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六冊
第三章 茶道悟秘
「請問大師，和、敬、清、寂是什麼意思？」
風照原與青年目光相觸，兩人異口同聲地叫道。
風照原爽快點頭，以對方電腦般的智力，一定也查出了幾十年前草颼法被捕的舊案，清楚自己跟隨一利休學習茶道的真正用意。
默然許久，一利休笑了笑：「請為我沏一壺茶吧。」
「您早。」
風照原怕對方繼續追問，轉開話題道：「你跟剛才那位姑娘，似乎很熟悉。」
風照原苦笑不語，他和法妝卿誓不兩立，遲早有一天，也會與英羅翩拼個你死我活。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成為朋友呢？
這樣不平衡的發展，使他始終只能滯留在一流秘術的上限，難以再做突破，邁進秘能道的無上境界。
風照原恍然大悟，一利休的意思，是讓他從茶道中，自己去領會秘術的奧妙。
「重子，你究竟在哪裡？」
風照原恍然大悟：「和、敬、清、寂四個字，其實不但可以用於茶道，還可以用於其它的技藝。就像這天空中的明月，在水坑中投下無數的倒影。」
「你，你想對她說『我操』？」
命運早已註定，他們只能成為敵人。
一利休笑而不答，燒水添薪，開始烹煮下一壺茶。
一利休將茶水倒入碗中，微笑道：「我感覺得出來，你身上有一股極為強大的精神力量。否則，你不可能無法修剪花圃。普通人，恐怕早就咯嚓一刀剪下去了，又怎麼會明白其中蘊涵的奧妙？」
風照原哭笑不得。
只有追求老妖怪所說的天道，才能成為，一個不老的神話吧。
一利休跪坐在榻榻米上，茶室的門敞開著，微涼的晚風吹入，一利休的聲音雖然輕柔，但接著風勢，清晰地送入風照原的耳中。
「學習茶道？」
「我是來找重子姑娘的。」
掌聲從背後，輕輕響起。
風照原點點頭，這等同於一種精神力的修養，而秘術的根基，正是源自人類的精神力量。
「是你！」
暮色的陰影籠罩在花圃上，隨著秋風，枝葉泛黃，花瓣開始凋零。
「大師，我……」
風照原不能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麼會來這裏？」
一利休從茶室走出，微笑，鼓掌。
英羅翩悠悠地低下頭，櫻花樹腳，堆滿了枯黃的落葉，踩在腳下，簌簌地響動。
再神勇的少年，總有一天會蒼老，會被遺忘，就像涌倒在沙灘上的前浪。
直到第二天凌晨，那個與重子同名的姑娘打掃庭院，風照原才如夢初醒，發現自己站在原地，已經整整一夜。
英羅翩好奇地撫摸著木桌上的茶具，問道。
就算脈輪的妖力修鍊得再強，也只能像洪水注入茶碗，白白地溢出。
風照原感激地看著一利休，決心不再隱瞞，將自己要與草颼法決戰的事情，合盤托出。
鴿群飛起來了，翅膀的聲音「嘩啦啦」地響起。
風照原暗自搖頭，被法妝卿培育出來的完美基因體，是否失去了人類的感情，而只是一台——機器？
風照原苦笑道。
「草颼法出獄的事，雖然東京警視廳曾經通知過我。但我沒想到，他竟然
淺草寺的廣場上，人群漸漸散去，連同羅馬，連同那個女子，都隨著夕陽的餘輝，消失不見。
漫天的雪白，飛揚，飛揚，在羅馬的廣場上，在許願噴泉的池畔，歡笑，相擁，告別，在流過的月光里，重子脈脈注視的眼神，比月光更溫柔。
風照原甜蜜而酸楚的念頭，像瓷器一般地碎了。
「其實『和』，還可以引申為與周圍環境的和睦，『敬』是一種態度，『清』、『寂』二字，近乎于佛學中的坐禪靜心。」
千年白狐茫然地道：「是不是你的意，已經感染了我，感染了環境？」
秋花般地絢爛！
女子終於還是轉過身來。
風照原想了想，補充道。
「你不也同樣神秘嗎？」
這樣的眼神，簡直就是少男對初戀女子的眼神。
「大師，我沒能找到應該修剪的最後一處。」
從最簡單的燒水開始，到擦碗，碾茶，注水，風照原時時默念「和」、「敬」、「空」、「寂」的要訣，不斷通過細節的動作，提高自己的「意」。
「如果將力比作茶水，意就是盛水的茶碗。」
風照原心中一動，故意問道：「難道你有的時候，要任由他人支配嗎？」
風照原眨了眨眼睛，頗有趣味地盯著英羅翩。
他來淺草寺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除了找重子，就是和風照原聊天。對於這一點，風照原也很矛盾，和對方接觸越久，英羅翩孩童般純真的一面，就展露得越是明顯，使人不忍欺騙他。
「任何的技藝，都有兩種境界。」
秋蟲在花圃里細聲細氣地鳴叫著。
如果說在相龍大師那裡，風照原學會了如何與周圍的環境保持和諧，那麼在茶道中，他開始用自己的精神修養，去感染環境。
「秘術中的力，體現在互相搏鬥的實戰上，誰的秘術力量強勁，誰就能戰勝對方。年輕人，看得出你的秘術力量很強，如果我與你硬以力比拼，恐怕勝算不高。」
這一學就是整整一個星期。
「今天是淺草寺一期一會的茶事。」
昏黃的燈光下，一利休飲著茶水，款款而談：「一種是力，一種是意。秘術也同樣如此。」
清冷的風吹過，吹不散一利休臉上的皺紋。風照原怔怔地看著他，心頭掠過一絲黯然。
風照原細細地咀嚼著這兩個字，有些似懂非懂。
「年輕人，你是一個秘術高手吧。」
「大師，我——」
明艷？不管怎麼看，重子都是一個相貌平常的女子。看來基因人的審美觀，也和常人不同。
英羅翩搖搖頭，明亮的藍眼睛里沉澱了一絲陰影。
一利休把茶壺裡的水徐徐注入陶碗，片刻，茶碗已經滿了，而一利休還在繼續注水，清茶立刻溢了出來。
這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送走茶客，重子站在淺草寺的獨木橋上，斜靠橋欄，悠悠地出神。橋下潺潺的溪水，映出橋上女子高挺曼妙的身姿，在陽光下粼粼閃動。
風照原在心裏默默地嘆息。
「大師，請相信我，我一定會戰勝草颼法。」
望著
從來美人如良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日影漸漸西斜，向晚的暮色籠罩了花圃，每一朵花，彷彿都像草颼法的一個個分身，隨風搖曳，變幻姿態。
「我是來這裏學習茶道的。」
英羅翩好奇地看著他。
午後的陽光，灑在格子門上。看完了風照原演示的茶道，一利休微笑點頭，說道。
英羅翩喃喃地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更像是一台機器。」
風照原微微一笑：「這幾天，你一直都在東京嗎？」
風照原愣了一下。
英羅翩真誠地看著風照原，後者心中一陣感動，卻轉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風照原看得如痴如醉，一利休修剪花枝的技術，簡直就像是莊子寓言故事里的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間，游刃而有餘，進入了「道」的境地。
「是真的嗎？」
風照原暗暗心服，能夠這麼巧妙藉助自然力量的人，他還是首次遇見。一利休，果然是個絕頂的秘術高手。
風照原沒有說話，在這一刻，心靈自然而然，進入了「清」、「寂」的微妙狀態。
就像一個沐浴的美女，洗去了臉上最後一點泥垢。
英羅翩低下頭，凝視著滿院的鮮花，陷入了沉默。
「噗哧」一聲，風照原口中的茶水噴出。
「除了重子，我沒有什麼朋友。」
如果沒有被法妝卿操控，相信會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吧。
剎那間，風照原抬頭望月，心靈摒棄雜念，進入了清凈空寂的狀態。
英羅翩真誠地看著風照原：「我想體驗一下，書里說到的朋友，究竟是怎麼樣的。」
秋高氣爽，風和日麗，茶室門口，前來參加茶會的人正在換布襪，一利休站在壁龕的紙拉門旁，恭迎茶客。晨風吹過花圃，明艷的菊花盛開，幽香陣陣。
令風照原再次產生對方就是緋村櫻君的錯覺。
「茶道精神，在於『和、敬、清、寂』四個字。」
風照原心裏既慚愧，又感激。
英羅翩低聲嘆了口氣，眼中掠過一絲惘然：「其實也沒有認識多久。重子和你一樣，也是個十分神秘的人呢。」
暮風吹過，就連千年白狐，也深陷在默默的沉思中。
哪一處才是應該下手的地方？
風照原悵然地移開目光，通向茶室的長廊上，不時有身穿正統和服的人經過。
「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愛情。一個多月前，我在東京街頭第一次看見她，感覺就很奇怪。那天下著大雨，她沒有帶傘，站在便利店的門口，濕漉漉的黑髮垂在肩頭，明艷得發出光彩。」
「讓我來試試吧。」
英羅翩悵然問道。
秋風乍起，吹散滿地落葉，向遠處滾動。
「今天的遊人好像不少。」
一利休神色平靜，舉起黑色的陶瓷茶碗，略一抹擦，就變得纖塵不染。
更微妙的是，一利休雖然拿著剪刀，但花枝卻如同自然墜落，深得「和」字的精髓。
終於，扔下剪刀，風照原垂頭喪氣地走入茶室。
整座花圃
彷彿一記驚雷在風照原腦中炸開。
「你的虔心好學，其實已經得了『敬』字的要訣。不過你是來向我學習茶道的，所以嘛，我也只能教你茶道。」
一利休正在專心烹茶。
鴿群飛遠，四周終於靜寂無聲。
英羅翩！
女子淡淡地回答：「一利休大師邀請了一些朋友，前來品茶。」
一利休凝視風照原，一字一頓地道：「意就是精神境界的培養。只有力、意結合，才能成為真正的茶道！」
一句話石破天驚，盪起千重心浪。風照原震駭得看著一利休，說不出話來。
「你的愛情怎麼樣了？」
一利休微微一笑，風照原接過剪刀，凝視半晌，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無從下手。花圃被修剪得無比完美，再也難以找到多餘的枝葉。
「為什麼，連我也覺得很悲傷？」
這一刻，風照原的意，提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層次！
力和意？
「美感？」
一利休睒了睒眼睛，漆黑的眼睛里閃動著狡黠的光芒。
風照原臉上發燒，訕訕地道：「大師，我……」
每一個水坑中，都倒映著一輪月亮，閃閃發光。
只有永恆！
似乎代表了生命的另一個境界。
「我教會你的，也只是茶道罷了。」
「哈哈哈哈。」
寺院內的廣場上，雪白的鴿子撲扇著翅膀，那個叫重子的姑娘正彎腰餵食，她的背影在鴿群中，在飛揚的羽毛里，猶如海市蜃樓般的不真實。
風照原抬起頭，一字一頓地道：「一定會。」
女子的眼眸里，也掠過一絲秋陽般的哀傷。
茶事是日本的傳統文化活動，最早源自於江戶幕府時期。主客之間通過飲茶的形式，遵守禮儀，體驗彼此的存在，以及生命的充實感。可以說，茶事具有非常深刻的哲學意義。
秋陽色澤桔黃，顯得分外柔軟。一行大雁清鳴，從棉絮般的雲層里鑽出，翅膀染上了緋紅色的晨曦。
「我寧願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和你們一樣，會快樂，會煩惱，會因為難過而流淚。」
英羅翩洒脫地笑了笑，露出雪白堅實的牙齒：「我多想對她說一句，『我操』啊！」
「包括人類的感情嗎？」
「任何一種技藝，都應當具有玄妙的美感。」
一利休眉頭微皺：「當年，赤色魂魔組織無惡不作，所以我受東京警視廳的委託，出手擒住了草颼法。幾十年過去了，從你所說的來看，現在的草颼法已經不同於往日，陰陽秘術，比從前有了飛速的提高。」
一利休放下茶壺，微笑不語。風照原接過茶碗，稍一思索，心領神會地道：「如果茶碗小，裏面的茶水倒得再多，也會因為容器有限，而溢出來。」
風照原看得手癢，興奮地叫道。
「你不是說過，這是相愛男女的膩稱嗎？」
一利休指著院子里一個個小水坑，微笑著對風照原道：「你看。」
一個多小時后，茶會漸漸散場，重子幫助一利休收
一隻蝴蝶圍著花圃，打了個轉，軟弱地耷拉起翅膀，落了下來。
花葉的影子，透過朝陽，婆娑映在重子的和服背上。英羅翩發了一會兒呆，轉過頭，對風照原笑了笑：「真是巧極了，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裏重遇。」
風照原急切地追問。
但他的意，仍然停留在最初的階段。
「大師，我要具體怎樣去做，才能提高『意』的修養呢？」
「對那個重子姑娘，你是不是體驗到了愛情呢？」
「『和』是主客之間的和睦；『敬』指禮儀；『清』就是純潔、清靜，要摒棄世俗，達到心靈的清凈；『寂』則是凝神靜氣的意思。」
幽靜的花圃，因為風照原走近的腳步，而瀰漫了一片淡淡的哀愁。
「你真是一個天才，只用了一個多星期，就領悟了意。」
一個高大俊美的青年忽然走入花圃，金黃色的頭髮在花叢中，如同燦爛的波浪。
「還差最後一處，就能修剪完畢。」
風照原痛苦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英羅翩站在空曠的廣場上，喃喃自語：「一切都會變嗎？」
風照原忽然伸出雙指，在花叢中輕輕一剪。
露水沾濕了髮際，風照原凝視著女子的背影，水綠配玉白的和服高潔明麗，襯出優雅的曲線，在風照原心裏，希望她永遠也不要轉過身，讓他沉浸在對緋村櫻君的想象中，慰解相思的痛苦。
「四季的更替，原來是這樣的。」
風照原手拿剪刀，獃獃地注視著花圃。
風照原隨口問道。
風照原恍然大悟，盯住一利休的每一個動作，不去看他具體的手勢，只是體會在那些動作中，自然流露出來的樸素意境。
風照原出神地看了一會，長久以來，他的生活，幾乎都在奔波廝殺中渡過，像今天這樣休閑輕鬆的氛圍，還是首次體會到。
一利休搖搖頭：「現在的我，年老力衰，精力大不如前。而草颼法通過吸食精血的邪法，迅速恢復青春。光以秘術中的力來說，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所以水不能少，碗也不能小。」
風照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威尼斯的嘆息橋。
女子對風照原點點頭，話音嘶啞，更使他懷念起重子清涼激越的聲音。
一利休點點頭，忽然走出茶室，剛下過一場秋雨，空氣清爽，深夜的天空像藍色的絲緞，明月懸在頭頂，散發出皎潔的光輝。
無奈，風照原只好再次轉開話題。
風照原心中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對她一見鍾情，那就勇敢去追吧。相信這個世上的女人，很少有對你這樣的超級帥哥，產生免疫力的。」
「比起大師，他還差得很遠。」
聽著聽著，一利休臉上漸漸浮上擔憂的神色。
風照原順理成章地在淺草寺借宿了下來。
英羅翩俊偉的身影出現在茶室門口。
長久以來，他在脈輪妖力的不斷提高下，幾乎橫掃天下秘術高手，力已經臻至了一流的極限。
「你來這裏，是為了對付草颼法吧？」
還差最後一處，究竟是哪個地方呢？
風照原低嘆一聲
一利休忽然長身而起：「你的朋友來了。」
比如說擦碗，雖然三歲小孩都會，但用絲巾擦茶碗時，只能抹一下，就要擦去茶碗上所有殘留的水珠，令茶碗煥發光澤，同時還要講究動作的自然優雅，難度遠超想象。
風照原喃喃地道：「有榮就有枯，有開始，就會有結束。一切都在變化。」
「全賴大師的教誨，我真的很慚愧。」
風照原尷尬地笑了笑，千年白狐卻心有靈犀地叫道：「臭小子，他這已經等於暗示，願意教你秘術的精義了。」
「素淡自然的美感，能夠純潔人的心靈。『清』、『寂』二字，還含有審美的情趣，你要多加體會。」
審美也能應用於秘術嗎？
一利休走出茶室，在花圃里修剪花枝。剪刀輕靈閃動，多餘的枝葉盈盈落下，不多不少，恰到好處。經過修剪后的花圃，不僅沒有人工的痕迹，反倒像天然生長，洋溢著一種和諧的美感。
風照原心中詫異，以英羅翩的條件，竟然還不能令對方心動，實在難以理解。
一根斜伸的花枝無聲落下。
英羅翩臉上也是一片驚異，和重子打了個招呼，那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望著重子的時候，散發出來的目光充滿了熱情，熱情顯得非常柔和，摻揉著狂野，又有種說不出的小心翼翼，似乎醞釀了極大的歡樂。
重子對英羅翩，似乎保持著一段距離，禮貌地與他交談幾句，就走開，忙碌起茶會的招待事宜。
英羅翩點點頭：「這段日子，時間可以完全由我自己支配。」
兩人在淺草寺隨意散步，英羅翩的步伐，彷彿經過精確的計算，腳步間的距離，完全相同。每走一步，絕不浪費多餘的能量。而風照原的步伐，開始流露出自然的美感，就好像隨著拂面的秋風，被輕輕吹動，自身卻不費一點力氣。
一利休大笑著揚長而去，頭也不回，只留下風照原立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如果需要我幫助，請你直說。」
想起曾經蓄意偷學對方的秘術，風照原內疚地道。
風照原默默思索著，水汽裊裊，一利休往火爐內添加了一塊櫻花木炭，淡淡地道：「技藝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中國的水墨畫，講究的就是寫意不寫實。」
草颼法的眾多分身，不也像這水坑中的一個個月影嗎？如果能夠辨清真正的明月，就可以順利將他擊敗！
「不過這也不錯。我現在知道，愛情的滋味，原來是又甜又苦的。」
英羅翩像個孩子般，露出困惑的表情。
英羅翩忽然問道：「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
「有些東西，是不能錯過的。」
一利休目光平靜。
一利休頗有深意地看了風照原一眼：「晚上我在茶室等你。」
風照原吃了一驚，難道這個重子，就是英羅翩為之煩惱的心上人嗎？以他的條件，無論如何，也應該選擇一個美女才登對啊。
英羅翩的嘴角露出一絲羞怯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不但無損他的形象，反而更增加了幾分奇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