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誓》第一部 第四集 瀚海日出

第八章 雖遠必誅

第一部 第四集 瀚海日出

第八章 雖遠必誅

百萬軍中斬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現在三丈之內再沒有任何物事、任何人能夠阻擋霍去病的雷霆一刀!
他剛想高聲喝問,骷髏頭已出手了。
「如果我沒有受傷,是否就能阻截下他?」
「謝謝。」年輕士兵接過肉乾,用短刀切下一片放入嘴裏慢慢咀嚼。
他的吶喊如火星般點燃了空氣中充斥的憤怒與敵意。四周的匈奴戰士大聲呼叫,一擁而上。
「也許你不會再有機會了,」霍去病譏誚一笑,「我想很多人願意為你代勞。」
身邊的匈奴軍官並不知道,這個年輕士兵雖然能夠說一口流利的本族語言,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漢人,而且不久之前還在戰場上兵戎相見。
「放屁!」霍去病的話語似在響應顏海,也似在告訴骷髏頭。
霍去病的眉宇間閃過一抹惱意,那名匈奴將領的意外闖入令自己的行蹤完全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飄身遠揚已是不可能的事情,為今之計只有儘快殺出一條血路突出重圍。
嘯音中顏海的心在顫,拓寒的心在痛,四周匈奴武士的心在仇恨中不覺又多了一絲驚懼,一絲敬重。
拓寒一愣,沒有想到霍去病最後會手軟。他不敢想象,假如自己第二次落入這位同門師弟手中成為人質,除了自盡之外還能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洗刷這一奇恥大辱!
他一咬牙,照準顏海的胸口落刀。
顏海叫道:「霍去病,放下刀!今晚你已插翅難逃!」
但懊喪已經沒有用了,何況他從來都不習慣後悔。在刀光劍影的絕境里,他爆發出了驚人的潛能。
霍去病朝他們淡淡地笑了笑,好似在送別拓寒父子,又好似在不滿自己的心慈手軟錯失良機。
「呼——」突如其來的一股刺疼,急遽蔓延進兩人的神經,骷髏頭放出的暈眩術令他們短暫地失去了神智。
「住手!」戰陣后響起顏海的聲音。在眾多將領與親兵的保護下,他和重傷未愈的拓寒走近霍去病。
「站住,你是幹什麼的?」一隊巡邏兵喝止住正往裡走的霍去病。
「是。」匈奴男子抹了抹油嘴,詫異道:「你是誰?」
霍去病孤獨地屹立在重重包圍中,無論是有敵人倒下還是自己的身上又多添加了一道傷口,他的表情始終沉靜而從容,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彷彿,他已化身作驚濤駭浪里的一方礁石,任由一蓬蓬浪花激撞迸濺,卻無法撼動自己半分的心神。
然而在霍去病勢不可擋的魔刀衝擊下,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彷彿成為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小因素。赤色的刀芒所過之處如雷霆橫空,無與爭鋒,部屬們在倒下、在怒吼、在流血、在不由自主地退卻,上百人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不過是霍去病身上的一道道傷痕,卻始終無法阻止他持續的迫近!
「鏗!」刀槍交擊,拓寒猛吐一口淤血,撞入顏海懷裡,已失去了抵抗的可能。
別勒的實力有目共睹,雖然略遜於拓寒,但也絕對稱得上北斗宮嫡系弟子中的後起之秀,可在霍去病的飲血魔刀下,僅僅支撐了二十多個回合便被送下黃泉,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霍去病冷冷道:「這是我的事。現在將軍最好關心一下自己的腦袋。」
霍去病重新振奮起精神,仰天發出雄勁悠長的嘯音。如山如岳,傲然躍立狂風草原之上,宛若暗夜的君王勢壓萬千匈奴武士。
「我只後悔,那時候為什麼沒有一槍結果你這畜生!」別勒咬牙切齒道:「好在今夜也不算太晚,我要替師門清理門戶。」
戰團外,顏海再次高喊:「投降吧,負隅頑抗只有死路一條!」
他的心神剎那間變得出奇的沉著鎮定,一邊觀察著四周的形勢,一邊舒展開鋯龍風馭,背後龍紋隱現風聲呼吼,身形拔地而起。
在今晚之前,霍去病尚未打探到折鷹的下落。儘管身為一名四羽射鵰手的他,在匈奴軍中擁有頗高的聲譽,可潰敗之後匈奴大軍建制完全打散,誰也不曉得身邊的人一轉眼又跑到了哪兒去,又或者是否已死在逃亡途中。
「頭兒,或者你可以考慮考慮這老傢伙的建議。」骷髏頭顫聲說:「當然我是說,咱們不妨暫時詐降。也許看在北斗宮主的面上,他們不會拿你怎麼樣。」
「嚇唬誰呢?」霍去病眼神里的輕蔑更濃,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被發現了!霍去病無暇搭理那人的生死,扯下折鷹腰上掛著的一隻皮囊往裡瞟了瞟,果然裝著幾個大小不等的瓷瓶和其它一些雜物。
巡邏兵頭領並未發現霍去病身上有任何可疑之處,而且這兩天尋找各自主將的散兵比比皆是,他也不再疑心,吩咐一名部下道:「桑奇,你帶他去見折鷹將軍。」
匈奴男子一聲怪叫翻身躲避,「哧啦」一響,胸前的甲胄被刀鋒割破灑下一溜血線。
一剎那,人們視野中充滿了可怕的血紅光芒。那不是神符爆裂后產生的光華,而是包圍在霍去病身周數十名匈奴武士在被金光炸得粉身碎骨后,從體內崩現的鮮血!
「砰砰!」骷髏頭榨乾自己所有的靈力,將兩名顏海身前的親兵用黑電轟殺。
時間好像迴轉到一年前的定襄城外,但這一次匈奴軍營里不會再有龍城公主,而魯鵬、高凡和厲虹如亦遠在千里萬里之外。
已不存在的營帳外,數以百計的匈奴將士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在經歷了慘痛的屠戮后,每一個人都想將積鬱的仇恨與怒火傾泄在這名混入己方陣營的漢人身上。
「哧啦啦!」帳頂驀然被一柄銳利的長槍貫穿,一名匈奴男子撞破營帳凌空撲落,槍尖直對霍去病後腦玉枕穴刺下。
以往縱橫河套直逼長安,予取予奪的好時光一去不復返。反而,人們開始擔心黑夜裡大漢的鐵騎隆隆轟鳴從天而降,又一次踏入王都龍城。
折鷹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喉嚨「嘶嘶」作響卻發不出聲音,但怨毒的目光始終竭力瞪視著對方,顯然絕不甘願屈服。
「你找我什麼事?」匈奴男子頭也不抬地一邊吞咽一邊問道。
也難怪,假如實打實的正面拚鬥,他有十成的自信,至少可以在霍去病的斬舞刀訣下撐過十個回合,如今卻只能自認倒霉。
但更多的魔雕已經趕至,在半空中對霍去病隱隱形成合圍之勢,布下了一張天羅地網。
就在這時候,遠方的天際傳來另一聲悠遠的嘯聲。如疾掠過草原滾滾綻動的春雷,由遠而近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弦……
「他怎麼了?」守在門外的兩名衛兵見桑奇莫名其妙倒進霍去病懷裡,驚訝問道。
終於找到這傢伙了,霍去病的嘴角隱過一抹快意微笑。
霍去病掃了眼對方身邊擺放的一張黑色魔弓和壺中所剩不多的幾支箭矢,放下桑奇,上前兩步道:「你是折鷹?」
「呼——」血霧奔騰,三條雲龍齊齊湧現縈繞在他的身周。不等別勒回罵,霍去病合身飛掠,飲血魔刀雷動長空直劈而出。
然而霍去病的刀卻在拓寒的後背上方虛划走空,這等於放棄了自己最後的逃生機會。
他頭頂紅色的水汽冉冉蒸騰,體內的九陽龍罡在一番劇戰後瀕臨透支。
那名受了傷的匈奴男子再次撲上,兩截斷槍分取霍去病的雙肋。
一路上潰散的敗軍漸漸歸攏到帳下,不知不覺又有了近萬之眾。但所有的牛羊牲畜金銀珠寶都丟失一空,數以萬計的麾下精銳埋身黃土,可謂慘到了極點。
然而這念頭在霍去病的腦海中盤桓良久,最終還是未能阻止他繼續西去的步履。他明白,他欠魯鵬一份情,一條命。當日自己未能救下魯鵬的妹妹,今天已絕不能再坐視他身葬大漠異鄉!
然而他的眼神依舊凌厲堅定,滿不在乎地抹了把臉上的血跡微笑道:「拓寒,你可以上來報定襄城外的一箭之仇了,否則只怕永遠沒有機會。」
「小霍,是你!」拓寒面色蒼白憔悴,眼裡閃爍著複雜難言的光芒,「如果不是我身上的傷,真想和你再戰一場!」
一道出其不意的亂神訣,頃刻令折鷹的腦海劇烈震蕩,陷入混沌,彩光中無數鬼魂來回飄蕩發出尖厲的嚎叫,周圍的景象模糊而遙遠,連燈火也變得格外刺眼。
「好啊,到那時咱們再喝兩杯。」霍去病的左手一翻,亮出了一張金色神符。
「小兄弟,吃點兒?」在大營西北角的一堆篝火邊,一名中年匈奴軍官將一塊肉乾遞給旁邊的年輕士兵。
「也許我應該放棄了。」他非常清楚,自己孤身深入一旦被人發現的後果會是什麼。即使如今的他已突破了「雲龍三現」的境界,較之拓寒也可以絲毫不落下風,但面對匈奴人的千軍萬馬、強橫如北斗宮宮主這般的聖師級人物,亦只能選擇在遭受合圍前御風遁走,以免陷入無休止的苦戰中。
「砰!」一聲巨響大地震動,營帳被人用火元法術轟碎,殘片熊熊燃燒飄舞夜空。
霍去病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是折鷹將軍的部下,聽說他就在這裏。」
「噗!」臨死前,別勒眼眸里終究流露出一縷驚恐,失去力量的彎刀被霍去病的護體雲龍絞飛上天。他的身子搖晃了兩下,重重地栽倒。
「轟!」石破天驚的轟鳴中,神符在霍去病的頭頂碎散成一團光霧。
霍去病正是憑藉這點順利混入了匈奴軍隊里。他知道,縱然今晚能夠取到解藥也來不及救活魯鵬了。但計劃不會變,他依舊在尋找,在等待!
「說吧。」拓寒努力克制激動的心緒,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平靜的語氣道:「有什麼遺言,我會替你儘力辦到。」
可惜面前的霍去病並非幻象,一柄冰冷的飲血魔刀已然架在了折鷹的脖子上。
「住手!」拓寒大吼一聲,從父親背後衝出遮擋在顏海身前,辟海魔槍高舉招架。
營地里瀰漫著悲傷壓抑的氣氛,每個倖存者都如同驚弓之鳥時不時朝南張望,稍有風吹草動,便會神經質地跳上筋疲力盡的坐騎提刀備戰。
南方的天空一片黑暗,望不到漢軍的旗幟。千里之外的高凡,萬里之外的厲虹如,還有未知生死的魯鵬……
「狂徒休走!」門外有人怒喝,寒光閃動中,一蓬密如疾雨的金色標槍呼嘯射入。
「鏗!」霍去病一躍迎上,飲血魔刀切金斷玉將長槍劈成兩截,刀鋒隱隱涌動血氣斬向對方胸膛。
他冷靜地想了想,決定改變追擊的方式,覷機殺了一名掉隊的匈奴騎兵,喬裝改扮后化名赫龍,混入了一支數百人的敗軍中。
混戰不可避免地發生。天空中有玄甲雕騎的壓制,地面上是重重滿腔怒火的匈奴將士,再加上五行師的法術攻擊、陰陽師的精神干擾,射鵰手的冷箭施放……世上還有比這更能令人絕望的處境嗎?
「你跑不了的。」折鷹努力往側旁避讓刀鋒,但肌膚上的血滲出更多。
霍去病身如蛟龍,飄旋到對方側翼,飲血魔刀一式「月冷龍沙」將其立斃刀下。
他便是孤身追擊折鷹的霍去病。
他臉上的黑灰猶未洗凈,但並不能掩蓋住那張英俊而又帶著匈奴人特有剽悍的臉龐。
緊跟著,彼此的視線被洶湧撲來的身影無情阻斷。顏海從西域各國重金攬來的十數名魔道高手,向霍去病發起了兇猛的反撲。
霍去病劇烈喘息,拄刀屹立,如果不是鋯龍風馭的助力,此刻他幾乎喪失了行動能力。
「啊——」四周的數百匈奴將士不約而同發出了驚呼。
「哼!」胸口激蕩,初愈的內傷又再隱隱作痛,一絲熱血溢出嘴角。
營帳里點著牛油火把,一名精瘦的匈奴男子卸下盔甲盤坐在毛毯上,正狼吞虎咽地啃著一條烤熟的羊腿。
「讓我會會他!」一名玄甲騎士首領躍下魔雕,飄落到霍去病的對面。
兩人高呼酣戰,轉眼二十余個回合,霍去病覷准別勒刀法里的一線破綻兵行險招,飲血魔刀與對手彎刀交錯而過,快若奔雷精準地切入他的胸口。
七名玄甲騎士、八名匈奴千騎長以上的將領、三名五行師以及數十名匈奴武士,已先後喪命在飲血魔刀之下。幾乎,斬舞刀訣之下沒有一合之將,紅色的刀光卷涌到何處,那裡的陣勢便會在瞬間土崩瓦解。
「快下手啊,頭兒!」骷髏頭大聲催促,玩命地遲滯匈奴武士的救援。
「不要拖延時間。」霍去病出手如電點住折鷹的啞穴,左手緩緩加力道:「解藥!」
但霍去病想到了,繼而放過了他,也放過了自己逃生的良機。
「折鷹,你這混蛋還沒睡?」帳口的毛氈挑起,一名匈奴將領走進來。
霍去病落回地面,周圍槍如林刀如海,仇恨的目光足以吞噬他千百次。
當兩名匈奴衛兵回過神時,霍去病已攜著昏迷的桑奇走入了營帳。
「可惜啊,他為何不是身為匈奴人呢?」顏海在輕輕地嘆息著。
到了帳外,桑奇朝內稟報道:「折鷹將軍,有人找您。他自稱是您的部下,名叫……」他忽然想起自己還不曉得霍去病的名字,忙轉頭問道:「對了,你叫什麼?」
「我這是在發什麼瘋?」霍去病不由揶揄自己,「但我還沒活膩味,更不至於愚蠢到單槍匹馬明火執仗沖入匈奴大軍里去找折鷹麻煩的地步吧?」
衛青,這個長相斯文的普通漢族男子,從什麼時候起成為了匈奴民族的噩夢?
真不明白,宮主為何要將斬舞刀訣和九陽龍罡這兩大北斗宮不傳之秘,教給一個漢人小子!別勒的不忿中夾雜著一絲嫉妒,縱聲大吼揮刀還擊。
「見過。」老軍頭對霍去病沒有絲毫懷疑,伸手一指道:「他和我們一樣剛到,正在拜見王爺。」
這是唯一擒下敵酋的機會,抓住了他,不愁匈奴人不撤開包圍,任由自己遠揚。
因為軍帳丟失殆盡,絕大部分的匈奴士兵只能露天過夜。耳朵里聽著傷兵的呻吟,婦孺的低泣,這樣一個夜晚註定難眠。
折鷹,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就算魯鵬屍骨已寒,我也要把你的頭顱帶回去!他緩步朝顏海王營的方向走去,在一片鄰水的草地上,七零八落扎著二十多頂破損不全的帳篷。這已是匈奴大軍目前全部的軍帳了。
但他不愧是身負魔功的四羽射鵰手,意念一生,迅速破碎了種種幻象。
拓寒的目光始終在注視著霍去病,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讓我好好想一想……」霍去病拍拍額頭,沉吟須臾,忽地一笑道:「對了,我離開北斗宮時太過匆忙,埋在卧室前那棵大樹根底下的半壇陳酒便送給你吧。」
霍去病低聲回答,趁著桑奇回首正要繼續報告的機會突然探手,在他背心輕輕一拍,掌勁吞吐而出,桑奇一下昏死了過去。
倒霉的匈奴將領猝不及防,被黑色電光轟出帳外,嘶聲大叫:「有姦細!」
「噗!」一柄利斧切開護體龍罡,劈入霍去病的左腿。他的身子一個趔趄,反手一刀將那名砍傷自己的匈奴武士劈倒在地。
「且慢!」拓寒一陣衝動揚聲叫道,眾兵將聽見世子命令齊齊向後一退。
霍去病的魔刀壓住槍桿朝外一滑,刀鋒斬切處血花盛開。玄甲騎士腹部中刀大叫一聲,駕著魔雕負傷退去,心裏滿是不甘。
望著霍去病縱橫睥睨的神武英姿,顏海嘆了口氣對身旁的拓寒道:「你這師弟,簡直就是殺人魔王啊!」
不料拓寒「呀」地一聲大叫,翻身將顏海死死護在了自己的身下。兩人的軀體滾到在草地上,拓寒的後背完全暴露在飲血魔刀的刀鋒之下。
他霍然轉身朝顏海殺去,對方看破霍去病的意圖急忙調動兵力圍追堵截,每前進一步都無比艱辛,腳下的屍體和身上的傷痕也越積越多。
他們每個人都擁有獨到的修為,或是曾經獨霸一方的大盜馬賊,或是戰無不勝的異邦勇士,可今夜非但傷亡慘重,更眼睜睜看著霍去病險些刀斬顏海,無不感到顏面盡失。而唯一洗刷恥辱的方式,便是將這傢伙碎于刀槍之下,永遠從這片大地上抹去!
「喀吧!」霍去病輕鬆卸下折鷹的左胳膊,漠然威脅道:「下一刻,我會捏碎它!」
「我這是自找苦吃啊。」他的嘴角不覺泛起一縷自嘲的笑意。人算不如天算,自己終是沒能躲過這場極力避免的圍殺。
一個匈奴人倒下,十個匈奴人衝上來。涌動的人流彷彿要將他的身影徹底吞噬,而後狠狠地撕碎埋葬。
他抬起頭,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和倒在地上的桑奇。出於射鵰手遠勝常人的敏銳感覺,折鷹立刻察覺事情不對。
血,遍體都是殷紅的鮮血,根本無法分清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敵人的。
霍去病望著他道:「別勒師兄,當年在北斗宮時,欺負我的人里也有你一份吧?」
霍去病點點頭,按照對方指點的方位步入王營。
「別叫,把狼毒解藥交給我!」霍去病壓低了聲音,手上魔刀牢牢壓制住折鷹。
「鍊金師!」霍去病只得放棄向帳頂突圍,揮刀斬落一支支法術凝生的金槍。他的手臂微微發麻,這名鍊金師的實力雖然遠遠比不了龍城公主,但畢竟也是宗師級的人物。幸虧自己的修為今非昔比,否則在這一記冷箭突襲下也難以全身而退。
「赫龍。」
霍去病神色不變,從容答道:「我是折鷹將軍的部下,在混戰中失散。你見過他?」
霍去病人在空中刀在手中,在即將落下的一瞬卻看到了拓寒眼睛里迸射的目光——是憤怒,是驚恐,是沮喪,還是一抹痛心?
在他面前,聚集了至少十名以上的宗師級五行師和鍊氣師,如別勒那樣大師級高手更是不勝其數,再加上悍不畏死的千百精銳親兵和箭無虛發的數十名射鵰手,這樣的架式哪怕是座千仞高山也要被轟然夷平。
雙刀一交發出一聲金屬激響,霍去病運勁推刀,別勒抵敵不住,只得退開兩步,同時驚訝于霍去病修為的突飛猛進。
這些人望向霍去病的眼神里除了驚訝,更多了一層震撼與尊敬——匈奴人馬上立國,最是崇敬英雄。即使身為敵人,霍去病的表現也已博得了他們的敬意。
神闕誅鬼符,伍被贈給霍去病的第二張神符,在這一刻爆發出驚人的殺傷力。五丈方圓內血肉橫飛,巨大的衝擊波甚至殃及到十丈開外。天空中的魔雕驚唳高飛,受驚的戰馬擺脫韁繩亡命奔逃……
拓寒心裏的滋味難以言表,情不自禁地搖搖頭。他意識到,短短年余霍去病的修為已有了天翻地覆的提升,自己縱然傾盡全力也未必能佔到絲毫便宜!
金光血霧中,霍去病的身影似一道赤雷怒嘯蒼天,以萬夫不當之勇撲向瞠目結舌的顏海。
拓寒面色木然點了點頭道:「多謝,我記下了。這半壇酒來日定會灑在你的墳頭。」
鋯龍風馭一催,他的身形平地升起,飲血魔刀再斬一人。視線里,顏海和拓寒被一眾趕至的武士團團護衛向後退去。
霍去病刻薄地冷笑:「憑你?北斗宮怎麼養了一群像你這樣的豬玀?」
「你是漢人對不對?」折鷹儘可能用眼角餘光打量霍去病:「為何你會說匈奴話?」
「看槍!」頭頂猛然颳起狂風,黑壓壓的陰影如山壓落。一名玄甲騎士駕馭魔雕橫空而至,手中的長槍直指霍去病心口。
看到自己的戰友紛紛倒下,他恨不能提槍上前親手了結霍去病,可看到霍去病孤軍奮戰血流滿身,他又無法抑制自己的不忍與欣賞。
但敵人畢竟是敵人,一名玄甲騎士率先振刀高呼道:「殺了他,為別勒報仇!」
「呃——」匈奴人在驚呼,在呻吟,看著他魔神般的身影高飛在夜空下。
可這無濟於事。伴隨著身周屍體的增加,他身上的傷口也在不斷增多。
俯視著下方上百具屍體,霍去病方才醒覺到自己竟已殺了這麼多人。
「呼!」抓住霍去病心神一分的剎那,折鷹猛地側倒,屈起的左腿蹬向對方右腕。
連續向北逃亡兩天一夜后,第三天晚上,顏海才敢在大草原深處紮下營盤,暫且歇息。
「該死!」霍去病眸中殺機掠動,閃身一讓,揮刀斬下折鷹的頭顱。
果不其然,當天夜裡這支敗軍就和顏海的部隊會合,一起向北,馬不停蹄地後撤。
由於匈奴敗兵多路潰散奔逃,使得他無法鎖定折鷹所在的隊伍。隨著時間飛快流逝,霍去病的搜索卻一直沒能取得進展。
兜了半圈,霍去病發現一隊新到的人馬正準備生火露宿。他走上前問道:「你們有誰見過折鷹將軍?」
「你找折鷹將軍有什麼事?」一名老軍頭沒精打采地抬起頭,瞥了眼霍去病。
「當!」霍去病揮刀架開長槍,身軀被震得向下一沉,飲血魔刀反切對手小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的王營的規模雖然比數日前縮水許多,甚而顯得有些破敗簡陋,但周圍的守備卻異常嚴密。
「噗!」霍去病的左肋又被彎刀劈中,腳下失衡側摔在地。
那個名叫桑奇的匈奴士兵領命,引著霍去病走向折鷹棲身的營帳。
吃完肉乾,霍去病向那名匈奴軍官打了個招呼,起身在附近的營地轉悠。這種散漫行為在軍營里本該是禁忌,但一來匈奴軍隊一貫軍紀鬆弛,二來大軍新敗建制破碎,已經誰也管不了也懶得多管了。
「嗚——」骷髏頭朝著門口的匈奴將領連發兩道精神攻擊,再加一束黑色電光。
玄甲騎士正欲橫槍招架,冷不防中了骷髏頭的鈍身術,手上動作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