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暗流涌動
第五章 首府盛葉
「你果然是外地來的。」老闆笑著回答：「我還以為遇到了一位大食客呢！」
「……」女孩好像有點不知所措，猶豫了一下回答：「準備好的。」
過了一會，侍者將晚餐一道道地呈上。見到正常大小的盤子，平常份量菜色，季行雲鬆了口氣。
「那不知道在路上時常看到的大蝸牛是作什麼用的？說是寵物也太奇怪了，再熱門也不可能家家戶戶都飼養，而且又大、行動又慢真不知道有何作用……總不會是要養來吃的吧。」季行雲把一直放在心中的問題拿出來。
「噗——」情研官華夏忍不住笑出來，馬上說道：「失禮了季隊長。不過你多慮了。百草舍可是接待外賓國際級的招待所，當然跟炎郡民間的習慣不會一樣。」
「哈，也對，也對。」
四個盤子組成豐盛的大餐。「大」餐形容的不是菜色的精良，而單純是指餐點的「量」。四個盤子，擺了滿滿的一桌。
「原來如此，不過炎郡的飲食習慣還真嚇人。」
茶館的老闆是位粗獷的中年男子。雖然還有幾名夥計在幫忙，不過他好像對季行雲也很有興趣，親身為他端來豐盛的大餐。
「是……是……」季行雲心想這酒又香又辣，酒氣也強，來個兩碗人可就要醉倒了。卻見老闆和兩位熟客當作開水喝，真不知道是炎郡的人都這樣豪氣，還是遇到了幾位特別的人物。
等著上菜的季行雲一面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一面消化早上的見聞。
「啊、對了，你們要和對口單位打招呼，那行李就讓我帶著，反正也不太重。」季行雲突然想到那包三個人帶的簡便物品。
「……金針素菇、百草朝花、還有淡鹵小骨。點心就來份綜合拼盤，水果請送上時節的佳果。」雷震一口氣點了近二十道餐點。
孫姿仔細聆聽，過了幾秒果然聽到季行雲興高采烈的說話聲。
季行雲可見識到炎郡莊稼漢的驚人實力了。這兩位客人和老闆，不但幫忙把季行雲原本點的東西清光，老闆又高高興興地取出三大盤，現在也已經被清空了，而這三位當地人好像還意猶未盡。桌上一壺淡須茶和裝得滿滿的四樣茶點好像也能輕易地送入肚子，就連盛酒的碗也像個小碗公……
「是嗎……真是可惜。」季行雲似乎十分失望。
「這也是因為務農的關係，是為了補充長期在太陽下勞動流失的鹽分。」
「那要幾隻？我們只剩……」老闆娘娘轉身看了一下才說：「胡椒雞一隻、半熟的預烤的兩隻、鹽水雞一隻，其它的都沒剩了。」
這回她沒有帶著忠實的夥伴——白銀，有點猶豫、有點遲疑慢慢走向一間準備打烊的商店。
「小兄弟難得老高作東，你可要多吃一點。」另一位高廋的漢子一面喝酒，一面招呼季行雲。
「是的，」季行雲提高音量回答：「感謝高大叔的招待，來日再登門道
「季兄弟，你是第一次到這邊，覺得炎郡怎樣？」一名當地人問著。
「老頭子發什麼呆！」老闆娘看不下去了，用力敲了老闆一個腦袋。「小姑娘要什麼？」
百草舍像是在貴賓房的外面安置了服務人員隨時待命，侍者在鈴響後馬上就出現。
「既然提早到達，我想先到炎郡的符司打聲招呼。」司符黃象說。
「哦——那是在外紮營。一定又是要伴著營火通宵狂歡。不過城外這一帶不太安全，小姑娘可要小心一點。聽說有可怕的猛獸出現，隔壁張老的牧場昨天才被叼走兩隻羊。你一個人來買東西可要小心夜路。」
「會不會是見鬼了？」老闆用力地抓抓鬍子，原來他不是真的面無表情，而是臉都嚇到僵掉了。
「那炎蝸這麼好用，怎麼不推廣到各處呢？」季行雲天真的問。
「喂！還不去準備！」老闆娘罵了一聲老闆，又問：「是要活的，還是料理好的？」
「白銀，下次可不許再亂來了。那些羊是有人豢養的，抓不得。這裏可不是綠海，凡事小心點好。」
雖然和這幾位炎郡人只是萍水相逢，不過季行雲生性開達，這幾位也是好客質樸之人，一同飲酒（茶）談天倒也融洽。酒酣耳熱之間太陽也漸行西下。
「大叔，可以給我幾隻山雞嗎？」
「季兄弟，練武的人就該多吃一點。特別是武議士活動量更大就更該補充體力，這酒可是清殼所釀，再加以長蛇、骨蟲和幾十種藥物混泡三年而成，可以舒筋活骨。來，多喝一點！」
「嘿——」季行雲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得意還是不好思意……也許都有。
「我還以為會見到堆得像小山的餐盤，想不到和南城的差不多。」
季行雲點了一份招牌炎面、三道菜，四道茶點則等是用完餐后再和淡須茶一起上。
「喔，你朋友來接你啦？」高老闆醉眼朦朧的問著。
「……就麻煩你了。」
雷震拉鈴叫了服務生，說道：「雷平、小雲辛苦奔波一天也累了。讓我叫點精緻的餐點，今晚大夥就盡情享用。」
「……」老闆還是沒有回應。女孩可不知道這時的老闆心中正起伏翻騰，不知來的人是鬼還是仙。
碰！「好痛！」
本來在一旁默默不語的情研官華夏這時才開口說道：「托季隊長的福，我們也沾光了。」
「一共是一金印又三十二錢……這罐烤肉醬送你。」老闆看看手中發亮的錢幣就往櫃檯走。
女孩點點頭。
「沒這回事。」雷震強調：「難得出來，特別讓大家盡興一下。」
「大叔，還有山雞嗎？」女孩又問了一次。
「可以給我幾隻雞嗎？」
「沒問題，要是到時候我還沒回到這邊，再請茶館傳話就行。」季行雲還是不太專心的回答。
女孩把買來的東西倒出來，摸摸銀狼的頭。
見到季行雲奇怪的舉動，
「好了，這是四隻山雞。」老闆將雞肉裝成一大袋拿了過來。
遇到了對炎郡有研究的情研官，可讓季行雲的求知慾高陞。季行雲這時也暗罵父親，要他背了一堆無用的書本，連最基本的民風也見不到，老是介紹一些極少數民族的習性和非常奇特的風俗，根本就遇不到那些傳說中的種族與民俗。
「浪費農夫辛苦栽種出來的食物可是罪大惡極之事。」
滿臉鬍鬚的老闆停下動作，獃獃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孩。他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種時間怎麼會有顧客上門……還是位貌如天仙，帶種高貴不可侵犯的少女。
一頭巨大的銀狼好像十分擔心焦慮，不停地走來走去。一見到主人回來，馬上搖著尾巴輕呼迎接。
「會不會太多了？」季行雲在茶館的經驗還記憶猶新，炎郡的東西可是經濟實惠，十多道菜不是可以擺滿整整三大桌。
「也不是啦——只是現在的感覺更友善，是因為季隊長的關係嗎？」
「老高你多心，誰敢動武議士，又不是活久嫌膩了。」
雷震隱隱約約覺得有點擔心，不過又不知道是在擔心什麼。
「我就說炎郡是法天最棒的地方。」老闆自豪的說：「不過到哪裡也都有小人，最近外地人多了，麻煩事也變多。還有一些可惡的人專門在騙觀光客，前兩天我才救濟了一位行李被摸走的外地人。你也得小心一點。」
「太好了！」
季行雲的好奇心大熾，問道：「大蝸牛能夠協助農夫工作，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同樣身為一郡的首府，盛葉表現出與南城迥異的面貌。
「難怪炎蝸對炎郡這麼重要，會受歡迎與重視也是其來有自。」
雷震代為回答：「人的習慣可是不容易改變，要炎郡以外的人接受炎蝸這種長相不討好，像是害蟲的生物並不容易。而且炎蝸是炎郡至寶，在私心的作祟下恐怕也不大願意對外輸出。不然炎郡的農產地位很容易就被取代。」
三個人在大街上漫步著。
「有人請客嘴巴就變甜了，唐老師平常怎麼都不肯讚美一下。」老闆拿出他珍釀的美酒，在每個人的大碗上各倒了一杯。
早到了一天，雷震的計畫中出現了少有的空閑，趁著這個機會，他享受了一個平淡的下午。什麼事也沒作，只有偶爾看看閑書，坐在躺椅上晒晒太陽。
「謝謝。」女孩接過烤肉醬，轉身就走。
「是季大人嗎？」男孩問了。
「很不錯的地方。不像南城，大多數的人好像都打著種種心機。炎郡感覺爽快多了。」
在大叔們忘我高歌喧嘩之下，季行雲點點頭又問道：「是雷大哥派你來的？」
在櫃檯的老闆娘喃喃的說：「外地人真有錢，一出手就是大金印——要找八金印又六十八錢……耶？小姑娘呢？」
這
「這座城市好像挺有趣的，你們去忙，我四處逛逛即可。」季行雲的雙眼忙著捕捉炎郡的風光，心不在焉的回答。
季行雲花了一個上午在盛葉中四處流連飄蕩，中午時回到分手處的茶館。隨意點了幾道小菜和茶點，就打算在茶館中耗到雷震捎來消息。
「謝謝。」女孩接過山雞，也將一枚硬幣遞給老闆娘。
夕陽的餘暉照在雷震的臉上，感到光影變化的雷震抬起頭看著快要沒入地平線的太陽。
五人談天用餐十分盡興，太陽西沈之後黃象和他的參謀也跟著加入。近十人一起渡過輕鬆愉快的夜晚。
「老頭子，剩下的全都包起來。」老闆娘大嗓門的下令，又對女孩說：「你是外地來的吧？是來參加慶典的吧？」
「那些是誰要吃的，這麼晚了？是才到來不及到城內找旅館了嗎？」
太陽升起又走到了西方的盡頭，只剩下半邊臉還觀望著大地。
「……那我全要了。」
季行雲心想這可能就是雷震派來的人，就向他招手。
炎郡與南郡真的大不相同，雖然因為今年的國慶大典在本地舉行的關係，盛葉湧入了各郡、各國的人民，但是本地居民與外來的旅客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來。在南城就比較難看出是往來的商旅還是本地人。而且盛葉的生活步調較為緩慢悠閑，路上四處可見停在官道上愉快交談的景象。這在南城可是會嚴重影響交通的動作。而居民的服飾簡樸而實用，讓本地人、外地人一眼就可以分得清清楚楚……當然不只如此，當地人似乎穿著草鞋、農鞋就在大街上閑逛，對於出門的禮儀要求也是大不相同。
大門打開，先進門的是情搜官——雷平。他是一位相貌平凡的男子，長得不高、不胖、不矮又不廋，臉是屬於很大眾化的臉、大眾化身材的男士。平常在軍部的存在感並不強烈，不過對於情報的搜集卻很有一手。雷震在無意間發現他在與同事談論很隱秘的八卦事件，好奇詢問之下才發現他的「特長」，於是全力提拔讓他比同期的弟兄早了好幾年坐上太尉之位。
「……謝謝。」
「那……這些東西可以……」
「這、這真的是我點的東西？」季行雲指著桌上的午餐，用驚訝的神色問了正看著他的老闆。
「那也不見得，很久以前炎蝸可是耕作者的頭號大敵。它們才不管是作物還是雜草，全部都會清光。就是到了現在家家戶戶對炎蝸也是小心管理。比方果農將炎蝸放到果樹間除草，可是一不注意讓它上了果樹，那棵樹可就毀了。不過這種情形應該不太會發生了，畢竟炎郡利用炎蝸也有幾百年的歷史，早就摸透炎蝸的習性。」
與老闆打聲招呼后，季行雲就隨著小男孩離去。雖然在路
見到季行雲欣喜之貌，見到他手上大包小包的就知道他一定玩得十分愉快。
「謝什麼謝，能招待到南城的武議士可是小店的光榮，哈，這可是值得炫耀的事。」
「當然不是！」以雷震的立場，他必需盡量作到公正無私，而他也儘力往這方面努力。雷震不希望會因季行雲或雷霏而行事偏袒，至少盡量不要讓人有這種感覺。雷震神情突然放鬆，嘴角略為上揚說道：「回來了。」
「明天起可就忙碌了，不如利用今日先放鬆一下。後天要觀看慶典，接著還要跟炎郡的議長、督軍、司符、主簿、司總、參軍進行一連串的研討，可沒心情享受。」
「我知道，我也不怕。不過約了人見面，身後被一堆煩人的東西追緝總是麻煩。乖，就再忍耐個幾天。」
「那你是指我平常都很嚴肅？」雷震馬上改變神色，換回平日工作的態度。
「見你的大頭鬼！快點收一收準備休息啦！」老闆娘雖然口硬，卻也覺得背脊發涼。
「其實不提量，炎郡的料理可是很有風味。唯一的缺點就是咸了點。」季行雲道。
「哈哈——別管他們了，現在就是在他們頭上放鞭炮，恐怕還會大聲叫好，就別理那些醉鬼了。有空記得再來玩就行了。」
聽罷季行雲就起身。
「這……」見到四盤大大的午餐，季行雲顯得不知所措。
盛葉接近市郊的地方，一位身穿青色簡便禮服的女孩踽踽前進。明月已經高陞，清淡的月光灑在她身上，讓神秘的身影更為虛幻不實。炎郡以農業為主，在樸實的生活方式之中，夜間是屬於寂靜之主。
又經過一天一夜的奔波，雷震等三人來到了炎郡的首府——盛葉。到達的時間比原本估計還要提早整整一天，這可要歸功於季行雲對山林道路有種奇特的引導能力，以及三人非弱的功力、迅捷的腳程。
「好，好。」季行雲笑笑的回答，心中卻是暗嘆東西雖然好吃，可是面對這種過多的量可就有種可怕的感覺。
「嗚——」
情參官孫姿和情研官華夏也隨著長官偷閑。只有好動的季行雲與情搜官一同出遊。至於司符黃象則利用機會，與炎郡的政要多攀交情。身兼公關的符司可無法像軍部那樣，能多建立一分交情以後就多一分方便。
而運輸工具也不太一樣。在南城慣見大形的黑甲、巨蝓獸、百足等等，到了炎郡像是小了一號。巨獸依然可見，不過普遍的是中、小型的黑甲以拉車的方式運輸貨品。讓季行雲最感好奇的是一種像是巨形蝸牛的生物。這種生物幾乎家家戶戶都有飼養，大到有半個人高，不是用來當作馱獸，當寵物又太奇怪，真讓人無法理解。
季行雲看看其他客人，大多喝得神
「謝謝。」
「也對，我也該到軍部拜見炎郡的參軍、翼將。那小雲你需不需到武議團……不對，炎郡的兩個小隊都不設在盛葉市。那你打算怎麼辦？」雷震關心地問了季行雲。
三位大叔喝得愉快都帶五分醉意，季行雲只是小口品酒、飲茗，神志倒是依舊清楚。還好季行雲在這高歌暢談之間還能保持耳目清晰，注意到一位年約十五、六歲像是服務人員的男生走到茶館中，四處觀望。
華夏順順鬍子，才慢慢地說：「炎蝸運用不當的話，也是可怕的害蟲。不過在除草、施肥方面可就效用驚人。別看它走得慢，所經之處會把土地上的草本植物食盡，就連藏在地下的種子也不放過。再加上所經之處會留下一種粘稠的分泌物，這可又是激刺植物生長的寶物。也許是它把食物一次清空，怕以後會斷糧所以也留下幫助植物生長的良方。不過這麼一來，栽種的農人可就大忙了。不但是掃除雜草，還可以讓作物長得更快更旺。現在也還有人專門飼養炎蝸，搜集其分泌物製成肥料呢！」
「你是說炎蝸。這可是炎郡最重要的生財工具，就連炎郡的標誌都是依炎蝸的形象簡畫而成。關於炎蝸應該請教司農大人，因為那可是協助農產的特殊生物。」
「喂，還沒找錢呢！」老闆娘跑出門大喊，卻完全見不到有任何人影。
「還是隊長你好，炎郡的武議團忙著招呼都郡和武郡的人員，可讓你偷閑了。」情參官孫姿羡慕的說。
孫姿看著放鬆的雷震說道：「雷司令也會有這种放松、安詳的神情，真是難得。」
男孩也點點頭，用力的說：「請隨在下到百草舍休息。」
女孩一轉眼就遠離城市，到了樹林。
「老高，你家的手藝還是一樣棒！」本來是只有一個的人桌子現在坐了四個人，就連老闆也身列其中，一位高壯的漢子拍拍肚子稱讚。
「也不能這樣說。炎郡以農為生，大多為地人，多半不習武，為了應付大量的勞動食量自然也大。而且農地廣闊，往往由家中的婦女一次將好幾人份的午餐送往農地。在這種情況之下，發展出來的飲食自然不會是精緻取向。為了方便往往將各種營養的食物混在一起，變成一大盤、一大鍋。至於像百草舍這種地方的顧客往往都是外來客，自然不會端出讓外地人覺得恐怖的菜色。」
「不……我和同伴暫住城外。」
「這……呃我也不清楚。」
「走了。」老闆面無表情的說：「小姑娘的力氣真大，四隻大山雞一手提著就走。」
「那——在接近傍晚時你就到那家茶館等我消息，我會遣人帶你到下榻的地方。我猜炎郡不是安排我們在百草舍休息就是住在麗園。不過你還是等我消息就行了。」
「呵——你雖然吃不完，但是再加幾人如何？」老闆指著幾位才進門的客人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