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間世 第一冊
第十八章 似真似幻
罕高峰毅然道：「大家不必做這些無謂的猜測，亞歷山大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讓您如此不安？」
罕高峰微微皺眉道：「亞歷山大先生，請您說得具體一點。」
蘭斯若聳聳肩道：「沒想到亞歷山大先生對我們早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亞歷山大搖了搖頭：「不是幻覺，絕對不是幻覺！從那天以後，每到深夜，城堡里的古董傢具上雕刻的飾物，竟然都變成了活生生的東西，不停地在動，還發出各種毛骨悚然的聲音！」
風照原緩緩地道：「我可以肯定，對方並不想要您的命。至於真正的目的嘛，是想讓您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乘機吞併您所有的產業。」
「她說這純粹是我的幻覺。」
亞歷山大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
罕高峰點點頭，反問道：「難道您身邊發生的怪事和異能力有關嗎？」
亞歷山大的目光落在風照原身上，停留了一會道：「我知道這位先生的智商高得驚人，不知道你對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呢？」
亞歷山大臉上不斷變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麼家裡的雕畫飾物變活又怎麼解釋呢？」
想到當時也許有個人在悄悄窺視著自己，而自己卻一無所覺，亞歷山大不由得暗自心驚。
組員們各自心頭一震，罕高峰沉聲道：「亞歷山大先生，我想立刻看看那幅畫。」
難道他真的遇見了復活的死人，也就是鬼魂嗎？
所有的點心都被畢盛克一掃而光。
罕高峰和尤妃麗
萬聖節，又稱作鬼節。相傳公元數百年前，督伊德教僧侶——桑姆汗把所有已經死亡者的靈魂收集起來，在十月三十一日獻給死亡之神和黑暗王子。從此，每年的十月三十一日便被稱為萬聖節之夜，傳說死去的人的鬼魂會在這一夜降臨人世。
風照原不解地問。
「那天因為有一份商業計劃要完成，我在三樓朝北的書房工作到很晚。當時鐘擺敲了十二下，應該是凌晨零點。也，也就是傳說中死去的亡靈們復活的時候。」
亞歷山大的臉上恐懼之色越來越濃：「浴池的門是用褐色的櫻桃木做的，門上請巧匠雕刻了一條遠古時代傳說中的龍。可是，當時，當時，那條龍竟然在蠕動，我是說，那條本應該是木頭雕刻的龍，竟然每一片鱗甲都在動，放出妖異的綠光，變成了活的東西！」
風照原略一沉吟，道：「亞歷山大先生，以您今天的身份地位，想必商場上的敵人也應該不少吧？」
組員們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各自皺眉深思。
雖然只是瞬間的變化，風照原已經敏銳捕捉到了對方的細微異常。
風照原心中恍然，難怪大廳的古董傢具上全無雕刻，還被油漆重新上過色，原來亞歷山大被上面突然復活的飾物嚇怕了，因此將這些雕刻全部剷平。
亞歷山大眉頭緊鎖：「這
「我的敵人？」
亞歷山大輕輕咳嗽了一聲：「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辦公室並不在倫敦市區的環球集團總公司商務大廈，而是設在這座古城堡的三樓。所有關於集團營運的指令，都從這裏發往全世界的子公司。」
「是的，在這座神話般壯觀的城堡中，我就是國王。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遠古的呼喚：飄揚著旌旗的神殿，屠殺巨龍的騎士，教堂祭祀的法師……。我掌控了他們，掌控了歷史，掌控了一切！」
亞歷山大沉默了一會，忽然問道：「聽尤爾德署長說你們都身具強大的異能力，是嗎？」
「如果有人買通您的手下，將牧羊犬悄悄弄死，然後製作了這樣一幅畫，乘您的夫人熟睡時掛在卧室，並非什麼難事。」
「當時，我從書房中走出來，到二樓的浴池沐浴。結果，結果發現。」
「當今世界上最權威的三個眼科大夫都為我檢查過，我的眼睛沒有任何毛病！」
亞歷山大面色森寒，繼續道：「可後來過了半個多月，算起來應該是上個星期五的半夜，我參加一個名流晚宴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回到城堡。妻子早已睡了，我打開燈，在昏暗的黃色光線下，在卧室雪白的牆上，突然出現了一幅古怪的畫，一幅讓人恐懼的畫。我的牧羊犬，居然在畫中！」
「人死豈能復生？」
「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呢？」
亞歷山大森然道。
「牧羊
亞歷山大目光冷漠地看了一眼蘭斯若：「我知道閣下是精神學界的權威，不過你從前的博士生導師——去年國際精神分析學會的主席布爾，也在為我檢查之後，診斷我的精神正常。」
「可是最近，我幾乎要被逼得離開這裏了。」
「一個月前的晚上，我的愛犬，一隻純種的長毛牧羊犬突然消失了。要知道，城堡附近防守森嚴，四周的圍牆更是高達十幾丈，再加上護城河，牧羊犬是絕對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的。可我的手下幾乎把城堡的地都翻遍了，卻連一根狗毛都找不到。」
罕高峰臉色微微一變：「請您詳細對我們說明，不要漏過任何一點細節。」
「我發現，發現浴池的門變了。」
「很簡單，讓您始終陷入精神緊張的恐懼狀態。長此以往，可能會導致您神智不清，甚至精神崩潰。試想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又如何處理您龐大的商業王國呢？」
罕高峰點點頭：「請您繼續說下去。」
蘭斯若的眼中的譏諷之色一閃而過，問道：「那您怎麼知道所見所聞不是幻覺呢？」
風照原不禁心中好笑，一個自詡的古典主義者，居然創辦了一家現代化的電子遊戲集團，還大發橫財，真有點不倫不類。
風照原插口問道：「亞歷山大先生，你言下之意，莫非你已經親眼目睹死去的人復活了嗎？」
「對於一個擁有異能力的人的來說，只要他潛伏在窗外，等您轉身的一
「萬聖節？」
「它被風乾製成標本，壓扁在一張巨大的畫框中。」
尤妃麗神色嫵媚地道：「我們知道伯爵大人一向喜歡遠古懷舊的事物，在這座古堡里生活、工作，您倒真像是古時候的王者呢。」
蘭斯若淡淡一笑，道：「我們不是有每年一度的萬聖節嗎？傳說那是鬼怪復活的日子，歷史傳留下來的節日未必無因，也許真有其事呢？」
亞歷山大陰惻惻地道。
亞歷山大的聲音變得十分奇怪，雙目圓睜，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地暴起。
卡丹婭好奇地問道：「發現什麼？」
「這個我可以為您解釋。」
卡丹婭見心上人被亞歷山大推崇，不由心花怒放，眉開眼笑，札札驕傲地挺起了瘦肚子，儼然對方重視風照原，自己臉上也大有光彩。蘭斯若目光閃動，奧爾馬低頭不語，莫里不停地在沙發上挪動著屁股，就像是一隻坐不住的猴子。
「變了？」
亞歷山大頹然地搖搖頭：「我當時立刻呼叫守衛，誰料到一轉身的功夫，那幅畫就不見了。我問過所有的人，沒有一個承認見過那幅畫。」
亞歷山大不置可否地看了罕高峰一眼，細細撫摸著手指上的綠寶石戒指：「既然各位都具有異能力，那麼相信有鬧鬼這種事嗎？」
亞歷山大面無表情地道：「接著，也就是三天前，我的幾個保鏢突然失蹤了。次日中午，他們的屍體就飄
話鋒一轉，亞歷山大惡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眼中閃過一道厲光，又似乎摻雜了几絲恐懼：「事情發生在四個多月前，也就是去年十月三十日的萬聖節之夜。」
尤妃麗微微一愣，沒想到亞歷山大對異能力也頗有了解，當下解釋道：「法妝卿大師能讓死人復活不過是後世的傳說罷了，誰都沒有親眼見到過。再生體的異能再神奇，那也只能治愈肉體遭受創傷的活人，對於死人是毫無效果的。」
札札哈哈大笑起來：「伯爵大人，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鬼啊？所有的生物一旦死亡，便不可能復活。」
亞歷山大喃喃地道，眼中露出狂熱之色。
「異能力中不是有一種叫做再生體嗎？聽說百年前的異能大師法妝卿可以讓死人復活，復活的死人難道不就是鬼嗎？」
罕高峰問道：「那您的保鏢聽見這些古怪的聲音了嗎？」
亞歷山大森然一笑：「我的這座城堡，不是任何人就可以隨便進來的。」
尤妃麗問道：「您的夫人呢？她也沒有見過嗎？」
尤妃麗嬌媚地道，身上的金絲長袍漣漪般地顫動起來。
「那怎麼解釋畫在轉瞬間消失了呢？」
亞歷山大的瞳孔陡然收縮，臉色不變道：「當然沒有，我只不過見到被殺死的保鏢骨頭上的爪印，有些疑神疑鬼而已。」
亞歷山大淡淡一笑，笑容中說不出來的寒意：「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