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使》第三集

第十一章 正義、英雄,不在我的生涯規劃內

第三集

第十一章 正義、英雄,不在我的生涯規劃內

我就像是初入大觀園的劉姥姥,這裏的一切都叫我嘆為觀止。直到茹焰打開了一扇門,要我進去時,才略為回神。
「辛苦你了。」他的聲音相當有力,卻不大聲。
太過分!這個女孩,本來看在她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個花樣年華的美少女,才禮讓她三分。想不到她的態度越來越可憎。挾恩示威嗎?我不喜歡欠人情,但是更討厭自以為是的施恩,然後擺出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
那名神父雖然被打得像塊破布,卻還有空對我招招手,要我放心離開……
眼見神父的身體彎成ㄑ字形,慘聲說道:「啊……啊……茹雪……」
原以為會看到一處驚人的秘密基地,結果只是像土撥鼠挖的小坑道。我的語氣在無意中顯露出失望的味道。
事情似乎圓滿地度過了。可是,她道歉時雙瞳中那種怨毒之情,才叫我起疙瘩。看來她對我的怨恨又加深數成。只是我哪時得罪她了?讓她打從一開始就對我有無限的敵意。
「慢走,不送了……」趴在地上的神父竟然還不忘對我們道別。真是叫人吃驚的傢伙。
「好……好的。我知道了。」
他笑了笑,一對明目似乎能看穿世間的一切。「命運之人。你有很好的守護者,但是,別讓她也成了你的負擔。」
絲麗兒問道:「怎麼了。小武,你不回房嗎,還待在這做什麼?」
不過她還是放開我了,同時露出不屑的眼神,用嫌惡的語氣說道:「沒見過這麼不幹脆的男人!我為什麼得浪費時間在你身上,早該讓你被黒喪士給吸幹才對。」
沒辦法,形勢就是如此。
算了,我對佛家也沒多大的興趣,還是先回宿舍休息吧!
「不就是讓你雲體覺醒的人?也是我最尊敬的人……」茹焰留下幽幽的一句話,就帶著孤寂失落的背影離開了。
但是察覺短髮暴力妹妹的「死亡注視」,又叫我正襟危坐,三緘吾口。
太誇張了!要我再去面對那種半人半獸的怪物?不如叫我去自殺算了!那一夜在廢工廠,那時候的校園一角、她的恐怖還不時化為夢魘,讓我在深夜中驚醒。
這是怎麼回事?需要我?這麼大的一個組織會需要我的加入?
茹焰才把姆指收回,而面板也跟著收了回去。
「你是說,那一大群人?」我想起了進到這地下城時,初見的大廣場上那上千個忙碌的工作人員。
也許世上有大半的悲劇就是這麼產生的。為了逞一時之快,而遭至無法彌補的傷害,真是件蠢到極點的事。想不到我也是芸芸眾生中那愚蠢的一份子。
想到這裏,我又問了一次:「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需要我?你們不是早就已經人才濟濟了。」
「陳先生、尹真人請坐。不用客氣。」
這裏明明就是市中心,百貨公司、高樓大廈群集的地方,一點也不像靖安會這種聽起來像是某種古老的秘密結社所在地。
「這種人不用對他太好啦。真是的,沒見過這麼不正經的神父!」
「砰!」茹雪又給神父一記重擊。
一幕卡通中常出現的惡魔黨總部的畫面浮現在我腦中。
門關上了。雖然覺得那位先生有點可憐,不過比起我來還算幸運,畢竟他只是被茹雪推了一下,而我則得繼續待在這個危險的女人身旁,不知何時猛虎的獠牙會伸出來。
可是,現在對茹焰的歉意卻超過了這份反感。
哎呀,真是左右為難。絲麗兒這兒不能馬上處理好,茹雪又在急催了。
「放……放手啦!我自己會走!」
「你的意思是說,找我加入,就是要我踏上第一線,與它們對決……」
雖然我不是自暴自棄,但是也很有自知之明。像這樣的一個組織,怎麼可能會讓他們的統帥親自接見我,然後請我加入?聽到他的邀請,我真的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不理會我發出的疑惑,東方先生繼續說道:「事實上,請你過來,是有求於你。」
「那你又來做什麼!」
「你回不去的……」他語帶雙關地說著。
為什麼是我呢?如果是伯仁就好了。像他這樣會為別人著想,會主動幫助人,有能力又好心的人,才適合當英雄。
「暫別了。在五濁惡世中的掙扎者。」說完了這一句話。那個孩子身旁的大漢就將他抱上肩膀,轉身離開。沒一會兒就沒入了黑暗消失不見。
至於那位坐在地上的男子,穿著倒是相當隨便。看起來只是套了一件像是日本浴衣那樣的東西(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中國古代的服飾)。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威嚴。
在上位的東方正還沒有回應,我身旁的道士就說道:「小兄弟,你看過那傢伙吧?那些自稱為『選民』的怪物,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東西。即使是一般的槍炮,對它們的效用也很有限,而我們又不能用殺傷力極大的武器對付那些妖物。所以只能找出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針對它們的弱點下手。」
「哼,是你請我過來的,我本身可沒多大興趣。再說,那個黑喪士又不是多了不起的東西。不用你出手,我也可以脫身的。而且我也沒有義務要聽你的,更別說要讓你在這糟蹋。」說完氣話,我就後悔了。
而我的心也像被敲了一下,而停下腳步。
這名道士拿出了一隻黃褂,隨手一推,就將所有的法器掃入袋中。站了起來,說道:「我與你們一起去見會長吧……」
「是的,道師。」茹雪也乖巧地點頭。
至於我怎麼會知道她有一身蠻力?還不是因為被那個什麼「黑喪士」的怪東西襲擊而全身無力的我,是被她扶起來的;或者說是被她單用一隻手,像拎小雞般提起來的。要是這種女人「請」你乖乖地跟她走,你敢拒絕嗎?至少,還感到非常虛弱的我是沒有拒絕她邀請的實力。
「你又要逃避了嗎?」略帶稚氣的聲音由那個小孩口中傳出。
等等,不對。這有問題。
「別……別過來喔!我可是空手道社的新星。雖然我向來對女孩子禮讓三分,可是也有個限度。」我這話一說完,她眯起了雙眼,嘴角微揚,露出更加不屑的表情。
打了人後,茹焰似乎很過意不去的樣子。紅著臉向神父鞠躬道歉:「雲神父,失禮了。我們先帶客人去見會長。等會兒再來您致意。」
「你好,我是靖安會的統帥,東方正。你可以稱呼我為東方先生。我想,你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但是,請你過來,並不是為了幫你解答那些問題。」
果然,靖安會在地下。這會是怎樣的一個組織,能夠在七十層的大樓下面建立基地?
拋下神父與茹雪,我們又往房間的盡頭走去。
絲麗兒看到我無法體會她難處的樣子後,又不客氣地數落道:「真是沒用!連這種靈場都沒辦法察覺。空有很強的靈力,卻一點用也沒有!這附近被下了很強的『驅散』,尋常的靈性體是無法靠近的啦!」
「但是……」茹焰一副為難的樣子。
「你是惡魔……不,可愛動人的茹雪竟然被凶暴的惡魔附身了。來,快進入神父,不……是進入天父的懷抱,讓我為你驅除身上的惡魔……」
男的是位彪形大漢,身高約略超過兩公尺,身寬也許有我的兩倍。雖然穿著整齊的西裝,可是光是露出來的脖子,就已經顯示他有著超人的肌肉。
茹焰沒有回話,只是乖乖地回禮,就又端正跪坐。
其中一位全身上下黑色裝扮、像是神父的人很熱情地跑過來。
「當!」一聲輕響。電梯終於停住。
「哼,姊,跟他說這麼多幹嘛,反正我們只要把他帶回去就好了,以後再也不見得會與他再有所接觸。這種凶星,誰碰了都要倒楣。給他知道了我們的名字,搞不好還會因而遭到詛咒。」原本已經緩和的氣氛,被她這麼一說,又降回了冰點。
「你這傢伙……」茹雪頭上似乎長出了一對角,肌肉也漲了起來,身上似乎圍繞著名為天罰的怒焰,舉起拳頭就移向神父。
茹雪罵道:「別把誘拐少女與神父神聖的任務混在一起!」
「也不是沒辦法啦,只是憑現在的你……」
我就夾在這帶著滿身銳刺女孩與白衣天使般的女孩子之間,度過了一段不好受的車程。終於車子停下來了。
雖然被人玩弄記憶不是件愉快的事,但是與其擁有那些不愉快的經驗,我寧願過著平常人的生活。知道世上還有那種東西的存在,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
「啊……是……」
好幾次看到長發的巫女姊姊和顏柔善的表情,就想打破沉默,略探她們的意圖。
「喂!你還在磨蹭些什麼!」那位兇巴巴的女孩又開始催我了。
一瞬間,我的腦袋中浮現像007那樣的特務的神采與風光。要我成為那樣的人?簡直是帥呆了。為了維護正義,保護無知百姓的安全而暗中活動著……
我好不容易才由考試與教科書堆砌出來的地獄中殺出重圍,能有四年的空閑,在這之後,還有老家農業衰敗的問題要面對,就不能讓我好好過這四年的大學生活嗎?
差點要了我的小命的兇惡靈性體,還不是三、兩下就被那對雙胞胎給解決。
「怎麼回去!門已經鎖上了!」我哭訴道:「啊!可惡!原來他說我回不去了,是指這個討厭的門禁啊!」
果然……跟我預想中的一樣,只是我還是不明白,就因為我碰上了,所以就要拉我進入靖安會?我那三名室友的記憶,一定是被他們用某種方法給消除了。
至於那位可能是女秘書的小姐,長發披肩,朱唇盈潤,配上深色的太陽眼鏡,只讓她變得更加幹練精明。雖然也是藏身於相同款式的西裝下,卻難掩她那凹凸有致的身軀。
偌大的議事廳相當空曠,遠遠的另一端坐著四個人。那一邊只放了一張矮几,後面有一位中年男子盤坐在地,他的身後則有一男一女。那兩人應該是保鏢或秘書之類的人物。只是,他們都帶著墨色的太陽眼鏡,讓人無法看清臉上的表情。
走沒幾步,茹焰與茹雪又停下腳步。
又跟她們走向前走了幾百公尺,才在走道的盡頭看到白色的光亮。
不過,這種事當然沒發生。茹焰只是走到掛畫旁,將它掀起。
好不容易才漸漸淡忘那個惡夢的存在,現在他們竟要我自找死路。
「沒辦法啊!我過不去了!」她臉色很臭地抱怨著。
沒錯,她與她姊姊是救了我一次。那又怎樣?這不代表她可以對我頤指氣使地大小聲,隨意污辱我。
「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不論你接不接受,世界的運行不會因而停止。」
條件雖然只是差了「一點」,但我的心中卻連一點點盼望與興奮之情都不曾浮現,有的也只是緊張與不安。這種緊張與不安,可不是什麼坐在美女旁邊而產生的情緒,是那種明天就要聯考了,卻發現書都沒讀;就要上台參加演講比賽了,才發現稿子全忘了;被逼著參加拳擊賽,到了台上才看到對手是拳王阿里……
「啊!很抱歉,陳公子。我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就這樣要把你帶去見會長,實在失禮。」
道士又說道:「小兄弟,你可是明寶大師找到的人。擁有雲體之人將是我們最大的利器,你一個人就比千百名特警更有用。對付那些怪物,人多徒增傷亡,卻不見得會有用啊……」
「小武!你這可惡的人類,竟然又拋下我自己回來了!」絲麗兒飛過來了。
辛苦我?把我找來到底是為了哪碼子的事,到現在我還是一頭霧水。但看這陣勢,絕對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這名道士戴著芙蓉冠,黃衣黃裙,紫帔上面綉有三十二條縫。長鬢兩寸,背插拂塵,身前的矮几上擺滿了各式的法器,劍、鏡、印、筆、旗、令牌,琳琅滿目。
「謝……謝謝雲神父的關心,我……我……」茹焰臉上泛起了桃紅,說起話來也變得不大自然。
坐在兩個氣質迥異的美女中間,卻無福消受。一方面是對這兩人不熟悉,另一方面我也察覺那位短髮的妹妹好像與我有某種深仇大恨,巴不得把我給拆了。
「既然如此,就不用浪費大家的生命。我要回去睡覺了。」
至於另一位則與他們很不協調。全身黑衣帶著斗笠,又在斗笠邊緣披了一道黑紗,掩其面目。腳上穿著不合時代的草鞋,腰上兩側各配一對寶劍。再加上修長的身軀,真叫人懷疑他是不是古裝戲中跑出來的劍客。
「小女子茹焰,草頭茹、火焰的焰,舍妹小名茹雪。」
「小雪!別亂說話。」茹焰有點生氣的責怪妹妹,不過,她即使生氣,還是一付菩薩般的神情,根本沒法讓人感受到該有的怒意。
「我們就是為了對付那些東西而存在的。」
走著走著,突然在快到學生宿舍的路上看到一個小孩!
下了車,在微弱的街燈下,走回學生宿舍。
神父繼續可憐兮兮地說:「你們翅膀也長硬了,就不用管我這位腐朽又沒用的神父……」
也許我真的有與怪物對抗的能力。那位臭和尚不也說,可以讓我成為世上最強的男人?雖然他已經過世了,但是隱約之中,我還是能察覺自己不論是在體能或各種感官,都有明顯的提升。但是,再怎麼樣我還是一個「人」,身為人哪能跟那種怪物對抗?
她原本要對我開罵的那張嘴,在看到與我在一起的那三個人後,就沒閉上了。張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不得了的東西似的。
這個地方比我腦中想像的樣子更加驚人!
兩人一軟一硬的邀請,能夠軟硬皆拒的男人,在這世上大概找不到幾個吧?
……怎麼可能?我想太多了。要是在地下幾百公尺處建一個巨大的秘密基地,怎麼可能逃過政府的耳目。況且,那要花多少財力與物力方能達成。這裏可是一座人口密集的大都會,哪能隱瞞廣大的市民暗中施工。
「喂,你不是對這對雙胞胎很有興趣嗎?怎麼不過來!」
在我們進來之前,似乎已經有不少人在這裏等待了。
長發的女孩突然開口,一瞬間在這狹小空間的氣氛中,有如灌入一股清香,讓氣氛舒坦不少。
「我只是來做一些多餘的事。」他淡淡地說著。
這三個人基本上都還沒什麼讓人太過不可思議之處。第四個人在這種地方出現,卻顯得很突兀。
「好好的怎麼會過不去!」我的音量在不知不覺中提高了。
「沒辦法……」她一臉苦惱地應著。
這裏根本就是一座地下城市。
再說那個會變身、會吃人的女孩,也不知道是被什麼給解決的。這樣的我哪有能力成為這種大組織的台柱。
這個議事廳相當大,三角形的兩邊各擺了十余張矮几。在每張矮几後方三、四公尺處,則又放了一張大的辦公桌與數張椅子。每張矮几之間有至少四公尺的距離。
被凶暴女孩一路拖到百貨公司後,我才努力地甩手,要擺脫她的控制。
道士嘆了口氣,道:「唉……真是可惜。我真希望有機會能與你共事。」
她現在卻耍起天使脾氣,不肯跟過來。
「我們需要你。只要你能加入靖安會,你的疑問都將有專人為你解答。」
「需要我?」連特種部隊都搞不定,我又能派上什麼用場?這個靖安會的會長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茹焰卻對我搖搖頭,道:「我來就好。」
不過這也好,只要我立場堅決,相信就能擺脫這個組織的糾纏(後來才發現我真是太天真了)。
「雲神父,您沒事吧?」茹焰關心地蹲下來,察看他的傷勢。
明明就是一個小鬼頭,卻跟人說這種極富哲理的話。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的話,怒氣就油然而生。「你又知道什麼了!我剛才已經表示得很清楚了!我不會加入靖安會的!」
「陳公子,地面濕滑,請小心。」茹焰好心地提醒。
東方正說道:「你的想法沒錯。但是常人的能力有限,光有武器,卻沒有傷害那些選民的能力,亦是徒勞無功。所以我們才需要你。」
黃色的燈火映在土色的石壁上,使通道變得很有味道。只可惜我不是那種詩情畫意的人……就算有,在這個時候也沒心情欣賞。
「別鬧了!快走啦!」
「這幾天你遇到了不少怪事吧?也看到了那不應存在、但確實存在的『人』,甚至差點因而喪命。」東方正簡單地說了。
「很抱歉,不過,我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意圖與考量。成為英雄對我而言,只是夢影般的存在。」
「你這傢伙,這麼捨不得那座電梯啊,還不快滾出來!」
我實在沒有必要為他的死掛心。那個臭和尚與我也不過見了幾次面,連基本的交情都還談不上,為什麼要對他的死感到遺憾,甚至有所歉意?
這麼晚了,一個小孩子出現在路上不能算是尋常的事。更何況在夜暗的道路上,不在路燈下,卻很清楚地看到了他。
等到他回神,捲起袖子要開罵時,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在近二十分鐘的沉默後,電梯門終於打開了。
也許只是電梯走得慢、或是故意繞圈圈。什麼靖安會的基地,我看最了不得是新世大樓地下五層。在建大廈時,多往下挖個一、兩層,做為秘密結社的基地使用罷了,不過即使如此,這個靖安會也很不簡單,能跟新世集團搭上關係,讓這個大財團願意多花一大筆錢,為它增建一處基地。要知道,往下挖一層建地下樓的花費,可比向上增建三、四樓的代價還高。只是,要暗中多挖一層,也許比向上蓋一層較容易掩人耳目。
為什麼看到茹焰失望的神情,會讓我心生歉意?明明就只有這一面之緣?不對,他們早就監視我許久了。雖然沒有被監視的感覺,但是,這並不能減輕被監視帶來的不快。也許拒絕東方正的請求,多多少少也起因於被監視帶來的反感。
「難道你要讓會長久等嗎?」
「尹真人,你這麼說就太傷感情了。我向來都是為了散播天父的大愛而努力著;為了世界的和平而努力夙夜匪懈;為了兒童的歡顏而奮鬥;為了少女們的歡愉可以拋頭顱灑熱血;為了……」神父一面慷慨激亢地高談闊論,一隻祿山之爪卻也漸漸向茹雪胸部靠近。
「嗡……」細微的機械運轉聲流入耳中。
「小雪!別亂來。陳公子是我們重要的客人,快向他道歉。」茹焰先是責備妹妹一聲,然後對我下腰,做出標準的九十度鞠躬行禮。
「哈……茹焰、茹雪,你們什麼時候來的。記得上次看到你們,還是在進行最後的修業,現在卻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小姑娘了。不但在工作上頗受好評,連身材與臉蛋也變得更加動人,真是感謝上帝的庇佑。」這位神父一下子就擠到這對雙胞胎中間,熱情地與她們打起招呼。
聲音是從後面傳來的?
原來,它只是遮掩電子鎖的道具。只見茹焰按了一組數字,又把眼睛移向上面的電眼。過了幾秒,「確認無誤」的電子聲響起。
一踏出坑道,眼前的光景叫人說不出話來。
她們口中的靖安會總算到了。
聽到這句話,我就用眼角餘光向短髮的女孩瞄了一眼。天啊,我真為司機大哥擔心,這個目露凶光的女孩會不會在下車時,順便把司機拖出來教訓一頓?
聽到茹雪的催促,我才趕緊跟上。
站在控制面板旁的我很自然地問道:「那麼,要上幾樓?」
聽到姊姊和顏悅色的指示,茹雪臉上是百般的不願,但還是嘟著嘴、咬著牙、瞪著我,向我低頭,說道:「是·我·失·禮·了。」
說真的,這一趟靖安會之行,非但沒有減少放在我心中的疑問,反而增加了許多困擾。
她如此地大禮致歉,我要還有所不滿,反倒顯得小氣。更何況,這可是難得的下台階。要真的跟茹雪打起來了,不管打輸或打贏,光是在這種人來人往的百貨公司內,跟一位嬌滴滴的女孩起衝突,就不是件光彩的事情。更別提萬一(應該是一定)被她修理一頓,那不成了全市的笑柄。
「啪!」、「碰!」恬靜溫柔的茹焰也有動怒的時候,她與茹雪同時動手。
今晚我已經見識到太多意外,那些原本只是電影中才會出現的事物,一下子全搬上了我的現實生活。雖然之前也碰上了一些,也曾面臨生死關頭,但那都是我一個人的遭遇,事後回想,總有種作夢般不真實的感覺。而今天遇到的卻是如此鮮明,還有這麼多人參與其中,反倒更顯得不切實際。雖然這個房間沒有其他通道,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樣子。要是茹焰或這名道士念個咒,把我們「傳送」到另一個地方,我或許也可以接受。
話雖這麼說,但是,從東方正的語氣中,並不能感覺到有求於我的樣子。
這名道士親切地說:「喔……你們回來啦。那位就是『他』嗎?」
到這裏,讓我想到了某部電影的情節,同時也開口問道:「難不成電梯是向……」
「怎麼了?」她不跟來,可讓我大大地緊張了一下。雖然絲麗兒很不可靠、脾氣不好、任性又不講理,但是再怎麼說,有她在,多少能提供一絲絲建議。雖然我對她的靈場識人法不是很有信心,至少在面對陌生人時,可以提供最基本的警覺性。
拒絕靖安會的邀請,到底對不對?
道士嘆道:「也不是沒有。給它一發戰斧飛彈當然能取它性命。但是,這些東西都藏身在人群之中,難到要將飛彈射入大城市裡?用數百倍的人命與無數的驚慌、動亂,換取一隻妖物的性命?我們是為了保護市民,不是為了屠殺。」
坐在計程車上,我的心情起伏不定。唉,看來今夜又得失眠了。
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是來找我的。可是今晚我已經受夠了。在刻意的忽略下,我由馬路的另一側直接走過去。
接下來,茹焰默默地帶我離開,臉上充分地流露出難掩的失望。
為什麼不把我也比照辦理呢?
為什麼再次聽到那個臭和尚的死訊,會給我帶來罪惡感?那傢伙,叫明寶大師吧?明明就只帶來麻煩,把我拖入世界的另一面,為什麼我就得為他的死心生罪惡?
既然有了台階可下,我自然大方地說道:「您別這麼說,我也有錯啦。」
「喂!太不公平了。你們怎麼可以對這個臭牛皮道士這麼尊敬,對我這位上帝的代言人、世人的救贖者,就賞以飽拳!」
門又沒開,怎麼走?難不成要我們穿透牆壁!
絲麗兒反問道:「小孩?哪有小孩?我只看到一個靈格不比天使長還低的大漢。還有一個靈格還算不錯的女性。哪有什麼小孩子?」
「沒關係啦……反正你們也長大了,我這個曾養育你們的神父早該功成身退。你們不用理我了……」神父說得令人動容,茹雪這才走過去關心神父的傷勢。
「是的,他就是明寶大師找到的人。」茹焰恭敬地應話。
「你誤會了。我不屬於靖安會,也不會幫助他們遊說你。」那個孩子平靜地回應我的怒氣。
「喂,少年耶。粉厲害喔,一次泡兩個妹妹,還是雙胞胎!」司機先生自以為是地發表他的看法。
茹焰動作熟練地又在新出現的控制面板上連續輸入一串字,接著在電子面板上印上大姆指,「滴滴」的幾聲,像是在掃描的機械聲後,又出現「叮」的一聲。
「很抱歉,您的提議我沒興趣。」我就這麼斷然地回絕了。
差點就被「救世主」這炫麗的虛榮蒙蔽了理智。再怎麼說,我也只是一位平凡的大學生,哪有這種能力。說運動,只是平常水準;說智商,雖然考上了國立大學,但這可是死拚活拚再加上運氣才勉強給我蒙上的。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也只是有一個天使跟在我身旁。但是又怎麼樣?一個煩人的天使,只會增加困擾的驕縱天使,不如不要!
轉身一看,茹焰已經走出電梯,在門口等我。她淺淺地對我微笑。茹雪早就走出電梯,在走道上近十公尺外的地方不耐煩地等著。
「這……」
這個寬長的房間又是另一種風貌。地上鋪著榻榻米,兩側掛著許多字書。盡頭還有一隻矮几,上面放著一盆美麗的插花,這種古色古香的裝飾與外面呈現出來的高科技未來感,形成了光與暗般的明顯對比。
回程的路與過來時完全不一樣。冰雪清雅的茹焰領著我,直接打開這間會議室的某一面牆。然後就搭上了電梯。途中,電梯曾原地旋轉,左移右移的速度忽快忽慢,讓人無法猜測它走了多遠,朝哪個方向前進。
我們三人在這間密室中,至少已經待了兩分鐘,而電梯卻還沒有停止的跡象,中途甚至還有轉向的動作。這讓人很難想像靖安會的秘密基地會藏在多深的地方。
絲麗兒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只是天使的眼睛構造肯定與人類大不相同,在我眼中最明顯的人她卻渾然無覺。這個像小活佛的孩子到底是……
啊……天啊,司機大哥,你想到哪去了!等會被拳腳相向可不關我的事。
「小雪,你聽聽。陳公子如此肚量,真叫人欽佩。你還不快向他致歉。」
道士輕拍茹焰的肩膀道:「別擔心,雲是故意讓茹雪發泄發泄。我們先走吧!」
為了司機大哥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很勉強地解釋道:「不……不是啦。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她們啦……」
他的話直射入我心。那果然不是夢,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這兩個女生,一個看起來兇巴巴的,一對眼睛像是要噴火似的,老用惡毒的目光看人。有著這種兇狠的眼神,就算她的身材再好,臉蛋再完美,亦是枉然。留給人的印象只是「危險」與「不良」。而且她的穿著,呃……雖然不暴露,卻是非常貼身與單薄,身材的曲線一目了然。只是配上她那一身蠻力,想到對她投射出異樣的目光後,可能遭受到的「款待」,就足以叫人安分守己。
看到那名道士很大方地坐到坐墊上,我也就跟著坐在他身旁。
她一面走來,我一面後退。雖然心裏後悔得要命,可是,一張嘴卻依然不肯為了面子而停止製造口業。
由我的角度雖然看不清楚,不過也能發現,這個神父的手似乎不大安分,而且放置的方位依照常理推算,應該是茹焰與茹雪的臀部。
「哈,是嗎?這下明寶兄可一償宿願了……」這名道士的語氣中似乎帶著幾分感傷。
那名道士平靜冷淡地說:「要人尊敬,就要拿出值得人尊敬的樣子。」
走沒幾步,到了電梯門口。這座電梯是直達二十一樓以上的電梯,新世大廈的一到二十層是新世百貨,至於二十一至七十樓則是許多企業的辦公室與行政中心。所謂大隱隱於市,靖安會藏在這種地方倒也聰明。
坐在車子上的我問道:「明寶大師,他又是誰?」
由於他的存在實在太顯眼了。等到我靠近時,才發現他並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還有兩位保護者,一個是比東方正的保鏢更高大的大漢。看他像座大山立在那,真不知道我怎麼會不小心忽略了他。而他的高大身子掛了一串由脖子懸到腰際的超巨型佛珠,與他這身修行者的打扮,像極了佛家的金剛力士或護法羅漢之類的人物。
一個像是天上降臨的活菩薩,一個則像地獄爬出來的夜叉鬼神。更叫我想不透的是,她們的名字有沒有取錯?叫茹雪的,像火一樣危險;叫茹焰的,卻是柔情似水。她們的名字該換過來才對。
我當然不會跟她計較。不是因為姊姊的話,而是在那對銳利神眼的注視下,我哪敢對她發表不滿的言論。
「嗚……以前那位可愛的茹雪跑哪去了,記得你們小時候不是常拉著我要講故事,晚上踢被子也是我幫你們重新蓋好,怎麼長大後卻變得如此冷血?」
是……是嗎?」
「喂,我們走!」
「陳公子,請跟我來。」茹焰溫柔婉約地說著。
能夠在大都會下偷偷地建立這種地區,靖安會實在是一個可怕的存在。同時,這是不是代表「國家」級的組織也介入其中?
當我看著電梯門發獃時,卻又傳來遠遠的聲音。
「嘶……」牆打開了!
就在我兩難之時,那位短髮凶暴的小姑娘發揮她的行動力幫我做了決定,她抓了我的手,就直接拉著我走。好大的力氣,讓我連一點反抗的機會也沒有。
「小兄弟,請。」
「走啦!還杵在這幹嘛。」聽到茹雪不友善的聲音,我就露出為難的表情。
「那個小孩很了不起嗎?」
「哇!真是不可思議的存在!」絲麗兒的感嘆打破了沉靜。
我現在就坐在香車上——雖然只是噴洒香水的計程車。
「不……不,怎麼會……」
這回則是來到一處陌生的公寓。
身旁正伴隨著三位美女——不過,其中有一個是身高十幾公分,還是長著翅膀的「天使」;而伴著我的女孩,還有兩位是正常尺寸,又與我一同坐在「小包廂」內,當然想要左擁右抱是不會太難……只要我有這個膽量。
看著這一幕,我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不過,那位差點被茹雪推倒的男士,表情真的很有趣。
第四個人是一名小孩,而且是位裝扮很特別的小孩。以他的外貌來看,應該只是國小一、二年級的幼童,可是他卻又身裹一襲高僧所穿的袈裟。要說他是僧人,卻又留著長發——其實也不大能確定是長發,因為他梳著髮髻,根本看不出來那是真的頭髮,還是戴在頭上的假髮。小孩的眉間有顆明顯的紅痣,看他的樣子,老實說很難分辨男女,說是男生又顯得過於秀氣,要說是小女孩也有著凜然的浩氣。
姊姊送神父一個巴掌,而妹妹則兇狠地一拳捶向神父的頭。神父被她們打趴在地上!
雲神父的話好像也起了點作用。茹雪雖然還是不肯表示歉意,但是臉上卻也露出過意不去的神色。
「很抱歉,舍妹的脾氣沖了點。希望陳公子能多加海涵,不要與小孩子計較。」
之所以會說像是神父的人,是因為他的服飾確實是神父的樣子,手上也抱著一本黑色金邊又厚又重像是《聖經》的書本,但是他給人的感覺一點也沒有神父的樣子。叼著香煙,下巴長滿鬍渣,略帶玩世不恭的神情。怎麼看就像是一位不良的中年人。與其說是神父,不如說是打扮成神父模樣的嬉皮。
原來門開在後面,第一次來的我怎麼會知道嘛。不過,原以為一出電梯就能看到一處神秘的山洞、或是高科技的地下基地,結果只是一個充滿水氣的幽暗走道。
甩了幾下,她的手像是鐵夾般,緊緊地扣住我的手腕。我的動作只是徒勞無功。
我回過頭擔心地再看一眼。
「喂!你怎麼了?不跟上來嗎?」發現絲麗兒依然待在大廈外的廣場上,我壓低嗓門偷偷地問她。
絲麗兒大方地揮舞她的小手,帶著笑臉向我告別:「小武,放心的去吧!我會在外面等你。等會兒你可要好好向我報告,你碰上了什麼奇遇喔!」
「你,你又知道什麼了!」
我不知道他們安什麼心,但是在我的生涯規劃中,並沒有成為為了芸芸大眾暗中奮戰的正義使者這一個項目。
幾秒過後,電梯門開了。
說完,她站了過來,就連續按了六個數字。「嗯」的一聲,面板居然整個翻開!
看到她這種表現,我想起了好友伯仁。當面對不良少年的狠話時,伯仁在教訓那種人之前,就常露出這種類似的神情。
走沒幾步,我卻又停下。
是他?在靖安會見到的小孩!我揉揉眼,沒錯,是他。但是怎麼好像一個會發光的人。雖然不是那種很亮的光,卻能讓人特別注意到他。在他身上的光暈與絲麗兒好像,只是更柔和,而且放到他身上,配上那一身的袈裟更顯得神聖。
這條走道似乎是半天然的穴道。兩旁還是堅硬的石壁,上面掛著幾盞像古老礦坑中的電燈泡。只是每盞電燈間距離相當遠,又是小小的燈泡,根本照不亮。
「……不,算我的錯。」
他不理我的話,自顧地說:「你可以選擇逃避,當名旁觀者,但是因果自會找上你。儘力做好準備,迎接一切,是你唯一能做的事。你、你身邊的人、你最親愛的朋友都已經捲入了。不論你的選擇為何,時代的洪流不會因而改向。即使是兼備風身與雲體之人,也只能激起一小波水花,小心你的摯友,別讓他陷入漩渦之中。」
「是的,靖安會的辦事處是在地下。」茹雪頷首答道。
坐在計程車上,我心思如潮,起伏不定。
「誰說的!只要有心,世上哪有達不成的事!」
坐了計程車,又搭乘特別的電梯,最後又通過這個地鼠的走道,這下可真的到靖安會了吧?
該死,那個臭和尚的死跟我又沒關係。他八成是在酒醉的情況下,碰上了他們專門在對付的那些怪物,然後才不敵而亡。
兩姊妹同時恭敬地對盤坐在上的一名道士說道:「道師,您好。」
「真是遺憾。你對我們真的是很重要的存在體。只是……既然你心意如此堅決,我也不再勉強,但希望你對今夜所見能視同未見。而基於立足點的不同,我們也不能對一名外人透露任何資訊。希望你多加見諒。」經過我堅決的拒絕,這名靖安會的會長很通達地諒解,這點倒讓我頗為意外。他們派人監視我,大費周章地把我帶來這裏,怎麼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如果不是另有圖謀,那麼,這位東方正就真的是靠誠信與仁德坐上這種高位。不過,這種事哪有可能,他們八成另有巧計,所以才顯出大方的氣度。
「好吧……」
茹雪語氣不佳地喊道:「喂!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走!」
臨別前,才嘆息地說:「你真的不考慮加入我們嗎?那麼明寶大師的犧牲豈非白費了。」
整面牆就這麼向上升起,出現一個三角形的議事廳。
「雪!快過來跟神父道歉。到底他是我們的長輩,又有著一段養育之恩,怎麼可以動手傷害他呢!」
計程車的冷氣開得很大,我卻在冒汗,總覺得身旁坐了一顆猛烈燃燒的火球。
可是,下了車……
計程車內只有廣播的聲音,氣氛更顯得空氣沉重,叫人胸口抑鬱。
依我看來,他的樣子到是像年前村子中扮觀音的童子。只是他扮的可能是某尊不知名的神佛。
我當然乖乖地跟上,茹雪則又跟在我後面。雖然後腦勺沒長眼睛,但總覺得背後有一股熊熊的火焰在燃燒。
反正我現在就是沒有享用香車、美人的心情。在我身旁這對雙胞胎的身分實在叫人起疑,可是我卻乖乖地跟著她們走……
沒得談了,這種事我才不幹。再怎麼說,我只是個平凡的學生,畢業後準備回家振興農業,保住我那快被銀行拍賣的家園。會讓我死於非命的事,我才不幹!
「……那怎麼辦?」
我疑惑地說:「難道沒有對付那種怪物的武器嗎?」
一座不知有多大的地下廣場就出現在眼前,而我則不知道是站在第幾層的邊道上,地上可能有幾千人正在忙碌著。上千台的電腦,配上一大群衣裝鮮麗的男男女女,像是某個超大企業的總部或是某國家安全指揮中心那樣。而像我所處的邊道上,也有許多人快步行走,舉目望去,看不出有多少層圍在巨大廣場的四周。
「……」看到茹雪與神父展開一場激烈的戰鬥……雖然神父好像被她打好玩的,但是卻又連一點受傷的樣子也沒有。這種相處的方式,真叫我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靈場?」
過不去?什麼意思?好好的,又沒圍牆也沒人擋著她?哪有過不去的道理!
「為什麼是我?」
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讓我飄飄然,好像真的要成為救世主似的。我果然是特別的存在。伯仁,你看,有我這種朋友不簡單吧?還有那個暴力女,以後你可要成為我的助手之一……
真是叫人吃驚的傢伙!
「喔……少年耶,看不出來喔。你這麼強,第一次碰到就把上手了!」
「很抱歉,舍妹她沒有惡意。請您寬恕她的小孩子氣。」
看他這麼痛苦,讓我感到十分慶幸,沒跟茹雪起衝突果然是正確的。不過,就為了吃美少女豆腐而受到這種攻擊,實在有點可憐。只是他的行為又很難讓人真心地同情他,要說活該也不過分。
「什麼守護者,不會是絲……」我的話沒說完,身後又傳來一陣呼喊聲。
我欽佩地說:「靖安會的會址真的在這棟大樓?想不到像這種組織也會混在商業大樓裏面。」
茹雪余怒未消地罵道:「這種不良神父,不用對他好心啦!」
「碰!」茹雪毫不客氣,就往神父的肚子使出奮力一擊,同時大聲罵道:「你這個不良神父!摸夠了沒!」
她倒是先生氣了,罵道:「怎麼過去!這裡有很強的靈場擋著,要我怎麼辦!不然你把靈場開洞,讓我進去啊!」
「因果的運行非凡人所能理解啊……」
走到這間長條形的房間另一端,才看到原來這裏還有一扇門。隱藏於此的似乎是間茶水間。一個相當典雅的茶水間,除去流理台與大型的熱水器不說,這個地方不如說是小型的茶室。中央放了一隻矮桌,上面也擺了一盆很美的插花,而桌子後面則掛了一幅達摩的水墨畫。
想不到,連當一個平常學生都成了難以達成的心愿……
「小兄弟,往後可要辛苦你了。」
夜,還很長……
「茹雪……」身為巫子的姊姊,擔心地看著猛力出拳打擊的妹妹與沙包般的神父,似乎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樣子。
我看這名神父說得可憐,但是,那雙手……卻依然不安分地在兩位女孩的臀部遊走!
當我們走入電梯後,一位先生也跟著要踏入電梯。想不到茹雪竟然把他推開,怒顏道:「你坐下一班吧!」
「那也該找特種部隊之類的,要我幹什麼?我不相信,以你們的能力無法研發出小型而有效的武器。」
她跟那位與她擁有相同遺傳因子的女性,根本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要說妹妹是目露凶光,她就是散發著菩薩般的聖輝。不過目光雖然柔順安慈,說起話來溫柔動人,話語間卻又帶著某種不可抗力,叫人難以拒絕。
像藍波那種在槍林彈雨中還能把敵人清除,活著從戰場歸來的事情,只是電影為了突顯英雄才捏造的故事。在現實中,除非敵人都低能到故意將槍口避開目標,否則,當英雄就只有一種下場——那就是慘死。
天底下的怪事真多。擁有相同長相的姊妹,怎麼會有如此巨大的差距?
到了宿舍,我卻停在門口佇足不進。
而茹雪卻是舉起手臂,額頭冒起了青筋,一副要動手打人的樣子。
這位仙風道骨的羽客拿著絨布正在擦拭一面鏡子,看樣子像是在進行裝備保養。
茹焰領著我,走到那盤坐的男子前面,就退到側方。
茹焰微笑答道:「不是的,陳公子。這裏只是其中一處入口罷了。」
東方正下令道:「茹焰,再麻煩你送客人出去。就走七號門吧!陳公子。最後再告知您,不論何時,靖安會都歡迎你的加入,也希望你能改變心意。」
「嗯」的一聲,我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但是,我前方的電梯卻聞風不動,難道只有外層的門打開了,而電梯內部的門卻恰巧壞了嗎?
只是這個地方沒有其他的出口了。那位「會長」到底在哪裡呢?
「希望你能將一己之力貢獻出來。這個世界需要你。」東方正用很嚴肅而有力的語詞再度向我勸說。
「因為你是特殊的存在體,只有你才能真的與那些東西對抗。只要你願意,這裏所有的人都能成為你的後盾,全力支援你。」東方正的聲音充滿了誘人的因子,也隱隱有一種不可抗性。
當然,能讓我乖乖地跟著她們走,並不只是因為如此。事實上,想要解開我遇到的一切異事的謎,恐怕只能由她們下手。而且絲麗兒也告訴我,這對雙胞胎的「靈場」相當友善……嗯,至少那個姊姊很友善。絲麗兒表示,她們應該不會帶有惡意。我對絲麗兒口中的惡意所指為何並不清楚,但是最少應該包括害人之心吧?而且我猜,惡意與敵意在絲麗兒眼中是兩種不同的東西。不然,那個短髮的女孩老用惡毒的眼神盯著我。這不叫敵意,叫什麼?
「誰在跟你鬧了!過不去就是過不去嘛!」
東方會長應道:「是的。也只有你才能保證全身而退。」
香車、美人,左擁右抱,這是多少男生一輩子追求的心愿。
眼前所見的是極度科技化的作業中心。數十座電梯為上下幾十層的空間提供方便的交通網。
跟著這對女孩來到了市中心。當她們走向全市最高的大樓新世大廈時,我有點楞住了。在這種地方會有什麼靖安會?還是她們要先來逛一下百貨公司?
另一個女生,外貌雖然與暴力女一模一樣,差別在她是長發,而兇惡的蠻力女是短髮。兩人長相相同,顯露出的卻又是兩種迥異的特性。看起來應該是姊姊的女生,穿著相當特殊,如果她是在日本,那麼也許就會顯得較平常一點。雖然我不知道穿著像女巫般的白色服飾,在日本算不算平常,至少據我所知,除了在電視古裝劇或漫畫,否則是很難看到這樣的服裝。不過,近來喜歡玩「COSPLAY」的人越來越多了,也許她是在模仿某個漫畫或是電玩的人物也說不定。
茹焰又靜雅地招呼了計程車,幫我付了車費。
看到她把拳頭掄起來,掌壓拳出,手指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響,目露凶光,大有把人撕碎的意圖。方才手腕被她抓的地方傳來又熱又痛的感覺,想到她的力氣,她的危險性。我還能不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