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一集 晴天之卷

第一章 初遇

第一集 晴天之卷

第一章 初遇

他可以不論善惡對錯,可以忍受遍體鱗傷,卻無論如何不能忍受自己的妹妹過同樣的日子。晴兒雖小,可城裡那些有錢人家的小姐沒誰能比上她,她天生就應該過吟詩讀書,彈琴畫畫,快樂無憂,幸福滿足的生活。
大河就此改道折向東南,在壁立的峽谷之間奔騰不息,隆隆濤聲震徹天宇。
流浪的生活讓楚天不得不習慣做一些從前連想也不敢想的事,比如當乞丐,當小偷,干山賊,打零工……他甚至試過每天早晚在不同時段從事不同的職業。獨自賺錢的日子充滿了艱辛卻並非難以忍受,因為有晴兒。這個小丫頭讓楚天覺得生活沒有失去歡笑。
是他將他丟進河裡,又故意拋出半截浮木,然後在漫天大雪中隨波逐流七十余里。他折磨楚天,當然有目的,這個目的只有一個,讓他害怕,然後乖乖回答自己的問題。而自始自終,他翻來覆去問的也只有一句話。
晴兒眼見著漸漸長大,而自己,看起來是這世上她唯一親近的人,所以楚天強烈期盼自己能給晴兒一個溫暖安全的環境,甚至一個美好的將來。
「混蛋,我要殺了你!」年輕人見哀告無望,突然丟開手中的荷包猛抓住楚天的小腿,竟是想將他掀入河中。
「砰!」一束像翡翠般晶瑩通透的碧光從楚天的身上掠過,精準擊碎了那頭餓狼堅硬的頭骨。那感覺便如同有人用一支犀利的尖錐,將脆弱的雞蛋殼輕鬆刺穿。
這裏,不再是期盼中的家,而是一座地獄。
但他沒時間多想,四周的大火還有瀰漫的濃煙每時每刻都可能讓自己倒下。
生無所戀,死是解脫;生有所戀,死是超脫。無論解脫或是超脫,此刻對他而言,其實沒有太多區別。
看見牽繫水桶的吊繩垂落在井中,楚天已經猜到小女孩一定是坐在桶里。
楚天眼疾手快一腳把匕首踢到角落裡,拽住年輕人的胸襟往外拖:「小畜生,你敢搶我的地盤!要是讓我爹爹曉得了,要你的命!」
「媽媽、媽媽……救救晴兒,我怕——」楚天看不清井裡小孩兒的模樣,只能聽到驚惶的呼救聲。
不,不可能!他們都是世間最優秀的獵人,即使在睡夢裡也能夠隨時感覺到危險,更何況還有那些忠心耿耿永遠警醒的獵犬?
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其他的村民,甚至是那些敢於和黑熊野狼搏鬥的獵犬,全都沒了聲息。
「嗷——」一頭餓狼急不可待地騰空飛撲,鋒利的前爪如同出鞘鋼刀插向楚天。
「噼啪!」幾點火星爆濺到楚天的衣衫上,立刻燃燒起來。
這是他們的首次相遇……
四五千兩的銀子,足夠讓他和晴兒過好一陣子了。
但連試幾次,那縷真氣每每流轉到胸前的膻中穴便退了回去,反而震得年輕人自己胸口的氣血翻騰,有一種窒息要死的感覺。
「爹爹,媽——」楚天一驚,奮力衝下山樑,頓時一股熾烈的熱浪卷裹著嗆人的煙氣撲面而來。他根本無法接近村落,火勢還在不斷地蔓延,點燃了四周的山林樹木。
這裏雖小,卻是獵人們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是他們的根!
「呸!誰稀罕?你有錢就很了不起嗎!」
他從懷裡抓出一隻金絲滾邊的荷包,高舉著遞向楚天。
凄厲的狼嚎聲越來越近,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生死追逐。一個剛滿九歲的少年,儘管土生土長在大山深處,而且從六歲起就跟隨父輩獵熊採藥,但無論在林間他奔跑的身體多麼靈活、速度多麼驚人,可要對付一群餓狼,他被獵食的結局已經註定,譬如一隻被圍捕的小野鹿——逃無可逃。
楚天閉起眼,昏天黑地中想到,自己這就死了,甚至來不及向晴兒道別。
然而當下這一刻,他惟一的念頭只是能夠活下去!
可楚天的強硬態度令他有些意外,顯然撬開這小子的牙關比把他扔進河裡難多了。他想知道的,楚天就是不說!
沒錯,就是一眨眼:激流峭壁消失了,白袍老者也不見了蹤跡。惟有面前的那條大河還在,呼號飛灑的江雪還在。
「可惡的老東西!」楚天「呸」地吐出口中殘留的沙粒,使勁把腳邊的一塊石頭遠遠踢飛,看著它掉落進江里,心裏覺得好過了些。
還有人活著!
「砰!」浮木在擊中峭壁的一剎片片碎裂,幾乎又在同時被波濤卷裹著吞噬得無影無蹤。
年輕人咬牙切齒,猛地眼前一亮,半截身子已被楚天拽到橋洞外。
他的內心並非沒有恐懼,他也不想挑釁死亡,可如果有些事情比死亡更令人痛苦,他寧願靠近死亡。
楚天用木桶里的一點水打濕衣擺,然後反撩起來蓋住小女孩的臉蛋,轉身朝火場外奔去。
一面高聳入雲的峭壁,覆蓋皚皚白雪,如同開天闢地的巨斧斬斷滔滔大河的去路。
但此刻家園在望,他卻見不到守候的溫暖燈火,也聽不到熟悉的此起彼伏的獵犬吠叫,刺目錐心的……那裡是一片火海!
「我管你是誰,趕緊起來,滾!」楚天惱火道。
【上】
楚天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他相信,小女孩的媽媽一定會回來,而自己的父母雙親和村鄰們或許也藏在某個隱秘的地方。
「放開我,不然本公子要你好看!」年輕人尖叫道,他試圖在丹田裡凝聚一絲真氣,只要用家傳的「一道指」點擊楚天腿上的陰谷穴,楚天的整條小腿就會廢掉。
「怎麼樣,我還可以給你更多的錢。」年輕人觀察到楚天表情的變化,語氣不覺又變得傲慢起來。
就是在這裏,他被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白袍老者莫名其妙地扔進了河裡,但感覺上從撞向峭壁到回到江邊碼頭上,好像僅僅過去了一秒鐘。
村莊在肆虐的火海中呻吟著化為灰燼,空氣里漂浮著濃烈刺鼻的硝煙味道。
楚天似乎不在乎生死,也不計較利益得失,他發現自己面對的這個孩子是個天生死硬派,基於此,他很想加倍給楚天吃苦頭。可是在知道答案以前,自己又必須小心,不能真的弄死他。
楚天剛被人欺侮過正無處發泄,這位「本公子」居然不請自來佔領自己的狗窩,明明像條死狗似的哼哼唧唧,還不可一世盛氣凌人。
「可恨,如果我不是被『鐵衣幫』的人打成這樣,一根手指也能要了這小畜生的命!」
年輕人面無人色,心中莫名的恐懼戰勝了驕矜,求生的慾望讓他暫時放棄傲慢:「我給你錢,很多很多錢,只要你不把我丟進河裡!」
然而楚天的呼喚並沒有讓她回頭,更沒有停步。楚天能夠確定她一定聽得見,而她卻好像根本不想理會楚天,腳步似緩實疾,一轉眼便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霧雪深處。
年輕人睜開眼,目光里隱藏著驚懼。待看清說話的只是個衣衫破舊十一二歲的少年,他眼神里的驚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傲慢的輕蔑。
他急忙翻滾在地,壓滅了火苗,胳膊上火辣辣的疼,留下一塊燒焦的傷口。
漸漸地,他看清了小女孩兒的臉蛋。
那自己是做夢還是大白天活見鬼了?
「臭小子,你找死,知道本公子是什麼人嗎?」
七八米的下方,滾滾大河如一頭咆哮的怒獸向東奔流。
阪盪天下,遨遊四海;御劍乘風,舉杯邀月。縱使孑然一身浪跡天涯,也要笑傲王孫飲露餐霞。
熊熊的火焰幾乎吞噬了整座小村落,血紅的火光、滾滾的黑煙直衝夜空。
楚天驚詫地睜開眼睛,原本兇殘貪婪的二十三隻餓狼轉瞬已成為一攤攤散落四周、支離破碎的屍塊,暗紅的血滲入潔白的雪,空氣里有一股難聞刺鼻的腥味。
楚天盯著江水發獃,可口中分明有河中泥沙殘留的腥味,他漸漸回過神來,之前那段經歷必不是夢,而那穿白袍的老頭絕對是人非鬼,儘管他的所作所為似鬼非人。可那個鬼老頭在最後關頭為什麼突然改主意不弄死自己,還把自己帶回碼頭?楚天想不明白,更令他擔心的,是對方一直向自己逼問晴兒的下落?
「小畜生,你敢踢我!要是讓我爹爹曉得了,趴了你的皮!」年輕人嗷嗷叫著伸手去抓匕首。
「喂,離開這裏,這是我的地方!」
「晴兒?」
楚天凝目望去,在紛紛揚揚的雪裡,女子白色的裙裳彷彿和天地融為了一體。霧白的臉上籠罩著月色般的凄楚,苗條婀娜的身影徑直從楚天的身邊經過,片刻不停地繼續前行。厚重毛毯里乖乖地卧著一個小女孩,半張紅彤彤的小臉蛋兒露在外面,像是睡得極熟。
「我要媽媽——」小女孩推開楚天,想要從他懷裡逃走。
當身軀被洶湧的大浪簇擁著在堅硬的峭壁上轟然破碎,化作浪巔之上的點點白沫,此生便成為那浪花中的一朵,做了河底的一個孤魂野鬼。
「我爹爹有的是錢,只要我願意,可以讓你跟著我享受榮華富貴。現在,你把我背回橋洞,記得不能觸動傷口,然後去找……」
「是你自己爬下去,還是讓小爺動手再送你一程?」楚天停手問道。
楚天不答,就算他此刻還能開口說話,也不打算給這老頭任何的答案。
也許已經哭了太久,嗓子顯得有些沙啞。但這稚嫩的哭聲,傳入楚天的耳中,卻令他心中重新升騰起希望。
等他們都回來,一切又會恢復從前。眼前這一切,僅僅是場噩夢而已。
楚天的眼睛死盯著擅自進佔自己地盤的年輕人,心中有些厭惡,還有些懊惱。難道今天的晦氣還不算完么?
他強忍著痛奔到井邊,衝著井下叫道:「不要怕,我來救你!」
四周差不多已被大火包圍,楚天摟緊她小小柔弱的身體不敢鬆手,道:「哥哥會帶你去找媽媽!」
楚天的心情不自禁地砰砰亂跳,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
大約半年前,楚天決定暫時結束流浪的生活,在淮陽城裡定居了下來。
「快跑,狼群來了!」楚天大叫,下意識改變方向試圖向左側引開惡狼。卻沒想轉得急了,身體哪裡還由得他,撲通一聲摔倒,竟往那人腳下翻滾而去。
忽然,楚天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白色人影飄忽不定、穿梭而來,懷中還摟著一個被厚厚毛毯包裹起來的小孩。
如果他們還活著,又怎會任憑大火肆虐吞噬自己的家園?
只是那個藏起小女孩的人去了哪兒,小女孩為什麼沒和她一起逃離失火的村莊?
狼嚎越近,楚天的視野卻漸漸變得混沌,周圍的景物在晃動,在旋轉,隨著天色變得越來越黑。
晴兒是楚天的妹妹,是他從一口井裡撿回來的。
而自己,楚天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衣服鞋襪根本從裡到外都是乾乾的,沒有半點被冰冷徹骨的河水浸泡的痕迹。
十米、五米、三米……峭壁寸寸迫近,無論是抱住浮木掙扎求生的楚天,還是高高在上神態威嚴的老者,和它相比都顯得如此渺小和不堪一擊。
所以,一定是有人把她藏到井下的。
兩年前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火燒毀了他的家園。大火熄滅后,他帶著晴兒固執而無助地在一片無人焦土和廢墟之中留戀守望。然而希望最終破滅,他們沒能等到親人的回歸。
隆冬的大崖山,朔風咆哮雪花飛揚。天地間銀裝素裹,蒼茫而寂寥。
楚天迷了路,在茂密的原始森林中沒命地飛奔,片刻不停。
當楚天蘇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置身在空曠的江邊碼頭。
突然,一陣突如其來的哭喊聲令楚天的步履為之一頓。哭喊聲離他不遠,是從村口的水井裡傳出的。
楚天猝不及防,身不由己地往後仰倒。但他的反應極快,在身體即將摔出橋洞墜落大河的瞬間,雙手死死扒住橋洞口的上沿,兩腿凌空吊起拚命甩動掙脫了去。
然而就是這樣一處簡陋的地方,居然被人給佔了。
楚天雙手死死地抱著半截浮木,在冰寒的河水中幾乎被凍僵,他掙扎得太久已近脫力,胃裡灌了太多的水再也咽不下一口,被激浪弄得頭暈目眩的感覺讓他作嘔想吐,可恨可惱的是這洶湧的江流將他飛速推向峭壁,眼看就要撞得粉身碎骨,他卻無可奈何!
楚天慢慢放下腳,望著湍急的江流,咋舌道:看來今天晦氣的人不止自己一個,而自己的晦氣很可能遠沒有結束……
難道村裡竟沒有一個人活著從大火中逃出來?
楚天咬緊牙搖動軲轆,用最快速度將水桶升到井上。
楚天爽然若失,終究沒有追上去。
就這樣,楚天帶著幼小的晴兒過起了流浪的生活。他們越來越像一對兄妹,有時候,楚天甚至覺得晴兒就是上天特意恩賜給自己的一件禮物。當他在世上失去一切、一無所有時,還有晴兒和他相依為命。
楚天扭過頭望向年輕人飛速下墜的身影,「砰!」墜入河心的身體就如塊沉重的石頭,幾下沉浮便消逝了蹤影。
夜半時分,楚天精疲力竭,幾近脫力,可值得慶幸的是,他終於摸黑走出了那片死寂黑暗而又隨時可能吞噬生命的大森林。雪停了,滿地的濕滑,一路上他數不清摔了多少跤。他冷極餓極,幾乎是連滾帶爬地翻過一道山樑,遙遙望見了位於山麓深處的小村落。
但晴兒委實太過年幼,根本說不明白自己從何處來,為何來?
肺部的空氣幾乎已經抽空,像兩隻千瘡百孔的風箱,楚天「呼哧呼哧」地徒勞做著最後的抗爭。
爺爺活著的時候曾經說過:好獵人註定不會在床上老死,就像那些身經百戰的將軍,馬革裹屍才是他最終的光榮與夢想的歸宿。
楚天愣了愣,意識到藏在水井裡的是個自己不認識的小女孩。
「最後一次機會,你的……也是我的。」白袍老者望了眼迎面撲來的峭壁,蒼老低沉的嗓音穿透濤聲與風雪,問:「她在哪裡?」
他隱隱約約看到,自己家的房子已經坍塌,在大火中化為一片廢墟。
兩年後——
他再一次沖向火海,烈焰狂舞要將他吞沒,可楚天固執地不想停下前沖的腳步。
做傳說中的劍仙——這是楚天童年時的夢想。
視野中再沒有活著的、完整的狼體,一雙冰綠色的靴子向楚天慢慢走近。
絕望的楚天,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清晨,向曾經是家的地方深深磕了九個頭,然後帶著晴兒離開了大崖山,希望能幫助小女孩兒找到回家的路。
楚天望見餓狼碧綠閃光的猙獰雙眼,心裏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害怕。
【下】
「是她?」
楚天把家安在一座橋洞里,兩邊用木板搭起來勉強能擋住點風雪。裏面沒有多餘的東西,只夠將就湊合著睡覺用。
這一年冬天,楚天九歲半,晴兒不滿六歲。
僅僅是一個呼吸之間,楚天耳邊的喧囂歸於寧靜,靜得能聽見簌簌的雪花飄落,還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
「別怕!」楚天輕聲安慰著,一手緊抓搖柄一手將她從水桶里吃力地抱出來。
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一個衣飾華貴的年輕人,渾身是血躺在楚天的專用破板床上,身體蜷曲得像大蝦一樣,口裡發出痛楚的呻吟。一柄匕首掉落在他的手邊,鋒芒猶如潭水般幽碧,隱隱約約透出几絲殷紅色的血氣,看起來是件削鐵如泥的寶貝。
三天後,爺爺死了。一頭突然從灌木叢里躥出的大野豬用獠牙捅破了他的小腹,肚腸流了一地,力盡而竭,倒在距離家門不到三里遠的地方。
「啊——」在浮木沖向峭壁的最後一瞬,楚天終於從胸腔中爆發出一聲嚎叫,似森林中瀕死的狼對生命的最後一絲眷念。
他一路翻滾躲避火勢靠近水井。水井周圍是片相對空曠的泥地,地面被大火燒得滾燙,楚天走在上面就如同踩過燒紅的鐵板。
在浮木上的人不止他一個,一位白袍如雪的老者任由波濤跌宕,始終穩如泰山巋然不動釘立其上,彷彿是一片雲絮隨波飄浮渾不著力。
這裡是大崖山,楚天的家就在大崖山深處的小村落里,合共不到十戶人家,全部靠打獵採藥為生。
她最多四五歲的年紀,雪白細嫩的肌膚,一雙烏黑的大眼睛閃動著明亮的光華,正用驚恐的眼神忐忑無助地仰望著楚天。
四周狼群的嗥叫此起彼伏,由憤怒而驚懼,由驚懼而絕望。
「喂,你等一等!」楚天吃力地站起身朝那白色的背影叫了聲,他想謝謝她的救命之恩,還想告訴她這森林中還有比惡狼更兇猛的野獸,迷失了方向和道路,就算是最優秀的獵人也可能喪命。
楚天怔了怔,年輕人急忙解開荷包,裏面除了幾塊散碎銀子,裝的全是銀票。有一百兩的,有五百兩的,還有三張一千兩的。
楚天顧不得疼痛,他拚命地叫喊,然而村裡沒有一絲人聲回應。
「啊——」年輕人的身體突然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往外滑落。
猩紅的狼血和濃稠的腦漿齊齊飛濺而出,楚天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閉了閉。
楚天登時認出了小女孩——那在森林中殺死群狼救下自己的白衣女子懷中所抱的不正是她么?
群山回蕩著他的呼喊聲,遠遠地遞了出去,直至被風吹散。
然後他拖著酸疼的身子頂風冒雪回到淮陽城裡。街道上空空蕩蕩,楚天失望地預感到,今天是找不到活幹了。現在他最好回家睡覺,如果晚上大雪能停,自己或許還能到酒樓賭場里試試運氣,看看是否可以從那些醉鬼和賭鬼的身上「撈」點什麼。
他不喜歡有錢人,更不喜歡那些飛揚跋扈隨意花天酒地的有錢年輕人——只要爹有錢,誰不是個公子?!
就算是死,也要知道父母鄉鄰在哪裡!
霎那間熱淚衝上眼眶,楚天用盡全身所有的力量大聲呼喚道:「爹、媽——」
就這樣兩個幼小的身影背離大火越走越遠,慢慢隱沒在濃煙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