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部曲 第三集 天地之威
第八章 攻塔
林熠輕笑道：「這就奇怪了，他的袖口和衣衫上，為何會有新沾的油漬？難不成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偷偷跑到廚房裡燒東西吃么？」
盤崗大師急道：「師兄，這分明是有人在栽贓陷害咱們，你為何不辯駁？」
林熠在門前停步，緩緩回頭掃視過一張張曾經生死與共的熟悉面容，輕輕地點了點頭，似是告別，又似是傳遞信心，轉過頭，身影投入天地塔中。
仇厲冷笑道：「既然留之無用，索性全都殺了！」
唐納古喇之巔雲翻風嘯，皚皚冰雪裡人們鴉雀無聲，默默目送林熠三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塔內驛動的光霧裡。
花纖盈對面前的這隻手仔仔細細研究了半天，又左右瞅著盤念大師的臉，半晌搖頭道：「你的指甲比那人長。」
巴楞一指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那名僧人，道：「我沒胡說，你說這話的時候扎西師兄也在場。」
花千疊大鬆一口氣，思忖道：「這丫頭往日里嬌生慣養，從不曾受過半點挫折，只是關在地窖里，就已覺得極大的委屈，倒把我嚇了一跳。」
花千疊仰天打了個哈哈，怒目瞪視盤崗道：「嘿嘿，今日終於領教佛門高僧反咬一口的功力，佩服。
別哲法王目光一轉，道：「盤念方丈，你我昔日一會至今已是悠悠百年，老衲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如此毫無頭緒，一籌莫展，卻是雨止風歇、天亮霞出之時，眾人略作歇息，浩浩蕩蕩前往位於唐納古喇山主峰之巔的天地塔，盤念大師亦率門下隨行。
話音剛落，遠遠有金石宮的人歡呼道：「找到小公主了，找到小公主了！」
卓方正道：「雁師妹，你胡鬧什麼？咱們天宗弟子素來潔身自好，你豈可違背門規戒律，襄助林熠這魔頭，攻塔解救容若蝶那妖女？」
花纖盈忿忿道：「他還點昏了人家，將盈兒關進一個又黑又悶的地窖里！」
盤崗大師眼睛一亮，道：「一個人的指甲若是長了，自可剪去。但絕不可能在短短几個時辰里，再長回一大截來。」
「嘩——」
盤念大師神色從容如故，苦笑道：「老衲委實無話可說。」
霆雷住持戰戰兢兢道：「諸位，盤崗大師沒有說謊。他們確實是昨夜掌燈后才入住本寺的，一行人里並沒有見著這位姑娘，這點我可以作證。」
雁鸞霜沉靜自若道：「雪師叔，弟子早先曾與林兄有約，一起攻塔解救容姑娘。一言既出，萬難挽回，請師叔見諒。」
盤念大師雙手合十道：「老衲來得唐突，若有叨擾之處尚請法王海涵。」
霆雷住持急忙抬手招架，仇厲手腕只一轉，「嗤」地也抓下了他的半幅袍袖，火光照耀里，赫然小臂上也綁著一隻與扎西一模一樣的針筒。
盤念大師頷首道：「那就是了。」
凌幽如在人群里微微一笑，低聲對仇厲說道：「這老和尚很好。」
他適才忌憚盤念大師的盛名，掌下暗留後勁，只用了七成的功力，然而手掌觸及之處軟綿綿渾不著力，亦禁不住生出欽佩，撤身喝問道：「盤念大師，你這是何意？」
舉步走到花纖盈身前，伸出左手。
他雙目如電罩定盤念方丈，縱聲笑道
凌幽如一臉憫然地道：「小師父，這叫『潛焚蠱』，它要發作起來，便是鐵打金剛也要彎腰，你再不說，就會四肢麻木，慢慢腐爛成一灘綠水，而在此之前，神志卻能一直保持清醒，這滋味可怪不好受的。」
他與盤念大師相視一笑，回答道：「能得大師之助，在下三生有幸！」
花千疊快步迎上，握起花纖盈的雙手仔細打量，見她安然無恙不禁眼中有淚，向鄧宣謝道：「有勞鄧宮主救出盈兒。」
林熠默不作聲，突然沖入俘虜群里一把揪起一個中年僧人，足不點地又回到原地，將他往地上一摔，出手之快恍若清風拂面，眾人眼花繚亂之間已經完事。花千疊平生自負青木宮的「草木一秋」身法冠絕天下，此刻也不得不駭然嘆服。
側目望去，雁鸞霜換回了青衣文士的裝束，背負仙劍，從雪宜寧身後走出。
林熠祭出雲錦絲帶，「呼」地纏住霆雷雙腿，將他硬生生拖至近前，喝令道：「扯下所有密宗僧人的左臂袖子！」
花千疊和鄧宣一左一右護持著花纖盈，只要對面稍有異動便立即出手。
眾人精神一振，花千疊心中放下千鈞巨石，哈哈笑道：「盤念大師，你還有何話可說？」
雪宜寧略一欠身道：「有勞大師挂念，宗主一切安康。」
念及林中慘死的十數名青木宮精銳子弟，哪裡還願再等，晃身欺近一掌拍出。
舉目含笑望著林熠道：「林教主，你既然願與雁仙子同行，可否多加一個老衲？」
他頓了頓，接著道：「攻塔的人數沒有限制，若期間有人負傷可自行退出，只是不能再有替補。林教主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儘管垂詢。」
此言猶如石破天驚，眾人驚訝之情，較剛才雁鸞霜引來的震動更甚。
盤念大師低頌道：「善哉，善哉，林教主此舉功德無量，老衲代著空寺謝了。」
別哲法王搖頭道：「老衲方才已說過，只要出於自願，任何人都可以攻塔一試。」
眾人盡皆驚愕，數百道目光，齊齊聚焦在雁鸞霜姣美的玉容上。
盤崗大師哼道：「這有什麼不好解釋的，本寺歷年前來聖城的弟子都是借居著空寺，這次也不會例外。」
前殿兩側的腳步紛沓，圍攻著空寺的三路人馬，押解著四十多個俘虜聚到院子里，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霆雷緩緩閉上雙眼，一言不發，嘴角流出一縷黑色的血絲，竟是死了。
塔門關閉。
巴楞叫道：「明明是你叫人點的火，卻來陷害我！住持師伯，您要為弟子作主啊！」
巴楞把頭一扭不睬，凌幽如笑盈盈盯著他左右觀瞧，倏地巴楞身子猛烈一抖，肌膚泛起慘綠色螢光，臉上肌肉不停扭曲，額頭冷汗涔涔滴落，呻吟出聲。
花纖盈點頭道：「正是。我剛才瞧林大哥抓起巴楞的手，不知怎地，就想到那傢伙的指甲又扁又寬，再和你的一對照，卻是截然不同。」
別哲法王搶在有人開口前高聲道：「林教主，雁仙子請了。以三日為限，請天宗與禪宗諸位貴賓在此做個見證，老衲先謝
舉目往別哲法王身後望去，微笑道：「天宗的雪長老也來了，戎宗主可好？」
花纖盈叫道：「且慢，盤念老——大師，能不能讓我再看看你的左手？」
猛地回身一把抓住霆雷住持胸前袈裟，沉聲道：「快說，這是怎麼回事？」
雁鸞霜胸有成竹道：「雪師叔應該知道，凡奉命下山修行的本宗弟子，於三年之中不受任何門規戒律拘束，亦不受本宗宗主和長老的令諭。只有等到三年屆滿弟子回山後，長老會才有權對弟子修行期間的功過，進行賞罰。」
林熠道：「不必了。這些人多半不清楚幕後真兇是誰，否則霆雷也不必以死封口，堅不吐實了。」
雁鸞霜道：「那也要等雪師叔回返觀止池后才能決斷，今日恕鸞霜不能領命。」
霆雷眼中陡然綻出兩簇精光，與適才畏縮怕事的樣子判若兩人，右手法杖點向仇厲，抽身朝後飛退。
雪宜寧顯然也是大為震驚，蹙眉道：「鸞霜，還不退下！」
盤崗大師見他神情惶恐，不似作偽，緩緩鬆開袈裟，電光石火里醒悟道：「好啊，冥教魔頭定是擔心敝寺與密宗聯手，才故意設套找個茬子，先行除去我們！」
說到這裏眼圈一紅，泫然欲泣。
花千疊道：「好在這裏還有五個活的，總會有人怕死說出真相來！」
眾人恍然大悟，石品天哈哈笑道：「有趣，小師父，你點火燒自家的寺廟做什麼？」
若非盤念大師一力保全，只怕著空寺也要被邙山雙聖一把火給燒個精光。
鄧宣連忙欠身道：「在下照料纖盈不周，令她落入敵手，正該向花宮主謝罪。」
這話更加激起林熠的反感。他知道雁鸞霜已無退路，假如自己堅持拒絕，無疑會令她越發難堪。略作思量，朗聲道：「林某慚愧，要有勞雁仙子了！」
從某種角度而言，雁鸞霜和盤念大師的出場意味深長，間接表明號稱兩大聖地的天宗與禪宗內，都有一股力量支持林熠，亦不由得密宗不三思而後行。
盤崗大師怒喝探手，從霆雷住持身後抓出個密宗僧人，「嗤——」地扯斷袖口，露出小臂上纏著的針筒。
巴楞驚魂未定，反橫下了心，咬牙大叫道：「是霆雷住持叫我乾的！」
巴楞拚命咬著嘴唇，顯然是在做著痛苦的思想鬥爭，驀然半空亮起一束黑色電光，直刺他的咽喉。
凌幽如翻開霆雷鬆弛的眼皮，皺眉道：「他是服毒自殺，給自己下了封口令。」
仇厲突然掠到霆雷住持身前，冷喝道：「你也給我躺下！」探手抓出。
霆雷住持錯愕道：「林教主，你抓了巴楞要做什麼？」
天地塔乃是密宗禁地，平日里有無相宮僧人秘密守護，外人根本無法接近。不過林熠既是應約而來，守護僧人自然不會阻攔。
雁鸞霜把話說完，她自笑意嫣然、翩然而立，在場所有人卻全都怔住了。誰都沒料到，雁鸞霜竟會公然抗拒雪宜寧的命令，要陪林熠攻塔。
花纖盈道：「沒錯，就是你！這兒的鄧宣、邙山雙聖也都親眼瞧見你抓了本小姐去，還有那鎮子上的密宗和尚，他們也——」
巴楞臉色大變
也許，沙場出征的開始，都是風光而隆重的，因為此後必須面對的，是九死一生，而能否重踏這層鮮紅色的絨毯，無人可知。
到得山巔，初見此塔眾人都不禁大為驚異。原來這座巍峨白塔居然是向著地下建造，在地表僅露出最上層類似法壇一般的巨大圓蓋，猶如籠罩在冰面上的半邊乳白蛋殼。
林熠見火光衝天而起，心裏也在詫異，他曾下令不得縱火毀損著空寺，冥教素來令行禁止，負責圍攻寺院後門的凌幽如該不會違背才是。此刻也無暇多想，吩咐葉幽雨道：「速去傳令凌長老，撲滅後院大火，不得傷人毀物。」
雪宜寧聽出雁鸞霜話中之意，徐徐道：「若是我以長老身分，嚴令你不得攻塔呢？」
「轟——」
盤念大師淡淡笑問道：「如果老衲請法王放還容姑娘，不知你是否肯答應？」
林熠也是大大的意外，絕沒曾想過這位禪宗宗主，會主動要求襄助自己闖塔，看一邊的盤崗大師神色坦然的模樣，就知道這是盤念大師已然決定的事，並非一時的心血來潮。
林熠對著他氣定神閑，就似從未有事發生，還禮道：「有勞法王等候。」
盤念大師面色迅速恢復如常，柔和目光注視花纖盈緩緩道：「小施主，你斷定將你擒到著空寺囚禁的人，便是老衲么？」
原本清晰的事情，隨著花纖盈的突然發現變得模糊了起來。然而隱隱約約，又都覺得這一石二鳥的嫁禍毒計，和密宗脫不了關係。但霆雷一死，假冒盤念方丈的兇手又不知影蹤，縱見了別哲法王也無從對質。
別哲法王道：「正是！倘若林教主能見到敝宗兩位秘師，與容姑娘不啻近在咫尺。」
葉幽雨躬身一禮飄然掠向後院，雨夜裡身影像鬼魅般飄忽迅捷。盤崗大師看得一震，這才凝神觀察對面的架式，不由暗暗凜然。
林熠洒然邁步，忽聽有人道：「林兄，莫非你忘了咱們昨晚的約定？」
這是既定之策，眾人一早已經得知，此刻再爭也是無用，但各自暗中打定主意，倘若林熠果真遭遇不測，必血戰密宗、夷平無相宮，舊恨新仇一併了斷。只是這番打算自不會現在就說出口來。
別哲法王苦笑道：「這件事，不由我做主。」
他的中土話本說得結結巴巴，可這句招供卻順利異常，清清楚楚傳入每個人的耳朵里。
不容巴楞辯解，他接著說道：「所以你乘亂潛入廚房，把庫存的香油全數灑在乾草柴禾上，如此火頭一起，不怕會被大雨旋即澆滅。可惜你做事太不小心，讓香油濺了一身，雨水浸泡后不僅沒有沖刷去，反而色澤加深越發明顯。」
盤念大師竟不閃躲，任由花千疊的右掌結結實實擊中胸口。身子微微一晃，朝後退了半步，嘴角溢出抹殷紅血絲，恬然含笑道：「施主好掌力。」
林熠走上天地塔潔白的台階，上面鋪了一層柔軟精緻的紅色地毯，足底落處如踩雲絮，有說不出的舒服。
巴楞面色如土，抿嘴不語。
林熠冷冷道：「我曾下令不得縱火焚寺，負責攻打後門的聖
大伙兒興緻闌珊，花千疊更是拿了扎西、巴楞幾個出氣。奈何果如林熠所料，用盡所有手段，他們也說不出霆雷背後的主使到底是誰，最後木仙子惱怒起來，一掌一個盡數殺了，才稍泄怨憤。
雪宜寧肅然道：「但我也可以提請長老會決定提前收回成命，清理門戶。」
花千疊心一跳，趕忙低聲追問道：「還怎樣？」
雁鸞霜嫣然一笑，道：「別哲法王，請問攻塔之約里，是否有規定說除了林教主本人外，其他人都不得出手救助容姑娘？」
霆雷點頭道：「不錯，巴楞一向只負責藏經院的經書看管，不用進廚房做工。」
別哲法王定了定心神，問道：「敢問方丈為何會突然作出如此決定？」
霆雷幾乎雙腳離地，囁嚅道：「我、我，貧僧——也不曉得她怎麼會被藏在寺里。」
凌幽如走到他身邊和顏悅色拍拍肩頭，勸說道：「小師父，你還是說出來得好，何必多吃苦頭呢？」
林熠暗運真氣，將他震得透體酥軟，徐徐道：「今宵風狂雨疾，要迅速放起一把大火可不容易，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屋內淋上易燃的油脂，對不對？」
霆雷失聲道：「巴楞，你胡說什麼，我幾時吩咐過你燒自己的寺院？」
隨後仇厲、花千疊、鄧宣、石品天等人也一一上前寒暄，眾人絕口不提昨晚白樺林的懸案，而別哲法王神色從容，也像是毫不知情一般。
此舉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花千疊畢竟是一代魔道梟雄，絕難在眾目睽睽底下窮追猛打一個不還手的老僧。
「往日為經年累月的冰雪覆蓋，直到最近因天氣異常，積雪消融，才盡露真顏。除去入口的第一層，和容姑娘居住的第七層，其他五層均有敝宗的禁制守護，從上到下依次為：破形、驅神、圓光、守靜和皈依五相。」
盤念大師和雁鸞霜亦不作絲毫的停留，閑庭信步般隨之走入塔內。
白老七嘿嘿道：「你作證，誰信哪？和尚幫光頭，狼狽為奸、相互包庇。」
仇厲、花千疊、鄧宣、石品天率領著全體部屬，齊齊在林熠的背後躬身一禮，同聲高呼道：「恭送林教主，馬到成功，掃蕩天地！」
林熠靜靜聽完，問道：「貴宗的兩位秘師是否就駐守在皈依相內？」
林熠聽他口出不遜辱及容若蝶，冷冷一哼道：「雁仙子好意，林某心領。若是在下能活著出塔，當再向卓兄討教！」
林熠握起巴楞的右手，說道：「手指肌膚細膩白皙，既沒有老繭也沒有油煙熏灼痕迹。這位巴楞師父該不是廚房裡的火工僧吧？」
林熠道：「多謝指點，不過人多無益，在下可先一試，若是不成，再請諸位朋友襄助。假如林某不幸葬身此塔，就請各位即刻回返中土，不必多做糾纏。」
他想明白了關節，嘿然道：「林教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若想為難敝寺，只管明刀明槍放馬過來，我師兄與老衲接著就是，何必煞費苦心，栽贓陷害？」
木仙子道：「
一串衣袖撕裂聲不絕於耳，又從人堆里抓出了三名密宗僧人。
卓方正嘿然道：「雁師妹，你執意闖塔，到底是為了救容若蝶，還是為了陪林熠？」
盤念大師微笑道：「當然可以。」
「半個時辰前，我青木宮與聖教近四十余名高手，于白樺林內遭受暗算自相殘殺，死傷大半，連老夫的子侄和仇副教主的衣缽弟子都賠了進去。這樣的栽贓嫁禍，大師可否樂於一試？」
盤念大師搖頭道：「別哲法王，多謝你對敝寺的信任。但老衲已決定要隨同林教主入塔一行，恐難接受此任。」
別哲法王將手一引，禮道：「如此，便請林教主入內攻塔。」
花纖盈道：「絕不會錯。那混蛋用左手抓我的時候，盈兒看得十分清楚。」
盤崗大師一呆鬆手，道：「不是我殺他的！」
盤崗大師斷喝道：「胡說八道！昨日下午盤念師兄和老衲率著六名敝寺弟子尚在路上，直到掌燈時分才入住著空寺，哪裡能分身到什麼鎮子上抓你？」
石左寒手出如風，把五名僧人的下巴全都卸了，取出牙根底暗藏的毒丸扔在地上踩了，漠然道：「接下來就看凌長老的了。」
塵封的塔門徐徐地自動開啟，靜靜地迎接他們。遠處群山巍峨旭日東升，朝霞就如鮮血一樣的嫣紅，渲染每一個人的臉龐。
花纖盈由鄧宣陪同保護著來到前院，欣喜道：「爺爺！」
花纖盈不服，不忿道：「那當然是他在鎮上抓我在先，你們入住著空寺在後！你自己不但胡說八道，還欲蓋彌彰！」
畢竟盤念大師身為禪宗宗主，乃中土佛門至高無上的象徵，身分尊崇自然不言而喻。他的話，無疑表明大般若寺，竟然是站到了林熠的立場上，與西域密宗對抗，可任誰也難以相信這居然會是真的。
彼此引見完畢，別哲法王直接切入主題，道：「林教主，依照你我昨晚的約定，你有三天的工夫破塔。這座天地塔，是千年之前敝宗第七代白衣法王，巴仁次聖在建造無相宮的同時，秘密修築。
盤念大師縮回手掌，微笑問道：「姑娘所說的那個人，就是假冒老衲，將你捉到著空寺的真兇么？」
花千疊沉聲道：「盈兒，此事非同兒戲，你可要吃准了才能說。」
花纖盈明亮的大眼睛在眾僧的臉上一掃，想也不想伸手指定盤念大師道：「就是那個老和尚捉了盈兒，還、還——」
別哲法王領著包括一眾紅衣法王在內的百多名密宗僧人佇立塔下，遠遠迎上問候道：「林教主，老衲有禮了！」
木仙子道：「如果有人故意栽贓，他又豈能預知今夜盤念大師會留宿著空寺？」
仇厲點點頭，心道：「林教主在著空寺抓出巴楞，替盤念方丈洗清嫌疑，避免了一場血戰。雖白樺林懸案未破，卻無意中替本教憑添強援，倒真是意外之喜了。」
盤崗大師楞道：「死了這麼多，但這和敝寺有什麼關係？」
盤崗大師拽起霆雷喝問道：「說，是誰冒充我師兄將花小施主拘禁到地窖里？」
凌幽如縴手輕揚，接住電光，卻是一枚又短又細的銀針，針頭隱約散發腥氣，乃是一枚見血封喉的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