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靜殿篇 卷十六
第五章 域外遠行·整裝待發
「妃小姐，既然你現在也沒地方去，那麼……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域外怎麼樣？」
「小姐的箴言，婢子謹記在心，永不敢忘。」
被小殤這麼一說，孫武愕然，仔細想想，小殤說得沒有錯，或許老爹他們就是顧慮到自己的心情，才故意上演那樣一幕鬧劇的吧？這樣的感覺……真是很不錯。
提到那件信物，苦茶方丈的表情登時變了，儘管那不過是一枚石子，但卻代表著最珍貴的故舊之情，尤其是那枚石子又因為別人的承諾，被賦予了新的價值，如果隨便流出，確實是不妥的。
苦茶方丈說完，從袖中取出了那枚石子，珍而重之地交給了孫武。曉得這枚石子代表意義的人並不多，所以看到苦茶方丈交一枚石子給孫武的眾高僧，多數都感到不解，而當孫武接過石子后，所做的事情更是把人嚇了一跳。
訝異的同時，香菱心念急轉，分析小殤所說的話，腦里無數念頭紛至沓來，最後得到一個驚人的結論。
本以為被這麼說，小殤會反駁的，但小殤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是啊，你知道就好。」
「嗯，讓我考慮一下吧！抱歉，我無法這麼快就回答。」
「好吧……你此次為慈航靜殿出生入死，老衲欠你太多，你這個要求，老衲是該替你完成。」
面對孫武的質疑，苦茶方丈只是微微一笑，這個笑容與其說是蘊藏智慧，其實更像是無賴了。
「是這樣啊……唔，是呼倫法王的邀約吧？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現在正是多事之秋，只要去域外，中土的事情就牽扯不上身，真是一條好計策。」
可惜的一點是，這股天下無敵的氣勢並不長久，在推破牆面后，這股氣勢迅速衰弱下去，所以當煙塵消失，漸漸清晰于畫面上的那個身影，只是一個搖搖欲倒、面色蠟黃，看來彷彿在病危邊緣的老人。
「是嗎……我被逐出師門了啊……」
「你……」
一眼看穿孫武的想法，小殤冷冷地道：「如果要做這種決心的話，你最好想一想，有這種處境的人可不只是她一個，你別厚此薄彼啊！」
看到孫武不再多說些什麼，苦茶方丈微微一笑，道：「其實……老衲的死訊既已正式通傳江湖，那就不是隨隨便便能夠取消的，所以一個已死的人，又怎麼能再重掌慈航呢？老衲是不能執掌慈航靜殿的。」
「你犯了兩個錯誤，第一，不要動不動就說我們，很多事情只是你，與我無關；第二……」
「保安！保安！可以讓人這麼戲癮犯了又犯，犯完再犯的嗎？」小殤怒道：「還有，一個人的血可以這麼吐了又吐，吐完再吐嗎？這樣子連吐十次還沒掛點，一點也不符合常理，我要求抓這個無恥的老賊去驗尿，他一定吃了什麼變態藥物！」
毀去石子這件事，是孫武早就考慮好的，既然做出約定的故人已不在，那麼留下來的這件事物，就是為生者增添不便的麻煩東西，甚至還因為陸雲樵的一句諾言，令此物變成了人們想要爭奪的東西。
「大師，方丈的位置與權責，還是交還給您吧！這擔子太重，我不是那一塊料的。」
「大師，有一件東西，請您交給我吧！向您這樣要求或許有些古怪，不過，就當成是我來這裏一趟的報酬吧……」
現在妃憐袖的表情行若無事，好像全沒遭受打擊，不難想見……她真實的心情是何等難堪，只不過是強行鎮住，不把這情緒表露出來。
姍拉朵本是域外人士，隨行回到域外，可以說是如魚得水，雖然說巴伐斯夫血案的影響很大，此行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兇險，但事情拖了多年，也該到了面對解決
「……大師，您屌。」
孫武苦惱道：「他用那種方法接武滄瀾的重拳，我一直很擔心他，要是他對我們說，他是因為被武滄瀾打傷，需要域外的神奇藥物治傷，那我一定二話不說，立刻趕到域外去的。」
「西門寶藏有四個，可是慈航靜殿這邊……後山一個，萬佛城中又有一個，這邊就有兩個羅？」
不愧是小殤，香菱心中暗贊，更好奇她所發現的秘密，靜心聆聽，卻聽見她道：「這個秘密……讓人很悲傷……大人有時候真是要面子要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不過，都到這個時候了，這一趟前來慈航靜殿的基本目的還未達成，似乎也說不過去。
離開之前非見不可的這個人，就是妃憐袖，當孫武把袁晨鋒的話帶到，那一瞬間，他幾乎無法正視妃憐袖的表情。
「阿彌陀佛，路飛揚向老衲提了一個很好的建議，在老衲為掌門人代理職務的時候，便用另一個身分出現。」
到了最後，妃憐袖所能給的回答也只有這個，孫武很清楚這是她目前所能回答的極限，所以就告辭而去，先為遠行做準備。
苦茶方丈說得正經，但這個說法不但孫武是首次聽聞，就連周圍的各堂各院首座事先都未曾得知，一聽他這麼說，在場僧侶無不臉色灰白，面面相覷，那種尷尬的表情，就與孫武當日被告知是苦茶方丈私生子時一模一樣。
如果兩個地方都是真的，那隱藏在秘窟中的稀世珍寶又是什麼？自己沒有能夠開啟取出，就這麼走了，那真是身入寶山卻空手而回。為了這點，孫武把眾人喚停下來。
低低的女子嗓音里，隱藏著明顯的疲憊與怨忿，畢竟同一件事反覆做上快十次，還要努力維持臉上表情不變，確實是很累人的一件事。
要追尋問題，單純用回憶思索，效果並不好，橫豎影片就在眼前，直接重新播放一次，這是最簡單快捷的辦法。
域外卧虎藏龍，不是什麼和平樂土，香菱半分也不敢大意。現在來自梁山泊的這封影像書信，有可能隱藏著域外的重要線索，香菱可不想因為自己的疏忽，日後犯下大錯，再來被人嘲笑。
看到妃憐袖的轉變，孫武一方面覺得欣慰，一方面也感到憐惜，妃憐袖自幼便居於孤島上，接受河洛劍派的培育，說得明白一點，根本就是像一件工具，現在因為沾惹上危險，立刻就被河洛劍派拋棄，整個人生給隨便擺弄，像件垃圾一樣說扔就扔，這種事情就連外人看了都覺得過份，當事人的心情更是可想而知。
「推破牆的那一幕，牆面的顏色很不自然，地上碎裂的磚塊也不對勁，怎麼看都像是剛剛砌的……」
疑問在看到老爹首次吐血的時候產生，香菱清楚看到，在青色的地磚上，除了老爹大口吐出的鮮血，好像還有其他暗紅色的血跡，好像是之前擦拭不幹凈的結果。
「是啊，妃小姐之前不是說想去到處看看，見見這個世界嗎？我想域外的風光你應該沒有看過，嘿！其實我自己也沒看過啦，不過現在有機會去逛逛，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起走一趟呢？」
香菱有點被嚇到，望向小殤，卻看到她兩手一攤，苦笑道：「你將來可不要成為這種無趣的大人啊……」
「大師，故舊之情不需要寄託於事物，只要存在心中便已足夠，大師是出家人，四大皆空，這次卻著相了。」
「好像也不多吧！就是你與她兩名女性。」
「你們……這不是拍好的影像，是現場連線通訊？」
看完
「我……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就算回蓬萊島，那邊也不會再接納我，我……想去域外看一看，見見不同的世界，如果這一趟能夠幫到小武先生，我會很高興的。」
孫武大感訝異，想不通還有誰的處境與妃憐袖相似，姍拉朵、任徜徉、莫妲芭，應該都不對，再一轉念，登時想起了香菱。
由於是和呼倫法王一行人同時出發，姍拉朵只需要稍稍易容改扮，不用費事地鑽地道，藏頭露尾，算是省了不少的麻煩。
「可是……我怎麼覺得有她在，我們變成傷殘的機會更高？這個女人……她心理變態的。」
「阿彌陀佛，小武施主，你是經由正式程序就任掌門的，整個過程沒有半分問題，現在當然也不能隨便卸任。」
「小殤小姐，你……」
「前任苦茶方丈的孿生兄弟，從此刻起，老衲法號涼茶，請多多指教。」
孫武對禪學只是一知半解，聽苦茶方丈這樣說，搞不懂是什麼意思，正在等他解釋，卻見他把手一擺，似是示意自己可以離去了。
「閉嘴啦！這點小傷算什麼，路上稍稍整治，幾下子就讓你活蹦亂跳，有傷跟沒有一樣。」
香菱向孫武報備著，孫武一一點頭，而當香菱問到還有沒有什麼事要處理時，孫武想了想，點頭道：「還有一個人，在離開之前我想去見一見。」
冷冷的聲音，是回復過來的小殤，她緩步走到香菱身旁，而孫武仍趴在地上，尚未從打擊中回復過來。
換做是以前，這個建議孫武絕對不敢提，但是現在……他卻覺得提出這建議是自己最應該做的事。
「……小武……小武……我家的寶貝義子在哪裡啊……」
守護多年的重要事物被毀，就連苦茶方丈一時間都心神失守，訝異地看著少年的手掌。
「既、既然發現了……為什麼一直不說？」
「呃？什麼意思？」
「可是，方丈大師……」
苦茶方丈大袖一揮，各堂各院首座雙掌合十，為孫武等人送別。
「關鍵問題在哪裡……我得要找出來才行……」
「吵死人了！」
「請問……是要出發前往域外嗎？我能不能也參与行程呢？」
「去域外？」
慈航靜殿沒有保安，梁山泊也沒有，就算是有，也沒有人膽敢出來衝撞村長，所以小女孩的這個呼聲，沒有能夠實現，反而是畫面中的兩個人，開始惱羞成怒。
儘管這次的行動是代表慈航靜殿出公差，但由於性質特殊，是要輸出武學給域外，隨時會被扣上通敵賣國的大帽子，所以也不可能大張旗鼓地辦歡送會，只是由苦茶方丈率領各堂各院首座，在後山悄悄地為孫武一行人送行。
「KILL YOU！」
想到這一點，孫武望向香菱的目光，便帶了幾分同情，但出乎意料的一點，就是香菱居然去和小殤站在一起，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朝這邊望來。
「等等！這個……」
香菱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才好，捅破這個秘密的自己，好像也一腳踩進了什麼無法回頭的世界，成了對方怨忿的對象，不過，小殤才不會顧慮這些東西，率先發難。
※※※
冷冷的一句，但因為說得認真，反而讓人不敢介面，周圍左右的人們紛紛摸摸頭，閃得遠遠。
「哦？真的不是嗎？」小殤冷笑道：「你自己最近這段時間打生打死，扛了那麼多超過你能力的責任，真的不覺得自己像是工具嗎？」
「少爺，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慈航靜殿正在替我們做準備，抄錄一些
香菱喃喃自語，凝神看著投影畫面，後方卻陡然傳來一個聲音。
粉墨登場的用意，似乎就只是為了說這句話，在講完這句話后，老人與鳳婕一起對著鏡頭揮了揮手，示意告別，畫面也漸漸黯淡下去。
「嘿，我寧願重傷，也不想學殭屍跳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研究中技術，別拿在我身上做實驗！」
「蠢蛋！你以為說的是別人嗎？就是你自己啊！」
「小武……小殤……老爹很想念你們啊……我……呃哇！」
大驚失色的孫武，得到小殤冷淡的回答：「你一天到晚都被人打得傷殘，現在要走，當然要帶一個醫藥箱走啊！」
手掌一合，孫武將石子緊握在手中，默運神功，再把手攤開時，那顆石子已經變成了一撮粉末，迎風一吹，立刻便散失得無影無蹤。
「那麼……大師保重，我們走了。」
為了去拿《健胃消食片》，必須特別跑到域外去，這個理由聽起來實在荒唐透頂，不過，怎樣荒唐也好，只要能打動孫武便已足夠，香菱相信在看完這封傳書後，孫武再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苦茶方丈笑道：「就體制上，你還是慈航靜殿的正式掌門，所有弟子也都認同這項人事方案，這段時間里你為慈航靜殿立下的功績，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不會有任何問題，所以……你是正職掌門，在你遠赴域外的這段時間里，就由老衲暫代掌門職務，等候你的歸來吧！」
「……為了教育，長輩們真是不擇手段。」
在毀去石子的時候，孫武還有些擔心，怕這樣會惹得苦茶方丈大怒，不過，苦茶方丈終究是有道高僧，在最初的短暫驚愕后，臉上立刻回復笑容，雙掌合十，道：「阿彌陀佛，如此了結甚好，緣起於君，還緣于君，緣起緣滅，還歸自在，善哉善哉。」
「啊？說的是我？」
會有這樣的轉變……想必是因為妃憐袖體認到目前的處境，還有對未來的茫然，所以決定放下一些負擔，用更柔軟的身段去迎接未來。
（對喔，香菱也是從小被買入萬紫樓當奴婢的，情況和妃小姐有點像，不過，要說是被人當一件工具……當然也算啦！可是好像沒那麼嚴重啊！）
這種事情，別人也幫不上忙，縱使勸說，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孫武摸摸頭，只能用笑含糊打混過去，暗自下定決心，這趟旅程怎樣都要讓妃憐袖開心起來。
「唔，你指的是那件東西吧？」
「小殤！姊姊可不記得把你教育成這樣不懂體貼的人啊！你今天乾的事情，將來一定會為此受處罰的！」
「小武……你在地上過得好嗎？有沒有常常想念老爹啊……我……呃哇！」
「等、等等，為什麼連姍拉朵夫人也和我們一起走？」
這句話說出，香菱也覺得有點不合邏輯，腦中思緒混亂，把握不住自己說了什麼東西，但這句話出口的瞬間，本來在播放的影像，就好像機械故障一樣，整個定格下來，動也不動一下，這反倒讓香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梁山泊的影像傳書，儘管荒唐，但確實是有了效果。反覆重演的破功，讓少年不至於蠢到相信老爹的病重，但卻也因此決定自己必須往域外一行。
儘管這麼抱怨著，任徜徉仍舊別無選擇，只得跟著出這趟公差。
隱隱約約，好像聽見那邊在喊什麼「老爹的……發了……」，儘管不是很清楚，但香菱相信自己所聽漏的那兩個字，應該是「戲癮」沒錯，因為明明沒必要出場的情況，卻硬要跑出來扮病人，除了戲癮大發，還有什麼其他理由嗎
惱羞成怒的大人，紛紛比出了不雅的手勢，這動作或許有失高手、強人的體面，不過，如果是因為預料得到小殤的反應，那倒也不足為奇。
「妃小姐！」
「對了，剛才的影片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很不自然，是什麼東西呢？」
單純的懷舊事物，變成了麻煩的根源，這點想必不是當初西門朱玉的目的，既是如此，就讓此物從此毀去，少了爭奪、少了覬覦，不會有人再為了取得石子，對慈航靜殿做些什麼。
孫武最初感到荒唐，但再想一想，自己也是出生在與世隔絕的環境，過著孤絕的生活，這一點和妃憐袖的確很相像，不過自己怎麼樣都說不上是被當成工具吧？
這發現代表了什麼？一時間也想不太出來，香菱本能地開啟了金屬球，再一次按下播放鈕。
所有的成員都到齊，動身離開的時候也到了，在這離開的前一刻，孫武只有一個問題未了。
孫武大喜過望，邀請妃憐袖同行一事，自己發自誠心，但能否請動她，實在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現在看到她出現，心裏的這份高興，真是怎麼說也說不出。
吐血這種事情，就是要吐完一口接一口，才有逼真效果，雖然香菱也覺得這實在吐得太大口，不符合正常現實，但老人家正在戲癮上頭，又有誰能夠阻止呢？
莫非……裡頭隱藏了什麼信息？有什麼梁山泊的密令隱藏於其中，只待明眼人發現，才能了解裡頭的意義。
「什麼身分？」
任徜徉也有任徜徉的抱怨，但卻被姍拉朵一下子扯住耳朵給拉著走。
小殤從袖中取出了一隻鐵鎚，重重敲下，金屬球立刻冒起一團火花，粉碎毀滅，聯繫中的通訊畫面也宣告消失。
「該、該不會……這段影片不是事先拍好的？」
孫武還記得，每一處西門寶藏之中，都該藏著一式天絕劍、一件稀世珍寶，自己在萬佛城、慈航靜殿後山的秘窟中，都曾分別接觸過劍訣，萬佛城中甚至連劍譜都找了出來，難道兩處都是真的？
「……其實，小殤，我真想不通啊！老爹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來誘導我去呢？」
而當一行人從寺門走出，邁過長長的階梯，來到了最底下的山門時，一道窈窕的藍衫倩影已經在那邊等候。
「可、可是……我扛的那些過重責任，一半都是你造成的，如果沒有你，我哪用得著出生入死那麼多回？而且……」說到這裏，孫武好像想起了什麼，兩眼圓睜，指著小殤，顫聲道：「等等，如果說我是的話，那你不也一樣嗎？我們兩個根本是同一個環境生長出來的啊！」
小殤說著，聲音低了下來：「……如果真的那麼說，你會更擔心吧？他們那樣的個性，哪可能這樣告訴你啊！」
苦茶方丈望向孫武，再望向路飛揚。這個獨臂的中年人，正站在孫武的背後，慵懶模樣看來一派悠然，卻像是對此事不置可否。
「呃……你們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孫武在苦茶方丈肩上一拍，慨嘆了一口氣，經過這許多事，他對於這位和藹可親、處事方正柔和的高僧，有非常親切的好感，覺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位忘年之交。
老人的聲音有氣無力，目光渙散，頭上綁著的那條白布已沾滿塵垢，走起路來三搖兩晃，果然是一副快要沒命的樣子，不過，香菱覺得這樣還有點不足，如果真要依足正統套路，那麼應該還欠一個關鍵動作。
孫武不通禪學，但這段時間在慈航靜殿內聽人誦經，耳濡目染，學會了一些道理，順口說出，登時說得苦茶方丈一震。
「小武啊！老爹知道你看得到這些。域外是個複雜的地方，但也是個
孫武的話說到一半，忽然省悟，慈航靜殿掌門這個職位，很多時候也可以是一張護身符，苦茶方丈堅持不讓自己卸下掌門職位，必然是有深意，自己不用太過堅持。
「那又如何？我們這隊伍裡頭，心理變態的人難道少了嗎？」
香菱幾乎是顫抖著聲音說話，畫面當中的兩個人，周圍氣氛忽然整個改變，兩個人微低著頭，氣息陰沉得讓人心驚肉跳，彷彿正在上演一部恐怖故事，就差沒有臉上發綠光。
老人搖搖晃晃地走到鏡頭前，由鳳婕攙扶撐住。以身高來說，老人的個頭甚至高過鳳婕許多，但因為「虛弱無力」的關係，與身軀橫向厚實發展的鳳婕一比，彷彿鳳婕伸手一抓就能掐死他。
「呃……大家認為，我們是不是該去把寶藏起出來，然後才離開呢？如果放著寶藏不管，我怕萬一被人拿走，尤其是落在銀劫手上，那不就太冤枉了嗎？」
妃憐袖說著，向孫武等人深深一禮。和之前相比，妃憐袖的態度似乎謙和許多，以前妃憐袖雖然謙虛有禮，但那種禮貌……有點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現在的樣子，卻是讓人覺得她毫無架子。
縱是心亂如麻，妃憐袖的理智仍然判斷精準，一語就道破孫武目前的處境。孫武摸摸頭，有些尷尬地笑道：「嘿，其實就是這個樣子沒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呃……可是，大師你根本就沒死啊！這點武滄瀾知道、銀劫知道，就連每一個慈航子弟都曉得，這又怎麼能賴呢？」
「你好像又在做什麼莫名其妙的決心了……」
這一趟前往域外的人員之中，除了呼倫法王本來的人馬，還有孫武、小殤、香菱、路飛揚、任徜徉，以及一個最讓人詫異的隨行者。
「這段片子，我們剛才也看了七遍，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秘密……」
香菱再次拿起金屬球，按下了播放鈕，影像重新放映出來，從一開始的黑暗，到最後村長老爹與鳳婕揮手告別，整個重看了一次，那種不自然的感覺更強烈，使她相信，這封傳書確實是有問題的。
不過，一個意外狀況卻在此時發生，鳳婕背後的那堵牆忽然炸裂，開出一個大洞，一隻有力的手臂平伸進來，跟著，一道偉岸身影氣勢無匹地踏出，在破牆而入的瞬間，彷彿是一頭吞天食地的巨獸，怒吼咆哮，令人心顫。
「……派我去山明水秀的地方養傷行不行？我是重傷病患耶！居然派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有沒有替我考慮一下啊？」
看完這封影像傳書的香菱，有著這樣的深刻感慨，但卻也為之不解，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衝擊，孫武倒也罷了，以小殤的精神強韌程度，沒理由也趴到地上去，這裏頭應該還有什麼緣故。
講是這樣講，但孫武也能夠明白讓姍拉朵隨行的意義。姍拉朵的身分已經暴露，慈航靜殿對她而言再非安全藏身所在，而且目前天下大亂，姍拉朵的存在，只會被人利用，成為攻擊慈航靜殿的名目，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只能送姍拉朵離開。
妃憐袖的語氣很輕，但任誰也聽得出來，聲音裡頭有一股很沉重的悲傷。師門對妃憐袖有多重要，孫武是再清楚也不過了，這個消息一帶到，對妃憐袖而言，恐怕是整個人生目標都被摧毀了。
老人咳嗽幾聲，驀地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灑在地上，一片慘紅，觸目心驚，不過早把這一幕預料到的香菱，只是苦笑著聳聳肩，目光反而被牆口破洞外跑來跑去的人們給吸引，運足耳力，試圖去聽那邊的細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