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間世 第一冊
第二章 遠賣異域
「一千年了，我終於脫離了封印。」
「一定為公子辦妥。」
「不錯。」
「咯嚓」一聲，火光閃爍，一隻手從風柯野的背後伸出，拿著打火機，為他點燃了香煙。
「那個小子還沒死嗎？」
「當」的一聲，牆上懸挂的古董鍾敲在了子夜二點上。
「風先生，合作愉快。」
凝視著幽深洶湧的海面，風柯野的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再見了，我親愛的二弟。」
颼颼的夜風從敞開的窗戶貫入，黑蒙蒙的夜色中，幾個綠色小鬼怪物扛著風照原，幽靈般地消失在遠方。
裊裊的青煙飄散在夜色中，天空漆黑如墨，四周沉寂無聲，醫院大樓前，只有風柯野指間的紅色煙頭髮著微光。
風蓉神色凄婉地問道。
緊急救護病房的心電圖儀器上，顯示出一道道不斷震蕩的心跳振幅。主治大夫蹙眉望著綠色的心電圖，回頭看了看雙目緊閉，昏倒在病床上的風照原，迷惑不解地搖了搖頭。
主治大夫點頭道：「我們必需為病人做一個全面的檢查，還要邀請其它醫院的專家，共同會診后才能定論。不過就病人目前的狀況來看，死亡的可能性不大。」
「白狐！白狐！」
「你說老頭子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去了那裡，會作何感想呢？」
幾條蟒蛇般粗長的黑影在天花板上晃動，慢慢逼近了風照原的頭頂。
寂靜的室
卧室里沒有亮燈，風照原獃獃地坐在黑暗中，心中猶如萬馬奔騰，亂成一片。
風照原剛要開口驚呼，「蓬」的一聲，坐著的真皮沙發突然伸出兩條布滿鱗甲的嶙峋手臂，將他的口鼻緊緊捂住。
風柯野用力拽住風蓉，望著面前熊熊的火光，英俊的臉上露出深不可測的神情。
房門忽然被撞開，一個俏麗的少女一邊咳嗽，一邊驚惶失措地哭喊道：「二哥，二哥，你怎麼樣了！」
「三妹，別急，聽醫生慢慢說。」
這是一幅傳統的中國水墨畫，頁面發黃，頁角上書寫著一行模糊的字跡，細看好像是道家的符印。這幅古畫相傳是北宋年間的珍品，來歷古怪，歷經千年輾轉，落到風家先祖的手裡。畫中有幾棵劍蘭，數塊嶙峋的山石，一隻雪白色的狐狸躲藏在山石背後，悄悄地探出頭來，露出一雙靈動深邃的眼睛。
風柯野惡魔般地大笑起來，揮了揮手：「這件事你親自去辦，一個半小時后，我要風照原飄揚過海，成為一個非洲的難民。」
風柯野的背後閃出了吳先生詭異的臉。
鮮紅色的羊毛地毯開始蠕動起來，細密的羊絨毛竟然變做了無數只火苗般的蟻蟲，密密麻麻地閃爍在每一寸角落。
一個妖異的聲音幽幽地響起。
風柯野緩緩地道：「
吳先生大袖飄飄，宛若一隻巨大的黑蝙蝠，消失在醫院的大樓中。
「這下不太好辦，風府在短時間之內兩人遭遇不測，警方已經開始注意了。」
「他的內部器官出現了異常。」
風蓉疲憊地點點頭：「我明天再來看二哥。」
凌晨二點，葵涌貨物碼頭。
「今後的香港，我看都得由公子做主了。」
「嘀嘀，嘀嘀嘀。」
「醫生，我的二哥他，他究竟怎麼樣了？」
風蓉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風柯野目光閃動道：「三妹，看來二弟是不會有事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你已經幾夜沒有合眼，需要好好休息。」
非洲大漢轉身欲行，風柯野突然道：「你不會讓這些人再回到香港，給我添麻煩吧。」
風照原雙眼一閉，立刻不省人事。
「那我們就玩一次人口失蹤的遊戲。」
隨著吞吐席捲的火蛇，古畫瞬間化作了焦黑的煙灰，幾縷奇異的白色煙霧裊裊升騰。
古畫在火光中迅速捲起，然而畫中白狐的雙眼卻越來越亮，彷彿變成了活物一般，緊緊地盯著地上不省人事的風照原。
風柯野得意地仰天狂笑：「忍了那麼久，風府現在終於由我來當家了！」
風柯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吳先生的復古黑袍無風自動：「
吳先生陰森森地道。
風柯野冷哼了一聲：「命可真夠大的，連你最得意的茅山道術居然也弄不死他。」
粗長的黑影迅猛撲下，纏繞住風照原的頭頸，火苗般的蟻蟲急劇膨脹，整個房間剎那間變成了一座火海，到處都是奔騰竄動的火焰，肆孽吞噬著一切。風照原喉中「咕咚」作響，瞪著驚恐的眼睛，眼睜睜地看著一隻八足的怪物爬上雙腳，一口咬在了腿上。
桌椅不斷發出噼哩啪啦的爆裂聲，牆上的一幅古畫頹然落地。
「那大公子的意思是？」
對面的非洲大漢滿意地點點頭，遞過來一隻沉甸甸的密碼箱，風柯野示意手下打開，裏面全都是百元的綠色美鈔。
「說實話，你哥哥的情況十分古怪。」
茶几上的咖啡杯，幽靈般地伸出了八隻細腳，緩緩爬下桌腳，向風照原匍匐而去。
轟然一聲，屋頂的木樑猛然墜落，狠狠地砸在風照原頭上，鮮血頓時泉涌而出，流淌在古畫里的白狐上。
「蓬」的一聲，風照原被幾名大漢抓起，裝入一隻集裝箱的貨櫃。
「恭喜公子，最大的隱患已經除掉了。」
「不錯，我們答應給他們一批勞工，遠去非洲的鑽石礦幹活。交易的地點是在葵涌貨物碼頭，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要正式交易。」
風柯野微微一笑，遠洋輪緩緩離開
風柯野扶著風蓉走出醫院，望著她鑽入轎車后離開。沉默了一會，他從懷中掏出一隻純銀的煙盒，取出一根香煙叼入唇中。
「那他為什麼昏迷不醒呢？」
風柯野身後的人緩緩走到他的身邊，雙目猶如鬼火飄動，竟然是風府重金禮聘的吳先生。
風柯野的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你也知道，去了那個地方，是不可能再活著回來了。」
非洲大漢哈哈一笑：「今後還要多多合作。」
「我們今天凌晨不是和非洲人有一批人口買賣嗎？」
風柯野關上密碼箱，擺手道：「不用了，我們也不是第一次交易，難道還信不過對方嗎？」
昏迷在病床上的風照原突然高聲狂叫起來，邊上的心電圖巨幅震蕩，儀器上閃冒出綠色的火花，警報裝置頓時大作。
主治大夫掀開蓋在風照原身上的床單：「你們看他的肌膚，哪裡有一點被火灼傷的痕迹，反倒雪白嬌嫩，就像是新生的嬰兒一般。」
風蓉雙目紅腫，顯然剛剛哭過一場，突然喪父，再加上同胞手足又遭不測，她一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悲痛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事的，三妹，我已經通知了消防隊和醫院，二弟不會有事的。」
不到半個小時，碼頭上的一艘外籍遠洋輪上便已裝滿了集裝箱，在悠悠的汽笛聲中，準備開錨起航。
「不能再殺他了。」
護士驚駭地
一記清亮而怪異的吼叫聲突然響起，白狐的眼睛變成了奇異的血紅色，身體一點點地消失，彷彿順著風照原不斷湧出的鮮血，慢慢融化在他頭部的傷口處。
主治大夫指了指心電圖：「常人哪有這樣快速的心跳？就算是一個運動員跑完一萬米，也不可能出現這樣高頻率的心跳。何況他的心跳一會兒快得嚇人，一會兒卻緩慢無比，實在是太怪異了。」
吳先生面色冷漠地道。
「風先生，請點一下數目。」
主治大夫凝視著風照原說：「按照常理，他遭遇火災，身上至少也應該有部分面積的燒傷，可是你們看。」
非洲大漢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到了我的礦場，不把這些勞工榨乾，怎麼對得起我付出的美鈔啊。」
風柯野深吸了一口煙：「再來一次謀殺警方一定會仔細調查，何況屍體的處理也很麻煩，只要留在香港，遲早會被人發現。」
「這倒是個有趣的想法。多賣給對方一個勞工，我們還可以多出十萬港幣的酬金。」
「你放心，不管是勞工還是女人，要多少儘管開口。今後的香港，我風柯野說了算。」
風柯野拍了拍風蓉的肩膀，鎮定地道。
護士急匆匆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推開房門，卻見到病床上站著一個不足一尺，綠色小鬼模樣的怪物，對著自己露出白森森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