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晴天之卷
第五章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更為微妙的是，他能清晰感觸到充盈在虛空中的各種天地精氣，甚而隱隱約約能覺察到從這些天地精氣中散發出的流光溢彩。而這些，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用肉眼看到的，更無法感觸到它們的存在。
過了會兒城門洞開，眾人依次排隊接受守城官兵的盤查，熙熙攘攘湧入城中。
「當！」青蜂魔鉤應聲折斷，蒼雲元辰劍氣勢更盛，勢如破竹指向賀治章眉心。
楚天的心神深深震撼，從沒有一刻比現在令他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天道的浩渺。
楚天從沒有用過劍，也沒有學過劍法，於是他就平平實實地一劍向前遞出。
少年拔出背後的重劍，一道雄渾無鑄的白光席捲長空，那些刀啊槍啊像泥巴捏的玩具喀喇喇應聲折斷。
「沒什麼，幾年前這位大嫂曾經幫過我。我想知道她如今在哪裡？」
中年男子一看不是對手，丟下軟鞭扭頭就跑。不料那少年手持百余斤重的神劍，身速卻疾如閃電，一個起落追到他的背後，重劍向前一送壓住中年男子的肩膀，冷冷說道：「秦晉在哪裡！」
鐵衣幫曾經是淮陽城第一大幫會。之所以說「曾經」，是因為如今它已超越錦衣會成為了盤踞瀚州西南七府四十六縣數萬里方圓的第一大幫。
那尊石獅子少說也有上千斤，但在他的手裡輕飄飄的就像小石子一般。
鐵衣幫的總舵就設在淮陽城中的老街上，和知府衙門正對面。
那中年男子已是魂飛魄散，乖乖在前引路不敢有半點違拗。
「啊——」他凄厲慘叫，血肉之軀在池中化為幾縷青色精氣，納入元辰寶珠中。
楚天搖了搖頭，望向洞中其他人。
「死了，怎麼死的？」楚天大吃一驚。
「不過是府里又來個自尋死路的白痴罷了。」
一名赤裸上身的少年背負重劍，左手托舉著知府衙門外的一尊石獅子，右手拎著知府大人的腦袋，昂首闊步向鐵衣幫總舵走了過來。
憑藉著蒼雲元辰劍靈的奇妙聯繫，前後兩代神劍的主人在這一瞬仿似跨越了遙遠的時空，在同一片蒼穹下盤桓共舞。
現在，它們就像風一樣縈繞在自己的身周，安靜地懸浮流動著，脈脈滋潤萬物。
楚天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夠這樣與蒼雲元辰劍硬撼的對手，體內的梵度魔氣縱情奔騰宣洩，源源不絕地注入了劍中。
他木立良久，沿著三年前那個早晨曾經走過的路，行向曾經的橋洞。
他的靈台便如同松間明月，映照千古劍意；來自於蒼雲元辰劍靈的記憶與經驗，也如清泉一般潺潺流淌過他的心頭。
楚天趁勢踏上半步，蒼雲元辰劍指住關下月的胸膛，問道：「服不服？」
關下月有苦自知，他在蒼雲元辰劍氣催壓之下遍體生寒，右臂幾乎僵直，但硬撐著不肯在眾多幫眾和弟子的面前丟臉，緊咬牙關強催真氣疏通臂膀經脈，大叫道：「開啊——」
「她跳了河，死了都有大半年啦。」
劍靈得到魔氣加持頓時歡呼雀躍，劍刃上的祥雲紋理怒放華光不可一世。
這便是天人感應的
琴音戛然而止，少女發出驚駭的尖叫躲進男子的懷裡。
強敵盡去，劫後餘生的三名天意門弟子伏倒在池邊大放悲聲。
突然歌聲遠去，他的耳邊響起一陣嘈雜的驚呼。
幾十名鐵衣幫大漢一擁而上，刀槍並舉圍攻少年。
他飛起一腳踹向關下月右腕。關下月怒吼出拳，「砰」地拳腳激撞，身軀平地后移三米才站穩腳跟。
他的靈台漸漸亮起，宛若光可照人的鏡面即不知幾丈寬，也不知幾許長，似圓非圓似方非方，如真似幻地存在於心間。
「這傢伙是頭蠻牛！」楚天被激起好勝之念，蒼雲元辰劍泰山壓頂再次劈落。
他的心神完全融入了這片忘我的天地中，在寒料峭蒼勁桀驁的劍歌里沉醉徘徊。
一個是因為無敵而寂寞，一個是天下再無可親之人而孤單。
他離開人流，來到淮陽河邊，這裏也是同樣的熱鬧，同樣的生機勃勃。
「開，給我開，給我……哎喲——」關下月手中的魚鱗寶刀脫手飛出數十米遠，自己一屁股倒坐在地。
楚天側身避讓，賀治章一頭撞空，身軀剎不住去勢，「砰」地撞到一塊從洞頂倒垂下來的石鐘乳上。
彈琴的是一位妙齡少女，一個青年男子身穿白色絲袍，赤裸雙腳就盤腿坐在她的對面。
「哪裡來的小畜生，敢來鐵衣幫搗亂！」關下月暴吼一聲，如雄獅般撲向楚天。
少年橫劍拍打，四周人影紛飛，慘叫連聲。
「如果你是在叫他們，我替你送來了。」
忽然，對街傳來一陣喧嘩聲，好像出了什麼事。八名守衛聞聲望去，不由得一個個瞪大了雙眼。
「唿——」蒼雲元辰劍當空斬落，潔白的劍光遮蔽長空，猶如雪崩般壓向關下月。
關下月怒不可遏，當即抄起魚鱗寶刀率領數名弟子往中庭攔截楚天。
上午時分總舵門前車水馬龍，比知府衙門還要鬧忙三分。八名身穿黑衣的鐵衣幫護衛挺胸疊肚趾高氣揚地把守在門外。
小商販被他盯得心頭髮顫，結結巴巴道：「她、她、我、我……」
他可不願為了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壞了一早的好心情。
小商販說到這裏，嘆口氣道：「好端端的一家三口，就這麼全沒了！老天爺怎麼不開眼呢？」
他不曉得那位大嫂的名字，卻牢牢記得她的笑容和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那份慈愛時常流淌在楚天的心間，令他感覺到溫暖。如果沒有她，楚天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是現在的楚天。
但這對他而言，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
楚天面色鐵青，捏緊的拳頭骨節嘎嘎有聲，「你接著往下說！」
楚天運劍撥開中年男子，身形往側旁一閃，魚鱗寶刀頓時劈空。
「楚天？！」中年男子愣了
「宋嫂有個女兒，那天在河邊洗衣服，被鐵衣幫的少幫主秦晉瞧見了。」
楚天心凝靈台，慢慢將一縷如有實質的意念釋放出體外。
「哧哧——」千百隻青蜂在席捲而起的九煞冥水中灰飛煙滅。
點點滴滴的劍意，絲絲縷縷的頓悟，在這一刻盡凝心懷。
少年輕輕一扭手腕，劍鋒貼到中年男子脖頸邊，道：「楚天！」
賀治章怎麼都不甘心一番心血就這樣付諸東流，他血紅著眼睛，竟是一頭撞向楚天。
他走近那個賣包子的小商販，問道：「大叔，向你打聽一個人。我記得以前這裡是位大嫂在賣早點，今天怎麼沒見到？」
如將軍旌旗遙指，金戈鐵馬鼓盪四野，從劍身上逸出一縷縷瑩白的光流，徹底擊碎青蜂魔鉤卷裹而來的森寒勁風。
楚天的心頭不由泛起一縷難言的落寞，小小的年紀竟已品味到了孤獨的況味。
天色微明時楚天來到淮陽城下，城門緊閉尚未開啟。一群等著進城做生意的鄉農三三兩兩蹲踞在城牆根下，閑聊家常。
如絲如縷的魔氣遊走全身，撫平適才的傷勢，一遍遍洗鍊筋骨經脈。
賀治章一死，眾多錦衣會高手心驚膽顫，哪裡還有勇氣戀戰？一個個腳底抹油逃出古洞，有兩名香主走得稍慢，被全世鼐和元世亨運掌擊斃。
楚天試出關下月的修為比起賀治章還要遜色一籌，也不耐和他久戰，以免讓秦晉聞風躲藏，低喝聲道：「你也吃我一劍！」
方圓萬里誰不曉得關下月神勇蓋世，有「裂鼎霸王」的美譽。現如今居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打得落花流水力竭倒地，簡直是駭人聽聞的奇談！關下月的衣發上布滿一層白霜，往外直冒寒氣，連鼻子里噴出的都是白茫茫的冷氣，遠遠看去宛若一個雪人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粗喘，兀自不服不忿地叫道：「不服！有種等我緩過這口氣來咱們再打！」
「嗚——」魚鱗寶刀金光爍爍耀眼生輝，勢大力沉直劈楚天。
少年看也不看運劍下壓，「啪」地脆響將軟鞭拍成數段。
漁民們將小船靠在岸邊叫賣，魚販子一家家地詢價收購，還有一群早起的小孩兒在岸邊歡快的嬉戲。
好險——楚天心有餘悸。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她為什麼要跳河？」楚天踏上一步，雙目射放寒光迫視小商販。
楚天登時一省，才發現就在神遊物外的轉瞬之間，蒼雲元辰劍肆意奔放，又接連劈出十一劍！
隨著離肉身的那縷靈覺不斷向四周蔓延，他的靈台上徐徐映射出洞內的種種景象，甚至細微到洞壁苔蘚上的一滴露珠，也盡攬無餘。
「當！」楚天將關下月劈得歪歪斜斜連退三步，但對方手裡的魚鱗寶刀卻未脫手。
楚天看了看全世鼐等人，見他們仍舊哭得忘情，便不去打擾，悄然走出古洞。
他的靈台變得越來越空明，所有的雜念與種種喜怒哀樂的情緒都像
他離山後的第一站有意無意仍是在淮陽城。畢竟自己曾經在這裏生活過大半年，與晴兒也是在這座城市裡失散的。
楚天的雙目凝視魔鉤，緩緩將梵度魔氣灌注到蒼雲元辰劍內。
當那縷靈覺擴展到方圓一百余米的時候，楚天的腦海好似天崩地裂傳來一陣劇痛，眼前發黑靈台變暗，連神思也變得恍惚模糊。
中年男子全身僵硬，抖索著問道：「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急忙收攝心念，長吐一口濁氣，好半晌后才緩過勁來，視覺也漸漸恢復正常。
但人在屋檐下——不，確切地說是自己的脖子在別人的劍下，不得不低頭。秉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滿懷悲憤之情，中年男子決心好死不如賴活，道：「我帶你去找少幫主。」
賀治章的青蜂魔鉤正在劈來，銳利的寒息撕破空氣，如無形的箭矢刺向他的身軀。
少年手舉石獅子踏上台階，眼睛里燃燒著熊熊怒火。
小商販咽了口唾沫，小聲道：「秦晉就讓人把那丫頭抓進府里糟蹋了。那丫頭，跟她媽一個樣，都是烈性子，當晚便上弔死了。老宋……也就是宋嫂的男人去告官，結果反倒挨了官差一頓毒打。老宋想不開，一腦袋撞在衙門外的石獅子上，當場就咽了氣。」
門內的大院里，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教導數十個鐵衣幫眾晨練，見有人闖入揚聲喝道：「把他抓起來！」
楚天心中敬佩關下月的骨氣，道：「好漢，我不為難你！」收回蒼雲元辰劍往那中年男子的背上輕輕一拍道：「走！」
關下月拚死抵抗卻節節敗退。他的頭頂水汽騰騰，髮髻散亂七竅流血，身上的衣袍早就被劍氣絞得粉碎，腳步踉踉蹌蹌宛如醉漢。
楚天冷笑道：「誰要你承情了？」
楚天將一錠銀子放在桌案上，緩緩道：「大叔，麻煩你幫我買些香燭紙錢，祭奠宋嫂一家。」
楚天押著他往前走，早有人將有人踢館的消息飛報進內宅。但恰巧鐵衣幫幫主秦觀天正在會見貴客，誰也不敢擅自驚擾，所以先得著消息的是副幫主關下月。
一名小頭目拔出腰刀，招呼道：「兄弟們，給我上！」
他雙手撐地還想起來再戰，卻是筋骨酸軟，已使不出半分氣力。
「快去稟報幫主！」中年男子大駭，抽出腰間系的一條軟鞭掃向少年。
他冷冷地道：「老天爺事多管不過來，我替他管！」
他微一凝念，發現丹田中真元變得更加凝鍊醇厚，彷彿一輪紅日徐徐運轉，不斷將梵度魔氣煉化成元。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十幾個鐵衣幫大漢滿地打滾哭嚎的場景。
關下月呆了呆，叫道：「小子，你雖不殺我，我也不承你的情！」
那中年男子閉起雙目哀聲驚叫道：「副幫主饒命——」
他合起雙眼，和著琴音用手在地毯上打著節拍，似乎完全不理會外面的喧囂聲、喊殺聲。
楚天提劍前行，耳畔兀自回蕩著寒料峭狂傲豪放的歌聲，前方的小樓里卻傳來了悠揚悅耳的琴音。
其他護衛噤若寒蟬，
「當、當、當！」一連三劍劈擊，如長江大河一浪高過一浪，氣勢磅礴無與倫比。
「是，是……宋嫂替丈夫和女兒收了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從橋上跳進河裡，轉眼就沖得沒影了。」
忽然他的思緒被不遠處一個小商販的叫賣聲吸引，不自覺地轉過頭。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彷彿在這一刻重又回到了人間。
沒有人指點，沒有人護法，為了一點所悟所得，楚天必須用非凡的勇氣，冒著極大的風險親身體驗。好幾次他都遊走在走火入魔的邊緣，依靠堅韌的毅力和與生俱來的堅韌挺了過來，當然不得不說還有那麼一點運氣。
門開了，兩具僵硬的屍體筆直倒進屋裡，驚起屋裡兩人又一陣尖叫。
【下】
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才煉成了蒼雲元辰劍，最後卻白白便宜了楚天，賀治章不禁急怒攻心，大叫道：「小狗休猖狂，我和你拼了！」
那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楚天頓時記了起來，那天他被白衣老者丟在河邊，失魂落魄地往回走時，正是在這裏遇見了一位好心的大嫂。
小商販上上下下打量楚天，沉默半晌后終於回答道：「宋嫂死了。」
青蜂魔鉤叮叮顫鳴，彷彿器靈感應到蒼雲元辰劍君臨天下的氣勢，不自禁地顫慄。
小商販的臉上露出警覺之色，趁埋頭收拾桌子的機會小心翼翼地左瞥右望，半晌低聲道：「你問她幹嘛？」
他隱約猜想到，這位扶劍放歌的紅衣老者就是蒼雲元辰劍的前任主人，號稱六百年前魔道第一高手的寒料峭。
「什麼人，居然敢擅闖鐵衣幫總舵，不要命了么？」
「我找秦晉、秦觀天，你們閃開！」
楚天凌空踏上兩步，左一劍右一劍「啪啪」拍碎賀治章的雙臂，淡淡道：「我沒有害你的兒子，但他確實是死在我的眼前。看在他的份上，我不殺你，走吧！」
楚天混在人流里進了城，街道上不少鋪面已經開張。寧靜的古城在朝陽中蘇醒，到處洋溢著小販的叫賣聲和車軲轆碾壓在青石板上發出的吱呀聲。
圍觀的鐵衣幫眾不禁駭然變色，沒有一個人再敢上前。
「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那石鐘乳登時粉身碎骨，賀治章亦是頭破血流，身軀失去控制墜入九煞池中。
望著雙眼瞪圓的淮陽知府首級，男子俊秀的面孔一下變得煞白，再也沒有了閑情雅緻，惶然衝著屋外叫道：「來人啊——」
賀治章一聲怒吼向後翻飛，整條右臂近乎失去知覺。從青蜂魔鉤中傳遞來的凜冽劍氣使得他半邊身子的血液封凍，衣衫上泛起一層白霜。
忽然楚天的腦海里像有扇門被推開，門外蒼茫寂寥的黑夜裡，一位身材魁梧的紅衣老者在月下狂歌，手中的蒼雲元辰劍煥放萬丈光芒，幻動出漫天雪光籠罩大地，意境蒼涼而遼闊，彷彿在一劍之間道盡了白雲蒼狗。
楚天料他不敢耍花樣，劍柄運勁往背上一磕。中年男子哼了聲昏死
楚天默默站在一旁，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嘈雜的人音了，一時竟覺得有些不習慣。
【上】
楚天手握蒼雲元辰劍，清晰感受到從劍中傳來的激蕩百年的霸氣與殺意，心頭各種雜亂的思緒頃刻滌盪，變得無比空明透徹。
劍有些沉，足足有百余斤重，顯然不是一般的材質鍛鑄而成。
他們雖然年紀都比楚天略長，但從小就生活在與世無爭的仙山之中，身為名門弟子自視甚高，卻從不曾遇到過像眼前這樣的暴風驟雨生離死別。
這天萬里無雲春光喜人，楚天用幾根老藤將蒼雲元辰劍捆縛在背後，孑然一身走出大山，重新回到了塵世中。
「嗡——」元辰寶珠的轉速陡然加快，爆綻開一團晶瑩潔白的光暈，立刻將迎面襲來的冷厲殺氣融化得一乾二淨。
他又在斑斕霧山中小住了三天，一面吸收消化從惡戰中汲取到的經驗，一面與蒼雲元辰劍的劍靈溝通磨合，自覺修為一日千里收穫良多。
楚天醒悟到自己的失態，放緩語氣道：「大叔，你別怕，我不是壞人。你慢慢說。」
關下月天生豪勇，竟橫刀硬接道：「開！」
一道手握長劍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冷厲的目光像刀鋒般射向屋中男子。
「王八蛋，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膽，敢在咱們鐵衣幫總舵的門前鬧事！」
恰巧這顆腦袋的主人跟他很熟，正是每日在鐵衣幫對面進進出出、偶爾也來串門喝酒的淮陽知府！
「不知死活的傢伙！」少年脫手扔出石獅子，頓時將那小頭目砸飛了出去。
「賣包子咯，熱騰騰的肉包子，快來買啊——」
他闖進內宅，那中年男子遠遠一指前方的小樓道：「那兒就是少幫主住的地方！」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然而他的好心情卻不由自己來定。「砰」地一聲，一件黑乎乎的東西砸破窗棱飛了進來，在地上滾了幾滾落到青年男子的腳邊。
同樣的孤獨，同樣的滄桑，只是換作了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人。
剛才還吆五喝六圍攻少年的鐵衣幫大漢躺滿一地，不是臂骨被打斷就是雙腿被拍折，竟沒有人能夠擋得住這少年的一劍。
大河滔滔，帶走了當日所有的痕迹，卻洗不盡少年心頭的悲傷。
忽然楚天的步履變得越來越慢，不住不覺來到了那日與晴兒離散的河岸邊。
蟄伏在斑斕霧山苦修了千余個日日夜夜，是御劍乘風阪盪四海的時候了！
他僻居深山，全部修為都來源於那部藏在玉筒中的梵度金書。
楚天收住蒼雲元辰劍，默默地注視著他們。他了解他們的感受，卻無法勸解他們。有了這柄意外得來的蒼雲元辰劍，他越來越遏制不住尋找晴兒的衝動。
「躺下！」楚天將功力提升到七成，振腕運劍再次重重拍落。
「不曉得我靈識舒展的極限在哪裡？」楚天心頭微動，凝神催動靈覺繼續向外擴張，但明顯感到進展越來越緩慢，而腦海里卻傳來一股股極不舒服的痛感，好像有根筋要被拉斷了一樣。
紅衣老者的歌聲渺渺傳來，好似隔著無數時空又似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