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第七章 月華
若不實話實說，惹惱了她，這命還保得住嗎？
「好吧，你們內部的事情我就不過問了。不過我的確由這位公子口中，聽到有趣的事情。」
「哇！」
黃順英的數學不大好，不過簡單的乘法還不成問題。
月華冷笑一聲，道：「心機好重的巫者。不用你激我，月音充其量只是個連男人是啥滋味都還不知道的黃毛丫頭。不過你們家主人要我開的門不單是諸天之間，還包括來往下層的門。
黃烈拾利用閃電、打雷之間短短的時間差，迅速地將堂姐送往爺爺身旁，說了句：「麻煩您了！」說完馬上逃逸。
還有個大問題，她跑來南投，沒辦手機，住處也不時更換。學生們真的碰上問題，想問……也聯絡不上人啊！
書易書心頭又是一震，心中有股衝動跑出來，覺得為她的美貌而死也是光榮；那麼把一切都說出來，就算她因而動怒殺人，也是甘之如飴。
「只有這樣？那我聽到了月音小妹子，還有昴宿殿下的一些軼聞又是什麼？挑起人家的好奇心，又什麼都不說清楚，弄得人家心痒痒的，好難過呢！」
黃烈拾好奇地問：「英姐，在這期間，有多少人跑來跟你討論期末報告？」
黃天治用力地捶了孫子一下：「小石頭！你的眼睛長哪去了！我在這站了這麼久，連問候一聲也不會。你是故意視而不見嗎？還是不把我這個爺爺看在眼裡！」
「咦！」巫抵故作驚訝地說道：「王母百子之間，不是互不隸屬，互不干涉？花川真君想做的事情，竟然需要玄水天子的同意……哎呀！小人失禮了，請殿下原諒。」
「豈敢！」
「你看山邊的烏雲這麼厚！出門前爺爺不是也有說，晚點會下雷陣雨？」為了說服黃順英放棄買書的念頭，黃烈拾努力說明。
巫抵又道：「花川殿下願意為主上開啟隱月之門，吾等已經感激不盡，豈敢再讓其他小事叨擾殿下？」
上樓之後，放好了行李，黃天治便道：「小石頭，等會你去幫小英搬東西過來，她也要在這借住上幾天。」
黃順英的大叫是因為打雷，害怕打雷的她，無助地大叫，抱住能夠抱到的任何東西。
「你見過的，不就是月音？」
她確實有點生氣，不過是在氣自己。因為難得打通電話回家報平安，結果不但暴露行蹤，還被強塞一名監護人。好在那名前來管教她的人是她能接受的人，不然她才不會過來接人。
說完話，月華便將她的朱唇移向書易書的嘴唇。
「不過……她似乎對我頗有好感，不然的話……」
她是位像牡丹般雍容艷麗的女子。
身著袒胸的大袖衫，披帔帛。袖衫是粉紅色的精緻絹絲，在半透明的絹絲下，她的細肩、巧手，好像閃閃發光。袖衫之下是件正好只遮住豐乳的襯衣，這襯衣貼著她的胸部，再緊束柳腰，將她惹火的身段凸顯出來。
黃烈拾看到黃順英又驚又喜：「英姐！你怎麼還待在這邊？」
這種個性用在買書時，就顯得太過爽快了。
書易書被月
他們追的不是「餘孽」，而是昴宿宮的新主人；而且這還是暗中行動的機密事件，怎麼可以向外人透露？不過書易書還是點頭稱是。
不過，真的這麼認真的大學生，能有多少？
「英姐，你怎麼了？臉色好白！」
回想到唇上遺留的感覺，書易書忍不住臉又紅了。
「轟隆！」
「巫抵大人！主上好不容易拉攏到一名月氏，您就別再刺激她了！萬一她翻臉，咱們性命不保事小，誤了主上大業了，豈還得了！」書易書急忙用特殊的傳話方式，規勸巫抵。
「公子不信任小女子嗎？」月華笑靨如花。
「啊！完了！」書易書腦袋彷彿轟了一聲：「她竟是王母的第七十九位子嗣，花川殿下！」
黃順英不愧是愛書人，要是平常，為了省錢可以花個一、二十分鐘走到車站坐公車，現在為了避開下雨，馬上大方起來。
月華排行七十九，年紀跟月音不知相差幾百萬歲。當月音出世時，月華早已離開崑崙，遠去西天發展。兩人之間也許沒什麼交集，不過這最多僅能代表兩人之間沒有交情罷了。
「當、當然沒有……」黃烈拾裝出很樂意的樣子，心裡頭卻大罵爺爺沒人性！竟然把這個苦差事丟給他。
雷公再次發飆！
兩人來到道壇。
月華只瞟了巫抵一眼，目光又移回書易書身上，好像對女生毫無興緻的樣子，就連問話時，目光都沒移向巫抵身上。
靈光飛遁，卻撞上無形的罡氣，書易書變回原形，重重地摔了一跤。
月華笑盈盈看著書易書驚慌失措的模樣，好像用他的反應來取樂似的。
「什麼叫我『也』來了，還不幫我把行李提上去！」
「托殿下的福，主上安好。」
「當然可以！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做學問的方法我已經告訴學生了。課程的重心在於實地考察與資料的整理，如果學生們在執行的過程有什麼困難、碰到了問題，我很樂意跟他們一同討論，解除迷惑。」
見到那名伸出手來的女子，書易書連他的魂也被勾走了。
小巴士靠站，乘客一一下車，黃順英看到了熟悉的臉，小跑步的過去接人。
「轟隆！」
「真是這樣？就以我所見，你們在這地界要辦的事，沒一件是順利的。」
黃順英買書從不猶豫，書的種類也從來不挑。只要是沒看過的書本，拿起來，花五秒翻閱，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機率會買回家。
黃烈拾正在努力想辦法，阻止堂姐前往第五家書店。
跟月音有衝突的事情能跟她說嗎？
「要住道壇啊！」黃順英又嘟起了嘴巴。
黃順英道：「借住在埔里的救國團。」
下半身穿的是柔細布料所編織出來的千羅裙，並綉以百花的圖案。頭上戴有一牡丹花的金飾玉簪，並在髮髻上別了盛開的五彩之花。
「英俊的小書生，我對你方才說的話很有興趣。月音那小丫頭跟昴殿下的事情，你可以說清楚點嗎？」月華再次發問。
「一個。」
就在書易書被月華的魅力所迷住，正要坦承一切的時候，巫抵土遁而來。
他們兩人空手進入第一家小書局，二十五分鐘過後離開書局，黃烈拾手上已經多了兩袋的書本。
聽到這麼誘人的聲音，書易書的骨頭都酥麻了。
據說月氏那些有封號的女子的自尊心，每一個都高到頂、破了天。巫抵說話時加重「天子」、「真君」，特彆強調封號上的地位差別，又用了「報備」一辭，分明是在說月華遠不如月音。
月華好像沒生氣，至少從嬌媚的臉孔上，找不到任何代表生氣的訊號。
「痛……爺，你也來啦……這一路辛苦你了。」
「哼！」
「爺！你別誤會！」
黃順英臉色唰地變白，沒有回應。
想到這裏，黃順英雙眼出現許多幸福的星星：「好吧！我就陪三爺爺住道壇好了！」
才決定要把食宿費用省下來，黃順英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把錢換成「精神糧食」了。
黃順英同手同腳朝客房走了兩步，雷再度打下來！
很多男士視陪女孩子逛街為畏途，這多半是因為女孩子們在逛街時可以擁有無限的精力。她們可以為了買件衣服，從第一條街逛到第三條街，最後又折回第一條街的第一家店，買了第一件試穿的衣服。
「咦？英姐你、我、這個……」
大胆的一吻！深情的一吻！舌尖交流的一吻！
書易書的三魂先是被月音嚇走一魂，又被月華的美艷勾走一魂，聽到她是月音的「姐姐」，這最後的一魂也被嚇走了。
陪黃順英買東西絕對不會有這種情況。
黃順英買得很痛快，現金用完換刷卡，刷爆了兩張卡還意猶未盡，完全沒注意到黃烈拾搬書搬得有多痛苦。
「啊！啊！我……月華殿下！這、我……太失禮了！對不起！我、那個……」他連退三步，不停說著意義不明的話語。
「哎呀，公子也太急躁了。難道小女子真有如此可怕，讓您連見我一面都不願意嗎？」嬌痴嗔怨的聲音再次出現。
「你這丫頭，出門就像不見了，難得回家一趟像是撿到的。」黃天治看到黃順英，便慈祥地數落她。
黃順英雀躍地說：「來到南投都還沒好好逛過書局呢！不知道這一個多月來，又有什麼書籍問世。我們快走吧！」
她買東西向來爽快，要買什麼，通常只要花五秒鐘就能決定，就連殺價的動作也是非常果決。一口價，不賣？馬上離開，從不猶豫徘徊。
「住那裡也要花錢吧？這樣好了，我們一起到埔里的分壇，打擾個幾天。」
黃順英回答：「沒問題啦！我已經跟學生說好了，期末考前我會回去收報告，只要有交報告的，就能拿到學分。他們對我的做法都很高興呢！」
「英姐，你看天空，烏雲就要飄過來了。我們要不要先把書搬回去？萬一下雨了，你買
她的動作分明是在幫書局沖業績——整排、整櫃的書，一下子就會被她清空！
「這……」書易書極力要保持冷靜，想要裝出沒事的樣子，可是受到種種驚嚇之後，實在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位百草學院的高材生眨了眨眼，好像在回味這美妙的一吻，過了幾秒才有激烈的反應。
「你說了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哇！」黃順英突然抱住黃烈拾。
黃烈拾又好奇追問：「是哪位學生？」
月華卻道：「這件事情還沒定案呢！我特別來這兒，就是為了徵詢我那嬌滴滴的么妹的意見。」
成熟充滿魅力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宛如驚弓之鳥的書易書立即念起法語，又化為靈光再次遁逃。
「真是傷腦筋，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嚇成這樣？自古以來，要叫醒沉睡中的公主都只有一個辦法……用在王子身上，想來也是行得通的。」
「三爺爺，人家想先去逛書局，明天再去搬行李。你要不要一起去？」
「三爺爺！」
巫抵瞧了書易書一眼，便問：「你不是百草學院出來的謀士書易書？沒記錯的話，你們工作的範圍該在東天或北天，怎麼跑來這裏？」
「我沒事……對了，我的房間在哪裡，我要先去整理一下……」黃順英表情僵硬的說。
等到書易書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她才說道：「你應當是百草學院培養出來的仙士，何事令你如此驚慌失措？我跟你們學院的創辦人也算有點交情，說說看是怎麼回事，也許我幫得上忙。」
「花川真君最厭惡的人，首推玄水天子。她們的嫌隙起於封號的差別，並由昴宿星君的移情別戀引爆。花川真君答應協助主上的條件中，其中還包含除去沒眼光的昴宿星君，讓她知道玄水天子與我們處於對立的情況，有益無弊。
他想到執行中的任務實屬高度機密，不能透露給外人知曉，便道：「巫抵大人，我與幾位同僚因細故來到地界，辦完事馬上就要回去了。」
「嗯，這種執著……似乎超過一般的好奇心，難道巫抵大人說的是真的……」
「主上派了些人馬前去北天當說客，可惜那些星君多半是自恃過高，同鼻孔在看人的大人物。為了得到星罡之力，無奈之下只好針對部分的星宮採取極端的手段。書易書想必是為了追捕某個星宿宮的餘孽，才來到凡塵。」
哪知巫抵還是一意孤行地說：「小人當然知道花川『真君』不在玄水『天子』之下。不過主上請殿下開啟的隱月之門，僅需由地界通往天界，並不會讓仙人越界下凡塵。這樣的話，有必要向玄水天子『報備』嗎？」
「逛街啊……呵，才坐車到這裏就要去逛街，我老人家的身體哪撐得住？還是叫小石頭陪你去好了。」黃天治呵呵笑道。
「大約十二天吧！」
黃天治提醒了一句：「別逛太久，下午會有雷陣雨。」
可是有血性的男子漢，怎麼可以拋下可憐無助的少女呢！
堂姐的擁抱雖然
「怎麼？陪你堂姐逛街，有什麼困難嗎？」
黃順英馬上招呼計程車！
「真可怕！這就是王母之女的實力嗎？」
「小石頭，你……」黃天治正好走上來，見到兩人抱在一起的畫面。
「英姐……你這樣買下去，會破產的！」
「我？」
他雙手托著大紙箱，紙箱上頭還疊著紙箱，這些紙箱堆成的高塔高過黃烈拾，把他的視線全部遮住。
如此踐踏花川真君的自尊，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這樣啊……」財務攻勢失效，黃烈拾繼續燒點子。
「呵，寒假不是快到了？把錢省下來，你才有經費買過冬的書本喔！」
巫抵只說對了一半。
雷又無情的打下，這次「爽」的感覺已經全被「痛」給取代了。
「勞殿下關心，在這邊的事雖有些阻礙，卻還是依照計畫慢慢的完成中。」
黃烈拾的大叫是因為疼痛——黃順英拿來抱住他的手，在他背上用力的抓，拿他的背來宣洩恐懼感。
王母共有一百零一位子嗣，其中互看不順眼的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嚴重交惡、一見面就要廝殺的。不過，大部分都還念在出於同源的分上，就算沒交情、沒見過面，也有份血濃於水的感情存在。
「砰！」
「英姐，總算趕上，正好沒被雨淋到。」黃烈拾敲敲背膀，舒緩肌肉的痛苦。
「若兩名王母之女嚴重衝突，將成為玉京最注目的大事，所有的目光被引走，主上的活動將方便許多。這比開啟隱月之門好處更多，所以你必須想辦法挑起兩人的紛爭！」
黃天治露出驚恐的神色，就被黃順英抱住。
書易書本該重返天界，向上級說明狀況。但是在損兵折將、毫無建樹的情況下，還惹上麻煩的人物，就這樣回去，所受的責罰恐怕也是不輕。
突然閃電大作，轟隆聲響！
月華慢慢地將嘴唇移開，銀色的細絲藕斷絲連。
黃烈拾辛苦地將書本搬上三樓后，總算鬆了口氣。
「你們家主人近來可好？」
「好啦，不念你了。你現在住哪？」
「小姐，您、您是……」辯才無礙的書易書，被她的顏容所迷惑，說起話來都不順暢了。
就在書易書鬆了口氣的時候，巫抵才發給他秘密通訊。
「下雨嗎？」黃順英總算停下腳步。
兩人同時尖叫，叫聲之響幾乎要蓋過雷鳴。
所以她買書不算是用「買」的，而是用「掃」的！
第五家書店就在下個紅綠燈口，再不阻止黃順英進到裡頭，真的會被書給壓死，氣得他暗罵：「死爺爺！自己跑去跟黃地原泡茶聊天，卻把我推到火坑！還說什麼會下雷陣雨？烏雲還在山邊呢……啊！對了！」
黃烈拾被堂姐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他馬上左顧右看，確認月音不在附近后，才又高興地說：「英姐快上來，我知道你不喜歡聞到香的味道，咱們到三樓的客廳去。」
書易書喘了口氣，憂愁的自言自語：「傳聞玄水天子對昴宿星君的
雖然她帶著嬌艷的笑容，書易書卻知道王母的子嗣沒半個是等閑之輩——光是方才阻止他光遁逃逸的仙法，就已經將兩人天高地遠的差距顯現出來。
「太好了！」
書易書一聽，暗叫糟糕！
書易書想了想，便開始加油添醋的，把方才的事情講了出來。
他就這麼毫無反應的站著，手還被月華牽著，人卻是呆若木雞，一動也不動。
「就是那間。你真的沒事嗎？」
看到月華艷麗的臉孔出現失望的神色，書易書幾乎忍不住要跟她坦承一切，結果卻是巫抵把事情先說了出來。
兩個半小時過後，他們走出第四間書局。
「她真的是在生氣？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書易書對這位曾在百草學院授課的巫者向來敬服，可是這回也不免懷疑。
難怪黃順英會被當成蛋白質老師，她的課不但是好修好過，連課都不用去上了！這已經超過「營養學分」的境界，該稱為「補品學分」才對！
她微微一笑，欠身之後說道：「小女子月華，又名西芙，號花川真君。」
還能有一個？誰這麼厲害，還能聯絡得上！
踏入道壇后，果然下起大雨。
黃順英待在埔里車站等人。她的小嘴是嘟起來的，像是在生氣。
「軟綿綿的，跟男生完全不一樣……我、我該怎麼回應？這手要放哪才好……」
「小英，老師可以這樣當嗎？」黃天治問了黃烈拾正想問的問題。
書易書失焦的雙瞳像在唇、齒、舌三方面的刺激下，重現活力。
她恭恭敬敬地行禮：「花川真君遠下凡塵，巫抵向您問安了。」
電光再閃，雷聲又要響起了。
雷聲響起，帶來黃順英的尖叫，還有黃天治痛得扭曲的臉孔！
該把人放開！再怎麼樣也不能利用堂姐害怕打雷的弱點，吃她豆腐；況且再讓她抱下去，背部是會被她抓花的。
「是她啊！」黃烈拾臉馬上變臭。
「沒問題的，我早就找好寒假期間的短期工作。兩份補習班的課，加上文建會的case，夠我付卡費了！」
「十二天……學校那邊沒問題嗎？加上之前的時間，你不就快兩個月沒去『上課』了！」
「啊！」
住在救國團一天要六百元，十二天的話就要七千二，如果住在道壇還可以省下伙食費用，那麼十二天下來就可以省八、九千塊……這些錢如果用來買書的話……
巫抵的出現，讓書易書的神志收斂數分。
「好痛！可是又好爽……」
「沒問題，交給我了。」黃烈拾很樂意為堂姐服務：「英姐，你還要在這裏待幾天？」
總算有效……
黃順英說得沒錯，到了大學，就不該再用填鴨式的教育。自主式的學習，才是最正確的學習態度。
黃烈拾這時已經要用聽音辨位的方式，才能跟在黃順英後面。他的雙臂都掛著兩個大袋子，裡頭當然裝滿了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