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魔衍者 第一集 長安亂
第九章 長安雪夜中
一炷香后，霍去病身上的傷勢赫然痊癒，體內又充滿了充沛的九陽龍罡，而且真氣之強之純猶勝受傷之前，就似全身上下經歷了一次不可思議的洗禮重生。
她盤腿坐下，將霍去病的身軀橫枕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開始極其緩慢地從霍去病胸前的傷口上輕抹而過。指尖的白色光華一點一點滲入霍去病的肌膚，翻卷的血肉、斷裂的肋骨、受損的經脈，就在這奇異白光的流淌下漸漸愈合。
「第二條消息仍然與李敢有關。」奇鳳雨接著道：「昨天朝廷出了一張調令，李敢由屯騎校尉改任衛士令，執掌宮內宿衛。」
看到霍去病，奇鳳雨放下筷箸道：「昨晚我沒等到你，有兩條消息或許對你有用。」
這人不是從來都不把誰放在心上么，而且一向不對女人付出真心，為何會冒著性命危險擲出飲雪魔刀，卻將自己陷入到九死一生的絕境之中。
而對於痛天巫和怒天巫來說，他們此刻心中的訝異也絕不下於金峨。
差不多同一時間又有「砰啪」兩聲響起，霍去病的身影朝著戾天巫相反的方向遠遠拋飛而出，胸口和背上各中一鞭一錘，傷勢之重尤在後者之上。
他的腳步由快變慢，最終停在距離小轎足有三丈遠的地方，冷冷問道：「陳夫人，您有何見教？」
「噓——」霍去病微笑著用食指封住了她豐潤的紅唇，慢聲慢氣道：「既然你不願用這事打擾李敢，我會照辦。但我可絕不是在譏笑你，比起那些躲在屏風後頭偷想著心上人卻又不肯承認的名門淑女們，你可比她們勇敢太多。」
霍去病喝了口粥，又問道：「上次我出給你的題完成了么？」
金峨攙扶霍去病，抵禦著亂流的侵襲，眼睛已然無法睜開。耳朵里滿是源源不斷的巨響，真不知道這橫絕珠所爆發出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又是何時才能停歇？
「女娃兒，不要輕易賭咒發誓。你未必能見到明天的日頭。」儘管勝券在握，痛天巫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也難怪，他的胸口也中了霍去病一拳，九陽龍罡的余勁至今仍在體內翻騰不已，心情自然好不了。
「去病——」轎中人激動地輕喚，「你就是我的孩子，他沒騙我，沒騙我！」
厲虹如正待追問，一名僕人走進來稟報道：「霍爺，外面有人求見。」
霍去病在奇鳳雨對面坐下，等著傭人盛上早飯，笑著道：「鳳姨急著要告訴我的消息，一定很重要。」
「現在，輪到你送我回家了。」金峨精疲力竭地抬手理了理鬢邊亂髮，「另外，不管你是君子還是惡棍，都不許將我的秘密當成到處炫耀的本錢！」
「打架。」霍去病不給高凡看到自己受窘的機會，「一場接一場。」
霍去病靜默不動，聽著轎中壓抑的哭泣聲心裏如同翻江倒海。這麼多年的顛沛流離之苦，孺慕喪親之痛，像尖銳的錐子狠狠扎著他的心。
正在這時，金峨背後的一座墳冢猛地轟然爆開。一道巨大的黑影在亂石飛濺中從墓穴下升起，雙手捏合成圓向她的背心轟出一團亮綠色的光球。
「我猜猜。」高凡神神秘秘地瞧著霍去
霍去病向他含笑點頭道：「你能想到這點遠比發出刀氣更加可貴。慢慢練習，不必心急。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年少便是你最大的本錢。」
罷了罷了，就算自己上輩子欠了他，本郡主可從不受人恩惠！
院子里靜悄悄，冬日照耀在他的臉龐上，失去了往日的暖意。
「可絕對不是好消息。」奇鳳雨道：「前天入夜，有兩個孩子看見李敢從後門悄悄進了武安侯府。他們記著我的交代，一直守到李敢出來，中間不到半個時辰。」
遠方渭水橫流群山巍巍，歷史的洪流正滾滾而起，在黑夜裡濺起旁薄浪花。多少凡人與塵事便在這洪流中默然無聲地逝去，而山河卻如一座座豐碑永不會蒼老。
風漸停，光漸隱，橫絕珠緩緩納入霍去病的口中，四周敵蹤杳杳。
霍去病居然還在朝她笑，道：「放心，我死不了。」
但金峨已沒心情去追究這不可寬恕的冒犯，玉指搭住他的脈搏，察覺到霍去病體內的散功跡象。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有什麼辦法呢？那時我是公主府里的奴婢，和人私通生子已犯了大罪，哪還敢把你帶在身邊撫養成人？」
霍去病沉聲道：「不要拿你的母親和她相提並論。」
她急忙打量霍去病，只見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全身軟綿綿地倚靠在自己身上。無巧不巧的，半張側臉正壓在她劇烈起伏的挺茁胸脯上，害得自己連氣都喘不過來。
赤芒高高彈飛，落向亂墳崗后，碩大的光球亦應聲四分五裂，散碎成一瓣瓣光片炸了開來，卻是霍去病以「元戎歌吹」射出飲雪魔刀為金峨解圍。
「去見她吧，小霍。」高凡勸道：「她會來找你，就說明已經知情，躲是躲不過的。」
這時候厲虹如和高凡、魯鵬終於進了飯廳。她打著哈欠問道：「你們在說什麼，聊得那麼開心？」
面對敵人，他快意恩仇；面對絕境，他談笑付之。然而此刻，他躊躇了。
「昨晚，昨晚他幹什麼去了？」厲虹如好奇地問道。
光瀾像一朵朵怒放的煙花，偶爾亮起一抹抹異樣的光採，卻立即被那無邊無際的黑色所熔化，便如掉進沸水鍋里的一瓣雪花。
黑色的橫絕珠從他的唇間噴出射向高空。當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魔珠轟然爆響迸射出三束恢弘炫目的黑色強光，猶如九天雷動星辰飛墜，咆哮著怒吼著以人們無法閃躲的速度轟向狂怒痛三大天巫。
霍去病靜靜看著她並沒說什麼，眼睛中隱藏的神情異常複雜。
霍光欣喜地用力點頭，幼小的心靈被一團暖融融的熱流包圍著。
可縱然有五元朝龍替他擋下大半巫力，這滋味終究還是不怎麼好受。他咽下一口熱血，努力凝目望向那個偷襲金峨的高大男子，道：「狂天巫？」
可不管怎麼說，他的的確確是為了自己才受的重傷。她對他的惡感不由消失了許多，心裏既意外又不解，還隱隱夾雜著一縷難受。
霍去病來到前院，一乘小轎停在門前，轎夫卻不知到哪裡去了。
淡淡的，霍去病的眼
「我早就聽到過你的名字，從那時候就開始懷疑你是不是我的兒子？」轎中人的嗓音漸漸哽咽，「可是我不敢找你，怕弄錯人惹人笑話，更怕這一絲希望也沒了，我再也找不到我的兒子。直到他告訴了我你的身世，我想了好幾天終於鼓足勇氣決定來見你……
金峨險些聽暈了過去，沒料到這傢伙還有心情跟自己開玩笑。要是在半個時辰前，就算霍去病慘死在自己面前，她也不會有一滴眼淚；然而現在，她卻不得不為他的性命安危背負起莫大的責任。
霍去病的劍眉像是鎖緊在一起，擰著頭沉默半晌道：「有必要嗎？」
戾天巫肩膀上的魔鷹尖唳飛起，它曾經吃過霍去病的苦頭不敢造次，轉攻金峨。
「霍爺——」僕人說道：「那位夫人還在前院等著。」
誰知道三人真格交起手來卻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霍去病刀勢威猛強勁，功力渾厚悠長，哪有那麼容易對付？
金峨緩緩將手收回，髮絲上的紫紅色光芒逐漸褪去垂落腰間。
同樣也捱了霍去病一腳的怒天巫端坐在蜚牛上哼道：「別跟他們廢話，上！」
奇鳳雨想了想，說道：「我再設法讓孩子們從其他管道探聽一下吧。」
霍去病虛弱地眯著眼望著怒天巫，低聲笑道：「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享受這塊風水寶地？可惜我已沒力氣為你挖坑了。」
「神愈術——」霍去病望著金峨，說道：「原來你是巫族後裔。」
在這場曠古絕今的壯觀異變中，三大天巫一死兩傷。至於戾天巫之所以能幸運躲過一劫，還得感謝金峨的那一擊令她喪失戰力，使得霍去病無意分散橫絕珠的力量去對付一個暫時構不成威脅的敵人。
經脈中的九陽龍罡充盈運轉，背後兩道龍紋隱隱顯現，霍去病張開鋯龍風馭的八對風翼騰空而起，將金峨輕輕摟在自己的懷中。
五人便在這亂墳崗上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生死大戰，漸漸地形成霍去病獨斗痛怒兩大天巫，而金峨全力猛攻戾天巫之局。
烏髮在風中跌宕，不一刻呈現出紫紅色的光澤，而她的縴手上亦亮起純白的光暈。
「鏗！」霍去病跨上半步刀出如電與七鬼骷髏鞭一記硬撼。氣機牽引之下，兩個人的身軀均都晃了一晃，手中魔兵巫寶平分秋色。
骷髏頭連發三道鬼術襲擾怒天巫心神，霍去病趁勢埋身出刀「當」地挑開金錘，刀式一氣呵成反攻對方胸膛。
「不是我！」高凡見他朝自己望來，急忙表白道：「我可什麼都沒說。」
他大踏步跨出飯廳，魯鵬想偷偷跟著打探，卻被奇鳳雨一把拉住，「你不想小霍回頭找你麻煩，這種事就別去湊熱鬧。」
「臭丫頭，好狠！」戾天巫放出劫魂之咒，立時烏雲卷涌雷聲驚心直壓曠野。
「我向蚩尤大神發誓，從今夜起巫域將永無寧日，直至滅亡！」她的語氣冷靜得可怕，「你們將為此
霍光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中因為霍去病的鼓勵而生出莫大的自信和喜悅。
「走後門？」霍去病端起碗輕輕吹了吹，「原來李敢也玩這手。」
金峨手捏巫訣釋出一束刀光。魔鷹躲閃雖快仍被削掉一截鐵翼，慘叫著鎩羽而歸。
厲虹如也否認道：「我連作夢的時候都記得替你保密。」
金峨死裡逃生怒火勃發，催動九天應元神鸞長驅直入將射來的光刃盡皆熔化，一對靈爪探出扯破戾天巫兩肋衣襟，登時血花崩現爆濺如雨。
按照戾天巫先前的說法，當日霍去病與李敢聯手再加上厲虹如的后羿神箭突襲才勉強將她擊退。因此兩人滿以為霍去病的修為亦不過是宗師境界，摘他項上人頭如探囊取物。
天地之間充盈著鼓動洶湧的黑色光芒，就像要將這世界吞噬。高崗在驚怵中顫抖，亂雲在恐懼中飛舞，人們的眼中消失了一切，只有這烏黑的強光在閃爍在狂奔。
狂天巫和痛天巫情況稍好，僥倖保住一命攜著戾天巫飛遁而去。
戾天巫悶哼飛跌，後背直撞到一座墳頭才堪堪穩住身形。沛然莫御的九天應元神鸞靈氣如洪水般破入體內，絞得她經脈寸寸欲裂心神搖墜，徹底失去再戰之能。
「我想看看你的長命鎖，可以嗎？」轎中傳來一個微含顫抖的聲音。
雙方都明白這好比是一場時間的賽跑，只要有一方能搶先解決霍去病又或是戾天巫，勝負的天平即可立即發生傾斜。
金峨顧不得追殺戾天巫，掠身接住霍去病，看到他身上的傷口不禁心裏一涼。
「也許田玢是通過王太後向天子施壓。」奇鳳雨猜測說：「況且對李敢的責罰本就略顯勉強，說不定劉徹正可就坡下驢。」
她抽泣著說道：「這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不在恨我自己。我不求你能饒恕我，只想聽你叫我一聲『娘親』，就算死也甘心了。」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魯鵬撓撓頭，「陳掌的夫人，那不是衛少兒嗎？好像咱們在李敢的婚宴上還見過她。」
待到戾天巫驚覺，徹骨的寒流已如冰刀般狠狠切入她的腦海，巫力瞬間崩散，眼前幻覺浮生流光飛旋，業已中了金峨的暗算。
他心念一凝丹田蘊藏的九陽龍罡瞬間爆發，化作一道旁薄浩蕩的洪流湧入壓在舌根下的橫絕珠。彈指間霍去病體內的真氣被完全抽空，吐氣揚聲道：「咄！」
「呼——」似有風起，金峨亮麗的烏髮驀地飄揚，俏臉上徐徐浮起一層光暈。
終於風吼漸小，她能夠重新將眼睛睜開，驚駭地發現非但亂墳崗已不存在，身周的土地竟朝下凹陷成了一個直徑超過十丈的大坑！
霍去病的身影便似幻化作了一條桀驁獨行的龍，懷抱著佳人無所顧忌地翱翔于天宇之上。迎著寒冷的朔風，迎著狂舞的大雪，長安城盡在眼底與腳下。
風雪越來越大，瀰漫在空中蒼茫而浩蕩。金峨的雙手環抱在霍去病的後背上，臉頰貼著健碩滾燙的胸膛，聽到風雪在怒吼，聽到他的心跳在怦響，芳心深處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縷迷醉，卻又忍不住想到此時此刻若是
「你這話是在捧我還是損我？」金峨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霍去病。
「要是你再拿李敢來譏笑我，等我恢復了我就……」
誰知她的劫魂之咒竟對金峨毫無效用，眼前少女輕蔑地低哼一記，雙手變幻巫訣使出巫統秘經八咒之一的「逆源咒」，強大的無形巫力藉助劫魂之咒驚天動地的氣勢掩護，逆向潛行悄無聲息地襲向戾天巫。
在痛天巫和怒天巫兩大巫統頂級高手的連袂夾攻下，霍去病的情勢比起戾天巫也好不了多少。可他的神色始終保持鎮定，飲雪魔刀招招與敵搶攻愈戰愈勇。兩大天巫又不甘與對手以命換命拼得玉石俱焚，每每出現必殺良機也為求自保屢屢錯失，從場面上看倒似霍去病將他們牢牢壓制。
「要不，我去告訴她你還沒起床？」厲虹如道：「可如果她一直守在外頭，你早晚都逃不了一見。唉，要是我的娘親還活著，我不知會有多高興。」
霍去病丟下手裡的碎碗片，緩緩站起身子道：「去就去！」
「若非我存心留金峨一命，你的魔刀是破不了『碧陰孢』的。」
「你們怎麼回事，一個個都幫著她說話？」霍去病神情竟有些兇惡。
但怒天巫就沒那麼幸運了。他被橫絕珠迸射的烏光當場轟中，連帶著座下的蜚牛一同化為了灰燼。但即使留有全屍，這片大坑也已經足夠掩埋他魁梧的身軀了。
這兩人都清楚，在橫絕珠霸道至極的轟擊之下，今後數年休想再重出橫行於世。縱然將傷勢養好，折損的元氣也絕不是三五年能夠補回！
金峨攻得更凶，眼角餘光卻在時不時關注霍去病那邊的戰局。
這一聲「娘親」，他到底該不該叫？也許，連上蒼都不知道答案。
洗漱過後霍去病出屋往設在後廳的飯堂走去。走進飯廳高凡、厲虹如和魯鵬一如既往地姍姍來遲，坐在桌邊的只有奇鳳雨和霍光。
面對母親的泣訴與哀求，這一聲在別人叫來普通不過的「娘親」，竟變得如此辛酸和沉重，沉重得讓他窒息，讓他癲狂。
霍去病心念一凝搜索到飲雪魔刀的氣息，左手略略一抬，一束紅芒從十數丈外的雪地下飛出，掠回背後的刀鞘里。
「啊？」霍光趕忙把心神收回來，回答道：「是不是刀氣？可惜我還發不出，所以沒法驗證這個法子是否可行。」
「不需要我通知李校尉嗎？」
「能不能送我回家，記得把刀撿回來。」霍去病的聲音好似隨時都會斷落，從嘴裏噴出一蓬蓬殷紅的氣霧道：「如果我死在了這，你說算不算是自掘墳墓？」
「他？」霍去病的腦海里一震，第一次確認原來那個人也在人世！
霍去病眼中精光遽閃，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得可怕。
生死一發之際，夜空中一束赤芒風馳電掣呼嘯掠至，「砰」地劈斬在襲向金峨的那團亮綠光球上。
不知從何時起，夜空里飄起了大片大片潔白無瑕的雪花，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兩人的臉上衣上，更在地上積起了白皚皚一片。
霍光在旁邊聽著不插一句話，臉上卻露出思索之色。
想到這
「去不去由你。」厲虹如可不吃他這一套，大聲道：「想躲避也由你！」
「去死，沒心沒肺的混蛋！」如果還有力氣，金峨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給霍去病一耳光，讓他知道自己不好惹。但眼下，卻只能虛弱地發出警告。
「流氓！」金峨才不會把他的話當真。她如今頭疼欲炸，一點注意力都集中不起來，懶得多和霍去病鬥嘴，「送我回府，別驚動任何人。」
霍光忽然道：「前幾天如姐在教我讀書的時候曾說過這麼一句話：『若欲取之必先予之』，沒準陛下是在糊弄田玢呢？」
但自從來到長安他便恢復了北斗宮時的作息習慣，不論夜裡睡得多晚，第二天總會早起。儘管這一覺只睡了不到兩個時辰，但看上去他依舊神采奕奕毫無倦意。
戾天巫被逼得節節敗退，但仍能苦苦支撐不露破綻，嬌笑道：「峨姐姐，你可真厲害！」
霍去病一奇，絲毫沒有把霍光的話當作孩子氣的胡言亂語，微笑道：「很好，你會用心想事找尋本源了。要懂得一個人最寶貴的財富就在這裏——」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次日清晨第一縷雪后陽光照落進屋，霍去病從睡夢中醒來。事實上他本沒必要起這麼早，依照朝廷五日一休的規定，霍去病今天正好可以輪休。
這時怒天巫策動蜚牛殺到，鎮海瓮金錘寒光如瀑向霍去病頭頂轟落。
金峨也顧不得在霍去病面前藏拙，一邊祭出九天應元神鸞一邊不斷利用一浪高過一浪的巫術向戾天巫發動驚濤駭浪般的猛攻。
「誰啊，這麼一清早。」魯鵬詫異道：「他有沒有遞上名刺？」
「喀吧！」霍去病手中的碗脆生生碎裂，撲出的熱粥溢到手上他卻渾然不覺。
結果霍去病接下來的一句話令她想不生氣都不行。
僕人道：「她只說自己姓衛，是陳掌陳大人的夫人。」
霍去病搖頭道：「衛士令是何等重要的職位，劉徹豈能輕易就範？」
金峨此刻正心無旁騖地強攻戾天巫，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在亂墳崗中還埋伏了幫手。她要轉身招架已然不及，而戾天巫也拼盡全力以黑幡幻出無數耀眼赤紅光刃，迫得金峨顧此失彼難以抽身變招。
霍去病的眼光閃了閃，端著粥碗的手沒動。「雪中送炭，李敢應對田玢感激涕零。奇怪的是，李敢前兩日才被降旨斥責，為何陛下又默許了他的調動？」
金峨慢慢從震驚中清醒，聽到骷髏頭正在撕心裂肺地大叫，「頭兒，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可死不得啊——」
這一刻，彷彿天空已屬於他，大地已臣服於他，世界流轉於他的眼眸中。
「去告訴陳夫人，霍校尉身體不適，今日不能見客。」奇鳳雨已猜到了大概，輕嘆一聲說：「但願她能知難而退，可憐天下父母心。」
金峨見狀稍感放心，暗道：「這傢伙總算還有點血性，沒扔下我獨自逃生。」可轉念一想，這未必不是霍去病在試圖藉助她的力量除去三大天巫，否則這傢伙又何必如此賣力？
金峨眉宇之間泛起煞氣，卻又驚異於霍去病竟肯捨命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