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龍》第二卷 天師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迷宮

第二卷 天師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破迷宮

他不希望從這面牆上找到門,他知道每一個門都是為了讓他們走錯路,他從綠嬌嬌的戰術中學會了永遠不順從敵人的思維,在戰鬥中只闖向敵人不想自己走的地方。他摸遍了整個牆身每一塊磚,果然沒有任何機關可以開門。身後傳到孫存真趕過來的聲音,因為他用鞋子抵住了這扇活門,孫存真很容易找到這裏。
頭上的地板已經重新合上,安龍兒用腦袋卡到欄杆中間,試一試鐵籠的間隔,很明顯他不能鑽出去,孫存真比他個頭大,要出去更加不可能,他伸出手遠遠地摸籠子外面,外面一片虛空,他們象被懸在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死亡夾縫。安龍兒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只管一點點地摸索著整個籠子,想摸到籠門和籠鎖之類的機關,這樣的話起碼知道用什麼方式破鎖出去。
安龍兒看到這種情形大出意料之外,他總不能說自己是來拿龍訣的,現在還沒有找到,叫人家放他出去再找找龍訣吧?他只能努力地推想如果嬌姐在的話會怎麼對付這道士。
安龍兒一向為人有禮貌,一說到這是擅闖人家的家,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他乾脆老實說:「我叫安龍兒,他叫孫存真,我們是按照一個口訣來到這裏的。」
他一見孫存真就問:「你看到這個牆上有機關嗎?」
這回安龍兒聰明了,他順著孫存真的思路問下去:「那你是誰?」
道士失聲笑起來,笑得全身都靠在牆上聳動著:「這是我家,我來這裏看看誰進來我家了……對了,你們是誰?」
這個道士披頭散髮,嘴上的鬍子看起有幾天沒剃過,只有身上的道袍讓人覺得他算是一個道士。他身材勻稱略顯瘦削,雙眼看起來象睡眠不足的樣子,手裡拿著一把黑色木手杖。
「近處的機關我可以看到。」
孫存真用手指了指頭頂,安龍兒抬頭看去,果然見籠子已經吊在高高的天花上,他馬上撲到牆壁上到處摸哪裡有開門的縫,他很清楚這個張培原不可能憑空出現在房間里,一定有什麼自己看不見的出入口。
安龍兒馬上從身上掏出羅盤,卻發現羅盤的指針在一個卦宮的幅度內左右急擺,這種針法是羅經八奇針中的搪針,安龍兒在吉安青原山下,陸友布下的奇門幻陣中也見過。綠嬌嬌告訴過他,出現搪針證明地下有深潭怪穴,現在他們人已經在地下,只能理解為這裏就是深潭怪穴。四周沒有參照方向的日月星辰山川樹木,那麼也無法知道針在什麼宮位上擺動,無法算出發生了什麼事情。
「知道。」
銀光剛剛現出,鋼箍棍就在孫存真的厲喝聲中,象白色的閃電一般刺向紅磚牆。
那道士懶散地扛著手杖,雙眼象沒有睡醒一樣半開半合,他放軟了脖子側著頭,看了兩個人好一陣,開口問安龍兒:
「他女兒自己不來倒讓你來?」張培原譏諷地張開嘴,身子不停地搖著說:「你害死人家了才偷到這口訣吧?」
「哈哈哈……」安龍兒的問題引來道士一陣大笑,笑得要擦眼淚:「哎呀我是誰……你們可真好玩,我叫張培原,你們呢?擅自闖到我家,不報個名說不過去吧?」
他抽出傑克送給他的匕首,把自己棉襖的一隻衣袖割下來塞在剛才出來的活門縫上,對孫存真說:「你站在這裏等等我,我沿著通道跑一下,看看另一邊是什麼東西,你數二百下,如果數到二百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往通道那邊過去找我。」
孫存真卻說道:「不用挖了,你去穿上靴子,我來打洞。」
安龍兒知道這次糟糕了,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迷宮,有四方形的房間加上蛇形的通道,而自己的羅盤又已經失效,盲目亂沖的話會長時間被困在這裏。他抬頭看看手上的火把,火焰垂直升起,可見沒有空氣在流動,也就是說在通道的兩頭並沒有出口打開。
張培原從鼻子里噴了一口氣:「什麼世道?讓一個小孩來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你……你知道要拿的是什麼嗎?」
安龍兒知道如果順著通道的方向,就是進門后的正前面牆去找門的話,只會走進一個圓形的怪圈,如果向左側牆找門,就會回到通道彎曲的內側,只有向通道彎曲的外側出去,才是打破對方思維的方向。
「那由你帶路。」
「你來這裏幹什麼?」
「他失蹤兩年了。」
「他失蹤前教給他女兒,他女兒讓我來的。」
「那你們怎麼得到口訣?」
張培原這才抬起頭,眼神迷濛地看著安龍兒問:「他怎麼不自己來?」
安龍兒搖搖頭。
「安渭秋。」
那個道士站在樓梯上遠遠地看向籠子,注視了一會之後,沒有說話就往樓梯下走,沉入地牢消失在安龍兒的視線中。安龍兒大叫:「道爺!道爺!放我們出去……」
孫存真這時卻開口了,他問道士說:
他把火把伸進去晃一晃,再把頭伸進去,看到裏面是一個方形的房間,和他出來的房間一模一樣,三面是牆。他閃進去后脫下一隻棉靴子卡在門下,把剛才進來的門留了一條縫,然後走到進門的右側牆上找機關。
孫存真說:「這是一面實牆,沒有機關。」
張培原順著牆蹲下低頭看著地面,長長的頭髮也垂在面前遮住面,他就這樣低著頭開口問道:「從哪裡得來的口訣?」
他說完卸下背後的包袱,從中取出兩支明晃晃的鋼管,這兩支管子一頭密封一頭開口,他把鋼管緊套到齊眉棍的兩頭,這根長棍立刻變成孫大聖的金箍棒。安龍兒想不到孫存真會把手上的棍子裝飾得這麼漂亮,一邊穿靴子一邊瞪大眼睛看看他想幹什麼。
「不是,我不會害嬌姐!」安龍兒一聽到這句馬上大聲分辯,又引起張培原一陣笑聲,在他的笑聲中安龍兒說:「是嬌姐讓我來拿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不知道你們來幹什麼?」道士退到牆邊,軟軟地把自己掛在牆上,黑木手杖垂在身下,雙眼翻起看著天花等安龍兒回答。
孫存真站在安龍兒身後,盤著雙手在胸前,手裡夾著齊眉棍任由安龍兒在摸來摸去,他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漆黑的前方。安龍兒一邊摸一邊對孫存真說:「你也摸一下,看有沒有門和鎖之類的出口……」
孫存真搖搖頭說:「太多房間了,這裏四周全是房間,不知道哪一間是出去的……」
安龍兒和孫存真並沒有跌得很深,他們感覺只下跌了大約兩丈的深度就摔在一塊鐵板上。當他們站起來四處看看的時候,只看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慢慢地摸索一下,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一丈見方的大鐵籠中。
「你知道這棍子是什麼嗎?」
等到眼睛可以適應光線,安龍兒看到的情景果然和孫存真說的一樣,眼前一大片空蕩蕩的地方,上下都是石板夾成一個狹窄壓抑的空間。遠處的樓梯上走下來一個中年道士,安龍兒只看到他穿著道袍手裡拿著一支棍子,大概是一把長劍,樣子卻因為太暗而看不清楚。
於是孫存真在牆附近的一塊紅磚上一按,又轉開一道活門。兩人進去后,看到的不再是方形的房間,而是一條蛇形彎曲的長通道,向左看去通道向後彎曲,向右看去通道向前彎曲。孫存真說:「這裡有更多的機關,通道兩旁到處都是門。」
他一邊跑,嘴裏一邊數著數,手裡卻不時從棉襖的斷袖口抽出棉花扔到地上。他跑得很快,當數到四十,就已經跑到通道的盡頭。眼前是一堵牆,可是他相信這牆身上一定有活口,他在牆上麻利地用拳頭敲打著可能是開關的每一塊紅磚,果然很快被他敲中一磚,只聽到嘀嗒一聲開門的機關聲,牆上開了一個翻板活門。
「是什麼?」
「那好,你們有能耐就自己走出這個房間吧。」張培原說完從牆上取下一支火把,用手在火焰上一扇,整個房間頓時爆出火光,充滿了藍色夾著紅色的火焰。安龍兒退一步蹲下抬手臂護著臉,火焰呼呼地燒了一會就停下來。當他再抬起頭來看,籠子已經從房間里消失,張培原也不在房間里,眼前只有四堵沒有門窗的牆。
孫存真雙手托棍直立,舉棍過頭亮出高平槍勢,然後乾淨利索向後退成四平大馬,鋼箍棍向後一拉變成中平槍勢,棍的一頭指向要擊打的牆面,安龍兒知道下一招就是刺槍,他還看到銅箍棍的兩頭髮出銀色的光芒,這不是火焰映出的紅色閃光,這種從內而外的光芒來自棍身。
黑木手杖三尺五寸長,圓頭直身尖尖尾,全杖漆黑髮亮打磨細緻,手杖上刻著精巧的花紋,仔細看去,手杖的中段花紋最為整齊繁複,讓他想起曾經射在孫存真背後的三支三屍勾命箭,那三支箭上畫滿了符書,這黑木手杖上也同樣有綿密的符紋。安龍兒一看外形就認得這是風水師的隨身手杖,只是他想不到這種風水師天天拿在手上的工具可以如此精美。
孫存真點點頭,安龍兒手持火把就向右方的彎通道跑去。
他胡思亂想了好一陣,鐵籠子卻突然向下墜,他和孫存真下降到一個四面是紅磚牆的怪房間里。房間兩丈見方,四面磚牆遠離他們用手可以摸到的位置,籠子就是房間的中央,一個中年道士站在他們面前。
安龍兒停下手問道:「你怎麼知道的,你能看見?到了甲子殿之後,你好象什麼都知道?」他疑惑地看看孫存真的臉,他只看到無限的黑暗,可是孫存真卻可以從他的眼神里看出充滿疑問和不信任。孫存真從懷裡掏出傑克送給他的打火機,塞到安龍兒手裡,安龍兒接過來后一下打著,打火機閃出一團刺眼的火光。
張培原的試探讓安龍兒和孫存真煩燥不堪,孫存真說:「我們告訴你也沒用,你有就給,沒有的話快放我們出去,我們十萬火急要去救人。」
孫存真卻象知道那裡有出口一樣,從牆上拿到火把后,一步跳到房間的一角,用手在其中一塊紅磚上一按,牆上轉出一道翻板活門,現出一條只容一個人擠過的門縫,安龍兒從牆上取下一支火把就跟著孫存真閃出去,面前是一條四方形環繞剛才那個房間的通道。
「哪么你先隨便開個門看看?」
他隨口問道:「籠子呢?」
孫存真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說:「不用摸了,這籠子只從上邊和下邊開,四周沒有機關……這裡是地面和地牢的夾層,上邊是石板下邊也是石板,對面十丈開外有一道樓梯,樓梯上有一道門,很快就有人來看我們了……」
叫了幾聲沒人應答,安龍兒只好靜靜地等人來處理自己。他開始懷疑綠嬌嬌的口訣是否正確,萬一綠嬌嬌被傳她口訣的人暗算豈不是很危險?可是想到這裏他又有一點慶幸,就算有人想害綠嬌嬌,他們也想不到被困在這裏的是安龍兒,想捉嬌姐?那有這麼容易,只是不知道嬌姐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擺脫了追兵?
安龍兒無望地收起羅盤問孫存真:「你是不是開了天眼之後可以看到門和機關在那裡?」
安龍兒抽出匕首說:「那好,我挖個牆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