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二集 夢始之地
第九章 借魂
容若蝶說道：「不過我打算明日就離開聖城。」
鄧宣正要回槍自保，舒展靈覺找尋無斷秘師的蹤跡，忽聽容若蝶道：「鄧兄，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收槍吧，我們這算是被一網打盡了。」
箏姐趕緊轉身開窗，午後的風拂入屋內，卻沒了清新，感覺變得滯澀。
鄧宣沉思道：「等一等吧，興許老天有眼，天降神兵搭救你我呢？」
容若蝶沉靜道：「諸位能否寬容我半月。晚輩需要回返中土找尋一個人，也許能夠想出更好的辦法。」
無斷秘師回答道：「但在她消失之前，曾與密宗的第七代白衣法王巴仁次聖有過三日夜的秘密會晤。
花纖盈苦著臉道：「咱們被關在無相宮這個黑乎乎的屋子裡，無人知曉，哪會有什麼高手襄助？」
鄧宣搖頭道：「算了吧，沒用的。」
別哲法王與身後的兩名老僧，默默交換了一個只有他們才明白的眼神，盤膝坐下。
「多謝大師關懷。」
這兩位經歷千年歲月的神奇老僧，竟似遇上生平最艱難的抉擇，沉吟良久，無滅秘師才沉聲說道：「容小姐，你恐怕是回不去的了。」
花纖盈只當鄧宣說過白話又講鬼話，一聲不吭站起來在屋裡來回的踱步，速度越走越快。
鄧宣微一沉吟，顯示出近乎是與生俱來的冷靜與沉著道：「西域素稱『日光之地』，黑夜短暫，雖對咱們出逃不利，可時間拖不得，說不得要賭上一回運氣了！」
「萬般無奈之下，我們只得依照《末世書》中所說，由別哲法王于兩日前親自主持祈雨大典。但其後發生的事情，竟又驗證了《末世書》中的一句原話。」
箏姐急了，將容若蝶擋在身後道：「小姐莫信他們的胡說八道，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我從來就沒聽說過，一個人的魂魄可以抵禦冥海吞噬！如果可以，就拿我的去好啦，你們放小姐離開。」
容若蝶道：「兩位秘師對這段秘辛如數家珍，莫非也是親歷之人？」
無滅秘師頷首道：「當日陪同巴仁次聖法王前去拜會那位少女的，就是我們兩個。可惜，他們談話的內容我們一無所知。許多秘密，還是從後來巴仁次聖法王所著的《末世書》里得來。」
鄧宣被她轉到頭暈，只得假裝迷惑道：「纖盈，你在修鍊青木宮的什麼身法絕技？」
右首的無滅秘師道：「整個夏日滴水不融，烈日炎炎草原乾枯，唐納古喇的冰川卻堅凝如故。直到夏去秋來，當所有牧民迫不得已向四方遷徙后的某日，從遙遠的東方來了位美麗少女。
「狗屁！」
花纖盈驚訝地叫道。
她第一次在人前說出了這個神秘的夢境，心中充滿期冀與緊張。這位執掌密宗佛教的白衣法王，曾經以東來為名，橫掃中土的睿智老僧，能否替自己揭開心鎖呢？
這也許是無滅秘師生平撒的第一個謊，他垂下眼皮接著說道：「容小姐不妨在此多休養幾日。密宗的醫術雖與中土截然不同，卻也有其獨到之處。」
花纖盈迷惘地獃獃看著容若蝶吶吶道：「容姐姐？」
無斷秘師略略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頷首回答道：「是。」
兩人低語說笑間已迅速換好裝束。鄧宣將小金藏到寬大
容若蝶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無滅秘師靜默半晌，終於徐徐回答道：「巴仁次聖法王在《末世書》的最後一頁，的確記載了有關聖城末日的預言，這也是《末世書》一名的由來。依照巴仁次聖法王書中所說，當聖泉出現乾涸，大地數月不雨，便是天地浩劫將至的前兆。」
別哲法王道：「難怪纖盈小姐不明白，此事涉及密宗千古之謎，說來話長。不如請兩位秘師替諸位解說一二，或可令大家弄清楚其中的來龍去脈。」
容若蝶對視著別哲法王徐徐回答道：「兩年前，我曾身遭巨大變故，喪失了以前所有的記憶。但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不斷地重複著一個奇異的夢境。夢中的景象，與兩天前法王主持祈雨時的場景，一模一樣。」
花纖盈叫道：「容姐姐，咱們這就走，看哪個禿驢敢攔？」
容若蝶心一沉，隱隱揣測到一種不祥的可能。她平靜問道：「大師，請您告訴晚輩實情，《末世書》中究竟有沒有祈雨後的記載？」
說到玲瓏龜，容若蝶才發覺那小東西不知何時又回到了自己的袖口裡，似正在酣然大睡。
「一個夢。」
他們超脫了尋常意義上的肉體生滅，千百年間，魂魄時常像沉睡了一般，進入到一種不可思議的寂滅秘境。不論多久，他們的肉體也不會腐化，甚而不會增加蒼老，便如假死之人，即使天塌地陷也難以驚動分毫。
無滅秘師搖頭道：「這樣的大事，我等豈敢妄言？實不相瞞，若鎮魔塔得容小姐魂魄煉化，至少應可守護住聖城方圓三千里安然無恙，再遠的地方便需憑藉天數。」
鄧宣似是不以為意，暗地裡也不由心喜道：「你今天才發現？我要真是草包，憑什麼統領金牛宮？」
「在她離去后，巴仁次聖法王便在神龜高壇前破土興建起無相宮，隨後歷經幾代經營便有了聖城、聖域。而密宗佛教真正的興起，也是由那時開始。」
花纖盈也勸道：「是啊，容姐姐。你多住幾天吧，等我和鄧宣找著水母石蓮，咱們大伙兒再一起回返，路上也有個照應。」
小金藉著夜色獨來獨往或許還算方便，可若想帶著一個毫無修為的容若蝶突出重圍，那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整個故事離奇得近乎荒誕，卻由密宗的兩大秘師親口說出，除更增一層詭秘色彩外，又令人不得不信。每個人都在回味著那句末世預言：「千年後，我當再來！」
別哲法王道：「這個秘密當然必須守護，甚至除了今日在場之人，也再不會有其他人能夠獲悉。等到浩劫退去，我等自當將真相公布天下，然後隱退鎮魔塔，終生為容小姐護靈守墓，以作贖罪。」
容若蝶的解釋，在常人看來簡直荒謬絕倫，可他們卻沒有半點譏誚的表情。相反，別哲法王的面容變得肅穆凝重，問道：「所以容小姐才會依照夢境的指示登上高壇，將手伸入潭水中，釋出祈雨神龜？」
鄧宣垂首想了一想，道：「我們身上的禁制雖然有點特別，但《金典焚章》中，有一種名叫『激穴通經』的絕學或可解開
花纖盈道：「那怎麼辦？唉，也不曉得他們把容姐姐怎樣了？」
無滅秘師緩慢地，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必須借容小姐的魂魄一用。」
箏姐冷哼道：「你們既然清楚小姐與聖教林教主之間的關係，還敢扣押小姐？」
她心裏苦笑了一聲，此時此刻自己最害怕的事情莫過於合上眼睛。唯恐，那夢魘般的情景如幽靈再次糾纏上來，直至令她窒息。
左首的無斷秘師微微頷首，蒼老低啞的聲音道：「莫說諸位是來自遙遠的東方，縱是無相宮的僧侶，亦極少聽說過這段秘辛。
別哲法王回過頭望向無滅、無斷秘師，似乎在等待他們決斷什麼。
花纖盈訝異道：「奇怪了，難道是天氣異常冰川封凍么？可夏天時也該溶化啊。」
別哲法王勸阻道：「不必著急。此去中土萬里迢迢，風霜如刀，以容小姐病弱之軀如何能成行？還是靜心休養，待病體康復后再說不遲。」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不再繼續述說下去，因為再後面還有一句話，赫然就是：「你的後人，必當殺我！」
無滅秘師道：「不錯！後來有人直接從壇上修下四條引水渠，又用紅石將泉水圍住，才有了今日之象。說來也怪，區區的一柱泉水，日後居然成為哺育聖域大小三百六十余條溪流，三千多座湖泊的唯一泉源。此後離鄉背井的牧民又紛紛回遷，繁盛之景尤勝往昔。」
鄧宣沉聲問道：「那和容小姐能否離開又有什麼關係？」
花纖盈心領神會立刻閃身到隱蔽處，門一開，兩名僧人見裡頭空空蕩蕩，不見花纖盈的蹤影，不禁發楞，邁步衝進來轉向鄧宣問道：「姑娘在哪裡？」
別哲法王嘆息道：「我們也曉得這麼做很過分，尤其容小姐剛剛解了聖域斷水之圍，只是，情非得已。若不如此，大難來臨之日，聖域千萬蒼生將無一倖免，沃野雪山也會變成一片死亡之海。」
無滅秘師道：「巴仁次聖法王興建無相宮的同時，曾暗中在唐納古喇雪峰之巔，築造了一座倒懸于地下的七級浮屠，被稱作『鎮魔塔』。千年以來它始終沉睡封閉于冰雪之巔，為的就是能在浩劫來臨之際拯救聖域。」
然而畢竟無相宮廊道交錯，殿堂雜陳，裏面的通道重重迭迭，兩人為隱藏形跡又不敢御風飛行，走了半天還在不得要領亂兜圈子，終於躲不過一場麻煩。
但這已足夠了，容若蝶的呼吸沉重而壓抑，手指深深陷入軟被內。屋裡許久沒有動靜，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感。
連問三遍，才見花纖盈不耐煩的擺手道：「別打擾本小姐，沒見我正在思考么？」
容若蝶道：「如此說來，遠在萬里之外的中土蒼生，無論如何都是難以倖免了？」
花纖盈頓覺氣餒，嘟囔道：「有想法沒辦法，說一堆都是白說。」
右手在胸前屈指一彈，激射出一朵蓮花般的紅色光流，如真似幻罩向花纖盈。
它性情通靈發覺不妙也不妄動，在樹杈上耐心蹲到夜黑，才偷偷上房竄瓦潛進來，專往守衛最多、最嚴密的地方摸去，果然在一
箏姐見容若蝶的面色陡然變得難看無比，呼吸急促，彷彿隨時又會昏厥，趕忙伸手攙扶她靠在枕上道：「小姐，你是不是累了？趕緊閉上眼歇息會兒吧。」
花纖盈笑道：「看不出還真有你的，鄧宣。」
花纖盈關心的卻是另外一樁事情，她迫不及待追問道：「後來那位少女呢？」
一直在旁靜聽的別哲法王垂首合十，歉意而堅決地道：「對不起，為了保全聖域蒼生佛門命脈，也只好如此。」
作為當事人，容若蝶顯得出奇地平靜。她默默無語地沉思須臾，道：「請問大師，倘若若蝶獻出魂魄，又到底可保全多少地方不受冥海吞噬？」
一路辨認方位摸索出路，居然沒有引來懷疑。
鄧宣道：「我們得趕緊想個主意逃走，將這裏發生的事情儘快通知林教主。只有他才有辦法將容小姐從密宗的手裡要回來。」
「千年之前，聖域之水悉數來自唐納古喇的冰川融水，澆灌著方圓千里的沃野之地，但突有一日冰川不再溶化，河水由此斷流。數月之後河床乾枯湖泊見底，人與牲畜皆面臨生死劫難。」
他起身走到門口，見屋外是一座清幽靜僻的院落，由兩個僧侶監管守護。打量了一下天色，應已是下半夜萬籟俱寂蟲語呢噥時。
容若蝶也正在等它，卻並非是指望小金能夠將自己救出樊籠，而是請它前往解救鄧宣與花纖盈。
那語氣要多急有多急，更用雙手砰砰地錘擊門背。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問道：「兩位大師，不知《末世書》中對祈雨後的事情，如何描述？」
鄧宣「喀喇喇」接起金槍怒喝道：「圖窮匕現，一幫無恥的老禿驢！」
鄧宣啞然失笑正要說話，突然頭頂的琉璃瓦無聲無息地被人挪開一塊，有道小巧的身影迅捷無比地飄落屋中，正是小金。
容若蝶去意已決，固執地搖頭道：「法王好意晚輩心領。可惜若蝶歸心似箭，片刻也不願耽擱，只好辜負所望了。」
原來他的周身經脈已被對方用密宗特異手段禁制住，丹田內的真氣宛如鉛塊，重重地沉澱凝固，任憑意念催動絲毫不見反應。也難怪別哲法王那麼放心，連武器也不必收繳，卻不擔心兩人醒來后突圍逃走。
無滅秘師沉吟一會兒最終搖搖頭，枯乾的臉上露出歉疚之色道：「對不起，我們恐怕不能答應容小姐的請求。在你昏睡期間，我們已查出小姐的身分來歷，也知道你與中土冥教教主林熠的關係非同一般。倘若小姐離開后再不歸來，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槍如金虹，催動十成的真力刺向無斷秘師的咽喉。
鄧宣道：「可惜咱們全身經脈受制，光門外的兩個僧人就打不過，又怎樣才能逃出無相宮回返中土報訊？」
小金也真是了不起，曲折莫測的無相宮，居然被它神不知鬼不覺地一路尋摸，當真又找到囚禁鄧宣與花纖盈的靜室。
他走到門口揚聲急喚道：「纖盈，纖盈，你怎麼了？快來人啊！」
鄧宣低笑道：「在你背後！」
花纖盈笑道：「那位神秘少女劈地開泉令聖域重得生機，怎也該編撰個《創世書》才對，為何要弄個《末世書》？
無斷秘師苦笑道：「你們中土最近不也在流行類似的傳說么？可見巴仁次聖法王的記載並非無稽之談，也許這也是那位神女對他所作的提示之一。況且，《末世書》中所有的預言至今幾乎無一錯漏，不由得我們不信。」
「不知道，沒有人曉得她最後去了哪裡。」
鄧宣朝她笑笑，低聲道：「纖盈，你體內的真氣還能催動起來么？」
容若蝶心弦繃緊，緩緩問道：「原文是如何記載的？」
花纖盈只感到眼前一陣眼花繚亂，尚未來得及分辨清楚哪一道光流是實攻，哪一道又是虛招，胸前一麻，已中指昏倒。
無斷秘師接著道：「但僅有一座鎮魔塔是不夠的，實上它只是起到掩體一般的效用。想要抵禦異日來襲的冥海泉涌，還必須向容小姐借一樣東西。」
無滅秘師別具深意地望了容若蝶一眼，低頭道：「神女言道：『千年後，我當再來——』」
背後一麻，已為無斷秘師點中要害，也昏了過去。
花纖盈怒道：「呸，老禿驢，八隻鳥拖個鳥車就不得了么？誰稀罕！咱們今日非走不可！」
容若蝶一驚，原來只在密宗傳說中出現的「秘師」，竟真有其人，而且現在就站在別哲法王的身後，與自己共處一室。
只有歷代白衣法王掌握著這項特殊的心靈溝通之法，能將他們從寂滅秘境中喚醒。當他們睜開眼時，卻又如同常人一樣有了心跳，又開始衰老，直到再進入下一次寂滅之期。
「她在聖域附近遊歷十余日，終於選定一處，用手中神器從乾涸堅硬的大地上打出一道流光異彩的聖泉。那神器亦隨之化作一頭巨大的石龜，匍匐在聖泉泉眼上方，四肢探出，陷入地中，劃出四條縱橫交錯的河流，正可連接上聖域周圍最主要的幾大水系。」
鄧宣道：「容小姐，你真信了他們的鬼話？」
「是。」
花纖盈剛巧回身，甫見之下大喜過望，差點衝過去抱住小金歡呼。想起門外頭還有兩名監護僧人，趕緊捂住嘴巴衝過去一把抱起小金，壓低聲音道：「你怎麼找到這兒的？」
此刻天光微曦，晨星未退，除了守夜與早起打掃的僧人，無相宮內似乎一切風平浪靜，兩人也並未受到任何的盤問。
「為什麼？」
花纖盈困惑道：「你們兩位又在打什麼啞謎？容姐姐的夢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鄧宣一楞，眼角餘光瞥向容若蝶，隱約覺得她的眼眸里彷彿隱藏著什麼暗示。他靈機一動，撤槍凝身嘆道：「罷了！」
他嘆了口氣回身坐下，身旁的花纖盈嬌軀動了動緩緩睜開大眼，迷茫地環顧四周。
她的腦海里不由浮現起昏迷前的幻景，她依稀看見自己行走在烈日炎炎的唐納古喇山麓中，尋找著那股聖泉的所在。極快的一記恍惚，雪峰消隱，黑淵重現，她又再次站到崖邊，聽到身後那聲呼喚。
花纖盈心情大好，嬌笑道：「好啦，我承認，本小姐才是草包，鄧宮主該滿意了吧？」
出手如風，「啵啵啵」三指點中一名僧人胸口。另一名僧人還來不及轉身，已被花纖盈用燃木神爪功震昏了過去。
無斷秘師低贊一聲「槍法不錯」，身軀釋放出一蓬紅光陡
不知何為，她的芳心裏湧起強烈的衝動，希望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幻境中的那個男子。她有種難以言喻的預感——他，也一定夢見過相同的情景。
容若蝶立即下意識地搖搖頭，強行中斷了自己的思緒，身上衣衫盡濕。
原來鄧宣等人被拘押時小金並不在。待它在外頭玩耍夠了想回頭再找容若蝶時，卻發現那間精舍已被封閉。
這樣的人，他們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個奇迹，而且絕難用常理去解釋，就如同容若蝶所遭遇的夢境一樣，超乎自然。
鄧宣禁不住驚咦道：「大師，那石龜可就是無相宮的高壇？」
鄧宣道：「你們就不怕天下人得知之後，會恥笑諸位恩將仇報、厚顏無恥？」
所謂「秘師」，其實便是法王之師。在密宗佛教里，他們是一種充滿傳奇與詭異的存在。他們從不在眾人之前露面，甚至在密宗的典籍里都查不到他們的任何資料。
容若蝶低聲道：「箏姐，將窗戶全部打開，我有些感覺透不過氣來。」
容若蝶眺望窗外，意外地竟能瞧見唐納古喇的潔白雪峰。夢始之山，冥冥中將她召喚歸來，其後等待自己的又將是怎樣的命運？
花纖盈跳將起來叫道：「你們也太過分了罷！」
花纖盈焦急道：「哎呀，天快亮了！」
因此，反倒是救出花纖盈與鄧宣的把握大了許多。更何況別哲法王要的，是容若蝶。
花纖盈聽見身邊有鄧宣的聲音，似乎清醒過來掙扎坐起身道：「動不了！可惡的禿驢竟把咱們關在這裏！本小姐要找他們論理去！」
無斷秘師顧左右而言他道：「如是有匆匆千年，直到五個月前聖泉突然斷流。別哲法王察覺情形不對，便請出了我們兩人商議對策。我們醒轉后立刻查閱那捲《末世書》，才驚駭的發現斷流的日期與象徵，巴仁次聖法王在千年之前早有預示。
花纖盈道：「不錯，別哲法王關住咱們，就是害怕走漏風聲讓林大哥知道。」
別哲法王搖搖頭道：「容小姐是萬萬走不得的。鄧宮主與花小姐若想離去，也需多耽擱一陣子。待鎮魔塔煉成之後，我將命人以八鷹金乘恭送兩位回返。」
「沒有了。」
然而，他們對其間塵世中的滄海桑田，竟又是瞭若指掌，更能將過去種種信手拈來，從頭說起。
她莞爾微笑繼續說道：「晚輩深知高壇乃貴教無上禁地，尋常人根本難以接近。情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還望法王見諒。」
當下它依照鄧宣的指點解開他身上的禁制，但也足足耗費了個多時辰。待鄧宣動手解除掉花纖盈的經脈禁制，屋外已然晨曦微露。
「開玩笑！」
別哲法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略顯憔悴委頓的嬌顏，嘆了口氣道：「這是天意。」
鄧宣關門俯身，乾淨俐落地將二僧身上的袈裟、法冠盡數褪下，催促道：「快換上！」
無斷秘師低聲道：「得罪了！」
鄧宣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靜室中，身上的物事完好無損，連三截金槍都好端端地倚靠在牆角邊。花纖盈兀自昏迷不醒，軟倒在一旁，鄧宣也沒去打擾，先凝神施展內視之術，將體內狀況探察了一番，不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