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靜殿篇 卷八
第四章 不打不識·無孔不入
「小殤，你……你沒事吧？」
「我吃飯從來都沒有不付錢的，還有，你這麼怪，我也不想當你兄弟。」
在稱呼改變的同時，男子漢的臉上滑過第一滴淚水。
一聲驚呼，卻是出自兩個人的口中，儘管孫武沒受到任何實質傷害，但是在假想戰的世界里，孫武已經被妃憐袖的音劍貫體重創，假如妃憐袖還搭配「五蘊龍珠」發音，這連環三音劍甚至已將孫武砍成四截，當場斃命。
「你說……你說吧，無論是什麼事，我一定都會答應你的。」
「少爺……香菱以後不能再伺候你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其實我已經找了你們幾天，想不到你們這麼識貨，居然躲到這裏來，這邊龍蛇混雜，普通的慈航靜殿子弟是禁止過來的，你們有赤魃叔照料，官府也找不到你們，躲在這邊不怕有人騷擾，嘿嘿，不是我剛好過來光顧，還真找你不到！」
為了表示尊重，孫武特別拜託赤魃鎮長，為妃憐袖找一個鎮上最乾淨、最不受打擾的地方棲身，但妃憐袖卻客氣地婉拒了，於是便與孫武、香菱一樣，隨便選了間旅店客房入住。
「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啦！我不理你們了！」
「這位孫少俠從今天起，就是我任徜徉的好兄弟，任何人膽敢對他不敬，搶他的妞泡，或是要他吃飯付錢的，我任徜徉就與他誓不兩立！聽到了沒有！」
不過，想是這麼想，基於自己的責任，少年還是確認了一下，問同伴是否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千萬不要強撐。
「小兄弟，不，小英雄……你……你使的這是無孔不入掌？」
「方丈大師要見我家少爺？此話當真？剛才方丈大師還配合官府拿人，如果我家少爺上慈航靜殿，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個計劃已經存在十多年，之前因為連串意外接踵而來，自己沒有機會付諸實現，現在好不容易靜了下來，又有時間，看來該是認真實行的時候了。
這句話彷彿是個暗號，話聲方落，那群江湖人的背後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另一群人，看衣服都是普通的鎮上居民，商販、樵夫、扛藥箱的大夫……外表極為平常，但出手如風，迅捷無倫，一人料理一個，瞬間就把那群江湖人全都放倒，一一拖走，在場的其餘人就像司空見慣，一點驚訝的反應也沒有，只有孫武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詭異事，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妃憐袖所用的瑤琴，明顯是一種奇異法寶，吸攝使用者的元氣，隨著指法化為無形音劍，迅捷凌厲，極為犀利。
雙方的觀念南轅北轍，孫武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想法，好像在任徜徉的眼中，教他一身武功，更把鎮派絕學「如來神掌」相授的苦茶大師，和普通的棋藝老師、茶藝老師似乎毫無分別。
「好奇怪啊！讓妃小姐改變主意的理由是什麼呢？」
任徜徉朗聲道：「但現在已經確認完畢了，孫兄弟會西門大俠的獨門絕技，就是他的隔世傳人，西門大俠是我的偶像，我偶像的傳人怎麼會是壞人呢？如果是壞人，那豈不是說我眼光太差，拜錯偶像？這種事絕無可能，所以孫兄弟肯定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孫武又驚又喜，一下就衝到小殤面前，將小女孩抱住。
「香菱，你覺得我的武功怎麼樣？」
「其實……香菱一直偷偷喜歡著少爺，只是我們的身分相差太多，香菱沒法把這份感情說出口……」
「香菱，沒有了你，我的人生變成黑白，從此再也沒有意義。」
（好奇怪的人，唔，香菱這麼討厭他，一定有什麼理由，無孔不入掌可不能傳給他……唉，我也不會無孔不入掌，教什麼教？）
（不過就是一個毛
「啊？為什麼你不早說？其、其實我也一直……一直對你……」
為了等待任徜徉，孫武一行人暫且在這個連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鎮住下，主要目的固然是為了拜見苦茶方丈，但另一方面，孫武也想勸說路飛揚，讓他放棄在這邊盜取經書。
「這種事……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習慣。」
「嗚哇哇啊啊啊啊啊啊～～～～～」
「當然是少爺你勝一籌了。御前侍衛的兩大統領，在以一敵二的狀況下，袁少主與妃小姐都未必能勝，更別說是一招之間就將他們挫敗，如果以這戰績來衡量實力，你勝過他們還不只一籌呢！」
在生死訣別的臨終之際索吻，這應該是很動人的狗血劇情，無奈現場的觀眾承受不住，怒喝以對。
「孫。」
「我任徜徉在這裏宣布，這個小矮子……不對，小英雄……唔，你貴姓啊？我記不得了。」
「不用對我特別，大家能適應的東西，我也可以。」
香菱見過妃憐袖的音劍后，深具戒心，也在構思破解之法，一見到孫武的動作便振奮起來，大有同仇敵愾的感覺，看著看著，忍不住握緊了自己的手。在模擬過程中，孫武甚至運起金鐘罩，一面閃躲，一面硬接「無形音劍」的射擊，有些時候閃得極險，香菱的心情同受牽動，不自覺地掌心出汗，差一點就叫出聲來。
路飛揚眼中的錯愕一閃而過，跟著就像想到了什麼，開始做出反應，呼天搶地。
「怎麼了？小殤，你沒有怎麼樣吧？」
這項罪名真是好大，孫武為之語塞，覺得自己碰到了一個蠻不講理的小暴君，而她面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看起來哪裡像是個病人？就算有病，相信也是精神疾病，倘若自己再被她玩鬧下去，連自己都要變神經病了。
「會讓他們消失得無影無蹤的。」
……我想，照原定計劃，迷惑住他，讓他的眼光只追著我而動，變成屬於我的人。
孫武最初想要直接明言求寶，但到底要求什麼寶物，卻連自己也不清楚，所以就含糊說是求醫，橫豎自己的身體有問題，而求取寶物的用意也是替老爹治病，講說是求醫並不為過。
深深吸一口氣，孫武站在原地，表情有幾分遺憾，懊悔著自己剛才的表現不佳，但眼中卻仍閃著躍躍欲試的神情。
對話說得莫名其妙，但孫武和香菱都心裡有數，眼前所上演的，正是剛才與任徜徉戰鬥，香菱險遭誤傷的誇示版本。雖然不曉得小殤是怎樣知道此事，但她裝得還真是像，一下子就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看來彷彿隨時都會斷氣，而路飛揚的應變也真是高水準，儘管眼中無淚，但悲傷的表情和語調，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是、是啊，你想怎麼樣？」
孫武本以為任徜徉一落地就會動手，不過，情形與預期中似乎有所不同，任徜徉站定后不發一語，只是與少年雙目對視，眼神中一絲戰意都沒有，反而像是一副心癢難耐、熱切期盼的樣子，還有那個站的姿勢也很古怪，好像是本來想要跪下，覺得不妥，才緊急變動成站姿。
「但香菱你也知道，那次並不是我的真實力量，全都是佛血舍利的功效，我沒辦法再做第二次。所以，現在的我，如果和袁兄他們決鬥，會怎麼樣？」
任徜徉笑了笑，拍拍孫武的肩膀：「孫兄弟，聽說你初入江湖，這種事情以前沒遇過嗎？久了就習慣了。」
「是你自己要我親的啊！照你說的做，你也生氣，還真是難伺候，難怪不討人喜歡，叔叔又不是沒親過，你小時候叔叔常常這
「所有王八蛋通通滾開，不要擋著礙事！」
「這個……」
「那如果我真刀真槍和寶姑娘較量呢？和袁兄、妃小姐決鬥呢？」
除了瑤琴之外，「五蘊龍珠」更是一件不能忽視的強大法寶。與孫武體內的佛血舍利、拓拔斬月手中的祭刀一樣，都屬於最高等級的特異法寶，倘若「五蘊龍珠」盡數取得，歸併體內，那威力簡直無法估計。
「少、少爺……我中掌了……」
匪夷所思的狀況，反而把孫武給嚇到了。「你……你神經病啊，就為了學一套脫人衣服的掌法，隨隨便便拜人為師，你把你師父當成什麼了？這樣很欺師滅祖耶！」
「我想……妃小姐應該不是很想與我們同行，只是有某種理由，讓她必須與我們在一起。」
洋洋洒洒說了一大串，直到發現孫武表情錯愕，任徜徉這才改為猜測其他理由。
「安啦！只要是在這裏，你就隨便橫行吧！」
任徜徉勾著孫武的肩膀想要離開，孫武雖然很在意他半裸的健壯軀體，卻更在乎那些想要一擁而上的江湖人。
「啊！小殤你這麼說，實在是太傷叔叔的心了，好，叔叔要多吻幾下，舔到你臉上都是口水為止。」
任徜徉話聲方了，兩人身前出現一個高壯大漢，頂上光光，是個禿頭，但卻生了一臉的紅鬍子，看來滿身煞氣，不怒自威。這個人孫武見過，路飛揚來此地便是投奔於他，說他是本鎮的鎮長、地下頭目，連那把很俗氣的九環刀都是他所贈。
「啊，為什麼你會中掌？一定是那該死的淫賊……嗚嗚嗚……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孫武記得任徜徉好像很討厭男人，這種人會突然對自己親熱，聽起來還真是不可思議，但是要和這種怪人變成兄弟，自己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所以便不假思索地推開他放在肩頭的手。
紅鬍子大漢比任徜徉高了一個頭，低頭望向兩人，那眼神確實充滿威嚴，而且不是尋常的江湖味，反倒像是一名戰場上的剽悍武將，讓孫武有幾分失神，更料想不到這麼威武的一個人，會突然露出親切如老農的微笑。
「小殤，你到哪裡去了？」
「嘖，這裏好像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吧！」
「很好啊！少爺近日來連敗江湖高手，名聲鵲起，已經是新一代高手中的頭等人物了。」
簡短交代，任徜徉好像想到什麼，問起孫武上慈航靜殿的目的。
稍微一想就知道，結果肯定是「穩死的」三個字，香菱一時間不曉得該不該這樣說，但已經從她眼神中讀出答案的孫武，卻看不出任何失意的樣子，反而精神奕奕地說話。
※※※
想著這些問題，香菱拿著掃把，打掃旅店後方的院落，想把環境整理得好一些，讓必須在這住上幾天的同伴感覺清爽。不過，院落里傳來的聲響，讓香菱生出好奇心，放輕腳步走去，循聲查看，卻見到孫武站在滿是落葉的地上，雙拳緊握，眼睛卻閉上，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這個想法才剛冒出，孫武左腳一踏出，身形閃動不定，正是萬紫樓的幻影身法，但一步甫才邁出，分影殘像還不及完全變化，連續數發音劍卻破空而來，將少年的身影貫穿過去。
（不曉得五顆之中她得手幾顆了，有兩大聖宗在為她搜集，若是她已取得水、火、地、風四蘊珠，恐怕一動手就能將我射殺，唔……）
「很久沒回來了，這次會住上幾天嗎？」
世上的生物鏈就是如此奇妙，一物剋一物，香菱很訝異小殤被路飛揚這麼壓得死死的，不過，回想到從慈航靜殿殺出時的種種，香菱又覺得
進入房間坐下后，任徜徉清了清喉嚨，表明來意，原來是苦茶方丈密令他找到孫武，帶回慈航靜殿一見。
一句話說得沒頭沒腦，任徜徉還是一個超級行動派，一句話才說完，馬上勾住孫武的肩膀，用一副多年好友的親昵模樣，朗聲向四周發話。
自討沒趣的任徜徉揮揮手，很瀟洒地離去，臨走時卻不忘加問一句：「袁晨鋒剛剛對和尚師父說，你是被什麼和平老人養育成人的，是真的嗎？」
跟隨孫武多時，香菱大致明白他的動作，曉得他是在模擬與假想敵的對戰，所有進攻、閃躲的動作，都是針對那個假想敵而做。
「其實，我家的和尚師父很想早點見到你，不過現在沒有辦法，山上全部都是官兵，到處在搜查找人，方圓五百里內，再沒有比這個三不管地帶更安全的地方，你們就先在這裏等幾天吧……不過，如果孫兄弟你改變主意，要留我下來教我『無孔不入掌』，我是不介意也在這裏待幾天，保護你們……嗯？真的不留我？你們真沒人情味。」
怒喝聲中，任徜徉從天而降，落地之前兩道掌風分左右橫掃出去，將兩名準備攻向孫武的江湖人打得滾飛出去，自己則順勢傲落在孫武身前。
孫武做出了這樣的推論，香菱覺得頗有道理，但又感覺應該不只如此，畢竟，妃憐袖這樣跟著跑，是要冒著相當風險的，如果秘密武器的機密性被破壞，多年來刻意栽培的意義就少了一半，而且，隨著幾次出手，妃憐袖已經暴露很多要命的訊息出來了。
「你變態啊！真的給我親下去！」
可是，妃憐袖對不良環境的適應性卻很高，帶著霉味的陳舊被褥、微刺的茅草床，她照樣能卧榻酣睡，讓眾人嘖嘖稱奇，孫武更是佩服不已。
香菱私下與孫武討論過這個問題，兩個人都覺得好奇。事實上，妃憐袖會與他們幾個人同行求醫，共闖慈航靜殿，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小小的手，悄悄摸上了男子漢的臉頰，無力地做著看似最後的撫摸。
內傷未愈，孫武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可是這一天以來發生的事，讓他只能藉著練功來排遣，況且，他也有一件想要儘快了解的事。
麻煩一個又一個，少掉了遮臉的帽子，孫武的臉立刻被在場群眾認出，頓時掀起一陣騷動。孫武才要拉著香菱速速離開，一些垂涎于緝拿賞金的江湖人已經圍上來，虎視眈眈的目光，眼看就是一場戰鬥，半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怒喝。
「你……你戀肥也就算了，看到我這樣也親得下去，你是戀童的變態大色魔嗎？」
「孫武啊！我還聽說他雖然姓孫，但其實是當今天子之後！」
「求醫啊……這個……」
一腳踩地掃出，把地上的大片落葉全給掃起，飄揚空中，少年睜開的眼睛無比專註，彷彿正看著前頭某個隱形的敵人，一拳揮出，接著就蹲低下來，如離弦之箭般撲衝出去，但衝到一半，又狼狽地滾倒在地上，側翻滾避，躲著那些肉眼看不見的攻擊。
「拜師學藝的話就省了，我師父已經不再收徒，剩下的人嘛……與其拜他們，不如拜我算了；想去偷秘笈的話更省事，不用偷，你看看想學什麼，拿『無孔不入掌』來換，我教你吧！如果是想要遁入空門……兄弟，這人生何等綺麗，你還年輕，不用急著挖墳給自己跳吧？」
難解的問題，就連香菱也不清楚理由，側頭想了想，沒有解答，而另一個被暫時擱置的念頭，則在這時浮上心頭，那是早上與屬下對談時，沒能說完的一句話。
「唔，你說得對。或許是當初妃小姐承諾
香菱不敢出聲打擾，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孫武始終不動，香菱正覺得奇怪，一陣涼涼的夜風吹起，少年終於動了。
「孫兄弟幫本派抵禦外敵，又救了我們幾位師兄弟，敝派上下甚是感激，不過，你那一掌把大家都嚇到了，所以……嘿嘿，師父派我來找你，確認一下。」
香菱看著那敏捷竄動的身影，儘管在地上打滾的模樣很狼狽，可是那一次次撲倒又躍起，不棄不舍的堅持，卻讓她有一種很想大聲加油的衝動，為這個初生之犢的少年打氣喝采。
這一串言語，以邏輯上看來聽似有理，事實上是全無道理，孫武心想哪有這種類比理論，但能夠這樣子暫時解決糾紛，那也是好事，省得再與任徜徉動手衝突。
「真的耶！我記得這個人是目前朝廷緝拿的頭號欽犯，好像叫什麼……孫什麼的……」
※※※
（真奇怪，什麼時候有這種感覺的？平時，我很討厭看男人臭汗淋漓的樣子，為什麼現在會這樣呢？）
清脆的巴掌聲，讓香菱清醒過來，回頭一看，只見兩名演員之間正發生小小的騷動。
接著，任徜徉就表示，希望能接孫武往慈航靜殿走一趟，面見苦茶方丈，雙方就他的武藝師承一談。
「任、任先生……」
代表孫武說話，香菱首先質疑對方的誠意，但任徜徉卻表示，在大雄寶殿之上苦茶方丈已經暗助一把，阻住眾高僧出手，讓他們只是在旁作勢，實則僅有御前侍衛在圍捕，若非如此，單憑香菱一個人，如何能夠在眾高僧包圍下殺進殺出，還護著兩個人突圍。
「啪！」
「小殤！」
「這些是我新編出來的舞步啦！鄉巴佬少見多怪，看到新舞步都以為是生病，有夠土的。」
「啊，這個男生……他長得和畫像上的人好像。」
小殤說著，臉上浮現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低呼一聲，踉蹌著往後跌去，倒在後頭的路飛揚身上。
孫武怒叫一聲，掉頭就跑，一下子衝到旅店後堂去。追之不及的香菱頗有感慨，這個小少爺平日總表現得老成穩重，很少見到他有像同齡少年一樣的言行，本以為是心性成熟的緣故，現在看來，是因為他只願把那一面暴露在少數人眼中吧！小殤與路飛揚無疑都在名單之內，而自己……
以任徜徉的狂傲個性，孫武這句話說出口，本以為他會勃然大怒，卻沒想到任徜徉一臉詫異，很吃驚地凝視過來，顫聲道：「以我這麼優秀的人品與人才，你居然捨得拒絕我？你不當我兄弟，難……難道真要我拜你為師，才肯教我無孔不入掌？」
「當師父啊！師者，傳道授業，我交了學費，他就教我東西，不就是這樣的關係？說起來大家都是出來混飯吃的，他給我方便，我也給他面子，不用搞得那麼嚴肅嘛！」
金鐘罩的護身效果絕佳，但卻相對阻礙了動作的靈活與速度，面對「無形音劍」的迅捷攻擊，孫武漸漸顯得左支右絀，應付維艱。看到這一幕的香菱，曉得少年所處的困境，卻也暗暗估計，若是換做自己下場，憑著萬紫樓的飄忽身法，不曉得能否與妃憐袖的音劍一競速度？
這個謊話如今已經沒得更改，孫武點了點頭，任徜徉離去，路飛揚卻在這時走了進來，旁邊還跟了一個人。
只說到這裏，孫武接過香菱遞來的手絹，擦了擦臉，把手絹放回去，馬上又開始新一輪的練習。
「大概沒這麼好的福氣，赤魃叔，那些傢伙就拜託了，有夠吵。」
或許是因為起床氣的影響，小殤的口氣很差，表情看來異常兇狠，孫武仔細端詳，
孫武記得香菱曾經說過，任徜徉是現今江湖上的頭號淫賊，換句話說，他應該非常重視自己在女性面前的形象，現在當眾出醜，不用猜也能想像他會何等憤怒。
小殤突然開始動起來，手足搖擺，還像個陀螺一樣的轉圈，不時這邊碰一下、那邊碰一下，古怪動作像是一具喝醉的傀儡娃娃。
「他們都比我強很多，但我希望以後能夠追上他們。和他們相比，我少練了幾年功，又沒有比他們更聰明，就只有靠更多的修練來追了……」
「我想和你變成好兄弟。」
任徜徉將孫武等人帶到一間旅社，那恰好也是路飛揚安置孫武等人的所在，並非碰巧，只是因為鎮上僅有這一間旅社而已。
「吵死了，我在後頭屋子睡覺啦！你也不先找一下屋裡，就衝出去找人，腦袋裡頭裝的都是奶油嗎？」
「少爺，香菱……好累，眼睛快睜不開了，你能不能……給香菱……一個吻？」
相形之下，妃憐袖被牽扯進這件事就純屬意外了，本來她僅是陪孫武上山求醫，莫名其妙涉入戰鬥，事情也被耽擱，最初她好像不是很願意在此逗留，只是話到嘴邊，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改變了態度，用力點了點頭。
聽到是求醫，任徜徉的臉上明顯出現難色，不過他並沒有拒絕，僅是讓孫武做一下準備，等到機會來臨，便隨他上山面見苦茶方丈。
（敵人的攻擊範圍似乎很廣，超出普通兵器的範圍，可能是使用無形劍氣的高手。嗯，無形劍氣……是同盟會的『五絕神劍』？啊！是妃憐袖的『無形音劍』！）
「少爺……可不可以……聽聽香菱最後的請求……」
在兩人糾纏不清的當口，圍過來的人群越來越多，任徜徉止住了口，目光往周圍看去，只見有不少江湖人摩拳擦掌，雖然望向任徜徉的目光充滿忌憚，卻沒有止住步伐，似乎是打著群毆的主意。
「……失敗了啊。」
情深款款的誓言，著實令人感動，現場僅有的兩名觀眾同受影響，尤其是那名少年，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彷彿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不舒服？強撐？你怎麼會覺得我……哦，你是說這些動作嗎？」
這次輪到香菱的臉色陣青陣白，之前從沒發現小殤有這樣維妙維肖的發聲技巧，她現在說話的聲音，和自己口中發出的幾無分別，聽在耳里，除了尷尬窘迫，更有一種難言的不祥預感，好像這一幕臨終情景日後真的會發生。
任誰也看得出來，妃憐袖正是那種自小在好環境下生長，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她肌膚的白皙幼嫩，在夜色中彷彿被一層晶瑩剔透的光華所籠罩，態擬神仙，如果不是長時間被呵護、細心保養，單單天生麗質絕對養不出這樣的冰肌雪膚。
如果從背景來看，妃憐袖是兩大聖宗聯手調教出的秘密武器，其存在應該是秘中之秘，所以才會被刻意掩藏了十幾年，始終不為人知。但這麼一個應是絕對機密的高手，現在卻破例降臨塵世，甚至好像無所事事地跟著他們三人到處跑，這種事哪裡合理了？
香菱暗自估計，「五蘊龍珠」的威脅性遠比瑤琴來得大，幸好自己已經事先得知，否則猝不及防下，甫與妃憐袖交手就碰上「五蘊龍珠」，自己肯定要吃大虧！
「少爺，時間已經相當晚了，您的身體需要休息，而且晚上的夜風很涼，並不適合在這種時候練功的。」
一認出這點，孫武的每個動作就可以清楚解析出來，香菱彷彿看到一頭動作敏捷的小白虎，在「無形音劍」的攻擊下，左撲右閃，不住嘗試朝中央逼近。
「啊！」
「當然沒事了，會有什麼事？你很想看到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