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園》正文

第二章 雲中之戰

正文

第二章 雲中之戰

「那就讓雪葉岩領教一下閣下特異的護身功法!若你能接下我的雪葉七擊而不傷,我就再不問你的來歷,更向閣下公開致歉。」雪葉岩冷然說道。話雖然狂傲,雪葉岩卻並非魯莽之輩。畢竟雪葉岩以詰綠全力出手的話,就是清藍之境的第一高手,聖劍師韓尼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傷。何況「公開致歉」這種事雖然在許多地位高貴的龍眼中會令聲名受損、嚴重至極點,但在一向不把那些虛名當回事兒的雪葉岩心中,也就算不了什麼。若亞當真的硬接他的雪葉七擊而不受傷,雪葉岩佩服結納都來不及,道歉又算是什麼一回事?
初到清藍之境的亞當不似龍們那樣多疑,甚至根本沒有想到雪葉岩也有可能說話不算數,口說七擊,實際上多砍他幾劍,因此根本沒有去管攻過來的是哪一擊。招式叫什麼名字,亞當更不會有意見。對於現在這兩招,「月」字式亞當連擋都不去擋——他的護身魔法就叫「月映山川」,月亮照在山上,無論有心沒有心,對山都是不會有影響的——至於另一式,亞當使出一個風系魔法「龍吸水」,立刻就把「彩雲」吹得亂七八糟,威力全無了。
提坦看看沉吟不語的亞當,再看看漫不在乎地聳聳肩膀的芪墨,也就沒有出聲。這個亞當真是個十分神秘的角色,身手高明得難以置信,相貌平平卻又竟然和雪葉岩那級數的龍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六十蒲頓並不是什麼大數目,想必是他在想什麼心事,沒有注意到發生的事了?既然芪墨不在乎,提坦也不多事了。
腦子裡不著邊際地轉著念頭,波塞冬自床上坐起來。一件藍色衣袍整齊地疊放在床邊,波塞冬伸手拿起,隨便看了看,就披在身上。離開紅殿後的記憶,有些模模糊糊的。波塞冬只記得在舒服地感受到腸胃中填滿了美味的食物后,再也無法抗拒的疲倦感壓倒了他,怎樣被帶進這間屋子、怎樣躺到這張床等等也都不很清楚,卻不料還知道脫衣服——只不知是自己脫的,還是雪葉岩或哪個僕人乾的?
亞當也是一怔,隨即高興地說:「已經七擊都用過了嗎?我既然接下了你的七招,又沒有受傷,那是不是說我贏了?你不會再追著我了吧?」
弗雅看了一眼波塞冬——今天的宴會雖然不是非常正式的那種,但是會有很多地位高貴的龍出席,波塞冬那件式樣簡單的袍子其實不太合適。不過長得漂亮就是佔便宜,穿什麼都好看!弗雅笑道:「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頭髮整一下,再加一條腰帶就好了。你若太刻意打扮,搶光了主賓的風頭似乎也不妥。」
雪葉岩直穿上雲層,飛到近千米的空中,這才選了處雲層較厚的地方停下,以免下方的龍們無意間抬頭看到(要知道龍族的視力可是很好的)。以亞當接下那一劍的實力,雪葉岩從沒有懷疑他能跟上來,不過他這裏剛一停下,亞當就已從雲中穿出來到他面前,也還是讓雪葉岩小吃了一驚。尤其他似乎完全沒有減速,就那麼直衝過來,再突然地在相距七、八米的前方停住,簡直不可思議!
亞當無言。雪葉岩雙目凝定亞當,右手握住劍柄,擺出一付不問出答案誓不罷休的神情,以增加對方的壓力。亞當只曾偶爾給猴子大象排解糾紛的可憐經驗,哪裡是在龍族四強之一夏維雅國朝廷中做了兩百多年特戰軍副統領的雪葉岩的敵手?雪葉岩的氣勢一提起來,亞當連一分鐘也沒堅持下來,就垂頭喪氣地招認了:「我從伊甸來,我……」
看見亞當主動出擊,且又換了一種功法,雪葉岩興緻更高。第六擊原式不變,迎向那六點紅星。然而就在雙方將觸未觸之際,雪葉岩忽然發現情形不對——這六點紅星似乎是會長大的!?完全直覺性地感到不妥,雪葉岩不暇思索,真氣乍斂,硬生生壓下發了一半的「葉」字擊,第七擊自創出后第一次以完全的守式發出。詰綠寶劍剛剛在身周形成防護網,那六點紅星已到,與劍氣一觸,轟然炸開,化做衝天烈火焰……
波塞冬認出對方身上是夏維雅特戰軍的制服,也想到他口中的「副統領閣下」應該就是雪葉岩了。夏維雅特戰軍是清藍之境最強的四支軍隊之一,身為其中一員,又能成為身居副統領之位的雪葉岩的侍從官,絕對不會差到哪裡去。波塞冬很認真地還了禮,回答道:「我是波塞冬。本該早些來給雪葉岩閣下問安的。不想竟直睡到現在才醒來,實在不好意思。嗯,那麼,雪葉岩閣下出去了嗎?」波塞冬心裏多少有些奇怪。雪葉岩功夫雖高,經過那一場爭奪戰和為他築基的損耗,總也該休養上三五日才對,怎麼會這樣快就跑出去?
因為龍族對能量振動有特別的感應,通常高手拚鬥時,除了眼觀耳聽,更會將感覺鎖定在對手的能量波動頻率,以便隨時查知對手的動向,而雪葉岩對此尤其拿手。雖然亞當逃得既遠且快,在鎖定的能量牽引下,雪葉岩仍能緊追其後。一般的龍,一旦動上了手,若是不敵逃走,都會迅速變換自身能量振動頻率,以擺脫對方的追擊。
雪葉岩右手持劍,左手並指輕撫劍身,目光專註地隨著手指移向劍尖,語調輕柔地說道:「劍名詰綠,出自千劍池,無堅不摧——」換了別一個龍,雪葉岩絕不會說這一句,徒招多言炫耀之譏。不過面前這個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亞當,令雪葉岩感覺不說一聲不好意思。不過話說出口,雪葉岩還是有浪費口水的感覺。雖然沒有用眼睛去看,鎖定在對手身上的能量振動已告訴他,亞當臉上神情連最輕微的變化也沒有——這個亞當若不是早知詰綠的底細,且已有應付的把握,就定然是個白痴!
亞當雖然有神界眾天使的無私傳授,本身的智慧、靈力和體力水準也都很高,但是畢竟從來沒有真正和人打過架,絲毫沒有打鬥經驗。就是跟天使們學習魔法,其實也只是為了消磨時間,如何克敵制勝從來也沒有問過,天使們也想不到要跟他解釋。如今對手忽然自眼前消失,聲音卻彷彿貼著耳邊說出來的輕柔,亞當立即慌了手腳。
從有了意識到現在,亞當接觸的除了伊甸的動物們就只有父神、天使和精靈,說謊是怎麼一回事可是絲毫不知道。但是總不能真的告訴他自己實際是一個人,從一個叫伊甸的世界過來玩兒的,只好這樣避重就輕,希望能含糊過去。然而雪葉岩可不是那些頭腦簡單的龍,沒有那麼好哄。亞當話音未落,雪葉岩已直指重心地再問一句:「出來遊歷?從哪裡出來的?」
另一張床上靠著的提坦起來拿過那半張紙頭兒看了看,也拿出一個白色的小東西給芪墨。芪墨則給了他四個黃色的作為交換……咦?交換?亞當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可是,是什麼呢?亞當用心思索著,沒有發現提坦收起芪墨給他的四個黃色小東西、躺回床鋪時眼光曾在他身上掃過。
(曾經有龍指出,雪葉七擊其實不止七擊,雪葉岩起這樣的名字,是存心誤導對手,用心十分卑劣。日後波塞冬以此詢問雪葉岩時,雪葉岩解釋說,雪葉七擊確確實實只有水、月、風、雲、雪、葉、岩七擊,只是因為招式創造者的才華橫溢——其實是無恥的自我膨脹,波塞冬語——在真正使出其中的某一擊時,往往會隨心所欲地給加上不同的名字,比如第一擊「水」雪葉岩就喊出過「無情水」、「似水柔情」、「流水落花春去也」、「水是眼波橫」、「秋水碧于天」等等名字。無知的龍們不懂得這一擊的真意其實只是一個「水」字,竟以為是不同的招式,因此才有這種誤會。)
亞當完全不明白是什麼一回事,嘴張開來還沒有出聲,另一張床上盤坐調息的阿達已經出了聲:「一共多少錢?」亞當立即聰明地咽回了唇邊的話。阿達眼睛都沒有睜開就問出這樣一句,可見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也就是說,剛剛發生的多半是所有龍都該知道的最普通的事情。亞當若真的問出心中的疑問,不被懷疑才怪。芪墨回答道:「兩誇爾八十三蒲頓,我給了三誇爾。」一邊把瓴蛾給他的半張紙遞過去。阿達沒有說話,也沒有接紙條,而是從懷裡摸出一把小小圓圓的東西,有的是芪墨剛才給那瓴蛾的白色,也有黃色和黑色的。阿達數了六個黃色的遞給芪墨。芪墨隨手把紙條扔到旁邊空著的床上,接過那些黃色的小東西,放進腰帶上的小袋裡。
「紫殿中沒有這位亞當先生的記錄嗎?」波塞冬大為奇怪。彩虹七殿之紫殿有著所有彩虹七殿成年的龍的記錄。能接下雪葉岩的雪葉七擊而無恙,已經不是普通的高手了,難道除了彩虹七殿之外,還有別的養成院可以培養出這種級別的龍?
自床上坐起,波塞冬環目四顧,終於省起是處身何處——並不是他認出了周圍的環境。因為昨天中午,那四個瓴蛾把他抬到這裏的時候,他除了擺滿食物的餐桌以外,眼睛里根本沒有看進去任何東西——波塞冬只是根據常識推斷:這寬敞明亮、沒有幾件傢具卻絲毫不覺簡陋寒酸的房間,定然就是雪葉岩在彩虹郡(彩虹七殿及其周邊區域,面積只相當於其他國家中一個郡的大小,所以稱「郡」)的住處,亦將是自己在今後一段時間內的住所。看來房子還相當不錯,只不知是雪葉岩自己的,還是租的?
「你說的哦,只要不受傷地接下就好了!」亞當趕緊落實地說,「只要你不再找我問這問那,道歉什麼的也不必了。」
半分鐘后,火焰終於消失。亞當心虛地站得遠遠地叫:「哎,你沒事吧?我可不是故意的!」同時打定如意,如果冰川龍要發脾氣,先有多遠逃多遠。雪葉岩看起來倒也不是特別狼狽。除了詰綠的劍絛被燒焦大半之外,就只有衣袍下擺處指尖大的幾個小洞洞。俊秀的臉兒微微有些發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被火烤的。
至少有了八九分酒意、且不諳龍族習俗的亞當沒有在意,漫應一聲接過請帖。那瓴蛾卻是嚇了好大一跳:竟然認錯了對象,把主人的帖子送到另一個龍的手裡!這種錯誤絕對不可原諒!尤其看那個被自己錯認的龍的表情,倒好象自己送的不是主人所說的請帖,而是情書的樣子,這……不過這個叫亞當的龍的樣子實在太平常了,這也是為什麼自己會錯認是那個氣質比較斯文瀟洒的……犯了錯誤的瓴蛾不敢再想下去,慌忙向亞當深施一禮以示賠罪,見亞當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就感激涕零地逃走了。由於逃得太快,他也沒有聽到身後亞當含渾不清地嘟囔:「這冰川龍還真的要請客呀!搞得這麼正式。」
亞當自己也被這一招的威力嚇了一跳。自從他學會這一招,也只是偶爾用來點個篝火什麼的。這次因為是對付強大的冰川龍,特別加了一倍的強度,更同時發出六點火星,卻也沒想到會就這麼燒起來了。可不要就此把冰川龍燒死了!亞當連忙散去對火元素的控制,轉而在雪葉岩身周聚集水元素。可惜亞當最不熟練的就是忒西斯天使的水魔法,當下好一陣手忙腳亂。
房門再一次被推開,一早就不知道溜去了哪裡的月白走進來,臉上笑笑的跟幾個同屋打招呼,然後說道:「我剛才經過清風居,門口確實掛出了『已預訂』的牌子。現在也差不多快午時了,亞當你還呆在這裏,不去準備一下嗎?」亞當曾漫不在乎地讓他們看過雪葉岩送來的請帖和邀請名單,與宴者若非各國王公貴族,也是一方名士。這個亞當昨夜卻和他們一起住這種三流旅館的三流房間,到現在還不回去梳洗換衣,預備赴宴?月白實在覺得意外。原來還以為貴族中只有一個雪葉岩性情古怪,誰知還有個亞當——也難怪他們會走到一起。
於是弗雅很溫和地詳細回答波塞冬的問題。「今天宴會的主賓是一位叫亞當的先生。副統領並未說明他和這位亞當先生有什麼恩怨。不過昨天離開彩虹七殿後,副統領閣下沒有立即回來這裏,而是去找了那位先生,雙方還動了手。因為真正的交手是在雲中進行的,所以沒有旁觀者。副統領回來后就交待屬下安排宴會的事,說是他答應過只要亞當先生能毫無損傷地接下他的雪葉七擊,就正式向亞當先生陪罪。」
雪葉岩雖然在思索中,敏銳的眼睛也還是發現了亞當的異樣情緒。這個實力絲毫不輸于自己的龍為何在接下一劍后反應如此古怪?是不想展露出自己的真實力量嗎?他有什麼用意?聰明的雪葉岩立即想到應該怎麼跟這個身份可疑的「龍」打交道了。
因此最初的靜寂過後,亞當就被好奇心急待滿足的眾龍包圍。眾龍七嘴八舌的詢問之下,不善言詞的亞當也只能如實說出雲中一戰的經過。大家都只是身手平平,倒也沒什麼龍對亞當言語中很多與龍族武學概念不符之處表示懷疑,只是主觀地認為是自己功夫太差的緣故。何況眾龍最感興趣的也不是動手的經過,而是雪葉岩為何找上亞當。亞當雖然說了雪葉岩是對他的來歷和武功感覺奇怪,卻無奈眾龍心中早有定見,只以為他是不肯說,於是紛紛主動解囊請亞當喝酒。
亞當在上邊看得莫名其妙,不知他們在幹什麼。阿達拿出來的一大把東西,亞當倒也有些印象。昨天在XX酒吧,每次侍者送酒過來時,都隨帶幾個這種東西,然後就有某個龍拿出同樣的東西給侍者。亞當本來以為是龍之間某種表示友善的習俗,現在看來卻又不是。
看著他那生怕自己後悔的模樣,雪葉岩差點兒笑出來。這個叫亞當的龍到底哪裡冒出來的?雖然年輕,看起來也應有百來歲了,怎麼竟比今天才剛成年的波塞冬還天真的樣子?似乎根本不知道他「雪膚花貌、石心翠劍」是什麼龍,雪葉七擊是什麼樣的武功!
不只瓴蛾,波塞冬自己的好奇心也已經強烈得無以復加。本來還有好多話要問,看看天色后,又暫時改了口。「宴會是在今天中午嗎?那是不是我們也該去了?我定要去見見這位亞當先生——我就穿這樣去行不行?」
亞當其實有點兒怕雪葉岩。昨天的一戰,冰川龍雖然差點兒沒有被他變成烤龍,然而那什麼雪葉七擊也確實很厲害。以亞當的靈力和他跟天使們學來的各種魔法,真要拼起來雖不至於輸給雪葉岩,但是第一次離開伊甸的亞當,對於由實戰中發展出來,以置敵死命為目的的龍族武功,還真是心中怕怕。再加上到來清藍之境后第一眼所見的就是龍族中最慘烈的虹擂(監護爭奪戰),親眼見過石台旁堆積的十數具屍體,對於該戰最後勝出的雪葉岩,無論他的外表怎樣溫文秀美,亞當還是免不了將之列入被激怒的公牛、飢餓的獅子一類危險動物,有必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
波塞冬對自己的評估結果很有自信,所以當時發現走進紅殿的是雪葉岩才會大吃一驚。不過,正因為他研究過這些「強龍」的資料,波塞冬實在有點兒難以相信,在這樣的時候,雪葉岩竟不留在家裡休養,而跑去彩虹郡最大的酒樓清風居設宴——若是希斯佳那個喜愛華麗排場的元帥厄倫特這樣做倒還正常,雪葉岩那孤僻而不喜交際的性情,難道也會為了向其他龍誇耀他這個被監護者的美貌而大排酒宴嗎?想到昨天築基之後雪葉岩的冷漠態度,波塞冬無法相信!何況他也並未要求自己一定出席。
亞當等了一會兒,不見回答,又再小心地問道:「那個,冰……呃……雪葉岩,你那什麼雪葉七擊出到第幾擊了?還要不要再打?」
月白莫名其妙地接過請帖,打開來看了一眼,就彷彿手被燙到似地跳了起來。紅著臉把請帖塞到亞當手裡,月白慌亂地說:「是給你的,亞當。我可是只看到你的名字哦!」
上午的陽光透過巨幅水晶的天花板,照在房間正中的圓床上。在光線的刺激下,長著長長的深藍色睫毛的眼瞼微微顫動,睜了開來。波塞冬發出一聲舒暢的嘆息。然後他發現自己的聲音不復往日的清脆,不僅低沉了好多,還帶著奇怪的顫音。波塞冬略微一怔,隨即想到自己已經成年,不再是幼龍的形態。
月白的話把亞當從不著邊際的思索中拖出來。他嘆了口氣,還沒想好要怎麼回答,又聽見月白沒有特定對象地問著:「不好意思我一早出去了。房錢已經收過了吧?我的一份應該是多少?」
所有在場的龍在雪葉岩「耀眼」的出場后都保持沉默,不敢幹涉他的行動。同時,大家也都忍不住以驚奇的眼神悄悄打量和阿達等四龍坐在一起的亞當——這個年紀輕輕、相貌平常的龍剛才竟然接下了雪葉岩的一劍?就算雪葉岩那略有些突襲意味的一劍並沒有用上全力好了,那可是上古神劍詰綠耶!刺在脖子上還被滑開去,連血痕都沒有留下半點,那不起眼兒的龍竟有這樣的實力?
打到了現在,這還是亞當第一次主動出招。不記得哪個天使說過的,攻擊是最好的防禦。難怪梅菲斯特說龍是父神所有造物中最強橫的。這個雪葉岩真是不好對付,那什麼雪葉七擊也是一式強過一式。再任他主攻,自己怕就沒有什麼機會了。亞當同時也發現,雪葉七擊顯然偏於陰寒,冰川龍這個綽號果然沒有叫錯,讓他烤烤火應該是個好主意。
雪葉岩有記憶以來,似乎還沒這麼狼狽過。不過亞當那躲得遠遠的、生怕被他抓來打的樣子,也實在令雪葉岩發不出脾氣。畢竟自己的雪葉七擊已用到了第六擊,難道還能要對方只挨不還么?只是,這到底是什麼功夫?清藍之境高手眾多,專修炎勁的也不是沒有,但是這種憑空就燒起大火的功夫,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雪葉岩困惑地搖頭,沒有說話。
從這一問當中,弗雅已經完全可以確定這絕頂美貌的小龍不是滿腦袋稻草的了。他竟然這樣快就認定副統領閣下設宴不是為了無聊的慶祝和炫耀。具有這樣的美貌,卻又不是絕對自我中心的龍可不多,難怪從不曾心動的副統領都為他動心了。而且還這麼有禮貌……弗雅本來不想打副統領閣下的被監護者的主意(雖然龍族的習俗並不忌諱這種事,但是跟直屬長官競爭實在是很困難,而且後果難料)現在他卻發現,想不喜歡這個叫波塞冬的小龍都難。
「這麼說那位亞當先生竟然接下了雪葉七擊嗎?就算昨天雪葉岩閣下不是在最強的狀態,雪葉七擊也不是那麼好接的吧?卻不知這位亞當先生是哪一國的高手?這名字聽來很耳生呢。他是什麼樣子的?」波塞冬睜大了眼睛問。
「雪葉岩閣下是為什麼而設宴呢?」波塞冬向侍從官弗雅詢問。
雪葉岩情不自禁,喊了一聲「好」,身影和手中的詰綠忽然自亞當眼前消失,虛空中傳來輕柔的低語:「……隨風潛入夜……」
四個龍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最後是芪墨驚疑不定地開口:「嗯,這個……能得到閣下的邀請,當然是我們的榮幸,不過……閣下不需要先問一下雪葉岩閣下嗎?」
亞當的心情落到了最低點。現在只要雪葉岩大叫一聲「你不是龍」,他尚未真正開始的遊歷就真正完結了。就算龍們不會和他算帳,梅菲斯特也會第一時間用傳送魔法把他送回伊甸那個毫無新意的世界去……不過,雪葉岩刺完那一劍后,不知為何竟然站在那兒陷入了沉思,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亞當的速度剛一放慢,雙方距離迅速拉近。一到可以夠得上了,雪葉岩蓄勢已久的第五擊隨即發出。「雪之舞!」亞當嘴剛張開,一個字還沒說出來,就看見雪葉岩手中寶劍化成的點點綠色雪花,圍繞著自己翩翩起舞。雖然知道不是真的雪,但那直刺骨髓的寒氣,只有比雪更甚。亞當判斷出自己有「月映山川」雖然可以擋住劍鋒的物理攻擊,對那刺骨的寒氣卻不很有效,當即心念急轉,改以木系「含苞待放」護身,同時以「斷水流」指截向劍鋒。
「五六三十,這是六十蒲頓!」月白「哦」了一聲,拿出六十蒲頓給芪墨。
整晚香甜的睡眠令波塞冬感覺精神極好。看屋頂透射進來的陽光,似乎又已是快中午的時候,波塞冬整了整衣服,就向房門走去。這是幢獨立的住宅,環境優雅安靜。波塞冬從房中出來,穿過明顯受到精心照料、種植著各式花木的院子,嚮應該是住宅正房的位置走去。雖然不想見到雪葉岩,也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和這監護者說的,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亞當不知道龍族這一特殊本領,逃的時候自然沒有做任何自身能量的改變。因此雪葉岩也不知他是在逃跑,只以為是正常的應招,還在心中暗贊,如此迅捷的身法,實是應付自己這一擊的上佳方法。亞當很快發現雪葉岩緊追不放,立即想到自己答應了要接下那什麼「雪葉七擊」,好象還沒有接完的樣子(實在有夠天真,竟從來沒有懷疑過冰川龍是要趕盡殺絕)。想到此,亞當放緩速度,準備先問問冰川龍已經用過了幾招。
對雪葉岩的反應,亞當先是不可避免的愕然(什麼叫「不說實話」?),然後大喜——這冰川龍是說自己只要能不被他那什麼雪葉七擊打傷,就不必再說出來歷,也就是說自己還可以在清藍之境繼續玩兒下去了?試問亞當怎麼能不高興?亞當可不擔心接不下這七劍。冰川龍再厲害,以自己的「月映山川」絕不遜於大天使梅菲斯特的終極魔法「暗夜守護」的防禦力,再輔以跟天使們東一招西一式學來的武功和魔法,亞當才不信七招都擋不下來——又不必破,只要接下就行了!
亞當正在為要不要去參加雪葉岩的宴會而頭疼。昨天雪葉岩走了之後,亞當也回到XX酒吧。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找點兒東西填飽肚子,誰知一走進門原本鬧哄哄的酒吧就突然靜得落針可聞,所有龍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充滿艷羡和欽佩的神情。亞當只以為這些龍是驚訝他的武功,卻不明白眾龍更感興趣的是雪葉岩的不慎措詞而引起的暖昧聯想。
這回月白是真的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了。提坦瞪著亞當,張大嘴合不攏來。打坐調息的阿達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腦門狠狠地磕在上鋪的床板上也不覺得。就連永遠都帶著漫不在乎的微笑的芪墨,也現出驚訝的表情。只看應邀者的身份就知道這宴會的目的若非是正式謝罪,就是要正式確定雙方(主人和主賓,也就是雪葉岩和亞當)的關係。這樣的一個宴會,亞當竟然會單方面邀請他們四個平民和他一起出席,與宴的賓客會怎麼想?雪葉岩會如何反應?這個亞當到底要幹什麼?
亞當看見又是六個黃色的小圓東西,才知道那東西就是什麼「十蒲頓」。看見每個龍都把這樣的東西給芪墨,是不是自己也應該給?可是他好象沒有這種東西耶!又不知道有什麼可以代替……還好沒有誰問他要,亞當還可以裝糊塗。看著芪墨收起月白給他的六十蒲頓,亞當岔開話題道:「月白你剛才說清風居掛出『已預訂』的牌子,是不是和那冰……呃,雪葉岩要在那兒請客有關係?」
波塞冬雖然不是慕好虛榮的龍,聽見這樣明顯誇讚的話,還是心中一喜,嫣然笑道:「那我去梳頭,五分鐘后還在這裏見!」話落就跑向自己昨夜休息的房間,留下為他那一笑而失魂落魄的弗雅呆立在原處。
雪葉岩大為欣慰,終於迫出了亞當的另一種功夫!最初酒吧中那試探的一劍不算,雪葉七擊已用了五式,亞當一直以那奇怪的能量罩護身,倚仗著迅捷的身法和奇異指法,躲閃或點偏他的劍。「雪」字一出,才因為這一式寒逾霜雪的劍意,迫得亞當轉換心法——雪葉岩判斷,如今亞當所用的功夫,防禦上可能不及初時的能量罩,但是外凝內動、正是應付自己這外剛內柔的「雪」字擊的最佳方法。同時指法亦發揮出更大的威力,將自己此擊一千四百七十劍全部點偏——只看他心法轉換如此之快,指法如此神奇,就知他還一直有所保留。這來歷不明的龍可還真是神秘啊!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正在沉思當中,拿不定主意的亞當直到下邊一張床上的芪墨身手靈活地跳起來去開門,才醒覺過來。亞當坐在昨晚自己睡覺的上鋪,居高臨下地看見來的是店裡充做僕役的瓴蛾。那瓴蛾拿著一個本子,跟芪墨比劃了兩個手勢,遞出本子。芪墨伸過頭看了看,從腰帶上拴的小布袋中摸出三枚圓圓的白色東西交給瓴蛾。瓴蛾接過圓圓的白色東西,把手中本子最上邊的一頁撕了半頁遞給芪墨,再行了個禮,就走了。
雪葉岩嫣然微笑,看得亞當眼光一直時,吟道:「落葉滿階紅不掃……」雪葉第六擊緊接在第五擊後邊使出來,雪花消逝,只餘下點點綠影,就彷彿時光自嚴冬倒流,回到萬物凋萎的深秋。亞當非常不喜歡這種突然而來的肅殺之氣,眉頭一皺,魔法靈力自木系轉火系,雙手接連彈出六點紅星,飛向雪葉岩。正是祝融天使的「星火燎原」。
要不是相識了這一夜半天,對亞當時不時冒出來的「怪異」言論多少習慣了,月白一定會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不過現在他只是詫異地看了亞當一眼,道:「這個當然。以雪葉岩閣下的身份和宴會的規模,當然要包下整個兒清風居。」
雪葉岩再次研究過對方的護體能量,確定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振動方式。看他停下后仍是一言不發,眉梢一揚,問道:「你是誰?這樣隱藏身份,到底有何圖謀?」
事實也正是如此。雪葉岩感應到亞當站起來,明顯鬆了口氣似地跟在他身後離開酒吧,似乎只要是不吵得大家都知道了,他絕對不在乎單獨面對詰綠寶劍。雪葉岩一方面覺得奇怪,另一方面也不禁佩服對方的勇氣,同時也十分氣惱地發現,在場聽到他的話的龍,差不多都露出一種恍然、訝然、而又有點兒曖昧的神色。雪葉岩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出那些龍有了什麼誤會——誰讓他「無情」的名聲也和他的美貌一樣是無龍不知的呢!難道那些笨蛋以為這種相貌平凡的傢伙也可能和他雪葉岩有什麼情感糾葛嗎?
弗雅臉上又現出那種奇怪的神色,緩緩說道:「昨天我得到吩咐去安排了宴會的事情后,也儘力調查了有關這位亞當先生的資料,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亞當先生是哪裡人、擅長什麼樣的武功等等,完全沒有線索。」
亞當心中叫苦不迭!這冰川龍(因曾給伊甸所有動物植物命名而留下的後遺症,亞當已經在心裏為習慣於冷著臉的雪葉岩起了這綽號)在搞什麼?沒事飛這麼高,存心跟自己做對!在這樣的高度,沒有梅菲斯特的結界,亞當只能一刻不停地運轉「月映山川」,在體外形成護罩,維持身體的正常運轉。雪葉岩停下,他也就跟著停下,匆忙調理著體內的氣機和靈能,暫時顧不上出聲。
雪葉岩剛剛恢復常態的臉又是一紅,氣道:「誰追著你了!」隨即省悟失態,輕咳一聲,正色道:「此戰雪葉岩認敗,自然會遵守諾言,不再多問閣下的來歷。今後只要閣下沒有不利於夏維雅和我本人的行為,我也決不會加以干涉。今天天色已晚,明日午時,雪葉岩在清風居設宴,以謝今日冒犯之罪。」雪葉岩還劍腰間,深施一禮后,再深望亞當一眼,掉頭躍下雲層,留下亞當一個人在那裡發獃。
出了XX酒吧,雪葉岩眼角也不看亞當一下,丟下一句:「上來說話!」內息運轉直衝天際。亞當一呆,上去哪裡?再一轉眼雪葉岩已經不見了。亞當花了五秒鐘考慮了一下是要跟上去還是就此溜掉。後來想到這個雪葉岩可不是一般的龍,想想他在紅殿前一彈指就召來四個瓴蛾,現在又這麼快就找到混在龍群中離開的自己,可知他除了自身武功和相貌出色外,其他本領也不容輕忽。除非就此離開清藍之境,這次溜掉了下次還是會被找到。而亞當可不想這麼快就離開這個有趣的世界。這樣一想之後,亞當只好嘆息一聲,用出跟天使列子學來的御風術,追在雪葉岩破空而去的能量波跡后飛去。
一劍無功之後,雪葉岩沒有再繼續攻擊。這一劍他已經完全確定了這個自稱亞當的龍的可疑——雪葉岩倒也還沒有想到對方根本不是龍,而是來自異界的「人」——以他剛才點偏自己劍尖的實力,絕對不該這樣默默無聞。要知道,一個龍在清藍之境的地位,幾乎可說完全是由其所具有的實力所決定,即使龍們再重視外貌,由於龍的身體根本是由孵化期和幼年期所吸收積累的能量所轉化而來的,其實也是龍自身實力體現的另一種形式。象這個亞當這樣的實力,自己再怎麼不喜交際也不該不知道的。而且,他剛才用以卸開那一劍的護罩,能量振動的方式前所未見,不知道是種什麼功夫?
這個酒吧並非是什麼高檔的所在,顧客都是一些普通龍,象阿達他們四個,和這裏的環境就十分相稱。亞當在龍當中也並不特殊,和他們一起進來並沒有引起其他龍的注意。雪葉岩就不同了。且不說他清藍之境四強國之一夏維雅王室的血統,和夏維雅特戰軍副統領的身份,就只他過去三百年傾倒了全清藍之境半數龍族的名聲,便絕不是此刻XX酒吧里的龍們所能輕易見到的。如今這位「貴龍」竟然光臨小小的XX酒吧,這這這……
瓴蛾到這樣的小客店倒也不是特別引人注目。只除了這個瓴蛾的衣服太好,有些特殊罷了。瓴蛾一進來,沖櫃檯后的店主以瓴蛾特有的手語比了兩句話,那店主就哦了一聲,向亞當他們這邊指了一指。那個瓴蛾走過來,目光在五個「龍」身上掃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從懷裡拿出一張印製精美的請帖,雙手送到月白面前。
雪葉岩但覺手上一顫,再也想不出亞當怎麼能在漫天碧影中找准詰綠劍的真實位置,只知道這一招再使不下去。這樣高明的對手委實可遇難求,雪葉岩不驚反喜,笑吟道:「明月本無心,曾照彩雲歸!」雪葉七擊中第二、第四擊接連使出。
「噢!」波塞冬漫應一聲,心中大覺奇怪。因為切身相關的原因,進入青殿之前,他專門到橙殿查閱了《當代強龍錄》,列出所有有資格參与他的監護爭奪,更有可能獲勝的龍的資料。以能力計算,雪葉岩在波塞冬的名單上排在第十一,考量過性格因素后,降到第二十九,勉強保持在前三十名之內。
在雪葉岩的殺氣威壓之下,亞當已經準備認命地說出實話,然後讓梅菲斯特送他回伊甸,向杜康要一大壇酒,先醉它個人事不知再說。不料剛才說出半句話,後邊「其實不是龍」五個字還沒有出口,雪葉岩已劍眉一揚,目芒寒若霜雪,冷哼一聲:「什麼伊甸?看來不到最後,你是不會說實話了!」詰綠寶劍同時來到手中,劍鋒上為避免平日誤傷而加持的銀色鈍化層褪去,現出寶劍本身一泓碧水的青翠。
「兩誇爾八十三蒲頓,芪墨付了三誇爾。」提坦回答道。
功力運轉已至巔峰、心靈之中憂喜俱忘的雪葉岩微微一笑,輕吟道:「雪葉第一擊——無情水。」隨著輕吟,手中詰綠化為千頃碧波,帶起層層雲浪,湧向亞當立身之處。一瞬間亞當有置身在無邊無涯的汪洋大海的感覺。不過,對方既說了是水,亞當想也不想,本能地使出已經用過了一次的「斷水流」,閉上眼睛,向著湧來的「水波」中一指彈去……
不知是否錯覺,波塞冬覺得弗雅的神情變得有些怪。年輕侍從官以一種奇怪的語氣說道:「是的。副統領閣下今天中午在清風居設宴,離開前還曾交待我,等你醒來后告訴你,如果你願意,也不妨去參加。若是不想出去,自己在家修練也可以。閣下下午回來后,會去看你。」
只是,亞當同時也想到,既然來到清藍之境,混入龍的社會,當然就應該遵循龍族的習俗。雪葉岩這樣正式發帖子請客,不去的話會不會很奇怪?會不會因此被揭露自己並不是龍的事實?亞當還恍惚記得,昨天看了那瓴蛾送來的請帖和其中所附的長長的邀請名單后,他禁不住出言抱怨雪葉岩如此鄭重其事,當時身旁月白等四龍可全是一派驚詫而曖昧的神情。
亞當摸了摸鼻子。從月白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又問了蠢話。以亞當的聰明,此刻也已看出,月白根本沒想過他會考慮不接受雪葉岩的邀請。那是不是說,不接受邀請是違背龍的習俗的舉動?要想不泄露身份,似乎還是去參加那個宴會的好。不過,想到要一個人去見雪葉岩和邀請名單上那四五十個光看頭銜就很厲害的龍,亞當實在心虛得很。和月白芪墨等雖然也是初識,畢竟相處得久些,感覺比較親近。於是亞當猶豫著問:「那……呃……我說,你們……呃……你們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圖謀?沒有啊!」亞當呆道,「我叫亞當,是……咳咳……是出來遊歷的。」
一手掂著腰間詰綠劍的劍絛,雪葉岩冷冷地說道:「你若不想弄得眾所周知,我們就換個地方說話吧。」也不等待回應,一徑轉身走了出去——素有潔癖的雪葉岩絕對不想在這種下等酒吧久停!他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叫亞當的龍定會跟來的。
後來也不知道鬧了多久,亞當喝了不少那種難喝的卡蘆酒,以及一些名字不同,卻都味道不怎麼樣的酒後,終於醉倒。然後是阿達和提坦扶著他,由月白領路,擺脫糾纏的眾龍,找了一間小客店住下。四龍一人開了間最便宜的六張床鋪的房間,準備在客店的廳堂里隨便叫點兒吃的填飽肚子去睡覺,那個瓴蛾就來了。
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亞當本能地想到一個字:「逃!」念動身隨,下一剎那亞當已用上御風術,在雪葉岩的能量推送之下,隨「風」而逝。
弗雅苦笑道:「正是如此。我也覺得十分意外。更奇怪的是當我將這結果稟報副統領時,副統領卻毫不在意,還吩咐我不必再談論這件事。然後就派了一個瓴蛾去一家名叫『羅曼』的小客店送請帖——那位亞當先生竟是住在那間三流客店裡。送請帖的瓴蛾好象都感覺很奇怪的樣子。」
走到應該是住宅主人所居的房間門口,波塞冬敲門的手還沒有伸出去,平靜而禮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副統領閣下已經出去了。」波塞冬收回伸到半途的手,轉過身來,就發現自己身後七八米的地方,站著一個穿綉銀制服、高大英俊的年輕劍士。看見波塞冬,年輕的龍目光亮起來,不過仍能維持鎮定。一手扶著腰間的佩劍,年輕劍士躬了躬身:「我是弗雅,副統領閣下的侍從官。你昨晚睡得還好嗎?」
雪葉岩怔了一怔,苦笑道:「七擊都使過啦!閣下的功夫確實高明,在下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