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逍遙遊 第七冊
第八章 黑道會盟
「服從！」
「風柯野，香港黑社會社團的首腦。」
兩個魂魄已經完全融合，互相分享了記憶，因此米日巴拉對社團管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比風柯野做得更好，他意識到，這個時代已經和過去完全不同，他需要適應，他像一塊貪婪的海綿，拚命吸收最新的信息。
「要想辦法弄清楚他的目的地，這也許是我們的機會！」
伊藤照停頓了一會，道：「不知道您對遠赴加拉帕戈斯島有沒有興趣？」
何況，就算他是個超人或者巫師，德里也會對付的。
黑道老大們面面相覷，又驚又懼，在他們眼裡，米日巴拉就是一個怪物，竟然連子彈也對它無效。
米日巴拉冷冷一笑，龍捲風暴在它的掌心盤旋：「再給你們十五秒的時間考慮。」
「就在今天上午，米日巴拉離開了香港。」
「它的野心恐怕還不小。」
「蓬」的一聲，隨著米日巴拉手指點去的方向，這位喜歡開玩笑的黑幫首腦渾身炸開，鮮血像噴泉一般激濺。
師暮夏輕聲嘆息：「他想統一全球的黑道，誰要是不服從，恐怕這個荒僻的小島就會成為血腥的屠場了。」
「替我辦理轉院手續吧，瑞士的醫療環境很好，風蓉會喜歡那裡的。」
這時，冷漠的聲音從拂曉青灰色的天空中傳來，米日巴拉立在最高的火山口上，目光掃過眾人，宛如俯視蒼生的神祗。
尊將搖搖頭：「真不知道米日巴拉在做什麼白日夢，那些歐美黑道根本就不會把它當回事。」
接起電話，風照原微微有些詫異，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風照原忽然苦笑著道，醫院的鐵護欄里，穿著藍條橫條制服的精神病人盲目地走來走去，表情痴痴獃呆，和煦的陽光里，飄浮著陣陣寒意。
「重子，還是，還是你替我去看看她吧。」
「歡迎各位的光臨，我感到十分榮幸。」
「昨天夜裡，義大利的黑手黨頭子貝帝尼在情婦的床上被幹掉了。」
尊將開玩笑地道：「所以修鍊成妖的動物都絕跡了，有的只好躲到人類的身體里去。」
風照原哈哈一笑：「如果殺死米日巴拉，算不算破壞珍稀物種呢？」
「照原，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去？」
「我是你們的主人，你們是我的奴僕。作為回報，我將帶領你們主宰這個世界！」
「不接受我的邀請，就是我的敵人。」
風照原喃喃地道，變成了瘋子的妹妹風蓉，每次想到這裏，他的心就像被幾千根針扎般的疼痛。
風照原淡淡地道：「我們就在這裏慢慢地等吧。」
風照原忽然想起了一個有趣
儘管戴著墨鏡，白諾德還是感受到了鏡片后寒冷的目光。難道老闆瘋了？竟然妄想和全世界的黑道挑戰嗎？
伊藤照不緊不慢地道。
重子搖搖頭：「他好像只帶了白諾德一個人。」
聽說了他們驚心動魄的經歷以後，重子臉上微微變色：「這麼說，現在香港的這個風柯野，其實是米日巴拉邪神？」
重子溫柔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他。
「米日巴拉來了！」
風照原不由得想起了法妝卿，這位異能大宗師能夠操控空間，改變子彈的方向，但比起眼前的米日巴拉，顯然還是差了一大截。
風照原斬釘截鐵地回答，掛斷了電話。
白諾德微微一愣，困惑地看了米日巴拉一眼。自從對方從西藏回來以後，言語、行為總透著一絲說不出的古怪，據保鏢們私下議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隱隱會聽見風柯野的房中，傳來男人和女人的尖叫與爭執。
一架直升機飛速升空，機艙內的俄羅斯黑幫老大鬆了一口氣，幸虧他機靈跑得快，現在飛機升空，風柯野再也對他無可奈何。
風照原乘機獅子大開口。
他的臉上露出了怨毒的神色，忽然，直升機東倒西歪，不停地打轉。
風照原點點頭：「米日巴拉既然用了風柯野的身份，我們只要揭穿他的異類面目，自然會使那些黑道手下離開他。等到他孤身一人，我們就可以順利除掉這個邪神。」
米日巴拉不耐煩地道，拿起胡桃木製的古董煙盒，從小羊皮的雪茄套里抽出一根哈瓦那雪茄，用鑲金的裁刀剪去一頭，熟練地點燃雪松紙煤。
尊將雙目灼灼，射出凌厲的光芒。
「會議後天正式開始，到時主人會光臨小島。」
白諾德婉轉地提醒道，歐美的黑社會向來瞧不起亞洲人，身為美國人，白諾德當然很清楚這一點，如果按照老闆的要求發邀請函，對方根本就不會理睬，甚至還會被當作笑料。
「回去后，一定要派人好好收拾風柯野。」
「嘟嘟嘟。」
凌晨的時候，風照原突然被驚醒。
「可我們喜歡！」
「堅強嗎？那只是重子眼中的我吧。」
白諾德問道。
一艘快艇乘風破浪，載著風照原、尊將和師暮夏駛入臨時搭建起來的碼頭。
米日巴拉厲聲吼道，聲音宛若霹靂，震得四周的火山都在嗡嗡作響。
「以我的名義，邀請全世界的黑道首腦，舉辦一個盛況空前的聚會。」
「風柯野
想了想，風照原低聲道，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
重子輕嘆了一口氣，顯然在為風照原擔憂。
尊將沉聲道。
因為邀請函上的人數限制，經過決定，由風照原、尊將和師暮夏赴約，札札和重子帶著風蓉遠赴瑞士，尋找合適的精神病治療醫院。
「有時候，我覺得動物比人類更幸福。」
墨西哥黑道老大發出一陣狂笑：「做世界的主宰？你他媽真是個白痴！」
風照原和尊將交換了一個明白的眼神，昨夜慘死的黑道人物，一定都拒絕了米日巴拉的邀請，所以才遭到這個下場。以米日巴拉的能力，殺掉這些人實在是易如反掌。
「這位是？」
桔黃色的陽光灑在草坪上，溫柔得如同嘴唇。
平坦的岩石上，一隻巨大的雄蜥蜴看見三人走近，立刻警戒地抬起頭，虎視眈眈，鼻孔里噴出示威的水花。
「因為地球環境在惡化。」
師暮夏的目光落在重子身上，札札急忙介紹道：「這是重子，老大的相好，嘻嘻。重子，這位是中國道門的師暮夏。」
與米日巴拉決戰前夕，三人說說笑笑，完全放鬆心情，將精力調整到最佳狀態。
「我想請您替我殺一個人。」
「米日巴拉還真會挑地方。」
眾人開始恐慌起來，不停地瘋狂射擊，也不管有沒有用。有的人奔向直升機，準備逃跑。唐·傑克不動聲色，低聲問手下：「德里，島周圍還沒有出現風柯野的手下嗎？」
「這個價格符合您的身份。」
白諾德聳聳肩：「毒品並不是只有金三角才有，何況最近形勢吃緊，泰國政府動用軍隊，準備圍剿金三角地區，因此毒品的供應出現了一點困難。」
風照原微微一驚，隨即明白，風柯野的社團與同在東亞的飛天流，一定有了激烈的利益衝突。
「我想先去看望一下我的妹妹。」
走進十號帳篷，裏面有三張精緻的榻榻米，座椅、器皿完全是日式風格，一個當地人端著生魚片和新鮮的龍蝦走進來，鞠躬道：「各位請慢用。」
「我要三千萬美金。」
「您上次退回的定金，我已經重新打入了您的賬戶。」
「老闆，我們和西方黑社會之間，並沒有什麼業務往來啊？」
「誰？」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不卑不亢地問道，他是美國紐約黑幫大名鼎鼎的教父——唐·傑克，著名的好萊塢電影《教父》，就是以他先祖為原形編劇拍攝的。
第二天下午，三人發現一些黑道首腦聚集在海島的角落裡，小聲而不
風照原略一沉吟：「伊藤先生，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重子歉疚地道：「真對不起，來不及通知你們。」
「我陪你去吧。」
正像風照原所猜測的，米日巴拉回到了香港。
他顯然對轉世的風柯野這個身份十分滿意，繼續做起了黑道老大。在手下們的面前，米日巴拉藏起了羽毛，收縮了翅膀，他的面容本來就和風柯野相似，又整天戴著一副漆黑的墨鏡，遮住了碧藍色的眼睛，並刻意和別人保持距離，使人難以察覺他神色里多出的嫵媚。
風照原的手機忽然響了。
風照原搖搖頭：「不著急，島上這些人都是無惡不作的黑道分子，讓他們死在米日巴拉手裡，也算是惡有惡報。」
有人憤怒地揮舞著拳頭，而更多的黑幫老大捧腹大笑：「風柯野，你應該去做一個喜劇演員，或者小丑也行啊。」
千年白狐厲聲叫道。
風照原嘲弄地道，經過重子的易容忍術，他的面目酷似伊藤照。
風照原背後，一個墨西哥黑道老大嘲弄地道。
風照原等人回到了香港，與重子會合。
轎車在精神病院的門口停下，獃獃地望著醫院招牌上的黑字，風照原停下腳步，一動也不動。
「白狐先生，您好，很遺憾打攪了您寶貴的時間。」
「和前兩天一樣，島上除了風柯野，只有白諾德一個人。」
「你好。」
風照原笑了，笑容顯得勉強而落寞：「也許這也是尊將、札札他們眼中的我，可我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在沒有被白狐附身之前的我，又該是什麼樣子的？現在的我，還是不是真正的風照原？因為擁有了白狐的力量，所以我變得堅強、勇敢、甚至追求傳說中的永恆。那麼一旦失去了力量，我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誰不服從，誰就死！」
「我現在知道，米日巴拉為什麼要挑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舉行聚會。」
風照原茫然地看了一眼重子，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最慘的是德國的光頭黨，他們的幫會居然被人一夜間全部殺光，據說連屍體都被撕爛了，就像是恐怖的魔鬼突然降臨。」
米日巴拉碧藍色的眼睛中射出狂熱的光芒。
風照原感慨地道。
風照原追問道：「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那名叫德里的手下冷冷地道，他穿著黑色的寬大外套，臉上矇著黑紗，顯得十分神秘。
帳篷內的黑道人物都被驚醒，一群人聚在一起，仰起頭，懷著各種複雜的心情，目光交織在米日巴拉身上。
重子怔怔地看著風照原，她從來沒有想到過
「西班牙黑幫聚金會的首腦也死了，恰好也是在昨晚。」
米日巴拉冷漠地下令道。
得知這個消息，札札幾乎笑痛了肚子，這等於是伊藤照白送了一個大紅包。
「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尊將向風照原投來詢問的目光。
伊藤照的聲音依然溫文爾雅。
「伊藤先生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嗎？」
風照原大喜過望，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伊藤照自動上門告知風柯野的下落。
「那就在邀請函里加上一句話。」
師暮夏道：「看這個情形，來的人並不多。」
尊將沉聲喝道。
一股強烈的颶風捲住了螺旋槳，「咯嚓」，螺旋槳斷裂，合金鋼板的機身像麻花一樣，被颶風扭斷。緊接著「轟隆」一聲，直升機猛然爆炸，一團火光夾著濃煙在空中瀰漫開來。
米日巴拉傲然道：「我要你們從今以後為我效忠，對我絕對的服從。」
「我們部署一下對付米日巴拉的計劃吧。」
「因為我不敢，我很害怕。」
尊將冷笑一聲：「這裏動起手來倒是方便得很。」
「我保證不會。」
米日巴拉森然道：「我不喜歡開玩笑。」
一個被雇來的厄瓜多人仔細看了一下邀請函，用生硬的英語道：「日本飛天流，請到十號帳篷。」
唐·傑克細細盤算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德里，吩咐加拉帕戈斯島嶼上的兄弟，都集中到這裏來。」
「瘋了，他是個瘋子。」
全場出現了幾秒鐘的沉寂，隨後一片嘩然。
米日巴拉漠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一天，三人在島上細心察看地形。靠海的岩石群上，棲息了許多巨型蜥蜴，不時有海龜爬上海灘，躲在灌木叢中產卵。最奇異的是，這裏竟然可以看到企鵝，搖搖擺擺，十分可愛。
尊將微微一愣，風照原對他點頭示意：「米日巴拉的確還沒有來，白狐能夠感覺得到。」
「我再說一遍，願意服從我的，就站出來！」
「站得那麼高，他更適合去當個雜技演員。」
島上搭起了幾十個帳篷，帳篷的尖頂上掛著圓圓的木牌號碼，但絕大多數帳篷裏面空空蕩蕩，只有七、八個帳篷內有人影晃動。
三人走出帳篷，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回蕩在海島上空。直升機緩緩降落在海灘上，十多個來自世界各地的黑社會首腦陸續鑽出直升機，個個臉色尷尬，壓著滿肚子的火，顯然幾個黑道大腕被殺，使他們意識到了米日巴拉的狠毒手段，只好被迫前來赴約。
米
「難道他想以一個人的力量，對抗全球黑道嗎？看風柯野的樣子，子彈對他根本沒有作用，難道他是個邪惡的法術師？」
伊藤照淡淡地道：「希望我不會再次收到白狐君退回的定金。」
加拉帕戈斯島孤懸在太平洋東部，隸屬厄瓜多。自從多年前，著名的生物學家達爾文詳細介紹了該島風貌以後，奇島之名不脛而走，並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十二名勝之一。
唐·傑克微微皺了皺眉，他做事向來穩健，加拉帕戈斯島嶼周圍的群島上已經安插了他的人，只要一個信號，五分鐘內就能趕到這裏。精心的布置可以說萬無一失，除非風柯野是個好萊塢電影里描述的超人或者童話故事里的巫師，否則絕對沒有僥倖之理。
師暮夏低聲問道，左手悄然結出了道訣。
芬芳的香味在喉中吞吐，米日巴拉轉動皮椅，目光落在酒櫃里的一瓶一六八四年的紅酒上，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迷醉這種世俗的享受，一千年後的許多東西，並不比嬰兒的血肉差。
「伊藤先生嗎？」
「你們的主人呢？」
尊將笑了笑：「動物和人類的思考方式不同，所以沒有可比性。」
「加什麼話？」
「一周后，風柯野將在厄瓜多的加拉帕戈斯島舉行全球黑道聚會，我想由白狐先生代替我出席，順便解決掉這個麻煩。」
島上寒冷而乾燥，幾乎沒有什麼植物。高大的仙人掌和灌木稀稀拉拉地生長著，顯得荒涼單調。地上布滿了黝黑色的玄武岩，崎嶇不平。島上最多的是火山，一座座火山錐高聳入雲，黑色的山體上煙雲繚繞，有的火山還不時發出低沉的吼聲，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可是照原君，你是一個很堅強的人啊，不應該逃避的。」
眾人面色鐵青，在各自的國家內，他們都是呼風喚雨、耀武揚威的黑道大佬，現在面對氣焰更加猖狂囂張的米日巴拉，心裏頗覺得不是滋味。
米日巴拉繼續說道：「能夠來到這裏，各位也應該感到很幸運。因為那些膽敢拒絕我的低等動物，已經被無情地處決了。」
場上亂作一團，黑道首腦們紛紛拔槍，終於翻臉發作。幾百發子彈呼嘯著射向米日巴拉，後者動也不動，子彈射到它身體附近，像是遇到了無形的阻力，紛紛墜落。
「我們要動手嗎？」
師暮夏的美目難以察覺地微微一黯。
師暮夏莞爾道：「動物修鍊成妖以後，就會和人類的思考方式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