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龍》第三卷 風水兵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 虐殺

第三卷 風水兵法

第一百五十八章 虐殺

顧思文一看情況突變,馬上掄起長槍掃開身邊的士兵,阿圖格格也抽出腰刀抵住想滾身化解這一招大擒拿的蕭朝貴,三人劫持著蕭朝貴一路不停向西衝去。
陣中吵雜喧鬧,蕭朝貴沒有聽清楚這麼長的句子,他又大聲問:「什麼哥?」
安龍兒反背著蕭朝貴很快離開中軍望樓的射擊範圍,一路急奔到住著老弱女孺的后營。但是這裏並不平靜,四周都有團練兵勇不停追殺手無寸鐵的上帝會教眾。
這條黑龍的暴吼震動了整個金田大營,女營里的全部活人都被這低沉的咆哮震得心驚膽戰。蕭朝貴揮刀護身退後幾步,失聲說道:「龍!怎麼會有龍?」
顧思文不耐煩地說:「不只我是反賊,全廣東的人都是反賊,不會兩句鳳凰詩誰敢出來走江湖……」兩人正在磨嘴皮子,蕭朝貴來到他們面前問:「跟我來,不要走散了。」兩隊士兵夾著安龍兒等三人迅速向望樓後撤去。
安龍兒馬上問蕭朝貴:「這位大哥,我們要找一個女人叫李小雯,她帶著一個金頭髮的小女孩……」
攻進小營內,安龍兒還是沒有看到李小雯,卻早就染成一個血人。他一刀刺透一個兵勇的喉嚨,回刀斬去另一個兵勇半個頭顱,暴睜雙眼大聲喝問被救出來的女兵:「李小雯在哪裡!快說,李小雯在哪裡!」
正在舉槍的兵勇發現自己突然奇怪地貼在牆上不能動彈,扭頭一看,一條狂怒的黑龍正張開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翻騰著向他撲過去。
面對這種混戰,再組成小三才陣去衝擊已經沒有意義,四人一字排開,安龍兒雙眼血紅緊咬牙關,抽出忍刀無明雙手握定,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一個不留!」隨著一聲長嘯,四人沖入陣中,只管見男人就殺。
安龍兒轉頭看看顧思文:「你也是洪門的人?」
顧思文搶先答道:「我們是她的親戚。」
被安排進攻女營的數十兵勇原以為撿了個美差,女人體力弱武功差最好對付,兵勇們沒有生命危險之餘還可以侮辱虐殺女子取樂,那知身後殺來幾個雜牌兵,象排山倒海一般橫掃女營大門,所過之處再沒有一個站起來的男人。
在望樓上的將領是上帝會中第三號人物楊秀清,他清清楚楚地看著安龍兒劫持蕭朝貴的全過程,他很清楚劫了蕭朝貴不離開大營,而是往營后衝殺的人,不可能是為尋仇殺戮而來的當地團練,他們一定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目的,但也不會是上帝會的敵人,蕭朝貴未必會有生命危險,於是他大聲對下一樓層下令:「往下傳,不要放箭,讓他們去!」說完后看著安龍兒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地說:「三個小孩居然能排兵布陣以一敵十……這才是打仗啊。」
安龍兒不等她叫完,一個箭步向那女兵身後踏去;他終於看到李小雯瘦小的身影,她穿著夏天的薄衣,背後已經被刀割破,也不知身上有多少傷口,披頭散髮一身血污地從後排營房中衝出來;她懷裡果然抱著一個孩子,身後追出來兩個手持刀槍的兵勇,其中一個挺直長槍刺入李小雯的后心,火光把刺殺的身影映在營房牆上震撼人心,長槍抽出時,帶出一聲慘痛的尖叫和血線。
金田大營位於金田鎮後方,營地坐西向東,安龍兒等三人組成的小三才陣,象戰車一樣全速向西方的營后前進。營地中的紅頭巾士兵越來越少,安龍兒也不主動和對方團練接戰,反而希望在路上截停上帝會的教眾來詢問李小雯的下落;可是在戰場中人人自危,見到他們都極力躲避,更別說有心情和安龍兒站著說話。四周箭如雨下,只要停下來就會有中箭的可能,他們只能不停地向前沖。
她抱著孩子向前撲倒,在空中儘力側著身體讓肩膀撞到地上,護住了懷中的孩子,自己的頭卻撞上營房邊坐人納涼的石凳,然後失去知覺頹然癱倒在地,身後持槍的兵勇舉槍又向她懷裡的孩子挑去……
安龍兒轉腕拉刀在身體前刮過,向下輕快劃出一道弧線,刀上的血振落在地摔出一條血線。他收刀入鞘蹲到李小雯身邊,一手輕輕抱起那孩子,一手撥開李小雯粘在臉上的頭髮。
望樓下守著上百精兵,用拒馬木欄和長盾牌布成方陣,抵擋著對方團練的反覆衝擊。三層高的望樓上,中層和下層都排滿了弓箭手,一但有敵兵攻入三十步以內,就會施以無情射殺。蕭朝貴是二十多歲筋骨精幹的高大青年,正在望樓中層督戰,聽到號領后應答一聲,手持一個藤盾就飛身跳下樓,從望樓下的精兵中帶出兩支五人小隊向安龍兒隊逼近。
話聽起來很實在,其實蕭朝貴心裏有另一套主意:現在大營里正在關門打狗,圍殲偷襲的團練,只要營里能守多一刻,各地的緩軍就會殺到。可是如果這時有一個人被接走,就會擾亂營內的軍心,他不能讓任何人離營;再說這三人這麼強的戰鬥力,又不肯定是敵是友,要盡量留下來多利用一陣當然好,要是要搞破壞的話也可以在中軍陣下馬上由精兵控制。
「算是吧。」顧思文草草回答。原來顧思文所學的江相派本是洪門的一個分支,儘管他們並不直接為了反清而存在,卻和洪門大有淵源,經常配合洪門的各種行動,很多人還是洪門中的軍師;而派中的茶杯陣和鳳凰詩都和洪門一脈相通。廣東洪門的洪兵是以紅頭巾和紅旗為標記,顧思文見上帝會也是以紅巾為號,估計唱鳳凰詩認山頭的話八九不離十,所以大胆念反詩。
阿圖格格一聽顧思文說的話卻很反感:「你也是反賊?」
小營門外正有上百人在廝殺混戰,一方是偷襲的團練,另一方卻是清一色的女人,一路殺過來,以這裏的景象最讓人撕心裂肺:團練兵勇以壓倒性的攻勢瘋狂屠殺,上帝會的女兵用竹槍大刀無力而頑強地抵抗著,眼中所見全是散落地面的女人人頭、身體和四肢,耳中傳來女人的哭叫聲,在熊熊大火中,血把地面浸成紅色水田。
顧思文一手按住安龍兒的頭說:「你閉嘴,讓我說……」他高聲對蕭朝貴喊回去:「他朝若得團圓時,兄弟同唱太平歌!」
蕭朝貴也是上帝會的首領之一,被安龍兒這麼劫持一回,什麼臉面都丟盡了,現在只求快點落地不要讓太多人看見,他大聲應道:「行,一同殺敵!」安龍兒一鬆手,他馬上翻身滾下來說:「女人都在女營里,跟我來。」然後揮刀殺向一個獨立的小營門。
多丈開外的安龍兒眼睜睜看著長槍刺入李小雯的身體卻來不及營救,怒吼一聲把手中忍刀勁射向殺人者,無明忍刀瞬間穿透他的胸腔,把他橫釘在營房的牆上。
安龍兒為了不再招惹上帝會,爭取好好說話的機會,馬上舉盾護身蹲下來。可他還是不會回答對方的話,氣鼓鼓地對顧思文說:「輟,怎麼又是口令?我怎麼知道口令。」
黑龍過處,顧思文和阿圖格格清清楚楚地看到安龍兒突然出現在一個釘在牆上的屍體旁,手上牽著兩條紅線,線的另一頭纏著一個拿刀的兵勇。那兵勇的頸上和拿刀的手臂上都被紅線繞著,正想後退解開束縛,安龍兒緊閉雙唇,身影猛然一退,那兩條紅線象蛇信一般收回安龍兒手中,兵勇的頸上同時噴出一圈血霧,拿刀的手臂斷落塵埃。
蕭朝貴卻拉開馬步抽刀在身後,用盾牌擋在身大喊:「口令!」
安龍兒看到迎面衝來一隊紅頭巾士兵大喜過望,他遠遠就大叫:「我們是洪宣嬌的朋友,不要打!」
那女兵同樣滿身鮮血,一臉瘋狂完全說不出人話,只是弓著腰,雙手握著砍成鋸齒的大刀,指著安龍兒不停尖叫。
安龍兒收回紅線金錢后反手抽出釘在牆上的忍刀無明,雙手舉刀過頭,身體如看不清的影子左右輕移,一圈黑色刀光閃過之後,前後兩個站著的死人被垂直劈開兩半,血染紅了整面白牆,屍體慢慢滑落地面。
女營中全部人都看著這一幕,火光后的安龍兒斜拉著馬步,雙手挑刀向天,在血淋淋的牆上映出華麗而恐怖的畫面,人人都呆住了,顧思文和阿圖格格也不例外地張大嘴巴站在原地。這種情形下還是顧思文腦子轉得比較快,他一醒過來馬上拉著阿圖格格衝到安龍兒身邊,兩人背靠安龍兒一致向外防守。
蕭朝貴問道:「你們是她什麼人?」
蕭朝貴聽到這句話,又看到洪門的標準手語暗號,知道是洪門的兄弟,馬上叫道:「不要向前進,不然樓上就放箭了,你們停下,我過來!」然後帶兵蹲伏潛向安龍兒。
安龍兒是老實人,但不代表他是笨蛋,蕭朝貴話里的意思他一聽就懂,他知道不能指望這個人,只對後面說:「文少,格格,跟緊我!」說完收刀入鞘,把盾牌交到顧思文手中。然後趁蕭朝貴不備,挽起他的左手,突然滾向蕭朝貴身後,用自己的背抵著對方的背後,在連續不斷的滾動中,另一隻手再穿過他右手腋下;當安龍兒雙腳站回地面,蕭朝貴已經被他背起,雙手被反扣胸膛朝天空,形成象被十字架綁住不能動彈的怪姿勢,他這時已經成了安龍兒背上的一件人肉擋箭披風。
顧思文蹲在安龍兒的盾牌后罵了一句粗口,舉起右手伸出三個手指,聲嘶力竭地喊:「同唱太平歌!」
蕭朝貴估計安龍兒是進來救人出營,他馬上說:「那太好了,你們在望樓下幫我們守著中軍陣,我叫人找她……」
這時的廣西上帝會和洪門山堂多有來往,會中也有洪門兄弟來加入,所以首領們對洪門規矩略有所聞,加上顧思文念的「同唱太平歌」詩句,剛好對上要建立太平天朝的上帝會的胃口,所以蕭朝貴馬上放下戒心。
安龍兒對蕭朝貴說:「這位大哥,我放你下來,你要幫我們找李小雯,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