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魔衍者 第一集 長安亂
第五章 龍堂瓮
話音落下時前面一丈不到處的濃霧霍然翻滾中分，亮出一條悠長晦暗的通道。
沅不絕也擔心霍去病暗地裡再施冷箭令佘隱娘吃虧，何況他與佘隱娘又是多年恩愛夫妻，豈能袖手旁觀，當下從旁側攻牽制住對方的大半心神，好讓愛妻放手報仇。
就算死馬當作活馬醫吧，自己也只能相信平陽公主一次，但願她的焰心箭能給大夥帶來一個驚喜——金峨一咬牙拋出焰心箭。她已來不及用火摺點燃，只得催動九天應元神鸞噴出一團火球「嗚」地將紙符燃起。
張騫一怔，他手中的羌笛是多年之前在西域受人饋贈，幾乎無人能知其來歷，卻不料今日被霍去病一語道破。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今日的叛逆，未必不能成為明天的帝王！」項岳道：「到那時你們就是我大楚的復國元勛，封王冠侯、裂土封疆唾手可得。可在劉氏手下縱然功高蓋世，至多也不過是個萬戶侯，說不定還會像韓信那般冤死。」
說話的是一名相貌堂堂身材頎長的中年男子。他盤腿坐在一隻半人高的瓦瓮后，雙手朝前平舉掌心光芒驛動不斷向瓮內灑落一團團淡淡的血氣。
「奇怪……」李敢低嘿道：「不論身分權勢還是仙道修為，我們三人都不及他們。項會主為何偏偏對咱們情有獨鍾？」
「活該！」她差不多用盡氣力朝項岳吐出這兩個字，心念一轉輕「啊」了聲往後軟倒。不曾想沒等到李敢轉身來接，反而是平陽公主眼疾手快托住金峨纖腰，笑盈盈道：「小丫頭，你可立大功了。咦，霍去病呢？」
八方使應聲出手，失去霍去病的助力，餘下三人的境況已惡劣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跟著你做見不得人的賊？」霍去病摸摸自己額頭道：「還好，我沒發燒。」
那邊慕容兄弟也收了手，金峨目視來人驚訝道：「博望侯？」
「五元朝龍！」項岳雙掌合刀往前一推，左手食指輕點飛掠而至的龍首眉心。
「鏗！」李敢的傲世神劍在空中龍吟飛縱，以快到難以置信的速度刺向龍堂瓮。
張騫聽他語音平和神色泰然自若，不禁暗贊一聲：「好深厚的仙家功力，不愧是清醒真人的關門弟子！」再看霍去病和金峨，心中訝異更甚——這兩位年輕人對驚心動魄的罹殃鼓音如春風過耳渾然不覺，彷彿神智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干擾，委實是一樁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奇事。
「多謝項會主賞識，可惜在下既沒有封王的野心，更沒有造反的膽量。」張騫徐徐道：「倒是誅除妖孽輔佑大漢社稷義不容辭！」
「未必！」毫無徵兆地，霍去病身刀合一衝天而起，撞入上方蕩漾的井水水波中。
「哪裡來的這般高手？」沅不絕駭然後仰抬掌招架。豈料對方虛晃一槍，羌笛聲東擊西已橫掃向佘隱娘。佘隱娘剛剛接下霍去病重逾萬鈞的一記劈斬，不及閃避被羌笛「啪」地抽中背心。
李敢抬頭望了望，淡然道：「這是敝府伙房後院的甜水井底，我早該想到。」
李敢又奮力擋下慕容昆仲的四柄金環飛襲，斬釘截鐵地喝道：「放！」
再看金峨的九天應元神鸞也迎頭撞上九大巫師聯
眼看三人瀕臨絕境即將敗亡，金峨美目中罕有的煞氣一涌，雙手在李敢身後托起一隻彩陶香爐，俏臉登時變得肅穆而虔誠，硃紅色的櫻唇低吟出一串詭異的頌咒，欺霜勝雪的肌膚上泛出一層暗綠色光暈。
「峨郡主，放焰心箭！」李敢似對霍去病的離去無動於衷，跨步護住金峨，傲世神劍幻起六十四朵光花，將撲來的沅不絕夫婦攔下。
「女媧補天爐！」彩陶爐內迸射出熊熊天火，一下點燃慕容鯊、慕容鴰的衣發。任憑他們的護體罡氣再強，一遇撲面湧來的五色天火立時變得形同虛設，轉眼成了兩團烈烈燃燒的火球在慘叫聲中化為飛灰！
撲來的雍和先是驚栗尖叫，繼而眸中凶光盡消溫馴地匍匐在地，向上方飛掠而過的衛青頂禮膜拜。而那九名巫師亦在熔光鼎沛然莫御的靈氣感召下，茫然抬起頭來停止禱祝，獃獃仰望著水井上空。
「你們呢？」項岳似乎早預料到會遭受拒絕，平靜道：「李校尉是趙國大將軍李牧之後，難道不想匡複故國光宗耀祖？」
而沅不絕夫婦的修為相對更勝一籌，加之反應敏捷及時閃躲，總算逃過一劫。饒是這樣，兩人的大片肌膚仍教火焰灼傷，冒起一個個觸目驚心的水泡。
「大言不慚，自以為是。」他的話剛說完，就聽到金峨冷冷地回敬。
位列八方使第六的秀麗少婦現身，令勝負之數殊為難料。
就在眾人一愕之際，空中紅影翻飛，一人手持兩尺三寸長的黑色羌笛如神兵天降。
猛然通道盡頭綠霧一斂，眾人只覺眼前花了花，已聽到有人用威嚴深沉的聲音說道：「李校尉，你能否猜到這是什麼地方？」
與此同時，金峨祭起九天應元神鸞霞光奪目飛襲圍繞龍堂瓮而坐的九大巫師。張騫吐氣揚聲，從烏石笛孔中飆射出八束黑色電芒分擊沅不絕等霸王會八方使。
可情勢已容不得她多想，項岳望著霍去病消失之處微露一絲驚訝，寒聲道：「上！」
最後只剩霍去病沒有表態了。他轉頭望向李敢，輕輕道：「李兄，時間不等人啊。」
「他往上去了。」李敢回答說：「應該是去找敲夔皮鼓的那個人。」
「咚咚咚！」罹殃鼓不知何故突然密集如雨地響起，令得整座井底結界都在晃動。
項岳搖頭道：「愚民只想昨日之事，庸人只慮今日之憂，惟有智者才能看到將來。四位都是可造之材，卻懵然不覺漢室基業搖搖欲墜即將大禍臨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勸你們棄暗投明歸依項某麾下，免遭異日殺身之禍！」
但如今他的九陽龍罡修為已臻五元朝龍的上乘境界，又有三千年來歷代魔衍者的經驗閱歷輔助，對上佘隱娘已可攻守自如從容揮灑。
彷彿心有靈犀，這兩個年輕人同時掠起身形。霍去病的飲雪魔刀呼嘯出鞘，與身影合為一體挾著不可阻擋的絢爛赤芒直劈項岳眉心。
衛青注視項岳臉上流露出一縷惋惜，搖搖頭道：「你野心太大，卻不曉得用這種鬼蜮伎倆謀求所願委實有違天和，只會越走越遠。」
「砰砰砰砰！」焰心箭紅光煥
「啵！」一蓬綠光在龍首上綻開，霍去病收功拔刀順勢向後翻飛五丈，在左拳中指的指節上留下一點若有若無的殷紅指痕。
紅綠相間的光華一閃，他的身影迅疾消逝在晃動的水光之後。
沅不絕越看越覺得訝異，面前的三個年輕人分別代表著仙道、魔門與巫統的一時之選，爭奇鬥妍競相怒放。要不是今次來到長安，真不曉得何時大漢朝廷中居然一下湧現出如此多的青年俊彥！
「哼！」由於運功強抗罹殃鼓，胸口震蕩翻卷不可抑止地湧起一縷甜津津的淤血，在衝到嘴邊之際又被他狠狠吞咽下喉。
「苗奕琰？」李敢道：「八方使中最擅長追蹤傳訊之人。」
忽聽李敢在身旁問道：「張侯，您可要與我們一同前去拜會項岳？」
「你……怎會吹奏這曲《涿邪謠》？」張騫的震驚之情難以言喻，改用魔門傳音入密之術將語音束集成絲，送入霍去病耳中道：「莫非小兄弟認得在下恩師？」
「博望侯在府內逗留多時，可也是在找尋項會主的蹤跡？」
這倒奇了，項岳居然會主動相約？霍去病和李敢悄然對視，從對方的眼眸中均覓到了一絲疑惑和警覺。
「當然，這樣熱鬧的好戲怎能少了本公主？」平陽公主讓項岳吃了個小虧，心情舒爽不無得意地說道：「衛青，速戰速決，我的竊脂神鳥可撐不了多久。」
猛聽不遠處張騫也低低「嘿」了聲，在苗奕琰等人的圍攻下左臂負傷。
好在來人手下留情，只用上了不到三成的勁力。佘隱娘悶哼飛跌，在空中勉強提氣飄落，身子搖晃著從嘴角滲出一絲淤血。
結果雙方勢均力敵，項岳吐氣卸勁往後翻飛。冷不丁緊隨而來的美艷女子掐指成訣放出一道石化術，時機火候無不拿捏得妙到巔毫，令人防不勝防。
佘隱娘迅即清醒，明白自己著了對方的精神攻擊，惱羞成怒道：「小賊，我殺了你！」左掌碧光晃動使出多年不用的「戮陰手」，飛插霍去病胸膛。
「頭兒。」骷髏頭悄聲在問，「那灰白色的大缸是什麼玩意兒？」
「既然項會主在此，那是由誰在擊夔皮鼓？」張騫問道。
「咚！」旋即響起的第十二記罹殃鼓重重轟擊在李敢心頭，好像要把他的心神炸成齏粉。多年苦修的仙心在這一刻竟顯得如薄冰般脆弱，腦海里無數充滿誘惑的聲音在傳唱在轟鳴，侵襲著他的神志，鼓惑著他的魂魄。
幸虧先出手的那中年男子並未趁火打劫，藉著掌力震蕩飛退到張騫身邊。
眾人在苗奕琰的引導下前行。張騫心有不解地問霍去病道：「霍侍中，你剛才為何聽到我的笛聲便知是幫手來了？」
「趙為秦滅，秦因漢亡。」李敢沉聲道：「李某父子生是漢臣，死為漢魂。」
「啪！」項岳舉起雙手，竟將勢若雷霆的飲雪魔刀生生夾住，掌尖綠氣一吐凝作獠牙鬼臉，噬向霍去病面門。骷髏頭急運裂心術攻擊項岳，卻似石沉大海無法撼動對
那邊李敢的傲世神劍剛飛臨龍堂瓮上方，瓮口上的六頭雍和齊聲咆哮，血紅的瞳孔中射出犀利電光。李敢揮袖招架，袖口上頓時被攢射出十二個小孔。傲世神劍「叮」地擊中瓦瓮，剎那間腦海轟然一響，聽到無數厲魄獰笑，整條右臂如被急凍麻木難當，急忙翻身飄退。
項岳拔身而起，渾身升騰墨綠色光焰雙掌拍出點點烏星卷湧向衛青。
項岳暗鬆一口氣，這才放心凝神運功化去腿上青岩，重新坐回到龍堂瓮后。
「那是無聊世人臆想妄言，誰會信它？」項岳蔑然道：「不過正因為這世上蠢貨太多，才使得聰明人變得彌足珍貴。」
金峨嗤之以鼻道：「憑著破鼓爛瓮便妄想作亂，痴人說夢！」
他心裏喚了聲「慚愧」，吩咐道：「邑父，你先回喜宴廳，我去走上一遭。」
沅不絕心頭一震，憑空多出張騫主僕，原本佔據的絕對優勢蕩然無存，雙方真箇動起手來，說不定吃虧的還是自己這一方。
佘隱娘抓住李敢剎那分神而暴露出的破綻，青禧鞭抽中他的背脊。
正這時霍去病的飲雪魔刀當頭劈落。佘隱娘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身形一鈍，青禧鞭隨之緩滯竟讓飲雪魔刀趁虛切入直掠咽喉！
項岳朝金峨手裡的焰心箭掃了眼，不屑道：「井底已被結界封鎖，別作夢了。」
「好狠的丫頭！」項岳的目光從衛青和平陽公主身上掃過，落在金峨虛弱疲倦的面容上，「竟將本會的兩大一流高手頃刻間焚為灰燼！」
博望侯便是張騫。他少年時應徵出使西域，歷時十三年終於完成使命得歸漢廷。當年與其一同出使的百餘人中，回到大漢時僅剩他和堂邑父主僕二人。而日後名聞寰宇的絲綢之路，亦由此誕生。
「李敢！」金峨對罹殃鼓充耳不聞，放出一道「星移斗轉訣」。慕容昆仲的金環中咒迴旋，反打向沅不絕與佘隱娘。
霍去病左拳揮出，拳頭上五彩光華怒放隱現龍首，將鬼臉轟得粉碎。
忽聽濃霧裡羌笛悠揚，應和著第八下罹殃鼓的轟鳴渺渺嫋嫋地傳來。
這一下縱有骷髏頭相助，霍去病在兩大頂尖魔門高手的夾攻中終是勢單力薄，漸漸落入了下風。但他的斬舞刀訣威猛剛烈，對手又顧忌骷髏頭的種種法術偷襲，因此從場面上倒並不顯得難看。只是其中兇險不遜於重車行在薄冰之上，稍有疏忽便是魂滅身殞之局。
一柄青色的神劍從衛青右手裡奇迹般地亮起，閃耀著赤色的火焰劈擊龍堂瓮！
「請教項會主。」這時李敢說道：「霸王會興師動眾進犯敝府意欲為何？」
張騫聽少婦說話，半白的濃眉微微一皺。顯然，對方對自己的行蹤瞭若指掌，多半還在暗中跟蹤監視了許久。僅這項本領，自己便自愧不如。
原來他受困匈奴十余年間曾遇一位先賢垂青收其為徒，暗中教授魔門絕藝。後來這位神秘老者不辭而別，張騫也曾多方找尋，可除了聽他自稱「涿邪老人」外，對恩師的其他情況便一無所知。而這首《涿邪謠》就是涿邪老人在臨去前所傳，霍去病又何以能吹
「會主只對三位感興趣，當然能請到博望侯也是意外之喜。」
來人大約四十齣頭，但面容飽經風霜已如六十許人。他手握羌笛向沅不絕微微一笑，說道：「在下此舉有失磊落，請賢伉儷海涵。」
「侯爺小心！」堂邑父朝張騫抱拳告辭，魁梧的身軀退入迷濛濃重的綠霧裡。
「喀喇！」項岳的雙腳迅速被一層青岩覆蓋，順著兩腿飛快朝上攀升。
說出這話，他的心裏感到莫名地一陣失落。終究，他仍需要求助於衛青。
「霸王會人才輩出，能夠敲響夔皮鼓的又豈止項某一人。」項岳道：「博望侯在十聲罹殃鼓下依舊面不改色，實屬難能可貴。」
假如是在漠北之行以前的霍去病，在佘隱娘神出鬼沒的青禧鞭猛攻下，不出二十個照面便會難以支撐。
「嗡！」衛青見情勢緊急，幾近抽空丹田施出「熔光鼎」。一團直徑超過五丈的巨大光球從體內迸綻而出，乳白色的光華聖潔柔和充滿不可抵禦的王道力量。鼓聲變得渺不可聞，張騫等人幾將支撐不住的心神為之一松，好像心頭卸去萬鈞重擔。
就在他進退維谷的當口，又一名面目秀麗溫婉的少婦從霧中現身。
果然，在張騫的背後還佇立著一名身高過丈的彪形大漢。寒夜裡他竟上身赤膊，手持一柄銅錘，腰上還插著把彈弓。不用說，便是堂邑父了。
金峨眸中飄過一縷異采，接著道：「別說笑了，我怎會幫外人對付自己的舅舅？」
苗奕琰抿嘴不答，金峨冷笑道：「也許項岳是想先撿軟柿子掐。」
金峨面色蒼白得可怕，顯然剛才的驚天一擊已將她所有的巫力耗盡，此刻隨便什麼人哪怕伸出一根小指頭都能將她輕而易舉地戳倒。
「要活的——」須臾之後，項岳慢悠悠將雙手重新懸到瓮口上，向八方使下令說。
中年男子垂下手，說道：「久聞李校尉是人中龍鳳才智無雙，果然名不虛傳。」
「呀？」雖然一時間沅不絕猜不到是骷髏頭在搞鬼，但他眼光銳利已先一步察覺異常，紫影如電飛縱趕在刀鋒切開佘隱娘喉管前一掌將飲雪魔刀拍開。
張騫聞言更感愕然。「咚」地第十聲鼓響過後，苗奕琰駐步回頭道：「諸位請進！」
「當然是復興大楚！」項岳道：「大漢苟延殘喘八十年氣數將盡，你不明白么？」
「請！」只是一瞬的考慮，李敢朗聲回應。
「等等！」霍去病伸出食指朝項岳晃了晃，「你不介意我離開一會吧？」
「李校尉過譽！」苗奕琰不疾不徐道：「奉會主鈞命，請諸位移玉相見。」
「您是項會主？」衛青望向項岳，心裏在為霍去病擔憂，「這麼做何苦來由？」
「嗚——」疾風掠過笛孔帶起聲聲幽咽，羌笛快逾飛電已點到沅不絕的眉心。
「咚！」又一聲鼓響炸裂在耳際。以博望侯張騫的修為，亦禁不住心神為之一散。這已是第九聲罹殃鼓，而且是用夔皮鼓這樣的上古神器運槌擊出！
在他對面九名巫師五體投地背朝眾人，呈扇形將瓦瓮圍起，正低吟咒語虔心禱祝。
霍去病不置可否地微笑，伸手向張騫道：「侯爺可否將烏石笛借我用一下？」
項岳一凜
沅不絕本以為妻子必死無疑，見她只是受了些許內傷反倒一愣，望向來人道：「多謝！」
他方才打傷佘隱娘，嚇退沅不絕看似輕描淡寫，其實已傾盡全力。一來仗著出其不意，二來旁觀多時對這兩人的招式套路心中有數，覷准破綻全力一擊才幸運得手，若論真實修為要解決其中任何一位至少也得苦戰六十個回合以上。
「衛大將軍，公主殿下！」張騫欣喜笑道：「原來那並非焰心箭，而是火傳符！」
霍去病驀然面露詭秘微笑，衝著沅不絕夫妻道：「我的幫手來了！」
「那叫龍堂瓮。」霍去病回答道：「當年蚩尤便是用它在阪泉荒野布下漫天大霧，險些令黃帝大軍全軍覆沒。雖然如今已沒有誰能擁有蚩尤的神功，但利用此物封印區區一個李府還是遊刃有餘。」
李敢瞟了眼說道：「苗夫人，請問清溟師叔和二位公孫將軍是否受邀？」
項岳怔了怔道：「要麼降要麼死，除此之外，你什麼地方都去不了！」
亂戰展開。一邊是慕容鯊、慕容鴰兄弟激斗李敢與金峨，一邊是佘隱娘和霍去病棋逢對手難分軒輊。而位列八方使第二位的沅不絕負手而立觀敵掠陣尚未出戰。
「咚！」第十一聲鼓響，李敢心神劇震終於對罹殃鼓生出感應。更讓他吃驚的是己方四人的奮力一擊不僅沒能毀去龍堂瓮，反而在對手強大的實力面前相形成絀！再加上罹殃鼓的干擾，無異於是配戴著鐐銬在與強敵搏殺。
瓦瓮灰白色的表面布滿上古巫符，隱隱流動著幽綠色光縷。六頭霧狀妖獸雍和懸浮瓮上，仰面吸食著項岳灑落的團團血氣。一蓬霧氣從瓮口冒出冉冉升騰，滲入上方蕩漾的水光中。苗奕琰、沅不絕等人向中年男子躬身一禮，默默退到一邊和另外三位八方使一起相向站成兩排。
「砰！」一蓬紅光爆裂，卻並沒有像人們預想的那樣往上空躥升。
霍去病將烏石笛交還張騫，回答道：「我不認得他，但我了解他。」
不會吧，這傢伙居然開溜了？儘管金峨對霍去病的印象一向不佳，但依舊想不到他會招呼也不打地腳底抹油，將自己和李敢、張騫甩下。
霍去病接過烏石笛放在唇邊，略一沉吟便輕輕吹奏起來，調音樂律和張騫先前所吹的曲子如出一轍，只是稍顯生澀。然而笛音中傳達出的悲愴寂寥意境較之自己竟有過之而無不及，似乎在對此曲的感悟上猶勝於己。
一系列的變故發生在彈指之間。一番兔起鶻落後，霸王會八方使傷亡一半，雙方的實力此消彼長頓時逆轉。
世界一瞬靜固，肉眼也失去了作用，只有滿空的光瀾與罡風在怒吼，在澎湃！
項岳終於坐不住了，騰身飛起與來人在空中狹路相逢硬對一掌。
「傳聞不足信。」李敢道：「人人都說項會主青面獠牙三頭六臂，豈知大謬不然。」
項岳哼了聲，道：「成王敗寇，至少眼下還輪不到衛大將軍來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