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人間世 第二冊
第十章 軌道還原
尊將搖搖頭：「真沒有想到，居然做了一次異度空間的免費旅行。」
「我也明白了，我終於明白了！」
風照原靜靜地等待尊將的回答，心裏抱著一線微弱的希望。
風照原心中一動，似乎若有所悟。妖異的聲音又道：「明白了嗎？小子！如果你們的初次相遇是一個起點，那麼再次相遇則是一個終點，也就是最初的起點，不是正好形成一個圓嗎？春夏秋冬，四季周而復始，不也是一個圓嗎？種籽發芽開花，結果生籽凋零。但落地的種籽又在來年成為新的生命，那又是一個圓。萬物更替，生死流轉，中國道家的太極圖，正是一個循環不休的圓啊！」
妖異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一次讓風照原覺得猶如仙樂般悅耳動聽。
風照原慢慢握緊了拳頭。
「獸人也應該受尊重，不是嗎？」
「這麼一來，我們也許就有幾分回去的希望。」
「你不是已經是第一流的秘術高手嗎？」
「除了法妝卿，你老兄可以算是天下第二啦！我們安全總署那樣的重兵布防都對付不了你。」
尊將點點頭，道：「法妝卿可能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了，據我所知，還沒有人能夠達到秘能道的境界。」
妖異的聲音驟然響起，匹練似的銀芒從風照原體內射出，將賽瑪、尊將罩住，耀眼的光輝猛地爆炸開來，濃綠色中劃出一顆燦爛奪目的流星，呼嘯著飛射而逝。
風照原嚇了一跳，嚷道：「老妖怪，你說的圓是什麼意思？來回的軌道，應該是一條直線嘛！」
尊將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地上好像有血跡。」
「難道，法妝卿剛剛才離開？」
「哇
尊將壓低了聲音。
尊將搖搖頭：「比我厲害的高手，少說也有幾十個。」
風照原暗自咋舌，兩人沉默了一陣，四周發光的物體越來越少，前方漸漸黯淡。
尊將微微一愣，抬起頭，凝視著風照原的背影，目射奇光：「不再抓我回去了？」
尊將又寫道：「只要將妖怪的靈魂煉化，它留在你體內的力量自然就歸你所有。」
一滴冷汗從風照原的額頭滴落，沉默良久，他緩緩搖了搖頭，用腳將地面上的字跡抹去。
風照原面色一變，尊將抱起賽瑪，低聲道：「應該是亞歷山大的人追過來了。」
平靜的空間有了波動，附近的氣流開始微微震蕩，稀奇古怪的聲音隱隱傳入耳中。
尊將無語，伸出手，重重拍了拍風照原的肩膀。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沼澤地中，又過了一會兒，幾個特種士兵慢慢搜索到了這裏。
緊緊盯著風照原，怪物一動不動，臉上似哭似笑，充滿了詭秘。風照原不由得汗毛豎起，後面的尊將突然低喝一聲，原來幾根長長的觸手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蛇一般纏繞著，在賽瑪的身上慢慢爬過，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風照原向天空中的啟明星眨了眨眼睛：「偶爾違反一下安全總署的紀律，也是一種樂趣，何況上司並不知道。」
風照原的胸口幾乎被地上的字跡壓得喘不過氣，眼角跳動，猶豫、興奮、掙扎……，臉上的神色不斷發生變化。
「我們先去前面的
「是的，那是一種以人類潛意識心理為基礎的奇特秘術。」
清冽的夜風吹過荒野，吹散了最後一縷徘徊不去的夜霧。低矮的野草微微顫慄著，葉尖上滾落下一滴透明的露珠。黛青色的天空中，一顆星辰若隱若現，四周泛起淡淡的魚肚白。
「這是我的功勞啊！」
看了一眼昏睡的賽瑪，尊將的臉上露出了振奮的神色。
真是刺激的一晚呢。
「小笨蛋，還記得剛才你們舉的例子嗎？當你和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重逢之後，你們在交點形成的軌道，不就是一個圓嗎？」
風照原點點頭，聽尊將的口氣，顯然他是不會這門記憶還原秘術，何況回去還需要破開黑洞，對他們來說更是痴人說夢了。
尊將沉吟道，身軀被一股斜衝過來的氣流帶動，打了個滾，飄落在風照原的對面。
「看——我——的——吧，小子！」
稀軟的墨綠色污垢緩緩從黑洞中流出。
「我明白，可是和記憶還原秘術又有什麼關係呢？」
三人慢慢地向前飄去。
風照原忽然背過身去，聲音低沉卻很堅定：「你走吧，帶著賽瑪走吧。」
「你走吧。」
「妖怪附在你體內，遲早會對你不利。就像寄生蟲，最終總會要吞噬掉寄體的。」
妖異的聲音在風照原心裏恨恨地道，無奈尊將卻聽不見。
風照原猶豫了一下，毅然下定決心。尊將已經傷痕纍纍，以他目前的體力，如果沒有自己的幫助，絕難再次逃過安全總署的搜捕。
尊將雙目中露出驚異之色：「難道你已經掌握記憶還原秘術了嗎？」
「是附在我身上的那個妖怪告訴我的。」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手電筒閃動的光束不斷逼近。
幾個特種士兵立刻圍了上來，全然沒有發現，在他們身後的一米處，無聲無息地破開了一個黑洞。
凄涼的，酷似嬰兒的啼哭聲從粘稠的綠色中隱隱傳來，聲音越來越響，一張墨綠色的嬰兒臉一點點浮出，紅艷艷的嘴唇里流出一大灘稀軟的污垢。
妖異的聲音猛地響起，帶著一陣暴風般的狂喜，炸雷般地回蕩在風照原心中：「來回的軌道，那就是一個圓啊！」
風照原神情一震，獃獃地看著尊將，如果把怪物的力量完全吸納，自己確實可以脫胎換骨，甚至邁入秘能道的無上境界。
妖異的聲音沒有回答，風照原眉頭微皺：「老怪物，你怎麼了？沒出事吧？」
尊將耐心向風照原解釋：「舉個例子來說，如果你無意中遇見一個陌生人，彼此擦肩而過，也許過不了幾分鐘，他的樣子就會被你遺忘。然而你的潛意識裡卻依然保存了對他的記憶，多年後如果你們再次相遇，你就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風照原和尊將對視了一眼，前方不知道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身處一無所知的異空間，兩人心裏都有些不安。
「快走吧，說句實話，我現在也沒有力氣抓你回去。」
尊將向風照原點點頭，手指划動：「我可以帶你去找一個人，他的秘術已經到達了第一流秘術的上限，也許會有辦法。」
風照原的雙手禁不住顫抖起來，這幾
風照原誠實地道，妖異的聲音立刻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
「我們是不是永遠只能在這個宇宙中飄流？」
「除非擁有記憶還原的秘術，然後像法妝卿那樣在這裏破開一個黑洞，也許還可以返回。」
風照原身軀一震，激動地喊道：「我終於明白啦！來回的軌道表面上只是一條直線，實際上卻包含了圓！所謂的記憶還原秘術，是將沉睡的潛意識恢復到清晰的有意識，潛意識和有意識的相互交替，核心就是一個圓！應該是記憶還圓！」
一名特種士兵晃動著手電筒，彎下腰，仔細盯著腳下的一叢野草。
天色就快要破曉了。
風照原暗自心驚，飄過怪物身邊時，對方突然抬起頭，黑洞洞的眼眶裡竟然沒有眼珠。
「我也精疲力竭了。」
「它可能耗用了太大的力量，暫時虛脫，所以無法與你對話。」
「可以了！」
前方出現了一大片涌動的翠綠色，佔據了整個視野，各種奇異的聲音此起彼伏地鑽出。
尊將苦笑道：「第一流也有高下之分，何況除了秘術，異能力中也有很多可怕的高手，不會比我差多少。」
尊將頓時醒悟，暗道好險。幸虧法妝卿將他們打入黑洞后立刻離去，否則只要稍微停留一下，就會發現他們又回來了。
風照原從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綠色，綠得異常濃艷，那簡直就是一片綠色的粘稠物，閃動著油膩的光澤。
「我明白了，來時的軌道自然就是回去的軌道。」
風照原忽然捧腹大笑起來：「我知道了。哈哈，原來在那個異度空間里所
風照原轉過身，聳聳肩道。雖然並不贊同尊將與賽瑪報復亞歷山大的手段，但他也不願意將他們交到亞歷山大的手中，何況這段時間的出生入死，已在他和尊將之間建立了奇異的友情。
「記憶還原秘術可以將腦海里的潛意識還原，變成清晰的意識。也就是說，你會清晰地回想起在過去的某年某日某地，你與他第一次見面時的一切。」
「天下第二？」
風照原微微一笑，拍了拍肚子，叫道：「老妖怪，真有你的！居然真能在異度空間破開一個黑洞，將我們送回，確實有兩手！」
尊將站起身，神色肅然地向風照原點點頭。
尊將停頓了一會，又道：「當法妝卿將我們打入黑洞時，雖然當時我們神智模糊，但是潛意識裡一定保留了從黑洞通往這個宇宙的記憶。而運用記憶還原秘術，可以讓我們清楚地記起從原來的宇宙通往這個宇宙的軌道。」
尊將目光閃動，突然對風照原擺擺手，蹲下身，手指在荒地上匆匆寫了幾行字：「它的力量驚世駭俗，如果你能將這份力量佔為己有，立刻就能成為可以與法妝卿對抗的絕世高手。」
「記憶還原？」
一個黑洞突然在法妝卿的身後破開，三個人無聲無息地從裏面滾了出來，望著法妝卿飛揚的銀髮緩緩消失在夜色中，風照原與尊將的臉上同時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一隻墨綠色的怪物靜靜懸浮在前方不遠處，它長著十幾隻尖長的耳朵，身軀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洞孔，麵條般的手臂抱著頭，彎腰蹲著，腳趾間的蹼啪啪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