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篇 卷四
第一章 一夢初醒境還真
說到這個人，香菱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連笑容都黯淡了下去，彷彿那是一個讓她笑不出來，甚至不願以禮相待的人物，沉默了片刻，才慢慢把話說完。
「嗚哇～～」
自然界中有所謂的生物鏈這麼一回事，小殤和孫武究竟誰是站在彼此生物鏈頂端，這個答案一時間頗難回答，不過要比較起他們對旁人的危害影響，那誰都能馬上回答出來。
「慈航靜殿」、「河洛劍派」並列兩大聖宗，其掌門人能夠穩坐其位，屹立不搖，手底下的功夫想必驚人，也該算在裡頭。
（原來，袁兄這樣的武功，世上能夠勝他的只有十幾個啊？）
小女孩放聲大哭，因為母親說完后便轉身離去，她哭倒在枕頭上，任床邊的婢女怎樣安慰，都止不住那奔流的淚水，一片一片地打濕了枕頭。
或許是因為碰到那對男孩和女孩的關係，連日來要思考的東西太多，晚上入夢時心神出現一絲空隙，所以這些過往的心魔才有機可趁，要儘快把紊亂的心情平復才行。
「喔，香菱，你早啊……」
就香菱聽來，這句話無論語氣、用詞，都有很大的改進空間，如果能說得更柔膩、更具挑逗性，一句話就足以讓男人迷失理智，變成撲羊的惡虎。不過，用在這個半解人事的小小少年身上，已經效果十足，光看他一雙眼睛快要凸瞪出來，面紅耳赤，拚命想要解釋的樣子，就讓香菱為之莞爾。
但是夢不到並不代表能夠遺忘，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太過沉重與嚴苛，即使自己刻意想要遺忘，用盡意志去壓制，可是每當寂靜夜深，自己一人獨處時，那些惱人的片段畫面，就像噬咬人心的毒蟲般慢慢浮涌。
能解釋這些的，自然就是香菱。
「不知道，鳳姊沒有說，但你如果想知道，可以自己去問她啊！」
但有一種情形是例外的，就是已故父母的恩怨。姊姊從來就不肯說父母是怎麼亡故的，也不肯說父母是怎樣的人，就算偶爾說了，也是醉言醉語，從沒有一次說話一樣的。
除了官府以外，同盟會也是當今第一大派，雖說因為種種因素，同盟會的實力不如表面看來那般強盛，可是一旦同盟會頒下格殺令，整個江湖還是會依令實施，屆時黑白兩道的壓力將會排山倒海而來，孫武孤單一人，能夠承擔得住嗎？
※※※
「她是恨！」
「嗯，首先要向少爺你說聲抱歉，就是十幾人這說法未必準確，因為中土世界實在太遼闊，山野大澤、深宮市井，都有無數強人卧虎藏龍。雖然絕世高手不可能憑空冒出，但卻不能否認有許多高手不喜歡出名，縱然本身有著強橫力量，他們也甘心低調行事，所以名頭不響，甚至不為人知，好比傳說中那個神秘的巨陽武神，儘管名頭不響，可是相信他的實力只會比許多成名高手更強，您說是嗎？」
再聰明懂事的孩子，終究也有個限度，對於母親的話，小女孩僅有的理解，就是自己要嫁給一個很老很老的男人，既然老，這個男人還可能非常的丑，那就是一個又老又丑的可怕男人了。
幾乎是慘叫似的痛嚎起來，少年慌忙起身，連滾帶爬地跑下了床，看見旁邊的香菱，更是臉紅得像是熟透的番茄。
想不通小殤的用意，香菱只能暗自猜測。
孫武望向小殤，「小殤，知不知道姊姊為什麼這麼討厭同盟會啊？」
香菱道：「一皇三宗之下，還有一些高手分別寄身於幫派與宮廷，多數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除此之外，目前新生代中最讓人矚目的五強之中，袁晨鋒少俠、寶姑娘都名列其
能夠和兩大聖宗並列的幫派，應該是少之又少了，但從人們談話的語氣來判斷，萬紫樓顯然也有著不遜於兩大聖宗的實力。幫派勢力大，領袖人物的實力也必強橫，更何況能夠調教出寶姑娘這樣的高手，身為萬紫樓主的鳳凰夫人，想必是一等一的強人。
這個……就是小殤所釋放出的警告訊息，而香菱絲毫不敢大意地收到了。
（如果不是有這個牽制，這個女孩簡直可怕到極點，但如今……他就成了她最大的破綻了。這種以人為鎖的布局，是那個人刻意設下的嗎？真古怪啊……）
這樣子的交錯比較后，一個比較清晰的實力排行表就浮現檯面了。梁山泊的一眾村民們，武功在當前的江湖上都算高水準人物，袁晨鋒、寶姑娘都能在他們當中脫穎而出，而胡、李兩位豪傑較諸這兩名晚輩猶勝一籌，只怕都算是當前江湖上前十名之內的一流高手。
兩度交手，孫武覺得袁晨鋒的武功與自己相去不遠，如果能夠勝他的人僅有十幾個，那自己是否也該算是中土世界前幾十名的高手了？
「在寶簪你出生之前，你就已經許給了人，你……有一個丈夫，娘沒有見過他，但十年之後，當你滿十六歲，某一天他會帶著信物來接你，這個人絕非平庸之輩，但……他可能大你很多歲。」
懷疑同盟會是殺害雙親的仇人，這想法近幾日反覆在孫武心中出現，如果這想法真的被證實，就連孫武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袁晨鋒。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孫武還是向小殤查問，看看知不知道些什麼。
一找來香菱，香菱就用這樣淺顯易懂的方式，做出解釋，讓孫武能夠明白。
所以，如果姊姊討厭同盟會，那自己別說是不能加入同盟會，就連走得近一些都不成，因為無論如何，自己都要避免那些會讓姊姊傷心的事。雖然說，光是自己執意離開一事，就夠讓姊姊傷心的了……
「咦？最強的五大高手，一皇三宗總共也才四個人，還剩下一個，到底是什麼人啊？」
尷尬的問題，少年只有沉默地抓抓頭，答不出口，而他也明白香菱的意思，那就是以江湖之大，誰也不敢保證究竟有多少高手潛伏未出，之前所說的十幾個人，只是香菱的預估，然而，中土世界實力最強、名氣最響亮的五名強人，其地位卻應該是不容置疑的。
「那個人……就是當今大武王朝的天子，武滄瀾。」
但梁山泊也有強人，胡伯伯、李叔叔兩名硬手的武功遠超餘人，也遠遠在自己之上，就連袁晨鋒都無法與他們相較，還有一個實力深不見底的村長老爹，仍然處於全然未知的狀態，僅能從巨陽武神的傳說隱約窺見實力輪廓。
在這個生日之前，母親幾乎對女兒百依百順，從來沒有拒絕過女兒什麼事，而為了讓母親在婚約一事上改變心意，小女孩從隔天開始，就不斷地努力對母親下工夫，但她並沒有意識到，母親在這件事情上絕不可能讓步，而過去所有的依順與寵愛，那都是源自此事的補償心態。
有些許的不適應，但少年面上已經沒有幾日前看到婢女端水盆時的訝然，正在慢慢適應兩人之間的關係，作著心理調適。
已經記不太得是幾歲時發生
隨著小女孩漸漸長大，對整件事的了解越來越深入，這個意料之外的生日禮物也漸漸變成了夢魘，最後終於導致……
孫武的解釋，香菱自然是一百一十個相信，這少年的正直與善良，讓他沒法說出離譜的謊話，可是，在充分考慮過小殤與孫武的個性，想到開罪小殤所招致的收場后，香菱便做出了最聰明的選擇，通紅著臉，好像很憤怒似的叫了一聲。
「……只不過，在釋放警告的同時，小殤小姐你也把自己的致命弱點暴露出來了啊！」
所以，當孫武受袁晨鋒邀請而離開，小殤終於落單，並且主動表示要有所作為的時候，自己怎樣也要把握住這個機會，而事實也證明，這個判斷是完全正確的。
「少爺，要不要猜猜看這五名強人是何方神聖啊？」
莞爾的微笑之後，香菱這樣淡淡地自嘲著，不光是為了剛剛的事，也包括前幾天晚上夜襲官衙的暴動事件。
在那一戰之中，小殤所表現出的實力非常驚人，由她腰間那個小包中所取出的法寶變化萬千，層出不窮，讓那群受到控制的保鏢護衛成功攻破官衙，取得武器，並且之後又成功地打得同盟會大亂，讓袁晨鋒受創而去。
「那個人啊……可能的話，我還真不想提起他呢，因為他是一個難得涉足江湖，卻對武道與戰鬥無比熱衷的武痴。」
果然，沒過多久，床上的孫武發出一聲模糊囈語，跟著就慢慢睜開了眼睛，見到了端著銅盆站在門口的香菱。
但真正可怕的，是這個女孩毫無建設性的純破壞心態，她踐踏一切道理與規則，更完全不把生命放在眼裡，不只是別人的，恐怕就連她本身的存在，都是一件可以隨意交換利益的籌碼，當她設定好一個目標，絕不會繞遠路過去，而是會摧毀一切現有道路，用她自己新設的最短途徑抵達。在這個女孩的思維裡頭，恐怕任何的束縛都不存在，整個天地任她獨行，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限制她。
「沒有守護主子的最大權益，說來我還真是個失職的婢女呢……」
「寶簪，其實……你年紀還小，或許聽不懂娘說的話，娘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麼早就該告訴你，但如果不讓你早點知道，做好心理準備，等你長大以後，萬一對這件事有反抗心態，那就不好了……」
對比起女方，男方卻顯得驚惶失措，畢竟整個晚上都睡得很好，根本沒發現小殤是何時跑上床來，現在察覺到，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這名不請自來的客人給弄下去，但孫武的手才一搖，小殤就順勢滾了滾身，從本來趴靠在小腹上的姿勢，變成了趴睡在少年的大腿末端。
「唔，先不想這些……」
透過這樣的比較，孫武對自己的實力、梁山泊的實力，都有一個比較清楚的定位，但另一個問題卻隨即而來。
「我只知道我現在笑不出來就是了。」
※※※
「唔。」
解釋到一半，趴在床上的小美人兒已經清醒，撩起頭髮，彷彿有萬種風情似的慵懶說話。
「嗯。」
陸雲樵號稱天下第一高手，名聲之響亮，就連僻處世外的梁山泊都有耳聞，這五名高手裡頭一定有他，而且還絕對是榜首。
一回復清醒，香菱就立刻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在開始梳洗綁發之前，一抹溫柔而有禮的典雅微笑，已經妥當地掛在唇邊，遙遙對著鏡子一看，先看看左面，再從右邊看看，最後再鼓起小嘴，確認不管從哪個角度，這個笑容都符合各項標準后，少女才起身梳妝。
一個小女孩滿懷期待地在房間里
本來應該與香菱住同一間房的小殤，一大早就已經不見人影了，這點香菱是見怪不怪，因為這女孩總是堅持比自己晚睡，卻又比自己早起，晚上的睡眠更是極淺，只要自己稍有動作，哪怕只是睜眼側頸，她都會有所察覺，絕不讓別人有機會看到她的睡臉。
香菱不認為小殤會這麼大意或信任自己，突然把實力展現在自己面前，所以小殤的真正實力一定還藏在水面之下，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換句話說，這些展露出來的部分，其意義就在於警告——因為當晚客棧中同盟會的實力，不弱於萬紫樓任何一處分舵，能夠打得同盟會大亂，自然也可以重創萬紫樓的地方分舵；可以令袁晨鋒受傷的奇襲，對寶姑娘肯定也有威脅性。
「怎麼問啊？我們都離開梁山泊了，沒找到佛血舍利之前，不能回去的。」
（難道……這是某種形式的練兵？但這麼大規模的練兵，難道不怕一發不可收拾嗎？那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小、小殤為什麼會在這裏？」
小殤的回答，讓孫武頗為吃驚，不過當小殤取出法寶之後，孫武就明白她的用意了。
「知、知道了啦！」
「啊！」
「其實，少爺已經見過袁少俠與寶姑娘，他們這樣的武功，已經足夠在當今世上排入前二十，甚至前十名了。」
母親的表情出奇地凝重，一向冰雪聰明的女孩，知道今年生日禮物將會很不尋常，懂事的她，一語不發地等著母親的說話，但母親所說的東西，卻實在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但同盟會卻不一樣，從以前在學堂里所受的教育，孫武就對同盟會印象深刻，覺得那是世上一等一的正義組織，而認識袁晨鋒之後，看他儀錶堂堂，行事更是端方守義，一派俠者風範，更加確定了同盟會的仁義英風，這次因為誤會，不但雙方發生激烈衝突，還讓袁晨鋒受創而去，這點孫武感到非常愧疚。
「親愛的，昨天晚上真是讓人快樂。」
既然對方是正派組織，那與他們敵對而衝突的自己，豈不就是邪派了？一出江湖，還沒做什麼事，就莫名其妙變成反叛通緝犯，還成為邪派份子，這真是沒道理。
（……好久沒有做過這個夢了，為什麼？這些事情我早就應該要忘掉了，嗯，一定要忘掉才行。）
到外頭世界以後，孫武對大武王朝的腐敗有更進一步的認識，雖然還不敢武斷下判斷「官府沒一個好東西」，但已經開始有個印象：「當官的難有好人」。所以面對官府的壓力，孫武心裏只覺得麻煩，卻沒什麼負擔。
縱使在睡夢中仍保持相當程度的清醒，這不是普通武道訓練培養得出來的，雖然年紀小小，但這女孩無疑是個潛力優秀的殺手，或者……已經不只是潛力，而是實力了。
一皇三宗，看來就是當前江湖中最強的五大強人，新生代的五名年輕高手或多或少都與他們有關係，從這實力與比數來說，孫武終於得以知道外頭世界的武學水準，不用妄自菲薄。
自從相遇以來，自己始終無法評估小殤的實力深淺。這個小女孩就像狐狸一樣善於變化隱藏，把所有需要動手的執行工作，都交給孫武去付諸實行，自己根本無法從她身上看出什麼，可以判斷的資料太少了。
「要問鳳姊不一定要
但這一年似乎有些例外，母親遲遲沒有揭曉禮物，直至夜色已深，母親才來到女兒的房間，一反常態地眉頭深鎖，更幾度欲言又止，最後才在女兒期盼的眼神中開口說話。
「少爺的猜測真准，陸雲樵主席、慈航靜殿的苦茶方丈、河洛劍派的長河道長，還有本派的鳳凰夫人，並稱為『一皇三宗』，是目前穩坐江湖實力榜上前五名的強人。」
站在鏡子前頭，香菱兩手插著腰，轉了一圈，雪白的羅裙微微飄揚，少女看著鏡中的自己，眉頭微蹙，覺得自己的腰好像粗了半寸，儘管那是旁人絕不會發現的問題，但她還是有少少不悅。
幸好，老天還給這個女孩留了一道鎖，當日她雖然沒有說出道歉語句，但明顯受到孫武的牽制。面對孫武的認真要求，理應無懼一切、不受到任何束縛的她，還是做出了退讓。
每年過生日的時候，平日忙碌的母親都會排出時間，與唯一的女兒共同慶祝，母女兩人唱著歌、拍著手，讓小女孩在歡笑聲中又大一歲，而當夜晚到來，母親會送給小女孩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每一年都不一樣，但卻都讓她又驚又喜，愛不釋手。
在梁山泊的時候，孫武沒什麼實戰機會，再加上多數村人深藏不露，他也很難判斷自己的實力究竟在哪個水準，直到納蘭元蝶的那一戰，梁山泊眾村人展露實力，孫武終於得以判斷，自己的力量比大多數村人要強，雖然實戰上面因為欠缺經驗，可能打不過他們，但純以實力而言，自己應該勝過裡頭八成的村民。
小殤的臉貼近孫武，無比嚴肅與認真的表情，看來就像是恐怖故事中的厲鬼，一字一字地說出話來。
孫武伸手要接過毛巾，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有點沉重，腿腰之間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壓住，轉動不靈，正覺得奇怪，看見被子好像比平常更為隆起，孫武把被子一掀，赫然發現有個人睡在裡頭。
放出了信鴿之後，就先解決了部分的後顧之憂，但在鳳婕有回信前，孫武必須先弄清楚一些事，就是自己的實力程度，還有當今中土大地的最強高手。
關於童年時候的種種，少女越來越沒有記憶，特別是這幾年，幾乎就沒有再夢見過兒時所發生的往事。
「事、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我……」
說完這一句話，香菱立刻放下銅盆與毛巾，獨自衝出房間去，前腳才一離開房間，就聽見裏面乒乒乓乓的鬧翻了天，香菱忍著笑，快步離開到外頭去。
香菱提出的試猜，孫武也頗感興趣，嘗試在腦里尋找著所知不多的人名。
香菱拋開無謂的思緒，伸手推開孫武的房門，此刻天還沒亮，少年尚在睡夢中，但已經摸清楚主子生理時鐘的香菱，卻知道片刻之後他便會醒來，因為少年也是一向習慣早起的。
當時，小殤作出提案，說是要襲擊官衙取得武器，好去進攻同盟會救人，自己知道這樣做不妥，也明白這麼做之後的結果，本來應該勸阻的，但是一個更大的利益卻讓自己願意承擔風險與後果，支持小殤這麼放肆一次。
再看一眼，確認自己縱使不悅，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泄漏出心中情緒，少女安心而滿意地預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少爺早，洗個臉吧！」
從香菱這邊來看，獨立行動的小殤確實很可怕，不但手上掌握大量稀奇古怪的法寶，而且完全不合常理地無視動力源問題，自己觀察了整晚，都找不出她使用法寶時是以什麼作為動力源。
身為一名稱職的婢女，濃妝艷抹自然不行，但如果外表邋遢，那
換做是別人，只會以為這是小孩子的胡鬧或是彆扭，但香菱卻不這樣想，因為彼此都是來自見不得光的世界，雖然初見時香菱曾經被那純潔無邪的面孔迷惑過，但相處時間一長，從一些生活細節里，香菱立刻判斷出來，這個小女孩之前是過著怎樣的生活，生存在怎樣的世界。
話雖如此，孫武仍沒有放棄，問小殤知不知道姊姊與同盟會的恩怨。因為如果是普通恩仇，那還有希望了結，畢竟和正義組織有仇怨的一方，多半都是邪惡的一方，如果過在己方，那就……
「啊！」
目前與同盟會的最大問題，不在於與袁晨鋒的誤會，因為以袁晨鋒的為人與個性，事情可以理性解釋，更別說他對自己甚是看重，言談中還大有邀請自己加入同盟會的意思，在這種情形下，只要和他解釋，相信誤會可以解開，反倒是姊姊的話，成了自己與同盟會的最大隔閡。
「梁山泊出來的人，居然還想要漂白，你到外頭說起這件事，所有人都會笑的！」
香菱眉頭輕蹙，從這件事上頭延伸出很多想法。小殤做事雖然肆無忌憚，但卻不是莽撞而為，大武官府對於普通的江湖仇殺，素來冷淡處理，可是一旦觸碰到謀反叛逆，就會直傳中央，由帝都火速派兵平亂，那晚小殤率眾攻破官衙，造成嚴重死傷，這已經構成了叛亂舉事的條件，官府很快就會有所回應。
「鳳姊沒討厭同盟會啊！」
從起床到離開房間，整個過程不足五分鐘，這是香菱給自己的限制，因為當婢女的必須要在主人醒來前，把一切給打理好，五分鐘已經不算快了。主人的房間就在隔壁，但香菱並沒有直接過去，而是先打好熱水，準備好毛巾，這才端著熱水盆進到主人的房間。
「鳳姊非常憎恨同盟會，不是只有普通的討厭而已，別想解釋幾句就把事情了掉喔！」
「少爺，你真是太好色了，居然對小殤小姐也動手，香菱無法接受，先告退了。」
「咦？可是你不是說……」
熟睡中的小女孩，與平常的冰冰冷冷不同，清秀面容有若天使，粉嫩肌膚欺霜賽雪，表情說不出的嬌憨可愛，長長睫毛無聲地眨動，像是在做著什麼好夢，她正蜷縮著身體，依附在少年懷裡，不曉得已經藏了多久了。
「喔喔喔喔喔喔～～」
「香菱，你說能夠贏過袁兄的高手一共有十幾個，那十幾個高手都是什麼樣的人啊？」
不只是香菱在思索，孫武自己也有著無窮的煩惱，官府那邊的壓力確實不容忽視，但真正令他困擾的東西，卻不是官府，而是同盟會。
本以為可以用什麼水晶球之類的東西，直接與梁山泊取得聯繫，但梁山泊之內似乎沒有這麼先進的接收儀器，所以小殤所採用的通訊手法，是最傳統的信鴿，放出一隻高速飛行的信鴿，可以在最短時間內把孫武的信帶回梁山泊，估計幾天之內就會有迴音。
就像孫武是小殤最大的羈絆一樣，鳳婕對孫武也有同樣的約束力。從小與姊姊相依為命，如姊如母，姊姊為自己付出與犧牲的東西太多，不管姊姊有什麼心愿，自己都一定會替姊姊辦到，不管是多困難，抑或是……多違背自己的本願。
一聲驚叫，香菱從夢中驚醒，伸手好像想抓住什麼，直到碰著床邊木柱，這才整個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