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崩壞的童話
第一章 黑暗中的桃源鄉之一
「危險！」
樹林里一男一女，女孩緊緊地抱著男子。
「被我打跑了。」男子語氣輕鬆地回答。
碧西雅想到床邊故事中，有提到某些怪物變形成人，混入人群中為虐，雖然這名男子現在是人的形態，但是誰又能保證他真的是個人？
男子懷中的碧西雅聽見了幾聲模糊的聲音，似乎是男子朗誦咒語的低語。
「咦？這位是……」
他依然看著她，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光明而灼熱的目光，不帶褻玷之意。
巨大的魔物只停留了一會兒，碧西雅就聽見那重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地面的震動也逐漸平緩。
歐達聞言也瞪了碧西雅一眼，之後才說道：「咳、孩子的媽，你先到廚房。這位尊貴的客人救了西雅一命，我們要好好地招待他才行。至於西雅，你馬上到麥田去請爺爺回來，然後到廚房幫忙。」
路經村莊小徑，難免會碰上村中的婦女們，發現碧西雅帶著一位斯文中帶著狂野的高大男子出現，這位女孩很快的就被攔下，而星狩也成為不停聚集的婦女們討論的焦點。
「星狩先生若是願意，也可以把你的弟弟帶來這啊。」碧西雅誠心地向星狩建議。
在被稱為黑暗世界、流放者的國度的耶佛大陸上，這種事經常發生。
「怎麼了？」泥沼怪發出和善的聲音。
星狩搖搖頭，嘆道：「不可能的……他沒有這種福分……」
咚！咚！咚，沉重的腳步聲，地面好像跟著震動。
雖然他救了碧西雅一命，可是那只是為了自保順手而為的小事。就因為這點「小」恩惠，就要招待他這位陌生人，進入她所在的村落？
一個稍有水準的魔法師，可以輕易地摧毀這麼一座小村莊。
啪的一聲，古木挨了雙頭巨人那一下，似乎因而傾斜了，樹葉紛落，林中群鳥驚叫而飛。
他伸出手來，摸摸女孩的頭，道：「謝謝你。」然後又用食指，溫柔地拭去女孩的眼淚，半開玩笑的說：「好孩子，你就別替我難過了，你這淚水要是讓不明白的人瞧見了，恐怕會被誤會是我欺侮你呢！」
「……火焰……化為利刃……叱、火焰矢！」
她的心情像飄在雲端似的，連帶著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不，我就一個人而已。」星狩回答的同時，眼瞳中又流出一絲的寂寞。
過去，村莊也有過幾位對自己身手很有信心的戰士，離開村子去探險，但是他們不是沒回來，就是殘存一、兩位逃回村內，而且還是帶著驚恐與絕望的情緒回來。
「您就一個人！」
可是碧西雅在離開男子的胸膛時，心中卻又揚起一絲絲可惜的感覺。
這家的大廳相當寬敞，尋常人家的客廳，絕不會擺置著一張十米長的長桌，也不會在客廳里多設一個半圓的檯子。
星狩不由得暗嘆：「真是個好女孩……」
「呼……」過了好一會，碧西雅才鬆了口氣似的重新站起來。
「好的，西雅。你不是要帶我到府上？咱們快走吧。」
呼……渾濁的呼吸颳起一陣惡臭之風。
村莊這麼靠近身後那片陰暗的森林，為什麼還敢把房舍集中建在東面？
碧西雅顯然沒聽懂星狩這個問題的真正含意，她答道：「我受了星狩先生的幫助，當然要報答你啦。」
能夠獨自在外面行走，足顯星狩有著過人的能力。
進到房中，客廳的擺設，更進一步證明星狩的想法。
星狩臉色微沉，似是不悅。
星狩問道：「所以你才放心地招待我嗎？」
碧西雅也提出了相對的要求。
看到碧西雅毫無心機的甜美笑容，他決定暫時拋開平常在大陸上行走的戒心，暫時配合這份安祥與和平。
「是啊……就只有我一個人……」
一個魔法師，可能為了少許的「有用物品」，就毀掉一兩個村莊。
「……由黑暗而來……帶來驚畏……擄獲人心……呼、斥！」
雖然碧西雅未曾遠離過居住的村子，可是她曾聽過大陸
「啊、嘎！」、「嗚啊！」雙頭巨人的兩顆頭顱，分別吼出疼痛與戰鬥的呼喊。
難道她不知道魔法師這三個字的意義？
不過，碧西雅這一次走得特別快。
看到他的目光，碧西雅就覺得，自己有義務用溫情來安慰他。
「你、嗯，你說的沒錯，可是……」碧西雅似乎覺得有點為難，可是在看到星狩那和善而灼熱的目光，便鼓起勇氣問道：「那麼星狩先生希望我怎麼稱呼你呢？」
碧西雅生活的村莊在一處小盆地中，佔地並不廣。在那盆地里，可以居住的空間顯然還很多，可是所有的房舍全都緊密的聚集。
提著龍皮製的劍鞘，感受到長劍的重量，讓星狩重拾信心，即使失去魔法的力量，碰到任何危險，他還是能用這把利劍保護自己。
它蠕動滿身的爛泥，慢慢地靠近，碧西雅發出沙啞又顫抖的聲音：「別……別過來……」
碧西雅的母親端來茶水，為星狩沏上一杯，轉頭向碧西雅說道：「西雅，你先好好地招呼客人，我去請爸爸過來。」
「哈，這不是很好。」星狩開懷地笑著。
「被你打跑了！」碧西雅驚訝地重述一次，這名男子竟然能夠獨自對付可怕的雙頭巨人。
又過了好一會，碧西雅終於意識到，一切都已經平靜下來，於是她試探性地睜開眼睛。
星狩瞭望村子，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碰！碰……腳步聲漸漸接近。
這種力量，讓他覺得身體受到壓迫，就像進入水中那樣，水壓由四面八方擠壓他的身體，而這股力量，又強制剝去他的魔法力量，一直保護著他的數種魔法，被強制地脫下。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只不過……
他比想象中的還要高大，也許有一米八或是更高。
據說一般的金屬會幹擾法術的施展，在身上攜帶大量的金屬，比方身穿鎧甲、裝配鐵盾、持有鋼劍，都會導致施展魔法發生危險的意外。
「你……你是人還是怪物……」
「請跟我來。」
「嚶……」碧西雅呼嚕嚕地應著。
回應碧西雅甜美呼喊的，是一位婦人的聲音。
「啊！」碧西雅自以為發現星狩眼中那股孤獨與寂寞的起源，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然後她用哀傷的語氣說道：「對不起……」
依照星狩的估算，這場婦女的街頭聚會，沒有兩、三個小時，恐怕難以結束。
古老的樹木，掛著枯藤，配合著昏暗的環境在微光中搖曳，好似幢幢鬼影。
原本暗無天日的森林，卻灑下一片明亮的陽光，明亮的光線在這片森林中，顯得特別亮麗搶眼。
不適的感覺，隨著身上保護魔法的消失，也迅速地減緩。
說完話，碧西雅的母親就像逃難般地退出客廳，接著又聽到她拉開嗓門大聲喊道：「孩子的爹！快進來，有客人來了。」
每一棵大樹都努力地向四方生長，又高又密的枝葉左右交錯，貪婪的捕捉每一分陽光，造成太陽雖然還高掛在空中，在樹葉枝幹的遮擋下，林里卻像傍晚一樣昏暗的情況。
男子大聲喊叫，一把抱住碧西雅然後跳開。
想到弟弟見到小紅莓的歡欣表情，碧西雅在不知不覺中，追逐小紅莓的果株而漸漸遠離村莊。
這一切的謎底，在星狩踏入村莊的範圍內后，全部獲得解答。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女神羅拉娜請保護我……」女孩不停地的默禱著。
星狩跟在歡喜的碧西雅後面，臉上浮現了滿意的笑容。
「星狩先生，你又怎麼會獨自一人來到這一帶呢？你還有同伴嗎？」這回換碧西雅發問。
那男子解釋：「放心，我絕對是一個人。方才的形象是用擬象術做出來的假象。你應該知道在外面行走有多危險。
「你住的村落就在這附近吧？不如我送你回去，再繼續我的旅程好了。我擔心那個只雙頭巨人還沒走遠。」星狩道。
碧西雅不大明白男子的意思，不過她可以聽出來，他並不懼怕危險的雙頭巨人，也有能力對付那種怪物。
她害羞地退了一步，脫離男子的懷抱，理智與教養告訴她該這麼做，未出嫁的好女孩，不該跟男士太過親近的……況且他還是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光芒漸漸淡去，碧西雅由指縫中瞄出去，立在她身前的，不再是可怕的泥沼怪，而是位男子。
女孩的神情顯得相當緊張，快步走著，還不時回頭張望，她身上穿的是尋常農婦的服飾，不過布料堪稱上品，手上提著藤編的籃子，籃子里裝滿了這片樹林不出產的小紅莓。像這樣的一名女子，實在不適合出現在這裏，也不該來到這裏。
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進入這片暗不見日的樹林。
在這種地方，好像隨時會出現「什麼」似的。
也許是這個村莊特殊的狀況，一個小而美、小而封閉的村莊出現了陌生人，可謂不得了的大新聞。
「對了，星狩先生，我忘了告訴你，在我們村裡是無法施用魔法的。我們的村莊是受到仁慈的羅拉娜祝福與保護的村莊，在這裏，你可以放鬆心情喔！」
不過，碧西雅還是很有「自制力」的，將星狩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怎麼了，星狩先生？您覺得不愉快，還是嫌棄這裏？」
空氣中流動著一股力量，一股阻力。
星狩還發現，碧西雅也是三姑六婆的預備軍。她的功力雖然還沒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不過一加入婦女群們，那張嘴卻能高速連發，哪有淑女典雅害羞的模樣。
他是靠著擬象術，變化為泥沼怪這種無血無肉的魔物，欺騙過森林中那些可怕的生物，才能安然通過的。
婦女的聲音漸漸接近：「小高文被你小阿姨接過去玩了，明天才會回來。咦？這位是……」意外地看到陌生人，碧西雅的母親露出驚訝的神情。
這種零食對小孩子最有吸引力了，碧西雅家中正好有個年幼的弟弟，才會想要利用這種東西引誘他用功學習。
星狩一看就知道，碧西雅他們家，在村中頗有地位。
碧西雅帶著自傲的口吻向星狩說明，由她的語氣足見，女孩對自己生活成長的地方感到滿足與喜歡。
碧西雅眨了眨眼，然後有點害羞，小聲地說道：「嗯、好的。狩哥……」
男子那隻原本抱著碧西雅的手，轉向她的頭部，緩緩地由長發滑落，又用手指撥弄著她的發梢，看他的表情似是不經意的。
在村子的東邊，沒見到任何的防禦工事，沒有半座瞭望塔，連最簡陋的籬笆都沒圍起來。
「你怎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裏呢？」
這個村莊對外的防禦措施，實在太過薄弱。
依靠魔法力量的妖鬼來到這，被剝奪魔法的力量之後，恐怕會變得比三歲的孩童更加無力。
沒有權謀，沒有陰謀詭計，不必擔心在暗處有人覬覦著自己的性命。
男子不時移動、跳躍，摟著他，跟著他一起晃動，就像坐雲霄飛車那樣驚險刺激，可是碧西雅卻不覺得可怕，雖然她已經嚇得把眼睛閉上了，心臟也因而像小鹿般地跳動。她應該感到害怕，內心卻又出奇地安心，在恐懼的風暴中，好像有什麼力量在支持著她，令她寬心。
這時，她才仔細地看清楚這位男士。
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全因村民的熱情。不過所謂的熱情，不如說是三姑六婆的可怕威力。
畢竟，在耶佛大陸上，光靠獠牙利齒、怪力蠻橫的生物，也足以輕易地摧毀這種村莊。
「你這樣就太見外了。我並不想拿這點恩惠來要求些什麼，而且用敬語來稱呼我，不顯得有種隔閡嗎？」
碧西雅居
其實不用男子多言，她就已經這麼做了。
撞上了！碧西雅不知道撞上什麼東西，只知道正好有東西由大樹旁走出，與她撞個正著。嬌弱的少女被撞倒，眼冒金星。
原來，這個村莊有強大的保護力量，難怪鄰近森林中的妖鬼不會侵入。
「原來是這樣……」碧西雅心中的疑慮略減。
就算是人，在這塊大陸上，人給人帶來的危險，並不亞於魔物給人帶來的災難。
難道她不怕引狼入室？
這樣的村落，竟然能在耶佛大陸上存在，實在是個讓人難以理解的奇迹。
碧西雅迎上他的目光，確認他還看著自己，注意著自己，非但不覺得他是個輕薄無禮的男士，反而有種自傲自滿的感覺。就像自己魅力受到肯定似的，彷彿被他注意是件光彩榮耀的事情。
碧西雅對魔法師並不了解，可是也沒聽說過有魔法師會用使用刀劍。
碧西雅的父親——歐達．萊拉克放下後院田地的工作，還來不及清理，就被妻子拉到客廳。
碧西雅的母親顯得不知所措。星狩以宮廷式禮儀施禮，在小村莊的婦道人家，哪見過這種高雅的禮節。
在他的懷中，碧西雅奇迹似地覺得放心。
碧西雅原本只是想要到村子的外圍采些小紅莓，在這個時節的小紅莓最為香甜，不但可以直接食用，還可以製成果醬長期保存。
「爹爹、媽咪、高文，我回來了。高文，你快出來，看姊姊摘了你最喜歡的小紅莓回來了喔！」
「嗯。」
星狩說完，便拉起碧西雅的小手前進。
碧西雅吐了吐舌頭，笑著應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高文呢？那貪吃的小鬼怎麼沒來迎接他的小紅莓？」
「吼！」一聲似人似獸的吼叫，突然出現。
「呵……當然是人。」
他的手臂相當有力，卻又溫柔，為她擋住了外在的危險；他吟咒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感性韻律；男子的胸膛寬而結實，靠在他的胸前，似乎能夠聽到令人安心的心跳聲；他身上還有男性特有的汗味，卻不像過去在村裡那些莊稼漢身上的臭味，讓人覺得討厭。
「哎呀、這……你、呃……歡迎、歡迎，請坐、請坐。」
「不、不是……我只是……嗯，想起了我的弟弟。要是他也能夠跟我來到塊美麗的土地，那有多好。」星狩若有所思地回答。
女孩先是一楞，然後紅起了臉，接著就歡喜地，與星狩手牽著手繼續前進。
聽到男子的問話，碧西雅才想到，自己尚未向他道謝，這才提起裙子，欠身行禮，說道：「謝謝您的幫助。我本來在村外採集小紅莓，不知不覺中遠離了村子，結果看到那個可怕的魔物，為了躲避它才逃入這裏的。我叫碧西雅，還請問先生大名？」
「我？我叫星狩。原來這附近有村子啊。」男子爽快地回答了。
森林，枝葉幾乎完全遮蔽天空，依附大樹的藤蔓叢生，還有一些蕨類植物覆在陰濕微暗處。
少女抬起頭。
當她將籃子裝滿，想要返回村莊時，卻碰上了麻煩。
一位妙齡女子，獨自出現在這樣的地方。
「您好，尊貴的婦人，在下星狩，路經此地巧遇碧西雅小姐，有幸受邀到府叨擾。」星狩彎腰擺手，優雅地行了個見面禮。
星狩依稀可見到，田裡有人辛勤地工作，村莊的街道上，不時有人在走動。
「你這孩子！早說村外危險，你還……」碧西雅的母親又氣又不舍地罵著。
反倒是村莊的西方，沒有什麼住戶，卻在一片綠油油的麥田中，搭建了幾座木塔。
不過最讓碧西雅感到驚訝的，是他手上還握著一把銀光赫赫的長劍。
「呼、嘎！」雙頭巨人揮動著手上的木棒。木棒末端的部位極寬，一個成年人都抱不住。
臉孔看起來還滿年輕的，但是卻有種歷盡風霜的感覺。
碧西雅完全沒發現戰鬥已經結束，她還是閉著眼睛，緊緊靠在男子身上。
以婦女聚集的狀況來看，沒等到太陽開始下山，不得不回去準備晚餐，興緻正高的婦女們是不會散去。
不知不覺中，昏暗的樹林恢復平靜。
那名男子接著問道：「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裏來？這種地方，不像是讓淑女散步的場所。」
星狩才由森林經過，很清楚那片森林的危險。
來到這面陡坡，便可以望盡村落，不過首先會先通過之前那個陰暗的森林。
他的臉上有幾道疤痕，那些疤痕並不會讓他的面孔變得猙獰可怕，只會增添男子氣概；他的表情帶點自傲與無奈，眼神中還帶有些許的悲傷與寂寞。
沒一會兒，粗獷有力的聲音由內房傳出：「我當然知道是客人來了……怎麼了，是誰來啦？」
巨大的身軀矗立在他們面前，一個高足有四米的雙頭巨人出現。
而他卻手持長劍，而且那把劍上還沾有血漬。
男子帶著自信的笑容，又以瀟洒不拘的目光看著碧西雅。那目光好像帶來灼熱的情感，讓女孩不由自主地撇過頭，不敢與他的目光繼續接觸。
當他踏入村莊的時候，好像進入另一種地域之內，有點像是由陸地進入水中那樣。
「啊！真是抱歉，我竟然忘了。不好意思嚇著你了。」泥沼怪說完，又以低沉音調念了幾句話，突然間，光芒由泥沼怪內部竄出，這個怪物的形體因而崩解，在強光中消解不見。
這個村子看起來好和平、好安祥。但是，「和平」在耶佛大陸上，是個奢侈的字眼：「安祥」在這個被稱黑暗大陸的地方，是被視為奇迹的狀態。
他們由東面走向村子，這一面坡度較陡，不過有前人走出來的泥土階梯，讓他們一階階地接近村子。
讓一位身材妖嬌的女子摟著也是一種享受，既然女方不想放開，那他就當賺到了，也不必急著結束美女擁懷的機會。
碧西雅的家，比村子里其他的房子還要來得大，門口還有個小花圃。
碧西雅以充滿期望的情感說道：「當然，請你務必給予我這個報答的機會。」
男子這時才取出干布，拭去劍上的血漬，然後將劍插回劍鞘。
「謝謝……不如請你到寒舍做客，至少讓我招待你今日的晚餐，聊表謝意。」碧西雅建議道。
雖然這並不是他心裏原來想的事情，不過當他說出口時，才發現內心真的如此希望。
「可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一隻快有兩米高的泥沼怪竟然會說話，而且還用人類的語言。泥沼怪伸出不停滴下爛泥的手臂，移向碧西雅。
星狩想起村莊的建設，這才明白，為何西面反而建有瞭望塔，東邊的鄰居反而成為最佳的屏障，任何危險的猛獸在進入村莊之前，恐怕就先成了噬魂妖鬼的餌食。
想到自己竟然主動抱著男子，碧西雅既尷尬又害羞地低著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半打結地問道：「你……那個……呃……雙頭巨人呢？」
男子不停地移動位置，狂風呼嘯吹來，顯現出戰鬥的激烈。
不過，這還不足以解釋，這裏為何會如此的安祥。
又念了一個咒語后，男子對碧西雅說道：「抓緊我，別離開我身旁了。」
碰！
「痛！嗚……」
不知道那個巨大的魔物會不會再次返回。但是不論如何，不能在這附近逗留，碧西雅拔腿就跑。
聽到的雖然只是些沒什麼用處的閑言流語，可是星狩卻覺得很溫暖。
「啊……」碧西雅終於發現，自己正緊緊摟著一位陌生的男子。
碧西雅的家當然就在村中，也不是在村子的盡頭。
住在森林深處的噬魂妖鬼，難道不會被村莊的人味所吸引，利用月黑風高的夜晚，前來大快朵頤？
「這……方便嗎？」星狩道。
「雙頭巨人雖然有兩顆頭，不過沒長腦袋的頭，再多顆也沒有什麼用。要殺死它也並不困難，只是這種生物很少會單獨存在
「狩哥，那麼也請你叫我西雅。」
陰暗的森林與碧西雅居住的村落，相距並不算太遠，以女孩的腳程，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見到村莊了。
碧西雅驚訝地看著他。
男子臉上帶著惡作劇般的笑容，靜靜地站著，任由女孩摟著。
星狩不由自主地，緊握住他的長劍。
「你沒事吧，美麗的女孩？」碧西雅身前的「生物」，以大陸的通用語，和善地對她說話。
失去了魔法的力量，星狩覺得好像是裸身地被拋在大街上，毫無安全感。
在這邊，三姑六婆圍著他，七嘴八舌地話家常，說些沒營養的話語。從村頭米可家養的狗生了三胞胎，到村尾蘭達夫人烤餅乾的秘訣，都是這些婦道人家關注並談的津津有味的話題。
碧西雅緊縮著身體，把自己藏在巨大的古樹與像是門帘般掛在樹榦間的藤蔓下。她害怕的發抖，甚至還因為擔心自己會發出尖叫，而用手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巴。
「你也別叫我星狩先生了，我並不是需要用敬語來稱呼的人。」星狩接著又道。
「啊……」刺耳的尖叫聲就由女孩口中響出。
碧西雅說明道：「他是星狩大哥，是人家的救命恩人啦。我到村外採集小紅莓時，碰上了兇惡的雙頭巨人，是狩哥把可怕的巨人打跑，救了我一命。我為了報答狩哥，特別請他來家中做客。」
星狩有點迷惑。
女子的矜持與內心不停翻騰的情感互相僵持不下。最後碧西雅的好奇心戰勝兩者，或者說，好奇心與洶湧的情感聯手推翻女子的矜持，她回過頭迎向男子的目光。
她像是只害羞的小兔子，先探出半張臉，在確定巨大的魔物真的沒在附近后，才站了出來。
男子對碧西雅笑了笑，才說：「我可不是真的將那個巨大的魔物打跑，只不過對它的兩顆頭，分別施展了困惑術與恐懼術，讓它自己與自己吵起來，陷入混亂。」
「啊！對不起，星狩先生。」
地面是肥沃的黑土，可惜缺少日照，要不然，地上肯定長滿各式各樣的植物。
天上的諸神似乎聽見了她的禱告，並恩賜幸運。
「可是……」
由魔力所驅動、靠著魔法而擁有強大力量的生物，一旦失去了魔法之後，就什麼也不是了。
「我……」
「西雅，我不是說過沒人陪伴別到村外嗎？你這孩子，怎麼老是不聽話呢！」
星狩覺得自己好像太多心了，這個村莊真的非常的和平，連一絲的暴戾之氣都感受不到。
碧西雅不由得更加佩服星狩，他竟然能夠一個人在這塊大陸上行走。
這名男子身上穿的是法師的袍子，並以緋金紋飾，看得出來，他身上穿的是上好的魔法袍。雖然因為旅行而把袍子弄得頗為骯髒，但在枝葉細隙鑽出的陽光照耀下，緋金反射出獨有的亮紅金屬光澤。
一名粗壯的男子走出來，他臉上留有汗滴，衣服上沾著泥土。
女孩嚇得大聲呼救，雙腳用力地踢，也不知道是要讓自己遠離怪物，還是要抗拒它。
「這沒什麼啦……」碧西雅好像對於星狩心中的哀傷，感同身受般地難過。
碧西雅的母親招呼客人就坐，偷偷地瞪了碧西雅一眼，怪罪她沒事先通知，就帶一位尊貴的客人回來。
巨大的身影出現在碧西雅後方。她害怕得雙腳發軟，不由自主地蹲下，手緊緊抱著籃子，身體不停顫抖。
而所謂的「有用物品」，很可能只是一顆寶石、一件魔法物品，甚至只是能讓人填飽幾天肚皮的數斤麵粉。
星狩不拘地笑道：「可以的話，就叫我的名字，以狩字相稱。再不然也省去先生那個麻煩的稱謂，直接叫我星狩即可。若是你尊我虛長几歲，也可以像我的弟弟一樣，喊我一聲狩哥。」
碧西雅不由得更加用力地抱緊男子，在他身上尋求安全，好像緊緊依偎在他身上，就可以避免世界上所有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