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奧森門下
第六章 死靈洞窟之二
到了快日落時，靠著奧森大師給的簡圖，終於找到魔法師留下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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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道閃光，猶如要收納一切吸入的黑暗，漸漸擴張，最後，內黑外明的異界之門打開了。
在一般的平原里，獅子可以是稱霸草原的王者，在耶佛大陸上，比獅子更兇惡的魔獸鬼怪，比比皆是，空氣中傳來的味道，帶著不祥的預感。
至於腥風平原的南方，是塊丘陵地，越過丘陵就是沙漠。沙漠呈鏡射的L形，將死亡沼澤和腥風平原包起來，正好將獸魔困在裡頭。若非如此，整個耶佛大陸，恐怕只剩下獸魔四處橫行了。
星狩嘆息著往前走，接著又打起精神：「想這麼多也無濟於事，不如先把握這次的機會，若能找到魔法師留下的法術書，也許可以習得老師不熟悉的法術。」
黑暗潛行者，是某個平行界域的異世界傭兵，在某次召喚法術的實驗中與他搭上線，雙方建立了合作關係。黑暗潛行者可以提供戰士兼盜賊的服務，而星狩則用黑暗潛行者認可的物品為代價，雇傭他。
他沒直接進入洞內，小心謹慎地先設下警戒結界，然後開始檢視他的旅行背包。
五隻裝滿水的羊皮水袋、一周份的乾糧、毯子、一捆用魔法強化過的細繩、一組獵刀（不是用來打獵，而是用來肢解獵物）、小小的平底鍋、水壺、小臉盤、乾淨的毛巾、觀星儀（這似乎是星熙的失誤，到洞穴中自然看不到星空，不過帶這件物品已成習慣）、幾瓶香水（這是用來迷惑嗅覺極佳的魔物，可不是增加個人魅力的物品）……
即使不看地圖，星狩也猜得出來，魔法師留下的洞穴，就在南方的丘陵。
想到這，星狩不免感到沮喪——難道兩人的差距真的是如此之大？這樣怎麼打敗他，取得救治星熙的藥方？難道一輩子都要在他門下，無法獲得自由嗎？
星狩原以為是受到防止偵測、還是幻象術的作用，可是解除魔法的法術卻找不到可以解除的魔法。
既然如此，就再仔細的搜索一次。反正預定要在這待上數天，就徹底把藏在此地的秘密挖出來！
當日上三竿，星狩才爬出睡袋，肌肉有點酸痛，筋骨好像卡在一起似的。
背包的擺設方式一如往常，由於星狩習慣用魔法來代替睡袋之類的物品，像是一般旅行者常用的火把、燧石，也都能由法術來代替。
最後，星狩還是將三張捲軸都收起來。並非星熙準備的捲軸不合用，而是星狩認為應該用不到。
星熙的想法，大致是分享魔蝙蝠的感官，讓魔蝙蝠前去探路，避免親身涉險。用意雖好，星狩卻因而眉頭深鎖。
這樣看來，星熙不能算是魔法師，反像是兼習魔法的學者。
最後在固定的位置上，找到星熙放置的幾張捲軸。
重新回到可疑的牆壁時，星狩再次努力尋找，卻苦尋不著機關暗門，他可以確定這後面必有通道，可
畢竟要僱用黑暗潛行者花費不貲，只是要尋找個暗門，還沒必要找他過來，在門后能找到什麼都還不能確定，若裡頭什麼也沒有，豈不血本無歸？
更奇怪的是，這裏太乾淨了。
現在咒罵蝶凰也無濟於事，星狩決定回到巫師之塔后，再好好跟蝶凰「溝通」。
太奇怪了，這間實驗室看起來是被遺棄了，可是感覺上又不是這麼回事。
幾隻獅子趴在地上打盹，斑馬由它們眼前經過，這些獅子連動都懶得動，甚至連用眼睛多瞧一眼也覺得沒必要。
「頑固者軟化，以水、風為伴，讓時間做東……」星狩施展法術，化石為泥的咒語，將石牆快速風化。
一名高壯的男子由異界之門走出，在跨出撕裂開空界線的那瞬間，他的表情扭曲，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似的。
星狩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有好幾次由夢中驚醒。由睡夢中起來時，警戒結界並無異常，四周也相當平靜，然而這種情況卻發生了三次之多。
星狩一直努力不懈的學習，就算多習得一個法術也好，一步一步拉近與奧森大師的差距，最後再找機會將他打敗，就能永遠脫離他的陰影。
不過，也因魔力會不定注入捲軸，可以減少需要操控的魔力，相對的，身體的負擔也減輕許多，這正好適合星熙。
轟隆巨響，晴空生雷！空間忽地出現裂縫。
畢竟製作一張魔法捲軸花的時間，比直接施展該法術要多上許多倍。長時間專註施法，也是極耗精神的工作，就算魔力的流動不會對星熙身體造成極大的負擔，星狩還是不希望身體不好的星熙如此耗神。
在平原里，沒有任何一個具有知性與智慧的種族居住。那裡由一種叫獸魔的可怕生物支配。關於那種生物的記載並不多，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它們非常危險，以狩獵為生，狩獵的對象，並不局限於平原上的各種野獸，連獸魔本身，也是它們狩獵的目標。
以星狩的能力，只要有充裕的時間，施展這些法術，根本用不著輔助魔法形成的材料。當然必備的魔法載體還是省不了，不過那些施法材料的重量全加起來，還比不上半根火把的重量，因此，星狩在旅行時所帶的東西，遠比常人輕便得多。
即使如此，星狩還是不樂見星熙製作魔法捲軸。
腥風平原位於大陸中南部，裡頭野獸與魔物橫行，即使是最強的魔法師，也不敢妄入其中。
話說回來，藏在洞穴的實驗室，可能真的什麼也沒留下，進入洞穴搜索的結果，很可能是做白工。
「腥風平原？」星狩不免皺起眉頭，他急忙四面觀望，再抬頭看看太陽確認方向，發現北方是廣大的平原，南方不遠處則有不少丘陵地。
反正只是一道牆罷了，找不到門，就自己弄個門出來。
不過和平的氣氛突然消失，獅子們霍地立起，目光在
以魔法的知識來比較的話，星熙可以說是奧森門下最博學的一位，不過比起施用魔法的能力，星熙恐怕只有見習法師的水準。
洞窟里空氣潮濕，還帶點噁心的味道。
走沒幾步就到了，這不過是個小型的實驗室，幾本老舊的書本，滿是灰塵的桌子上擺了些燒杯、試管。
可是離開奧森大師的巫師之塔，就是要來這探索，既然人都來了，就進去找找吧！反正北邊是腥風平原，南方是沙漠，來到這裏，也沒別的地方可去。
書架上的書本只是些入門的書籍，也沒找到魔法師專用的魔法書，然而，星狩卻有種怪異的感覺。
於是星狩再次念咒，施展解除魔法的法術。然而法術完成後，卻找不到可以解除的目標。
若比學習魔法的天分，星熙絕不在星狩之下，可是星熙卻成為被保護者，而星狩則變成擁有強大魔法力量的守護者。兩人在魔法的學識上都相當豐富，不過對魔法的態度，卻完全不一樣，星狩是以實用為學習魔法的唯一標準，星熙則是朝魔法的基礎與學理去研究。
「咳、咳……」沙塵嗆得他咳了幾聲，眼睛也被熏得張不開。「真是的……」星狩沾濕毛巾覆住口鼻，再繼續清開牆壁。
由於是透過異界之門來召喚，黑暗潛行者來到這邊的世界，會重新組成一具軀體，不論在這邊受了多重的傷，甚至死亡，對他原本的身體都沒影響。
「熙弟怎麼會這個法術……」
在大草原上，雖然有殘忍的獵殺，不過在大太陽下，已經吃飽的獅子，只想慵懶的打瞌睡。沒有必要的話，獅子不會去攻擊其他的生物，這與人類的世界大不相同，一般的動物不會為了自己的慾望而濫捕濫殺。
確認自己概略的位子后，星狩才鬆了口氣。原來他現在的位置，是在腥風平原的南端，是邊緣地帶，遠離平原血腥殺戮的地方。
不過就程度而言，那隻活了上千年的古龍，比腥風平原所有的獸魔加起來，還要危險。
然後，與外面實驗室完全不同風貌的樓梯，出現在眼前。
如果這裏不是奧森大師引介來的地方，星狩還不會起疑，很可能就會滿足於基礎的魔法理論書本，而將它們送回。
獅群見狀害怕得逃開，不論是什麼，能開啟異界之門都不是等閑之輩，這些獅子很聰明的避鬼神而遠之。
他先施展偵測生物的魔法，查看洞窟里有沒有生物住在裡頭，偵測的結果，洞中並沒有值得在意的生物存在，於是他大胆地走入洞窟。
即使如此，星狩還是決定要到裡頭探清楚，也許會留下什麼物品，或是當初遺漏了什麼。要是能從中找到強大的法術、還是魔法物品，星狩便可將它私吞。反正奧森大師當初已經探索過一次，他可以理直氣壯的，說實驗
「該死！蝶凰那個女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星狩咒罵一聲。
一般而言，魔法師在建造地下的實驗室時，會考慮到通風的設計，不過既然是魔法師的話，很可能是用魔法的力量來進行。年久失修的實驗室，通風的魔法裝置，恐怕早就因魔力耗盡停止運轉。
「光。」短咒召來魔法光源。
於是星狩施展了巨力術，將實驗室里的東西一件一件搬開，檢查每一面牆壁，將所有的柜子都徹底檢視過，所有能移動的東西都搬出實驗室，不能移動的也試著推、拉、壓。
花了快半天的時間，他翻遍所有柜子與書架，果不其然，沒什麼值得帶走的物品。
再看下張捲軸——魔蝙蝠的召喚咒。另一張，則是知感分享的法術。
「難道還有人在管理這個老舊的地方嗎？」
這是弟弟的心意，星狩怎能加以苛責？所以只能嘆氣，暗自擔心。
因為身體的不適，星熙施展魔法的速度，比常人慢上許多，在真正要用到魔法時極不方便，更別提要出來冒險，不過星熙卻找出另一條路——製作魔法捲軸。
還好這味道還不至於無法忍受，但星狩還是在入口附近畫了個魔法陣，引發空氣的對流，將裡頭的空氣抽出。
當然，受傷與死亡的痛苦還是存在的，而且在這邊死亡的話，想要再次召喚他過來，就要施展非常複雜的魔法儀式，所以雙方還是很小心，不讓他陷入死亡的危險中。
星熙應該不會主動去招惹蝶凰那種危險的蛇蝎女吧！那麼，就是蝶凰主動去找他的？
在星狩敲遍每一道牆后，總算在書櫃後方找到可疑的牆壁，不過這時他也累翻了，當他完成工作時，月亮都要落下了。
看清楚實驗室后，星狩便感到相當失望，這一看就不是什麼有實力的魔法師留下來的地方，也不用冀望會有強大的物品，還是有用的魔法書，不過星狩還是很有耐心的搜索。
三張魔法捲軸的第一張，是黑暗潛行者的召喚咒。
三個閱讀架下的書本都是翻開的，三個柜子靠著牆壁，在上頭有幾個動物的頭像標本，另外還有蝙蝠干、蝴蝶、數種飛禽的標本掛在牆上。
片刻，魔法的作用消失，星狩伸手推去，牆壁就像麵粉堆成的化為塵埃。
不過這一次，背包卻塞得滿滿的。
因為旅行背包是星熙幫他整理的，裡頭除了星狩要求的物品外，依照慣例，星熙還會主動放些他認為兄長會用到的物品。
※※※
因為有這個危險平原存在的關係，耶佛大陸被分為兩塊，北部與南部甚少交流來往。
這比直接施用該法術困難多了，因為要將魔力一步步注入捲軸上，施法的時間較為緩慢，加上魔力在聚集時，會隨著法術的形成，同步注入捲軸里，在魔力的控制上，會增加許多困難度。
空氣中傳來血的味道，就像在海邊，空氣帶來少量
那張簡易地圖上的標示，已與現在的地貌有很大的差別。本來該有的森林，已經成為光禿禿的一片，原本該有的水泉，早就乾涸，一切的一切都顯現出，這張地圖的繪製，早已超過十年的時間。
可笑的是，魔法師們會進到沼澤尋找魔法藥草，卻不敢踏入腥風平原。
本來獸魔支配的地區，應該不僅腥風平原，不過很幸運的，平原之北是死亡沼澤，藏有比腥風平原上更加危險的生物。唯一的差別是，腥風平原上的獸魔有上萬頭，而死亡沼澤里的黑龍，只有一隻。
星狩想到蝶凰將維蘭安插到星熙身旁，還有送醫療靈藥的舉動……太不尋常了。
於是星狩離開洞窟，好好的休息，準備次日再繼續未完的探索。
這個魔法師留下的實驗室，很可能早就被搜括過了。星狩懷疑，奧森大師根本沒料到有人會通過考驗，所以才臨時找出曾探索過的魔法師實驗室來搪塞，因此這個洞穴里，恐怕也不會有多少好東西。
依照奧森大師的習性，怎麼可能耐得住性子，歷經十年以上的時光，才想到要徹底探索？再仔細想想當初的試煉，那根本是為了讓他還有鴆難看，完全是為了凸顯老師與弟子間力量的差距，才安排的試煉。
就算知道實驗室早就被奧森大師搜括一空，也要在這待上幾天，當作認真搜尋過。既然如此，就好好的再探索一次吧，運氣好，或許真的能找到奧森大師遺漏的物品。
星狩取出奧森大師送的簡圖，開始朝著目標前進，心中感到疑惑，當初奧森大師是怎麼來到這邊的？
知感分享的魔法，是心靈魔法的中上級法術。在他樓層里的魔法書里，只有最基礎的心靈系法術書，而在奧森門下，唯一可能懂得這個法術的人，只有蝶凰。星狩不認為蝶凰會因為星熙請求，就把這個法術傳授給他。
「奇怪，是我猜錯了嗎？還是有強大的魔法力，在干擾我的偵測呢？」
風突兀吹起，帶來硫磺與死魚般的臭味，不該出現的味道，讓獅子群更加緊張。
一般魔法師口中的魔法捲軸，可分為兩種。一種是單純記錄魔法的捲軸，另一種則是念誦捲軸上的啟動咒文，就可以釋放魔法的捲軸。
若非奧森大師已經事先埋下魔法印記，讓他能做為異界之門的定位點，想憑自己的力量穿越腥風平原，是不可能的。
當重新回到土地上時，身披法師袍的星狩也鬆了口氣，不過，他的神情馬上又變得很緊張。
以鴆的個性來解決的話，恐怕會直接用法術重擊，還是火球術，以暴力打破牆壁，不過星狩很清楚在這種地方引發劇烈震動的後果，他沒打算將這裏變成自己的墳墓。
即使是一些入門的魔法書本，還有一些介紹魔法藥材、礦石與魔物的書本，但這些對魔法的初學者是很有用的，奧森大師雖然用不著，
並非魔法師敢動黑龍的主意，而是只要遵守禮節，古龍根本懶得理人，而腥風平原的獸魔，卻會主動進行狩獵。
看到這幾張捲軸，星狩發出輕輕的嘆息。
廣大的草原上豐富的生態，有兇猛的獅子、迅捷的獵豹，也有成為獵物的大角羚羊，與長耳朵兔小子。
然而，這是星熙可以為星狩做的少數事情。每次星狩為奧森大師出任務時，他總會預想狀況，為兄長準備一、兩張捲軸。
星狩想了想，將這張捲軸放回背包中。
若是穿越腥風平原，那麼他的實力也未免太可怕了。雖然早就知道奧森大師的力量超凡，但是想到他能穿越腥風平原，這是自己連考慮都不敢考慮的事情。
星狩起身拉拉筋骨，喃喃道：「是我的體力變差了，還是沒能適應這裏的氣候，抑或是腥風平原的氣味，讓我過分緊張？」
因此找到洞穴時，星狩並無喜悅的心情。
於是，星狩先好好的休息一晚，養足精神。
星狩還記得幾年前，奧森大師抱怨基礎與入門的書籍不足，而要求門下魔法師去搜集各式的入門書籍。這邊的入門書籍，少說也有四、五十本，只要差遣蝠魔前來拿取，就可以充實書庫的基礎書籍，為何這裏的東西還擺得好好的？
待天亮休息過後，星狩來到洞口前方。
灰塵雖有，卻沒有任何動物闖入的跡象。書本應該失去魔法的保護，也不見書蟲還是老鼠啃食破壞的痕迹。
沒辦法，他的身體狀況不好，無法承受魔法流動時對身體造成的負擔，因此他才會專註在基礎的魔法理論，與各種相關的知識上。
可是，這裏就是經由奧森大師初步探索過的地方，書架上的書本排得整整齊齊，沒有翻過的跡象，柜子也不似被奧森搜括過的模樣。這種花不到半天就能探索完畢的小實驗室，怎麼可能讓奧森大師在此留下魔法印記？感覺上，就像是故意弄出這麼一個表面的樣子。
第二種捲軸的製作，可就不是那麼簡單了，那等同於將魔法存儲起來。在製作時，要在捲軸上畫上法術魔力運行的符文，再施用該法術，將魔法的力量灌入其中。
「我真的猜錯了嗎？這裏真的就只有這樣……不可能，太奇怪了……」查不出可疑的地方，星狩反而覺得更加可疑。
星狩沉吟之後，還是想不出合理的解釋。想了想，星狩再次施法，偵測魔法的咒語發生效用后，實驗室內並無明顯的魔法反應。
第一種捲軸的製作，當然沒什麼了不起，就與尋常的捲軸一樣，不同的，只是捲軸上記載的是魔法咒語。
「要請黑暗潛行者來幫忙，還是……」稍加考量，星狩決定自己來。
整個耶佛大陸，只有一個地方的空氣夾帶血的氣味。
他不認為魔法師的實驗室會有許多機關，就算有，也是魔法的機關。黑暗潛行者的技能雖然可以協助探索，不過這次應當用不到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