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龍》第三卷 風水兵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出走的少女

第三卷 風水兵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出走的少女

顧思文豪邁大聲笑道:「哇哈哈哈哈,出來行走江湖得用腦子,她敢再來的話死得更慘。」
顧思文看到這樣的場面,咽一口口水,轉頭問安龍兒:「我和她有很大仇嗎?她好象要來殺我啵?」
安龍兒說:「奇怪了,六月天吹什麼西風?」
聽完阿圖格格的故事,蔡月問她:「那你總不能一個女孩子在街上走來走去呀,我們送你回家吧。」
阿圖格格一刀不中,隨即催馬向顧思文追去,哪知道座下小馬剛走兩步就失了前蹄,兩條前腳轟然陷入一個坑中,把阿圖格格從馬頭上摔到地面。阿圖格格在地上打一個滾站起來,看到顧思文正蹲在遠處的草叢中不知在搞什麼鬼,她氣得咬牙切齒,嘴裏發出「依依」的怒叫,雙拳緊握著急促地揮動幾下,從地上撿起長柄馬刀就向顧思文撲去。
他看到顧思文手裡拄著那支用來掛小神仙旗幟的長槍,頭上戴著一頂不知從哪裡搞回來的明朝漢軍舊鐵盔,頭盔頂部又高又尖,臉部兩側矇著釘釘皮革,只露出倒葫蘆型的眼鼻嘴。看來他戴這頭盔是為了防止阿圖格格的大棍再敲到頭上;脖子和腰上綁著幾條細繩,將一塊方形小鐵板貼在胸前,大概他打算以此為護心鏡擋住阿圖格格的箭。
他們跑出很遠,鞭炮聲才停下來。他們也停下回頭看看,看不到荒草地里有什麼動靜,只見到一股鞭炮燃爆后的濃煙在向自己吹來。
安龍兒冷靜地解說道:「留連卦辭說『官事凡宜緩,去者未回程』;所以你不會坐牢,不過現在看不出來什麼是『去者未回程』,你們倆是誰不回家呢?」
顧思文瞪著眼睛說:「我把她弄哭?是她先把我弄哭的,她打了我兩次我頭上的包還沒有消腫呢,現在才給她一回……」
她父親為了讓自己的家族可以重新回到京城,一直想方設法把子女調配或是嫁回北京,藉以提高家族的地位,可惜阿圖格格沒有福氣,那未見面的京城未婚夫卻突然死了,上北京遊玩一番的夢想馬上落空。心情本來已經十分不爽的她更是天天偷跑出營,被父親發現后狠狠地罵了一通,還把她關在房間里思過,阿圖格格氣不過連夜爬窗跑掉,偷了行李馬匹,提了兵器就離家出走。
蔡月看看兩個男青年說:「怪不得龍哥說留連卦有人回不了家。」顧思文和安龍兒更沮喪地用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
蔡月慢悠悠地說:「難得有機會看兩個傻瓜打架,不準備點吃的多可惜呀……」
蔡月和安龍兒卻站定下來,蔡月一臉為難的樣子,安龍兒說:「把人家都弄哭了,就這樣跑掉不好吧?」
安龍兒心裏隱隱感到巨大的危機藏在這濃雲背後,顧思文卻大叫道:「要打風下雨啦,快回家收衣服!」跳起來就作勢欲跑。
「你們聽,她在哭……」在蔡月的提醒下,他們細細聽去,果然聽到阿圖格格嚶嚶的哭聲。
大家等阿圖格格鬧過一通稍微安靜下來后,蔡月才問她:「格格家住哪裡呀?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家?」
顧思文一聽大為光火:「你前幾天沒說掐指法有卦辭?!」
「回去看看啦。」安龍兒一手拉著顧思文,蔡月一手推著他就回到那個冒著硝煙的大坑。
安龍兒沒有管他們,他只是看著西方天空的深處,上午的太陽還在東方,現在西方天空卻象在雲層后藏著另一個太陽,隱隱透出白光。珠江的水面泛起細碎浪尖,這種不自然的浪尖並不隨著水流涌動;越來越多魚躍出水面,在灰暗的江面上閃出點點銀光。
蔡月和安龍兒也站起來,大花背對著阿圖格格一陣狂吠,安龍兒拍拍它的腦袋讓它保持安靜,蔡月已經在掐指算卦。她一算完馬上對顧思文說:「是留連卦!不是空亡大凶,你不會死的!」
「茶都有?」安龍兒驚奇地笑起來。
「沒義氣啊!」顧思文痛心的嚎叫聲未落下,阿圖格格已經策馬衝到顧思文面前,顧思文正在想她會不會和自己盤幾句江湖鳳凰詩,互相對罵一下樹威風,阿圖格格卻一言不發,從馬上揮刀向他的頭盔片去。
安龍兒蹲在坑旁邊看著阿圖格格說:「她被嚇壞了,小月去扶她上來吧。」
蔡月從草叢裡提出一個竹籃子,再從中提出一個茶壺,籃子里還有一些小點心,安龍兒說:「你好象是帶齊果品來看龍舟大賽呀?」
經過三個人耐心地聹聽了解,給阿圖格格上過茶和點心,他們終於知道,原來阿圖格格家住東城較場八旗營里……
蔡月扶起阿圖格格說:「對呀,要下雨了,先去我家坐坐吧。」
她還沒有把刀砍到顧思文的頭上,卻先象自己的小馬那樣轟然陷入前面的另一個三尺多深的大坑,坑中揚起一片白米粉,她怒叫道:「顧思文你這雜種裝機關害我!」
「我和他來的時候他就這樣了,讓我坐在這裏等。對了,我在路上買了豆漿油條,還有干蒸燒賣,要不要喝茶?」
顧思文想不到她一出場就下這樣的毒手,後退不及只好脖子往肩膀里一縮,只覺頭頂一涼,頭盔被馬刀劈去上半截尖尖。顧思文大驚失色,「哇」一聲轉頭象兔子一樣向後連跳幾大步,然後落地打滾,扔掉長槍從地上撿起一把火柴。
顧思文說:「會哭就行了,證明她還沒有死,我們快跑吧。」
這一天安龍兒帶著大花背過渡來到那片白鵝潭岸邊的荒地,顧思文和蔡月早就等在那裡。
蔡月輕柔地對阿圖格格說:「格格,我下來拉你上去,你不要怕。」
阿圖格格坐在地上眼睛四處看看,一看到顧思文就咧開嘴大哭起來,還一邊從地面撿起沙土石子扔向顧思文。顧思文一臉沮喪地蹲在地上任由阿圖格格沖他發脾氣,嘴裏喃喃地說:「和女人打架真沒癮頭。」
顧思文等這一刻很久了,他馬上將手上一把火柴在地上划著,著火處一道火舌向阿圖格格燒去。阿圖格格話音未落,就已經被連天炸響的鞭炮掩住聲音,在坑中的阿圖格格和尖叫聲,都深陷在沒完沒了的鞭炮爆炸中。
阿圖格格噘著嘴抽泣著說:「我不回去,我回去肯定要被打一頓,之後就更不能出來了,不如在外面更好。」
顧思文一聽蔡月這麼說,眼睛驚詫圓瞪地說:「不行!」
蔡月一看到安龍兒和大花背就跑上去唧唧喳喳地說話,也和亂吠一通的大花背玩躲貓貓,顧思文卻象當年死守江南的明軍一直站在原地,只是和安龍兒招招手。安龍兒走近一些,他就揚手指揮大家坐到一旁去。蔡月對安龍兒說:
顧思文扭頭看著他們兩個,神情略帶驚慌地問道:「留連是什麼意思?是不是要坐牢了?」
不知道是掂記著還有一場沒有打的架,還是剛好在約戰日逃跑,反正最後就是來到白鵝潭邊和顧思文決鬥。
這時從地面傳來輕微的震動,幾次微震之後,眾人聽到耳邊傳來萬馬奔騰一般的低沉風聲。大家再抬頭看去,只見天空灰暗,卻見五彩濃雲在廣闊的天幕上從西向東急速翻滾而來。
安龍兒笑起來,他拿著點心和大花背分著吃,抬頭看看顧思文,他正佇立在南風吹亂的雜草叢中,蕭瑟地看著阿圖格格將要來到的東方。
又到辰時,從江邊奔來兩匹小馬,其中一匹馬上坐著阿圖格格。她身穿八旗騎兵的緊身盔甲,因為天氣悶熱,盔甲里只穿著短衣,露出白晳的手臂和脖子;手裡提著長柄馬刀,座下掛著長弓和箭囊,另一匹馬上沒有人,馬背上只搭著兩個箱子。
她跳進坑裡,手一碰到阿圖格格,阿圖格格就揮手亂舞要保護自己。幸好蔡月也是武行出身,接著她的拳頭扭到身後,然後把她抱住安靜了一會,等到阿圖格格不再掙扎,蔡月才扶著她站起來,顧思文和安龍兒伸手拉她到地面。
安龍兒邊走邊回頭看著,他很擔心這麼大量的鞭炮會不會把一個女孩子炸死。
當年的八旗軍及其子弟都受到朝廷禁令,平常無事不得離營,更不能和漢人交往和通婚。不過山高皇帝遠,很多旗人都可以藉機偷偷進城遊玩,只是阿圖格格的父親是千總要職,自己的子女當然不能任由造次,所以對在軍營中長大的阿圖格格管得特別嚴;偏偏阿圖格格是活潑好動的性子,喜歡跟著哥哥們練兵騎射,最愛到人多的地方玩鬧,所以總是被父親責罵。
他們看到阿圖格格蹲在鋪滿鞭炮紅衣碎紙的坑裡,身上也全是鞭炮紅紙,雙手抱頭全身發抖,裸露的手臂被炸得青紅髮腫。蔡月問她:「你怎麼樣啦?」
蔡月也附和說:「就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你太冷血了。」
安龍兒說:「你也沒有告訴我白紙上怎麼寫字……」
阿圖格格聽到她這樣說,嘴一扁又哭起來,一邊哭還一邊說著:「我爹不要我了,嗚嗚嗚……」
顧思文狂笑著提長槍跑開,安龍兒去拉回受驚逃走的兩匹小馬綁在小樹上,顧思文對安龍兒和蔡月說:「走了走了!」然後自己首先逃離草地。蔡月提起籃子也跟著跑掉,在路上還對顧思文說:「原來你這三天晝伏夜出就是為了挖這幾個大坑,真虧你想得出來。」
阿圖格格沒有回答蔡月,只是自顧自地小聲哭著,顧思文撿了一塊小石頭丟到她身上,石頭一碰到她的身體,她全身劇烈地顫動了一下,還發出一聲驚叫,蹲著的身體擠到坑洞的一角去。
「去我家關你屁事啊,你撿起那些家什,拉著駝行李的馬回家!」蔡月說完扶起阿圖格格就向其中一匹小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