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夢譚》龜茲篇 卷二十五

第三章 魔門之主·血染天下

龜茲篇 卷二十五

第三章 魔門之主·血染天下

做出解釋的是小殤,她用一種揶揄的冷笑,向孫武解釋抓住人之後,把人當牲畜來養,定期抽血的可能,畢竟四靈之民不同於尋常人類,特殊血統經過適當引導便能發動異能,要是長期服用,搞不好還有延年益壽的可能。
「殺雞取卵,那是最笨的方法,抽血抽一次就沒了,不會有人那樣乾的。」
不過,現在看來,一切並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樣。能提出這種邀約,天魔的胸襟、氣度確非凡人,那種瘋狂大胆的程度,甚至可說跟武滄瀾有得拼,但不管怎麼樣,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虛穀子的問題看似普通,但羽寶簪卻看出隱藏於其後的第二個問題,而那將是很難應付的一個難題。
「正是,出手營救家母脫險的,便是天魔本人,他孤身到來,殺掉當時在場的所有人,杜絕泄露風聲的可能,然後便將家母藏匿起來,讓她養傷。」
「……當然是放屁!四靈之民自己就沒幾個長命的,吃了怎麼可能延年益壽?來歷不明的怪東西要是吃多了,一定會短命的。」
「呼……」
小殤的聲音平板一如機器,跪倒狂吐的虛穀子自然是沒有能力回答,羽寶簪則是看著小殤微笑,一方面感謝她做了自己想做卻不能做的事,一方面也是心下雪亮,她想必是覺得一切說到這裏就好,所以才打斷了虛穀子的問題,替自己解圍。
想到這一點,羽寶簪不由得再往小殤那邊看一眼,發現她已經完全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這是否代表……事情先做到這裏,暫時就夠了呢?那個女孩不太可能會做無謂的事,會挑在這個時間點上揭破魔門秘辛,是不是因為察覺到什麼了?
如果這情形是發生於現在,位列二宗之一的鳳凰夫人,天下少有敵手,不管是怎樣的群毆,都是只有她打人,沒什麼人能威脅到她,但在那個時候,鳳凰夫人技藝未成,根本就只是樓蘭一族中芝麻綠豆大的小角色,面對眾多野心份子的覬覦,一路上躲逃藏匿,驚險萬分,如果不是因為那些人為了爭奪目標,彼此還頻繁內鬥,她絕對不可能逃出域外。
「老夫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但如果是他想問你,你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孫武奇道:「等等,魔門因此發生內亂?那……鳳凰夫人如果當時壓制不住,應該就被弄下台啦?怎麼能到現在還……」
(天魔被封印之前,先削弱了魔門自身的力量,但不管他再怎麼強,用暗算偷襲下毒都好,要擺平魔門中那麼多高手,一定也付出不小代價,搞不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敗給老爹。)
「前輩這次還是只料中一半,家母當時的武功雖不高,卻也不會任人魚肉,要是這麼容易就屈服於人,那麼就如前輩所言,這個火坑與其它火坑並無差別,之前早就退讓屈服了。」
孫武一開始聽不明白,但當意識到這個詞代表的意思后,整張臉瞬間通紅。
後來,隨著河洛劍派的黑幕揭開,心眼宗是中土魔門的可能性煙消雲散,羽寶簪的推論也得到證明,只不過孫武還沒來得及說聲佩服,就發現一個更黑的真相,那便是羽寶簪的話並非推論,而是她一早便知道事實真相!
羽寶簪道:「第二,這個人在有能力守護寶座之後,將來要能老實把宗主權位交還才行,這點魔門之內幾乎找不到適合的人,魔門高手雖多,卻個個居心叵測,坐上宗主之位后,必會趁機奪權,相形之下,家母並沒有這個問題。」
「吵死了,這種問題有什麼好想的?很簡單啊,天魔又不是出來做善事的,當然會開條件要人,不過管他要什麼人,現在天魔都被幹掉了,就算有開什麼條件,也通通可以被當成空頭支票,不用兌現了。」
羽寶簪曾說自己只是一名單純拿薪水打工的,這話初聽時匪夷所思,現在想來,她說得果然不錯,這正是她處境的最佳寫照。
「當時……家母正受人圍攻,敵人不但實力強橫,而且為數眾多,家母身上的傷勢不輕,眼看就要落敗遭擒,戰場上忽然颳起一陣狂風,狂風過後,所有敵人都被打倒,而且……無一活口。」
但四靈之民卻不適用於正常情形,與普通人不同的血脈基因、天賦異能蘊藏著許多可能性,只要用對方法、控制得當,那些會榨乾普通人的透支功法,在四靈之民的身上便是最佳幫助,這些地方不難想到,最奇怪的一點,就是天魔怎麼會找上鳳凰夫人?
羽寶簪道:「天魔當時並不是以暴力脅迫家母,而是邀請家母加入魔門,並且承諾在家母技藝大成以前,保障她的安全。比起其它的結果,這條件相當不錯,家母思考過後便同意了。」
這個衝擊確實夠大,少年幾乎是立刻就臉色蒼白地猛搖頭,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一樣。
鳳凰夫人曾考慮過投奔慈航靜殿,請求苦茶大師的庇護,但在空前的壓力之下,慈航靜殿並沒有採取動作,而鳳凰夫人也沒有辦法聯繫上慈航靜殿,照理說,鳳凰夫人應該會就這麼落入朝廷的手裡,後來之所以沒有變成這樣,並非是她的本事或運氣,只是另一隻無形黑手的運作。
「家母雖是樓蘭鳳血的傳承者,但在族中的地位不高,原本也說不上什麼高貴的純血,只不過樓蘭全族覆滅,這才變得奇貨可居。當時,中土域外都有很多人覬覦樓蘭鳳血,家母為了避禍,離開域外,前往中土,想要找個地方隱姓埋名,平安度日。」
孫武覺得此事詭異,但再深想一層,高手決鬥之前,相互約戰,決定時間地點后,私下進行準備,料理後事,那也不足為奇。很有可能是當年村長老爹約戰天魔,天魔沒有必勝把握,就先來做準備了,或許當年老爹也做了準備,只不過身為戰勝者,他做的準備無人知曉而已。
這是首次,一直覺得整件事大致如己所料的虛穀子,臉上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在一旁的孫武則更是迷惘,雖然聽見了羽寶簪的話,但卻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正細細思考聽見的話語是否就是那個意思,因為這件事聽來實在很荒唐。
虛穀子道:「果然如此,這也沒什麼好慶幸的,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樓蘭鳳血就此落入魔門手裡。」
羽寶簪道:「至於魔門各支派的意願與行動,我無法向你保證什麼,不過,這世上的人本來就有好有壞,又不是沒有了魔門,世上就沒有壞人,壞人想要做些什麼,你總不能全都來問我吧?」
「你說得是,是我太過魯莽了。那這兩天與你聯絡的,是域外的魔門份子吧?我們現在對心眼宗一籌莫展,他們有沒有什麼情報可用?」
(……可是,天魔想要找人暫代宗主位,這是為何?難道他事先已經知道自己將被封印?這種事情有可能嗎?)
如果說孫武先前對這句話還會有懷疑,在聽完羽寶簪的解釋后,他已經百分百相信這句話了。
不過,縱然這一切都合情入理,孫武還是覺得很恐怖,因為只要是正常人,絕不會想到這種辦法,找一個這樣的人來暫代自己之位,這不僅是大胆,簡直可以說是瘋狂,假若自己與當日的鳳凰夫人易地而處,面對這樣的提議,怎樣都無法拒絕吧?
「該、該不會是……」
「確實是有的,本土機構就有本土機構的好處啊,我們現在預備動身吧!路上我再告訴你那些情報。」
羽寶簪說得輕鬆,但誰也聽得出她話語中的苦澀之意。孫武覺得好奇,那麼多人想要奪取樓蘭之血,可是抓到了人又能如何?把人擒獲后,要怎麼才算「得到」樓蘭之血呢?自己也同樣是鳳血的傳承者,要是消息傳出去,當年打鳳凰夫人主意的那些人,說不定也會對自己有不良意圖,這點可要先問清楚,總不會是一被抓到,立刻抽干全身血液吧?
替羽寶簪解除危機,小殤一面說話,一面做著扭擺身體的奇怪動作,如果是由羽寶簪這樣的美人來做,這些扭腰擺手的姿態,可能既美麗又性感,但在小殤身上,看起來就跟一隻靈活的八爪章魚沒有兩樣。
過去,孫武曾經懷疑過,心眼宗是中土魔門潛伏域外、借屍還魂的組織,當時羽寶簪斬釘截鐵地否認,讓孫武覺得不解,那時還想不通她為何可以如此篤定。
「在家母最危急的時候,魔門庇護了家母,當時我尚未出生,出生之後也沒有什麼選擇,就直接繼承家業了……」
對虛穀子而言,這也是一種新奇體驗,就算是太平軍國時期都沒嘗試過的體驗。當小殤手臂柔若無骨地擊來,看上去一點威力也沒有的拳頭,虛穀子不以為意,可是當那拳頭敲擊在小腹的瞬間,所感受到的劇烈衝擊,彷彿被一根海碗粗的木樁重重砸中般,傷害不只停留表面,更直透入里,搖晃內臟。
鳳凰夫人是以客卿的身份暫時打理魔門事務,身為她女兒的羽寶簪,也不會被魔門當成自己人,而無論她願不願意,魔門都是她無可推卸的責任。在那樣的環境里,她可以對手下發號施令,但恐怕沒有多少人會真心服從她,因為每個人都知道,她僅是一名外人,就算表現得再傑出,終究有一天是要被請離開這個位置的。
「小姑娘,真是辛苦你了。」虛穀子道:「但是你……」
寧神偷瞥,發現羽寶簪忽然雙頰通紅,似乎遲疑著什麼很羞恥的話,孫武心中七上八下,發現自己真是打開了某個禁忌的箱子。幸好,有人幫忙出來收爛攤子,考慮到這個人平常都是出來砸攤子的,這次的義舉真是種奇迹。
「目前的我,只想將萬紫樓引導為一股穩定局面的力量,非善非惡,但不管黑白兩道哪一邊想要有所作為,都不得不考慮到它的存在,我想這樣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最好的。」
從整個對話開始,羽寶簪就一直盡量迴避這個問題,因為那個答案不該在現在出現,聽的人或許也還沒做好準備,無奈,天不從人願,自己最終還是被逼到這個節骨眼上。
孫武被拉過來,先是一愣,但很快也明白過來,望向羽寶簪:「我想前輩的最後一個問題是……天魔就算是個瘋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善心人士,他有沒有向鳳凰夫人提什麼條件,或是……」
「孫掌門,世事難料,我無法向你保證天魔一定不會脫困,但至少希望你明白一點,就算是在魔門內部,除了少數特別狂熱份子,也沒有幾個人真心想要看到天魔被解放的,所以……也不會有人試圖營救天魔出來。」
「……若是現在,家母的實力自可壓下異議份子,但那時候確實是做不到的。」羽寶簪苦笑道:「所以,魔門爆發了內亂。」
「……鳳凰夫人與你是樓蘭遺民,和中土半點關係也沒有,是怎麼和魔門搭上線的?就算你們身份特殊,也不可能在大街上高喊要加入魔門,然後就有人來接洽吧?」
「什麼?真的能延年益壽?」
孫武有一個想法:幸好天魔被封印起來,要不然當初如果任由魔門肆意妄為,這十余年來的中土世界,就是武滄瀾、天魔這兩大狂人肆虐的舞台,或許這兩名狂人會覺得非常快意刺激,但被夾在他們兩人當中的其他演員,包括千千萬萬的生民百姓,大概都會痛不欲生吧!
「嗚哇~~」
「如果是加入魔門當普通門人,那確實是如此,但如果是加入魔門當領導人,情形就不一樣了。」
「邀請加入魔門?這隻是說得好聽而已吧?實際上的結果還不是一樣?」
羽寶簪鬆了口氣,很高興此事能這樣解決,孫武或許是因為短時間內連續受到衝擊的關係,一時間忽略了幾個疑點,像是魔門為何能這麼快就送來小殤的救命葯,這個要是問了起來,胡扯一通是容易,卻未必會有人相信,到時候就麻煩了。
羽寶簪說得輕描淡寫,但不難想象,當時必定是連場惡戰,血流成河,不曉得多少窮凶極惡的魔頭,就這麼被天魔幹掉,讓魔門就這樣安安靜靜了十幾年,天下也得以無事。
孫武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從自己過往接觸到的許多事看來,這位天魔實在是厲害角色,身為魔門之主,武功奇高自是不在話下,但他在幕後策劃的陰謀,還有親上慈航靜殿談的惡魔交易,這些都是在不動用武力的情形下順利完成,若不是因為被封印起來,太平軍國垮台後的十余年,中土不曉得還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
……一個足以媲美朝廷的龐大黑暗勢力。
羽寶簪微笑說話,孫武自無異議,趕緊扶起一旁幾乎吐到暈去的虛穀子,預備上路。
羽寶簪笑了一笑,淡淡道:「說出去真是沒什麼人肯相信,天魔向家母做出一個有趣的提議,說他在一段時間之後,或許會遭遇不測,屆時魔門無主,情況將會非常麻煩,為了防止這種情形出現,他必須要找個人來暫代宗主之位,而家母正是他所看中的最佳人選。」
一念至此,孫武覺得自己該向羽寶簪道個歉,但還沒開口,虛穀子搶先道:「天魔老兒能出此奇招,確實大出老夫的意料之外,不過魔門之中能人輩出,當時野心與實力兼備的強者也不少,令堂的武功是短時間內急速造就而成,真能壓得住這些魔頭嗎?」
「什、什麼玩意兒?」
羽寶簪搖頭道:「要讓魔門穩穩地交接傳承,家母的實力必須壓制得住魔門各山頭,達成這條件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提升家母的力量,一種就是削弱魔門各派的力量。天魔不是笨蛋,他選擇雙管齊下的高效率措施。」
「道理其實很簡單,一想就明白了,天魔要找個人來暫代魔門宗主之位,既然是暫代,就代表他以後還會回來接掌……至少他是這麼打算的,而這個暫代者就必須具備兩個條件。第一,這個人不能太弱,一個弱者是不能穩坐魔門宗主之位的,連一天都坐不穩。」
苦心準備個幾十年,預備要有所作為,結果事到臨頭,卻又自己摧毀了一切;本來勝負難料的一戰,因為自己胡亂消耗,最後打得贏的也變打輸,落敗被封印,連帶讓魔門也沉寂下來,這一切除了用「本末倒置」來形容,實在沒有別的話好說了。
(……如果真是這樣子,這問題我不該問啊,裡頭牽涉到的東西,說起來太尷尬了。)
孫武看著羽寶簪,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這時把話接下去的人便是虛穀子,萬紫樓的真實面貌,早在老人的預料之中,雖然有點誤差,但萬紫樓就是魔門一事總算獲得證實,自己多年來反覆懷疑,如今所料無差,只要再弄清楚幾個關鍵,大概就可以把握整個事態。
道理很簡單,今天如果武滄瀾失去力量,無法再以強絕力量壓制屬下,那麼願意無條件效忠他的人只怕少之又少,因為像這種偏離理性的領導者,不僅本身沒什麼人格魅力,甚至發起狂來還會先殺自己人,跟在他旁邊時時刻刻有生命危險,試問哪個人這麼嫌命長,好端端日子不過,還要把奪命煞星給解放出來?搞不好,他脫困的第一報酬,就是賜自己痛快一死。
話說到這裏,萬紫樓與魔門的秘密,可以說是完全清楚了,孫武凝視羽寶簪,忽然覺得很同情她。最初聽到羽寶簪是魔門中人時,孫武只是單方面的感到震驚與猜疑,之後曉得她在魔門中身居高位,那個感覺更是糟糕,完全就是一種被人算計了的憤怒。
「是什麼高手這麼厲害?」
魔門之中有許多的奇寶、密技,如果不惜血本、不顧後果的話,要在短時間內催生一位高手,並不是不可能的,雖然這樣往往會帶來嚴重後遺症,因為被急速開發潛能的人,等於是透支自身精元,在正常的情形下,大概運功運個幾次,自己就會斃命。
鳳凰夫人的武功哪怕再高、再想奪權,她始終是一個外人,即使魔門中以實力為尊,但要眾多魔門高手接受一個異族女子來當領袖,這種事情近乎不可能,宗主之位由她代為掌理,可以說是最理想也不過的事。
「是啊!就像種豬種馬一樣,送幾個基因優良的對象去給她搞,搞多生多,十年之後就得到一堆新的鳳血,還順便復興樓蘭,人丁興旺,好耶!」
如果只是要應付虛穀子一人,羽寶簪絕不會回答,甚至會動手誅殺虛穀子,免除後患,可是礙著有孫武在,此法不通,只能另外想策略應付。
衝擊果然如預期到來,但卻不是拳頭,而是女孩壓低聲音的話語。
「……沒有辦法,資訊發達,是生長的環境太過優秀了。」
孫武推想話意,能夠參与鳳血爭奪的高手,力量想必不弱,這個突如其來的高手能夠瞬間殺光他們,實力之強,委實令人難以想象,而且制敵死命的狠辣手段,也不可能是陸雲樵這樣的俠士,若是魔門中人,那就只有……
「配種?」
虛穀子跪倒在地,張口便是一陣亂嘔,劇痛臨身,眼冒金星,睜眼唯一看到的東西,就是剛剛發出一記肝臟攻擊的女拳王,向周圍比出一個勝利手勢,繼續搖搖擺擺地離去。
能夠不用像個犯人一樣再被審問,羽寶簪著實鬆了一口氣,但小殤似乎沒有放過她的打算,打倒虛穀子之後,搖搖擺擺地靠近孫武,不曉得要做什麼,這讓羽寶簪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天魔提出的邀請,條件十分優渥,家母同意了……然後就一直維持到現在。從小家母就特別訓練我打理事務的能力,當我可以接下萬紫樓管理工作后,家母就幾乎不太管事,認為她在魔門始終僅是一名外人,不需要硬出頭做太多事,而在中土紮根立足,一切還須靠實力,所以長時間閉關練武,做為維持萬紫樓穩定的後盾。」
(這個天魔……不但行事鬼神莫測,而且也超任性的,準備了多年的東西,說不要就不要,還自己親手徹底破壞,跟到這種老闆的屬下,應該覺得自己很倒霉吧?)
這樣想來,魔門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或者該說:天魔真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
提心弔膽的人不只羽寶簪,孫武也同樣陷入恐慌中。看到虛穀子倒地狂吐的模樣,孫武忽然想起,如果用不可防禦的特性來看,那麼小殤的拳頭與超級法寶有類似特性,都是完全無視護體真氣,一拳必倒,現下虛穀子被打倒,小殤往這裏來,臉上笑得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孫武開始替自己的內臟祈禱。
羽寶簪道:「可惜,家母的行蹤與身份意外暴露,被人盯上,從域外到中土的途中,連場激戰……」
「年紀大了就該節制一點,不要像三歲小孩子一樣什麼都問到底,沒看到人家女孩子臉已經紅了嗎?問她那麼多問題,要不要連她穿什麼顏色內褲都告訴你?如果把人弄哭了,責任你擔待得起嗎?」
軟中帶硬的回答,卻不會讓人生出反感,因為羽寶簪的語氣輕軟,甚至可說是帶點撒嬌的感覺,普通人面對她的絕色仙姿,聽見這樣的輕柔軟語,大概早就色授魂予,連腦袋也不清醒,不過,虛穀子雖然是出了名的貪淫好色,卻在此時異常清醒,聽羽寶簪這麼說,立刻將孫武拉過來。
儘管如此,看到小殤開始「章魚舞」的孫武,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不但暗運「金鐘罩」護體,甚至悄悄後退,留下一個不曉得厲害的虛穀子站在原處。
或許就是因為這份罪惡感,當羽寶簪問說還有沒有什麼不了解的事需要解釋時,孫武只是一個勁地搖頭,沒法接話。
虛穀子道:「落在其他人手裡是這樣,但魔門也不是做善事的,庇護鳳凰夫人還不是一樣為了樓蘭鳳血?有什麼理由魔門就好過其他人?還有……小姑娘,老夫很好奇,太平軍國末期,魔門已近乎完全停止活動,是什麼人出來庇護令堂的?」
「前輩,你也稍微收斂一點吧!如果是照魔門過往的作風,光是你剛剛問的那些問題,便一定將你屍橫大漠,我已經儘力坦誠相告,也請你為自己的性命安全著想,留點餘地吧!」
小殤道:「除了這樣以外,另一種得到四靈之民血統的方法,就是配種。」
「……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但拜託你不用解釋了,這些東西對你而言,根本就是你不該知道的東西,讓一個小女孩用這種表情向我解釋什麼是配種,這種事情太奇怪了吧?」
孫武與小殤的拌嘴,羽寶簪沒有加入,因為小殤的話雖然殘酷,但卻是事實,如果真是落在朝廷手裡,後果大概不出這兩種。
孫武忽然明白過來,魔門的內亂並不是因為有人密謀反叛鳳凰夫人,而是天魔在正式交接之前,率先摘除了魔門中的危險因子,讓鳳凰夫人可以接掌大位。
身為魔門中人,羽寶簪自然知道心眼宗不可能與魔門有關係,只不過當時不好說破,所以在說那些話的時候,才會笑得那樣古怪。那麼,現在她的笑又與當時相近,背後蘊含的意義……想起來就讓人放不下心。
「天魔被打倒封印以後,本來立的契約就無效了,但巨陽武神戰勝后,曾跑去找鳳凰夫人踹腹為婚,如果鳳凰夫人不答應親事,就把天魔再放出來,管他世上刀山血海死多少人,鳳凰夫人為了天下蒼生,就和某龜茲國王一樣,賣女兒保平安了,這樣子講你了嗎?要不要我再大聲說一遍?」
「呃……該不會是……」
說到這裏,孫武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羽寶簪本身可能就是天魔向鳳凰夫人索取的報酬。純以樓蘭血統來論,鳳凰夫人的價值並不是那麼高,反而沒有羽寶簪來得奇貨可居,天魔很可能要求鳳凰夫人留下一個女兒在魔門,當作換取自由的條件。
然而,就算離開域外,也不代表就安全了。為了得到樓蘭鳳血,中土又何嘗沒有野心家?朝廷方面,由銀劫親自領隊指揮,要把這個難得的鳳血活樣品攔截擒下,用於軍部的秘密研究,還特別發出懸賞與阻嚇,凡是協助朝廷擒拿到這活樣本的,重重有賞,阻礙者則是格殺勿論。
在這等強勢壓逼的情況下,一些蠢蠢欲動的中土高手、太平餘孽,都打退堂鼓,放棄了先前打算,轉而協助朝廷成事,一時之間,在中土邊境張開的搜捕之網,鋪天蓋地,可以說是連只飛鳥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