三部曲 第二集 夢始之地
第二章 母子
幸虧他修成了魔聖絕學「借體還神」，借石右寒的護衛甄剡重塑肉身，僥倖沒有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對林熠自是滿腹的嫉恨。此次設計將其誘至天石宮，孰料反倒成全了這母子兩人相認，心裡頭真有說不出的彆扭。
恐怖的洪流，順著林熠的雙臂倒湧入他的體內，好像有千軍萬馬在衝鋒陷陣，要將他的肉軀挫骨揚灰。
石品天大聲喝采道：「好刀法，有幾分老子當年的丰采！」
石品天知道己方已出現傷亡，再這麼打下去，被二十八星石砍死的天石宮部屬，還不曉得會有多少！
石品天臉上的肌肉似一抽搐，但很快若無其事地嘿嘿一笑，就像聽人講了個笑話一般。
他怒火攻心叱喝道：「石道廷，叫那些不自量力的白痴都給老子滾遠點，別在這裏礙手礙腳地，惹老子心煩！」
她面罩寒霜，探手握住林熠左腕，一言不發地取出三顆硃紅色丹丸，一古腦塞入林熠口中，森寒銳利的目光射落到石中寒的臉上，徐徐道：「你的命，我要定了！」
那邊石品天首當其衝，獨自力斗三尊石人，他喝退石頭不許幫忙，驚怒交集之下，更有些哭笑不得。
青丘姥姥光影晃動，舍下墨先生掠空飄落到林熠身側，眸中有一抹惶急，卻在與他視線交錯的瞬間隱藏了起來。
猛又錯愕低咦，轉首看見石左寒面色冷峻沉著，抬腕又是一刀斬向另一尊石人。
石中寒越聽越不是滋味，嘴角也撇下來了，心裏竄起一股酸意。
卻是邙山雙聖與石左寒連袂而至。
更要命的是，眼見著費盡心機謀奪多年的魔聖三寶，終歸還是要落得個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如今這位長子落在石品天的眼中，朝上看，鼻子像足自己，往下看，一雙大腳就是自己的翻版，總之是左瞅順眼，右瞅喜歡，頷首道：「不錯，找著林熠，老子要把這鬼地方灌上石漿，填實啰！」
「砰！」
石中寒等人目瞪口呆地望著林熠與白嬤嬤，做夢也想不到雙方蓄勢已久的這場血戰，竟然從勢不兩立、你死我活，轉瞬間演變成一場母子相認的悲喜劇，如此戲劇性收場，卻不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希望看到的。
「他奶奶的，居然在老子的天石宮底下，建了這麼一座地下基地，你們都是吃乾飯的么？」
石中寒的短刀，到底還是刺中了林熠。可惜巨大的反彈之力來得太快，令他的刀鋒只來得及劃開林熠的衣襟，在胸膛上拉出一條殷紅的血痕。
乾涸多年的淚水奪眶而出，極力保持最後的一絲鎮定，白嬤嬤顫聲問道：「這枚玉玦，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呼喚著親生兒子的乳名，白嬤嬤將林熠緊緊擁入懷中，就如同二十二年前第一次抱起那個呱呱墜地的初生嬰兒，只是這次，休想再有人讓她放手，休想！
凌幽如見狀，咯咯嬌笑道：「兒子可比老子強多了。大公子，你來得好快啊！」
卻又忽感到白嬤嬤神色有些古怪，眼光緊盯著林熠赤裸的胸前，又不停地在他臉上來回掃視打量，按在自己背心上的手隱約有些顫抖。
他一面左劈右砍，一面暗自發狠道
石中寒的滋味同樣很不好受。他七葷八素被卷盪的罡風高高拋起，衣衫盡裂，每一口呼吸都如同是把冷刀子插入腸胃。
「叮——」
白嬤嬤一怔，點點頭道：「不錯。」
多少年了，無數次午夜難眠輾轉反側，渴望母親的撫慰、母親的憐愛，如今，只在一聲呼喚中，竟夢境成真。
白嬤嬤目不轉睛，機械地回答道：「沒什麼，或許我是真的老了，看花眼了。」
每一尊石人都身高過丈，懷抱一柄晶瑩奪目的淡紫色玉刀，宛如精兵甲士威武雄壯之極。它們分作兩排並肩站立，總共二十八尊暗合星宿之相。
這些心酸凄苦經年累月深埋心底，不足以為外人所道。誰能料想母子竟有重逢一日，回首前塵不禁有怨無悔。
兩側的石人各自邁前半步抬刀斬落，形成對石品天的左右夾攻。
眾人難得理會他們兩個胡說八道，石左寒調勻氣息一提刀道：「走，找林熠去！」
石人揮刀招架，竟硬生生架住石品天勢大力沉的鋒鏑魔刀！
白嬤嬤——林夫人捧起林熠的臉龐，玉容滿是淚痕微笑著哽咽道：「你都長這麼高了，還成了冥教的教主。沒能認出你來，怪娘不好。要知道，你才生下不到一個時辰，那個活該千刀萬剮的林顯，便硬將你從娘的懷裡奪走，讓我們母子生生離別了整整二十二年！」
石中寒由恨轉驚，下意識地朝白嬤嬤身後縮了縮。眼前的林熠，難不成修成了佛門的金剛不壞神功，如此的重創亦不能令他倒下？
他一邊扭頭罵罵咧咧訓斥著石道廷等人，一邊一馬當先闖出秘道。
凌幽如聽著白老九的聲音，笑道：「老七、老九，見了姑奶奶還不過來請安？」
石品天大喜道：「他奶奶的，真的就這麼簡單！快，都跟老子學著干！」
墨先生驟然變色，低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石道廷早已停住四輪車，凝重嘆息道：「由此可見，今次若非得林教主鼎力襄助，天石宮遲早會全宮覆沒！」
「二十八星石，當年由魔聖聶天從西域帶回，後來作為盟約信物贈與天石宮。」
石品天怎麼聽都覺得這話不順耳，嘴巴動了動，終究沒罵出聲，一雙豹眼精光閃爍緊緊盯著前方，那裡靜靜佇立著兩排石人。
白嬤嬤恍若未聞，右手緩緩伸向林熠胸前懸著的執念玉。林熠不躲不閃，動也不動，垂首注視著她的手指，也似著了魔般。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曉得這事最終該如何結尾，卻生出一種想扇自己耳光的強烈衝動。
頭頂冒出騰騰黑氣，晦暗的眼睛越來越亮，重又爆發出絕強的氣勢，直如沒有受過傷一樣。
林熠抬手，替白嬤嬤輕輕抹去臉上滑下的淚珠。
昔日魔聖聶天座下三大弟子威震八荒六合，各負絕世修為。除去林熠之父林顯，容若蝶之父寧道虛，還有一個便是烏歸道。
石品天這時候才想起心疼來，突然他搓著下巴提高嗓門問道：「剛才這主意
「轟——」
正思忖間，聽到有人凄慘呼叫又戛然而止，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石頭手橫黃油布傘，急急叫道：「宮主小心，它們要發動了！」
終於，白嬤嬤的手指輕輕捏住了執念玉，輕輕轉動中，一個驚心動魄的「林」字赫然映入眼帘。
石品天大覺有理，罵道：「好主意，老子怎麼那麼笨？」
「麟兒！」
林熠收回目光，緩緩問道：「請問夫人，畫中的奇夢花為何偏偏只有十七朵，既不會是十八，更不曾是十六？」
胸腔內的熱血經過咽喉不可抑制地灑濺，五臟六腑翻江倒海地燃燒著，林熠幾乎被這巨大的痛楚吞沒。
石道廷沉靜搖扇說道：「看來，祖先祠堂外的二十八星石，早已被人掉包了。」
參与此次破襲行動的，都是天石宮真正的精銳，包括石品天親自帶來的三名青衣黃帶護衛。
天石宮一方平添三大高手，頓時士氣大振，全力圍攻二十八星石。
林熠眼光一冷，問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淚光瑩然中，白嬤嬤含笑瞥過林熠的左肩，輕聲道：「你肩頭的牙痕，已然消退得無影無蹤了，娘幾乎沒認出你，早知如此，二十二年前就不該狠心咬你。孩子，你知道我是誰么？」
但石品天已顧不得找這些雪衣少女算帳，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親眼看到林熠無恙——如果這個小子有個閃失，石品天很難說服自己相信，先前凌幽如冷冰冰的警告，僅僅只是一個玩笑。
她們以十一名同伴的代價，在這條僅只三丈長的秘道內，整整狙擊了石品天等人一炷香的工夫，並讓對方付出了傷亡二十餘人的代價。
石品天心情大是舒爽，哈哈笑道：「好，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石品天的兒子就該是這樣的！不過，喂，你小子的傷勢怎樣？可別發力太猛。」
石中寒一皺眉，不耐煩道：「乾娘，夜長夢多，您老人家別再浪費時間聽這小子胡說八道了。」
揮刀佯攻，一記南十字星掌轟出，將石人震飛起來，果然發覺它表面的金光瞬息黯淡。
「錚——」
林熠眼中精光迸射罩定石中寒，驚得他不由自主地閉上嘴巴。
墨先生嘿然道：「林教主，你已是強弩之末，不過在強運真元壓制傷勢，硬充英雄的滋味不錯吧？」
這些二十八星石，本是用來鎮守祖先祠堂、看護《雲篆天策》的，結果不但丟了《雲篆天策》，石人更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此處，反戈一擊，阻住天石宮眾人的去路。
她滿身心被幸福佔據，娓娓說道：「娘找不到你，便將中寒當作自己的孩子，當作我的親生兒子。可他到底不是娘親生的啊，別人的孩子再好，又怎能替代你呢？」
他凝神垂眉，雙手捏動訣印默念真言，想驅動二十八星石讓開道路，老半天如同石沉大海，不見絲毫反應。
石品天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瞧去，猛地像是活見鬼了一般張口結舌，半晌才道：「這玩意兒怎麼會在這裏？」
白嬤嬤一收束在石中寒腰上的長袖，左掌貼住他的背心輸
石品天正罵在興頭上，忽然石頭輕輕一扯他的袖口，低聲道：「宮主，宮主！」
一剎那，她近乎昏厥，沒頂的喜悅充盈全身幾乎窒息。
石品天短短瞬間面色又是數變，猛一抬手掣出他的魔刀「鋒鏑」，冷然喝道：「都跟著老子闖過去！」
石頭滿臉苦色，一聲不響伸手指指前方。
林熠抑制住萬蟻噬心般的劇痛，努力保持心神清醒望向白嬤嬤，眼中有同樣的迷惑與探索，問道：「小樓廳內有幅繁花似錦圖，據說出自夫人的手筆？」
沒多大一會兒工夫，原本眾人千辛萬苦也難以擺平的二十八星石，毀損殆盡，成了一地亂七八糟的碎石頭。
「劈啪」金光亂綻，石人的臉上陷下去一個淺淺的小坑，旋即渾若無事，雙手握刀橫切石頭的腰際。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卻又與天石宮的「襲砂十三斬」有異曲同工之妙，每一刀，講究的都是氣勢強橫。
邙山雙聖骨碌小眼左顧右看，好奇道：「是誰啊，別躲啦！能想出這法子解決這堆石頭，也只比咱們兄弟稍笨一點，不過已經很了不得。若再經咱們邙山雙聖幾個月的指點熏陶——」
邙山雙聖聞言勃然大怒，但又不約而同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垂頭喪氣，心不甘情不願地小聲咕噥道：「凌姑奶奶好！」
林熠的腦海里轟然劇震，一片混亂，只聽到一個聲音不斷在心裏叫喊道：「娘，我找到你了！你沒有死，沒有死！」
二十八尊星石眉心同時亮起一層淡淡的金光，霎時如浪涌般覆蓋身軀，懷中的玉刀立時光芒逼目，錚錚響鳴。
然而這些石人百毒不侵，刀槍不進，身上籠罩的那層金光猶如護體寶甲，令人徒喚奈何。倒是久戰之下，天石宮又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石品天沒心情再罵了，舔舔有點發乾的嘴唇繼續道：「一直以來它們都是敝宮的鎮宮至寶，守護祖先祠堂從未被移動過。這些石人——我曾親身試過，最多一次對付三個，你說厲害不厲害？」
「我不知道，他的事也從不和我說。」
石道廷依舊面色如常，石頭明裡唯唯諾諾、暗裡扮個鬼臉，只小心翼翼地護翼在石品天的左右，也不吱聲，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正驚惶間，猛地腰際一緊，似讓什麼東西纏住，橫移數丈消去余勁，被穩穩送回地面，正站到了一位中年婦人身旁。
但等石中寒回頭再看林熠，卻不由得益加地咬牙切齒。對面那英挺的身形依舊巍然屹立，就如狂潮退落後的中流砥柱傲視著自己。
「石宮主，這是些什麼東西？」
墨先生走上前去，無限唏噓道：「母子終得團圓，恭喜呀恭喜！幸好沒有真的拼得兩敗俱傷，這可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么？」
石品天甩開石頭怒道：「扯老子袖口乾什麼，有屁快放！」
石左寒與那尊石人連拼三刀寸步不挪，兀自能有餘暇淡淡回答道：「朋友和老頭子都在為石某洗冤拚命，我怎能心安理得做起縮頭烏龜？」
石道隼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出一個驚
所有的經脈都似繃緊的琴弦劇烈顫動，隨時將會承受不住衝擊而斷裂。丹田在鼓脹如球的狀況下，又似被人結結實實地打了一拳，如今簡直要炸裂開來。
他冷眼望著白嬤嬤滿懷喜悅地緊擁林熠，臉龐煥發從未見過的光彩，目光中愛憐橫溢卻不是對著自己。無名的嫉火升騰，禁不住悄悄緊了緊手裡的刀。
凌幽如的手段別具一格，袖口裡射出的兩束「寸寸青絲」，往石人的身上一纏一繞拋上半空，旁邊等得眼巴巴的邙山雙聖，爭先恐後揮舞白金月牙輪撿個現成，興高采烈猛劈一通。
石中寒驚魂未定，欣喜叫道：「乾娘！」
林熠扶住母親的肩，深吸一口氣，平復激動的情緒，抬起頭盯著墨先生道：「按照輩分，我是否該稱你一聲烏伯伯？」
墨先生隱隱察覺不妙，寒聲喝道：「林熠，你還妄想節外生枝苟延殘喘？」
兩年前，玄映地宮一戰，他弄巧成拙被公攬月算計，非但沒有奪回半卷《幽游血書》和破日大光明弓，反而肉身盡毀，不得已元神出竅，歷盡千辛萬苦方自冥海逃脫，卻白白便宜了隨後趕至的林熠。
凌幽如冷哼道：「魔聖聶天也真捨得，把這麼厲害的寶貝送你，你卻背叛逆天宮，好不光彩。」
白嬤嬤訝異地凝視林熠胸前懸著的執念玉，不知不覺中放下握住的石中寒的手，道：「奇夢十七花，你、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失去兒子的她萬念俱灰，唯求一死，卻被石道隼歪打正著地救下，又陰差陽錯地成了石中寒的奶娘。
石頭搶身出手，乘著攻擊石品天的石人回刀不及，傘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戳向它的面門。可惜最後關頭被石人一扭頭，傘尖只擊中它的左前額。
只聽有人笑呵呵道：「沒事，有咱們兄弟在，這小子毫毛都不會少一根。」
回想起那個終生難以磨滅記憶的恐怖夜晚，丈夫拋下剛生產的自己，帶著兒子不知去向，外面四處是見人就殺的叛逆，逆天宮變成一座地獄。
林熠掙開青丘姥姥的縴手，攝過心寧仙劍，輕吁一口氣搖搖頭道：「他是我的！」
凌幽如上下打量著石人問道。
石道隼腦袋發脹，心裏喃喃念叨道：「他姓林，她是他的娘。老天，難不成當年我發了一趟善心，從逆天宮裡救回的不是什麼嬤嬤，而是——」
混戰中，忽然不曉得是誰沉聲指點道：「把石人震飛上天，只要雙足離地，它們便不能汲取地氣精華！」
溫柔的目光凝望在林熠的臉上，滿是欣慰與慈和。
又倒下一個，剩下的九名雪衣少女策動鬼魅般的身影，齊齊退入隱藏在石壁內的暗門，身後是滿地的屍體與觸目驚心的血泊。
振腕一抖，五條黑色緞帶直射林熠。
話音落下，卻不見有人接上，石品天一呆，隨即哈哈笑道：「好，好！做好事不留名，有功不自誇，這樣的人才，老子喜歡！」
那時的她產後不久，故此容色委頓，憔悴不堪，與素日里光艷照人的林夫人直有雲泥之別，竟由此得以隱瞞真實身分。
二十二年前他監守自盜，與公攬月聯手盜
「從我生下起，它便一直戴在胸前。」
盤罡魔氣運遍周身，沉氣靜心闊步迫上前去。
明明曉得如此情況底下，對方已不可能拿自己如何，可莫名地還是湧起一股深深懼意，卻也越發堅定擊殺林熠、掃除強敵之念。
其後花費二十多年的光陰，她與墨先生聯手創建了如今的秘密組織——雪衣樓，利用早年逆天宮掌握的大量五行魔宮情報資料，暗中攛掇策反鄧夫人等人，形成一股強大的地下勢力，卧薪嘗膽、不擇手段，只為報復當日逆天宮被毀之恨。
她索性小心翼翼地、一點一滴逐漸以易容術改變容貌，一個微不足道的奶娘本就無人留意，匯桐園又因著種種特殊狀況罕有人來，總算安然度過最險的關口。
故此，他與一心一意報家園盡毀之仇、雪親子被奪之恨的林夫人一拍即合，組建雪衣樓，並收下石中寒為衣缽弟子，更訓練出了數十名孤女作為中堅力量。
白嬤嬤身形閃動，玉指輕彈，「啪啪」數聲將黑帶激飛，人已掠至林熠身前。
墨先生一怔，旋即和顏悅色呵呵笑道：「弟妹的孩子就是與眾不同，這麼快就認出了老夫真正的身分。不錯，我就是令尊的師兄，魔聖首徒烏歸道！」
林夫人低靠在兒子的肩頭，悲喜交加道：「蒼天見憐，終讓我見到了自己的兒子！你可知道娘親有多想你，有多挂念你……」
二十八尊星石隨之全線發動，陣型散開，不緊不慢竟然一步步地逼將上來。
一回身，把滿腔鬱悶盡數發泄到二十八星石身上。
他完全控制不住散亂奔流的真氣，全身的骨胳隱約在「咯咯」作響，似被人投入了地獄磨盤。
石品天惡狠狠道：「怕個鳥，攻它們的眉心，打別的地方都不管用！」
石品天低聲咒罵了一句，掣刀抽身，兩抹森寒紫色電芒從身前疾掠而過。
「當！」
視線瞬間模糊，未語先咽，心泣無聲。為了這一聲呼喚，母子倆竟然足足用了二十二年！
一時間「砰砰」掌風激響不斷，二十多個石人此起彼伏被震飛離地，場面異常壯觀。
忽地心頭一動，驚覺此事微妙之處，心道：「不對，那王八蛋憑什麼能控制住二十八星石，連老子的秘咒都不管用了？奇怪——」
肆虐的氣浪，將林熠與石中寒分向前後彈開。
猛地，身後劈出一束刀光，氣貫長虹斬中石品天左側的一尊星石。金光流竄，那尊石人的身上印下一道尺許長的刀痕，立足不穩竟仰天倒下。
石左寒縱身騰空手起刀落，斷空魔刃鏗然劈中石人肩頭。「喀喇喇」脆響里光散石崩，那尊石人被從肩到腰斜斬成兩半，再無作戰可能。
凌幽如空負滿身施蠱絕技，對上這些石頭哪裡還有半分用處，只能身形飄飛以掌法游移周旋，伺機點擊石人的眉心。
石品天哼道：「媽的，邪門，老子不信！」
再上一步，舉刀揚聲，鼓嘯如同滾雷奔騰，挾著恢弘雷霆之光，兜頭朝一尊星石頭頂劈去。
石中寒大感蹊蹺，低聲問道：「您老人家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