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第三集 前塵之卷

第三十章 第二生還者

第三集 前塵之卷

第三十章 第二生還者

三個人重新落座,楚天向幽鰲山介紹道:「這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妹晴兒。」
「那兒!」
晴兒朝幽鰲山甜甜一笑道:「幽大哥你好!」
「啪!」酒碗碎成無數瓷片,楚天拔身而起,目光犀利逼視幽鰲山道:「你是否知道我出生在哪裡?你是否曉得晴兒的娘親是誰?」
然而楚天也好晴兒也罷,誰都沒有能夠預料到幽鰲山的反應。
「那幽大哥呢,」楚天問:「你什麼時候回北冥城?」
看到晴兒出鞭的姿態,幽鰲山的心底再無疑問,紫紅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
他的步伐極長極快極堅實,每一腳踩下去彷彿大地也為之顫動,卻不揚起半點塵土,身後更未留下半片足印,顯示出極高的身法造詣。
「不用,我要活的。」楚天拿出一錠三兩多重的銀子擺在桌上。
他極力克制住跌宕翻滾的心情,青白著臉冷冷道:「出招吧。以你的修為,我和晴兒聯手也未必能贏過你,還等什麼?」
【下】
幽鰲山又舉碗飲了,便聽晴兒漫不經心問道:「幽大哥,你在山裡有住的地方么?我和哥哥迷了路,若非遇見你今晚就只能借宿在這家酒肆里了。」
那地方楚天從前也曾經進去玩耍過,曉得裏面無人居住,景色頗為幽美。
楚天明白晴兒眼神中的意思,他佯裝不解端碗道:「幽大哥,我敬你!」
楚天點點頭,陪晴兒走到酒肆外。
幽鰲山低沉的聲音迴響在寂靜的小屋,道:「六年前,我們得到情報在大崖山的小村裡布下埋伏,靜候令堂。當時為防令堂逃脫,又特意布置了九獄雷火陣以策萬全。我們本想撤出村民,卻唯恐讓令堂察覺到村裡的異樣,在一番爭執之後作出了最終的決定。」
「幽大哥?他怎麼會在大崖山?」楚天驚訝地遙望來人。
他感覺到晴兒柔弱的嬌軀軟倒在自己身上微微顫抖,他聽到晴兒失魂落魄低低自語道:「我不信,他騙人!」
晴兒自始至終靜靜地喝茶,靜靜地看著楚天和老闆娘交涉,這時候才嫣然笑道:「哥哥,你還記得我喜歡什麼!這隻小刺蝟好可憐。」
但他殊不願意盤問幽鰲山,更從內心裡不願懷疑這位自己尊為兄長的人。
「據我所知,方圓幾百里內適合居住的地方莫過於這家酒肆。」
他說道:「再往前走便是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無甚意味。不如你們今晚在這裏歇一宿,明早我送你們出山。」
幽鰲山聞到酒香早已是口渴難耐,當即一飲而盡直感到暢快無比,剛把空碗放下晴兒又將它倒滿。
幽鰲山怔了怔,搖頭道:「我住的地方只怕姑娘您會呆不慣。」
「啪!」閻浮魔鞭抽擊在幽鰲山胸膛上的聲音清脆而響亮,衣衫盡碎胸前赫然拉出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
見晴兒遲疑,幽鰲山緩緩伸手捏住楚天的蒼雲元辰劍,將劍鋒抵在自己的咽喉之上,說道:「你放心,楚天隨時可以用這柄劍刺穿透我的喉嚨。」
三個人一前兩後走近小木屋,吱呀房門打開走出個黑衣老嫗迎向幽鰲山道:「少爺,你回來了?」
幽鰲山一笑道:「要報仇的是你們,我為什麼要出手?不過我有一件事,楚兄弟,不知你——」
「來壺茶,多弄幾個熱菜。」楚天原本想叫酒,但話到嘴邊還是改了主意。
「你認識這個黑大個?」晴兒在一邊好奇地道。
楚天木獃著臉心中糾結,他實在不能斷定自己最終能否對幽鰲山下手。但這看來不是能不能的問題,而是必須做的事!
晴兒俯下身將籠子放在地上輕輕打開,輕輕呼喚道:「小乖乖醒醒,媽媽在等你回家,快去找她吧——」
楚天等他咳嗽停歇,咬牙徐徐舉起蒼雲元辰劍指向眉心,低喝道:「出手!」
楚天搖搖頭,晴兒卻道:「那就來一壇。」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也無心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可我不喜歡北冥神府的人。」晴兒嘟起了嘴巴,轉瞬又微笑道:「不過既然哥哥喜歡,那晴兒也把他當朋友就是了。」
小木屋裡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幽鰲山的聲音極低,卻恰似於無聲處轟然炸響的驚雷,震呆了楚天和晴兒。
她舉起杯盞道:「幽大哥,我以茶代酒。」
楚天凝目往裡屋望去,床上卧著的一道人影似曾相識。
幽鰲山看到晴兒臉上蒙起的薄紗,認出這是一件罕見的魔寶,心頭微微一動不由多打量了晴兒幾眼。
晴兒的記憶里還留有六歲時對母親模糊的影像——母親的美麗一直是令她引以為傲的事情。
「可不是嘛?」廚房裡忙活的老闆娘插話道:「幽老闆每年都會來這兒住上一兩個月,五六年了從來沒變過。」
再往下看,那裸露在棉被外的肌膚上全都是被烈火灼傷后留下的鮮紅疤痕,幾乎找不到哪怕一寸完好的地方。
「當時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令堂的身上,我想盡一切辦法要救活她,為的是能夠從她口中迫問出秘圖下落。否則,那些同來的北冥神府高手就算白死了。」
看到楚天低頭默許,幽鰲山一笑道:「謝謝你,楚兄弟。」
他一飲而盡放下酒碗站起身,拿起第二壇酒,拍開封泥又倒了一碗,緩緩地喝下。
「啪!」他聽到杯盞在晴兒的手中碎裂的聲音,強壓心頭的狂跳,沉聲道:「晴兒,你把酒倒滿,我和幽大哥再干一碗!」
老闆娘呆了呆,眼睛瞟過銀子恍然大悟道:「原來小兄弟是信佛吃素的。」
這時候老闆娘去而復返,手裡拎著只籠子,一個渾身長刺的小東西正在裏面呼呼大睡,沖楚天問道:「小兄弟,刺蝟肉你們喜歡么?下酒正好!」
但飛出五十余里,幽鰲山卻突然改變了方向,往東南方一片幽深河谷而去。
這時候幽鰲山也看到了楚天,紫紅黝黑臉上也露出了訝異歡喜的神色。
「楚兄弟,你怎麼會在這裏?」他走近問道,目光拂視晴兒。
然而晴兒卻不管這些,她第一次遇見幽鰲山,偏偏他就出現在大崖山獵戶村附近,偏偏他還是北冥神府的絕頂高手,她怎麼可能漠視這些疑點而放棄追尋真相?等幽鰲山爽快地再干下第三碗酒,她接續話題道:「哥哥,我不想在這個小酒館後面的柴房裡過夜。我看幽大哥對大崖山應該很熟悉,一定能幫我們找到歇腳的地方。」
幽鰲山回頭看了看楚天,目光中的懇切令楚天動搖。
「怎麼了?」他問道。
楚天的衣袖在不自禁地瑟瑟抖動,就聽幽鰲山繼續道:「等到令堂踏入小村后,我們按計劃引動九獄雷火陣,然後一齊現身圍攻。戰至最後一刻,場中只剩下我和另一位玄世家聖階高手尚有再戰之能。令堂奮力擊殺了那個玄世家的高手之後油盡燈枯,經脈俱裂栽落九獄雷火中。我冒險沖入火海將她背了出來……」
說到這裏他擺擺頭道:「其實當時沒有其他念頭,只是想從令堂的身上得到那張隱藏北冥寶藏秘密的圖紙。但最終發現,令堂並未將秘圖帶在身邊。」
幽鰲山搖頭道:「小妹妹,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帶你們去一個地方,也許,你和楚天都想看一看!」
楚天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在突突亂跳,頭暈沉沉地,胃在忍不住地抽搐,脫口而出道:「你的命運?你怎麼不說我的,晴兒的,還有那麼多無辜死去的人的……那麼多人的命運都因為你們的貪婪和殘忍而改變!」
幽鰲山不以為然地向她擺擺手,矮身走進門朝楚天和晴兒招呼道:「進來吧。」
遠遠望去前方山麓中有一家酒肆,門前旗風招展卻不見有什麼客人。
兩人來到酒肆外,伏在桌上昏昏欲睡的老闆娘聽到人聲,立刻打起精神抬起臉。
楚天迎著幽鰲山訝異的目光,舉起酒碗道:「幽大哥,干!」
「我找到這座幽谷,不分晝夜地急救了整整兩個月,才勉強接續了一線生機,她最終也蘇醒過來,可惜容貌全毀,一身修為也付諸東流。」
他穩穩放下手中的酒碗,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條凳上,即不躲閃也不招架。
楚天一驚,自然而然將她抱住護在懷中,奇怪的是靈台上並未影映到任何凶兆。
「我不喝,但喜歡看你喝。」晴兒望著楚天詫異的眼神,笑了笑說:「我還沒看見過你喝酒的樣子呢。」
他一口飲盡碗中烈酒,問晴兒道:「你是林隱雪的女兒?」
晴兒冷冷低哼道:「由不得你,走!」
幽鰲山心頭巨震,視線緩緩掃過楚天和晴兒道:「哦,我懂了——」
幽鰲山恍若不覺,他提氣騰身,帶著楚天和晴兒御風向深山裡飛去。
「不貴,算你一兩銀子。」老闆娘轉身往廚房走,「你再喝點茶,我叫老闆快點弄,不用多久就能出鍋。」
晴兒起身道:「哥哥,我想把它放回山林。你看它這麼小,亂跑迷失方向被人抓住,但願還能找到回家的路!」
楚天見晴兒望著自己,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一道道斑斑駁駁的醜陋疤痕縱橫交錯,口鼻變形雙耳扭曲,仿似是火獄里偷逃出來的惡鬼!
兩隻酒碗在空中叮地一碰,楚天仰脖將酒喝乾,甩手把酒碗擲在地上。
沒錯,母親曾經是天之驕女,是無數人心中女神般的存在。而眼前這個女人容顏醜陋修為全無,譬如女鬼般,怎麼可能是自己的母親?!沒錯,這一定是可恥的欺騙,這一定是卑鄙的謊言!
「她一向都睡得很早。晴兒姑娘,你走近些看看她。」幽鰲山引兩人走入裡屋,聲音壓得更低。
楚天垂下蒼雲元辰劍,走到晴兒的身邊,默默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老闆娘笑盈盈抱出三隻酒罈,兩隻擺在幽鰲山面前,一隻放到楚天手邊。
從看到幽鰲山的那一刻起,楚天心裏隱隱約約有一種異樣的沉重感,猜想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大崖山?為何距離自己曾經的家鄉僅有百余里山路?這難道只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為了什麼?
「這小姑娘好快的身手!」幽鰲山的心裏對晴兒的來歷越發好奇,呵呵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沿途的景象越來越熟悉,楚天赫然發現,幽鰲山行走的方向正是自己出生成長的那座小山村。
三人進入河谷,幽鰲山收氣落地繼續在前引路。
只見他頷首道:「不錯,她就是你的娘親,林隱雪!」
晴兒喜歡這樣的感覺,楚天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只要靠進他的懷抱,便似船兒駛進港灣,鳥兒鑽進林間小巢,魚兒游進安靜的洞穴,天塌下來也自有楚天為她撐起來。
「小兄弟,喝點酒解解乏么?」老闆娘殷勤地招呼說:「咱們店裡自釀的『觀音醉』是這大崖山方圓九百里的一絕。」
幽鰲山微微一笑,心想這丫頭古靈精怪甚是難纏,假如真是楚天的妹妹,那他往後可有難了。
難道,幽鰲山真是當年截殺林隱雪的十七殺手之一?也就是參与那起血腥屠村案的兇手之一!?
忽然幽鰲山站定身形,望著前方掩映在林中的幾棟小木屋道:「就是這裏了。」
春寒料峭,大崖山慢慢從隆冬的沉睡里蘇醒,融化的冰雪匯成清澈的溪流婉轉山間,一棵棵古木的枝葉爆出綠芽,林中又有了鳥兒們歡快的鳴唱。
幽鰲山的身軀晃了晃,坐下「喀喇喇」爆響條凳碎成粉末。
漸漸地,幽鰲山似乎意識到了些許端倪,慢慢抬手舉碗道:「干!」
孫媽驚疑不定地看著幽鰲山,問道:「少爺,你傷得可重?」
「啪!」晴兒用鞭聲來回答。
楚天順著晴兒手指的方向看,草叢裡有一條水蛇哧溜一聲滑入了側旁的溪澗里,瞬即沒了蹤影。
楚天沉默不答,只是看著幽鰲山舉起碗道:「幽大哥,干!」
楚天看到幽鰲山吐血,心底里莫名揪心地痛。但毀家之仇,欺凌之苦,離別之恨,卻不容許他對敵人有任何的憐憫。
幽鰲山忽然沉默了下來,凝視床上沉睡的林隱雪,低啞道:「這件事,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
「有蛇。」
這一次不必晴兒開口,楚天徐徐問道:「幽大哥,六年前你曾來過大崖山?」
楚天和晴兒手拉手並肩走在山間小徑上,憶起當初離開時的凄慘悲涼恍若隔世。
他拎起那壇未開封的觀音醉轉身走出酒肆,晴兒和楚天一左一右緊緊跟隨嚴密監視,只要幽鰲山稍有異動,閻浮魔鞭和蒼雲元辰劍便即出手。
幽鰲山察覺到楚天和晴兒齊齊臉色大變,他疑惑地注視兩人道:「楚兄弟,你為什麼忽然問這事?」
難道,幽鰲山是奉有北冥神府的密令前來大崖山尋找調查什麼,否則他怎麼會過年時連家也不回?
「五六年?!」
突然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半碗酒瞬間染成血紅色。
話音未落,便看到幽鰲山胸前大片的血跡,身後一男一女各自握劍持鞭威逼著幽鰲山,不由勃然變色,反手抓出一把藍瑩瑩的毒砂便要出手。
天色漸漸變暗,山中暮色低垂血紅的殘陽在慢慢褪淡隱沒天際。
「孫媽,不用緊張。這兩位小朋友是我特意帶來這裏的。」幽鰲山道:「麻煩你在屋外守著,我帶他們進去。」
幽鰲山再將酒滿上,搖搖頭輕聲道:「已經錯過,豈能一錯再錯?」
床上的人正自酣然熟睡,毫無所覺。
幽鰲山輕輕掀起裡屋的珠簾,低聲道:「不要驚動了她。」
不會是他,任何人都有可能,但絕對不會是他。楚天心裏掙扎著鄙視自己的懷疑,卻無法阻止胸口一種沉甸甸近乎窒息的痛肆意地蔓延。
楚天見幽鰲山不否認,驀然間感覺全身的血液盡數衝上了頭頂!
晴兒知道,作為幽世家的絕頂高手,已經進入聖階境界的幽鰲山的修為肯定高過自己,而且遠遠不止一籌。要想如願殺死他為母親復讎,就必須出其不意施展雷霆手段,再加上楚天的相助或可有一線機會。
楚天微笑道:「現在它是你的了。」
楚天搖搖頭,自己出道不到一年,死在蒼雲元辰劍下的魔門人物兩隻手已經數不過來,恐怕今生都與佛無緣。
「是啊,很多人,只因為……一念之差。」幽鰲山道:「我用了整整六年的時間贖罪。上蒼總算給我了一個機會,讓我救了她,認識了你。如今我希望能將她託付給你們,就算要我當場自盡,我也絕無怨言!」
其實她早已經不怕蛇了,更何況是一條無毒水蛇。但管他呢,既然這樣可以跟哥哥撒撒嬌,那被他小小地譏笑一下又有什麼關係?!
他不由「嗤」地輕笑道:「不會吧,都長這麼大了,還怕蛇?」
他抱過籠子,送到了晴兒的手中。
晴兒心裏隱隱覺著床上那人極熟悉,她暗自咬咬牙,手握閻浮魔鞭慢慢逼近。
她凝視幽鰲山仇恨道:「殺母血仇不共戴天!」
多年前,他正是這樣護持著她在紛飛的大雪中蹣跚行進走出了大崖山。
猛地,他的身軀一顫,從嘴裏嗆出一口深紅色的瘀血。
楚天與晴兒暗自提防,就聽幽鰲山道:「稍後進到屋中,不管看到什麼你們都要保持鎮定。無論如何,請聽我把最後的話說完。」
「可能還要過陣子吧。」幽鰲山似乎不願就這個話題多說,「我在這裏待慣了。」
幽鰲山剛要拿起酒罈,晴兒已經先一步捧起道:「幽大哥,我來幫你倒酒。」
時過境遷,儘管晴兒已擁有不遜於自己的精深修為,但在楚天的心目中,她永遠都是那個需要保護惹人愛憐的小女孩兒。
晴兒靠在楚天的胸口,輕輕「唔」了聲,噘著嘴好似不滿哥哥責備自己的樣子。
【上】
「不麻煩!」晴兒拍開封泥,替幽鰲山和楚天分別滿上了一大碗。自己又拿過茶壺斟了一杯,然後不著痕迹地對楚天使了個眼色。
一個身材極高極魁梧極強壯的人,黑色的絡腮胡好似鋼針根根直立,肩膀上扛著一根木杆,上面吊著七八隻從山裡打來的野獸,正甩開大步往這邊走來。
晴兒來到床前,看到了那人的側臉。
晴兒見狀不禁凜然,自己這一鞭差不多是全力以赴,竟然只教幽鰲山吐了口血!
晴兒恨恨打斷他道:「這裏沒有什麼兄弟,你更沒有資格要求哥哥再為你做什麼!說,還有一個活在人世的兇手是誰?」
任何的殘忍,都是冥冥中早已註定,任誰也躲不過,也無從選!
這是怎樣可怕的一張臉!
「蛇?在哪裡?」
晴兒忍住驚恐,深深吸了一口氣退後兩步,回頭探詢地看著幽鰲山。
「我們迷路了。」晴兒搶在楚天回答之前大聲道。
「對不起!可她確確實實就是林隱雪——其實她當年並沒有死,只是她力竭之下全身被九獄雷火灼傷,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百無聊賴,打點山獸換酒喝。」幽鰲山放下木杆,朝廚房裡招呼道:「老闆娘,今天的貨不錯,給我來兩壇觀音醉!」
「嗯,」楚天沉思著回答道:「幽大哥是北冥神府幽世家的絕頂高手,我在北冥神府時,他曾幫過我也救過我,是個難得的朋友。」
「幽大哥是在避世隱居修鍊神功么?」晴兒一邊替幽鰲山斟酒,一邊說道:「哥哥,我想去看看幽大哥住的地方,你說好不好?」
忽然聽到晴兒嚶嚀低呼,縴手不自禁地抓緊楚天胳膊。
楚天放下茶杯道:「多少錢,我買下了。」
老闆娘眉開眼笑地去了,後面響起鍋鏟瓢盆聲,掌勺的是老闆。
楚天望向晴兒,四道目光不期而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刺蝟挪動著小步子鑽進了草叢,很快跑沒影了,晴兒緩緩站起身,就看到遠處的山路上來了一個人。
「幽大哥,你怎麼跑來山裡改行當獵人了?」楚天臉上笑著,卻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勉強,引幽鰲山走進酒肆。
即便再過一百年,就算有一天她的修為超過自己,自己也永遠都是哥哥。
看晴兒嘴角輕揚含嬌帶笑地賴在自己懷裡不願起身,楚天索性摟著她繼續前行。
楚天暗暗舒展靈覺,確定屋中並無埋伏與險兆率先踏入,然後是晴兒。
閻浮魔鞭從袖口裡吞吐而出,近乎偷襲地直射幽鰲山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