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雲夢譚》龜茲篇 卷三十四

第八章 恩將仇報·虛偽小人

龜茲篇 卷三十四

第八章 恩將仇報·虛偽小人

「我來之前,有個妳的舊識說了,妳與這票假宗教狂的合作只是短暫結合,不可能不留一手,妳會用的手段,她大致也猜得到,不過細節部份唯有妳曉得,只要妳說出來,餘下的……她可以提供協助,嘿,別慢吞吞的啊,時間很緊張了。」
不久之前,在這附近進行的一場戰役,就有著這樣的意義。龜茲的超異能戰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了心眼宗的部隊,在有心算無心的優勢下,心眼宗這邊傷亡慘重,整支部隊幾乎被打殘了。
「這個嘛!那就輪到我來說那句經典對白了……」老人拉了拉衣領,輕咳兩聲,清了清喉嚨,好整以暇地道:「如此說來,妳對我豈不是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
作為一個冷漠的觀眾,狼司祭並不是獨自一人在觀戰,身邊還有著其他的觀眾。本來虛河子還派了七名護衛給她,她心裏也很清楚,這七個看來實力不俗的年輕好手,隨時可能從護衛變成殺手,在適當時機,把已無利用價值卻有潛在威脅的自己給送上路,這是自古以來所有優秀技術人員的悲慘宿命。
「……就算我能提供點什麼,但只憑我一個,現在也做不了什麼。」
往前奔沖的氣勢兇猛,很像是一頭小老虎,而他一面沖,還不忘記一面對虛江子喊話。
「一群低等東西,今天你們何其有幸,能夠親眼目睹如此榮耀的時刻!我的理想,將從這一刻正式開始。」
魔狼群沒有立即攻城,搶佔先機,這點對於城頭上的眾人而言,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魔狼之所以遲遲沒有動作,是因為牠們的注意力,全部被附近的血肉屍塊所吸引……那些攻城失敗而陣亡的同類屍骸。
如此情勢,近乎絕境,孫武暗忖就算是當年的天妖在此,也只能憑著一身神功突圍保命,要說大殺四方,那是絕對不要想了,就不曉得虛河子會做怎樣的抉擇。
舉目所見,儘是阿默茲狼,那些一度倒地死亡,氣息全無的魔狼,現在全都從地上復活起身,對著城頭上的生者咆哮,如果不是還有別的事讓牠們忙碌,一場更激烈的攻城戰早就爆發了。
開朗異常的說話,令狼司祭多少有些疑惑,自己記憶中,此人以前並不是這樣的,聽說他近年來性格大異,看來果然不錯。
部分魔狼口中嗬嗬出聲,緊握雙掌,銳利的狼爪劃破掌肉,鮮血滴落,牠們恍若未覺,似在專註于完成某個動作,數秒之後,「嘩啦」一下聲響,這些魔狼背後生出蝙蝠一樣的肉翅,兩翅平伸,足足三米的長度,牠們雙足重重頓地,整個身軀猶如炮彈般轟射向天,在半空中展開雙翅,高速朝這個方向飛來。
「這……」
若真有人可以在數十裡外,發動大地震波傷人,如此駭人聽聞的修為,早已天下無敵,心眼宗也不用費這許多力氣戰鬥,所以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心眼宗門人剛剛施行了一場大血祭,犧牲了眾多人命,發動大地震波。從震波異常渾厚的程度看來,孫武也認為自己的判斷沒錯,這樣的震波,非血肉之軀能夠發出,必是用上了什麼血祭邪法。
※※※
「糟糕!是大地神戟!」
虛江子本人也莫名其妙,但兄弟多年,他分辨得出虛河子的表情,那是絕對認真的眼神,至少……對於這些指控,虛河子也是實話說出,不是以謊言污衊,這樣一來也就很奇怪了,恩將仇報這個指控,從何說起?
這個基本戰術確定,後頭的事情就順理成章,虛江子一面行動,一面調遣已聯繫上的眾人,在龜茲之外遙遙觀視,雖然沒有加入戰局,卻成了能左右戰局的一個關鍵,當心眼宗的部隊出現,便立刻被他們盯上,發動伏擊。
又是連聲狂笑,同樣還是發自虛河子的口中,他長發飄飛,仰天大笑,笑聲中沒有半點膽怯的意味,聽來仍是那麼狂傲,彷彿恥笑著周遭所有的一切。
震波消失后,孫武隱約感到腳下有一絲輕微震動,幾不可察,這股震動與大地震波不同,不曉得是什麼,但從方位推斷,應該是城下發生了什麼。
龜茲城內的末日之戰,如火如荼,這場戰爭的結果,牽動整個域外局勢,但在龜茲城外數十里處,同樣有些小規模的戰鬥正在進行。
若在平常,縱是以河洛掌門的身分說出這些話,也只會讓人恥笑,覺得是狂言妄語,但在此時,沒有人敢質疑這些話的可能性,光只是一萬多頭異變之前的魔狼,就有著縱橫天下的可能,更何況如今。
「虛江子!你這頭蠢狗,不但自甘墮落,還自視過高,你真以為我伏藏的人手,是來進攻這裏的?我所依恃的實力,從來就不是人,而是我白虎一族至高無上的力量!」
放眼看去,千多頭有翼魔狼,分別來自四面八方,像傳說中帶來死亡的冥府使者,一面高速逼近,一面發出可怕的狼嚎聲。不難想像,現在的龜茲,完全沒有可能將牠們擋下,當牠們直接飛過城頭,降落在城內,會是怎樣的一個凄慘畫面。
除了狼嚎聲,孫武更感受到一股難言的壓迫感,狼嚎聲不變,但這股壓迫感卻比之前魔狼圍城進攻時,還要厲害得多,絕不是尋常的魔狼。
『……只要再讓他用一次青龍令,就有勝算。』
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孫武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憂慮實屬多餘,因為穿越數十里距離而來的大地震波,儘管創造了奇迹,卻也已是強弩之末,些微震波不具殺傷力,即使自己不出手抵禦,這點震波也傷不了誰。
其實,以虛江子的個性,孫武很難相信他會玩這種潛伏、養兵千日的把戲,當初的實際狀況,多半僅是以此為藉口,讓他們解散,有意享受富貴榮華的,就留在龜茲為官,而那些無意於世俗的,便讓他們進入民間,遠離戰爭廝殺,過幾天安生日子。後來心眼宗勢力急速擴張,這些人想必也有過表示,想要復出效力,但虛江子大概就是一句「還不是時候」,把他們勸退,憑一己之力獨撐大局,不想破壞他們得來不易的平靜生活。
從某層意義來說,龜茲的奇兵伏擊,還幫了虛原子一個大忙,他本來還心中忐忑,不曉得這麼多的信徒是否真會乖乖聽話,叫他們去死就去死?如若叫不動,自己所預備好的毒物,又是否真能準時發作,將這些人在短短數秒內全部料理掉?結果,龜茲部隊的伏擊一發動,這些問題全都不用煩了,敵人親切地把祭品全都宰好,省卻了大麻煩。
之前虛穀子指點過孫武抵禦大地震波之法,孫武偷偷練習過,只是還沒機會付諸實用,如今大地震波襲來,他便想一試,但憑自己的能力,擊出能量波動的範圍有限,能護住多少人實在沒把握,這又該如何是好?
虛江子一呆,不明白這番話從何說起。這些年來,心眼宗在域外的勢力飛快膨脹,當弄清楚心眼宗的背後是河洛劍派,虛江子便試圖透過各種管道去聯絡虛河子,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什麼理由,令弟弟這麼針對自己,只是不管怎麼聯繫,哪怕遣使拜訪不周山,始終是聯絡不上,沒法取得虛河子的半點音信,所以虛江子始終也不太清楚,弟弟這麼做的目的何在,直至此刻,聽見虛河子憤怒的控訴,他才真正明白過來。
孫武在回憶模式中見過龍葵,聽見三美神的最後一人居然與心眼宗混在一起,著實意外,照當年的情形來看,龍葵應該是相當忠於大武王朝,怎麼會和河洛劍派混在一起了?總不會這也是朝廷的陰謀吧?
虛河子說完,這次倒是沒有再狂笑,只是舉指向天,射出一道劍氣。劍氣不算凌厲,傷人的威力也不強,但破空而上,聲音尖銳,遠遠傳了出去,數十里方圓之內清晰可聞,顯然是一種通知同黨的信號。
「如果姍拉朵可以算是女人,那老夫當然也可以是好人。唉,沒什麼時間說閑話了,這些魔狼由妳一手調整出來,牠們有什麼弱點,妳應該是很清楚吧?」
「我和姊姊當初為了庇護你,不曉得費了多少心力,冒著多大的危險,才讓你僥倖存活在赤城子的毒牙下,沒想到,居然是我們瞎了眼,看不出你居心險惡,故作愚鈍,欺騙了我們……」
這句話戳人痛處,而且還是虛河子最痛的地方,令他怒極反笑,「小狗,你今天必定死得極慘!」
虛江子不是完人,這點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只不過儘管這個男人有很多缺點,卻絕不包含虛偽這一項,在他的人生中,從不曾刻意追求別人對自己的好感,沒有成為偽君子的條件,事實上,他連說謊話都說得很糟糕。
「不用麻煩他們了,虛原子和你其他的那些門生、弟子,已經沒有辦法過來幫你了,那日我離開王宮,進行潛伏行動之前,已經發出召集令,把隱藏在域外各地的戰友、舊部給集合起來……」
虛河子主動往前迎去,虛江子也回過神來,配合孫武的往前沖,作出相應的援護,只是,他心裏隱約感到有些奇怪,這個少年並不是那種會出口傷人的性格,也不會一氣就衝出去玩同歸於盡,這兩個舉動都不合他的個性,在反常行為的背後,是不是藏著什麼打算?
「……嚴格說來,阿默茲狼並不是白虎一族的生物兵器,是當初始祖之人的遺產,白虎一族只是根據線索與半成品進行開發,完成了自己能力所及的那個部份而已,真正完全體的阿默茲狼,應該是同時具有四靈之民特性的究極生物。」
龜茲的士兵、武官,素質雖然不錯,當中也不乏高手,但太陽王遺留給虛江子的那些人力資源,並非如此簡單,他們不只是武功強,還有些身懷特殊異能,統合起來的總戰力相當驚人,孫武可沒聽說龜茲有這樣的人物。
虛河子怒吼道:「你利用我們,我可以不計較,但你和西門狗賊聯手,暗算姊姊,令她慘死,這筆帳我怎樣都要和你算清楚!」
「虛江子,剛才你很威風啊,你一定認為已經把我逼得無路可走了吧?現在這滋味我歸還給你,好好品嘗一下這份感受,我這麼多年來苦心孤詣,就是為了此時此刻!」
從魔狼身上感受到的東西還不只如此,自魔狼蘇醒的那刻起,孫武就察覺狼群的氣勢與之前有所不同,給予自己更為沉重的壓迫感,這份壓迫感的真相為何暫且不明,但虛河子設下如此奸計,讓阿默茲狼經受河圖音劍洗禮,所圖的……應該不單單是提升牠們力量這麼簡單。
在虛河子說話的同時,底下的魔狼群也發生變化,最靠近城壁的一排魔狼,開始發動攻擊,在巨大的聲響中,人們見到不可思議的破壞力,魔狼一爪揮過,堅硬的石質城壁如遭利斧重鑿所擊,磚石立刻就少掉一塊,而厚實的城門更是不堪一擊,在幾頭魔狼的亂擊之下,木塊紛飛,要不是後頭還有金屬重閘封閉,半分鐘內便會被魔狼破城門而入。
孫武不喜歡這種感覺,剛才虛河子也是這麼狂笑,笑完便是戰端重啟,每次只要敵人擺出這種態度,自己就會倒大楣,從無例外。仔細想想,儘管剛剛虛江子表現得氣勢十足,似乎把敵人逼得無路可走,可是在過去的歷史中,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擅長謀略策劃的人,如果在這上頭有過高的期待,結果很可能是……
……然而,虛河子花費偌大力氣,又搞血祭,又放震波,其目的絕對不是讓敵人虛驚一場,嚇一跳就了事的。
明白了,但又完全不明白了,虛海月當初被西門朱玉腰斬,又給天魔劫走,自己雖是目睹了整個過程,卻不曾參与其中,要說虛海月因己而死,那是難辭其咎,可是若說自己和西門朱玉聯手謀害了虛海月,這個冤枉實在也太大了……虛河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為了確認心頭疑惑,孫武第一時間搶奔向城頭邊緣,在所有人都尚未從驚愕、恐懼中回復過來前,來到城頭邊往下觀視,要親眼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從虛江子剛剛所說的話,孫武聽出了端倪,那些人自從龜茲建國后,多半是化明為暗地躲藏起來,分散在域外的各處、各層面,大隱於市,成為龜茲的耳目,等待有朝一日,虛江子振臂一呼,他們便成為一支奇兵,奮勇來援。
於是,滿足了血祭條件之後,大地神戟全力發動異能,震波遠遠地傳送出去,如無意外,這一下足可將近兩萬頭魔狼的潛藏基因喚醒,成為真正無敵的生物兵器,摧毀一切敵人。
一句怒喝打斷虛江子的解釋,虛河子更無心繼續這場談話,仰首發出一聲尖嘯,聲傳九天,清亮激越,似乎在叫喚什麼東西,眾人一時間提心弔膽,不曉得他要發動什麼后著,只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一下尖嘯之後,竟然沒有任何回應,如此怪異情勢,眾人俱是一呆,連虛河子本人都像大感意外,愣了一下。
很快地,孫武就知道這些震動是什麼了,當熟悉的狼嚎聲再次迴響于耳際,而且一聲接著一聲,數量越來越多,短短十數秒之間,大量的狼嚎聲猶如海嘯怒濤,此起彼落,包圍了整個龜茲王城。
然而,看這等聲勢,所有人也知道撐不了多久了,縱使魔狼一時間突破不了金屬閘門,但以魔狼現今的破壞力,不用多久就能打穿城壁進入,屆時便是一面倒的大屠殺慘劇,龜茲的滅亡……就在今朝。
(使用大地神戟的兩個方法,一是高手憑個人修為發動異能,一是犧牲人命血祭,現在的發動……不可能是第一種。)
孫武心叫不好,虛河子這一下既然是通知同黨,說不定心眼宗大軍很快便要殺到。哪想到,十數秒過去,虛河子的這一下信號有了回應,過來的卻不是心眼宗大軍,而是一道極為熟悉的震波。
成為龜茲的王者之後,近幾年由於流言蜚語纏身,確實是多了「偽君子」的罵名,但相較於質疑他的人,百分百真心信任他的民眾仍是佔大多數,所以,當虛河子罵出「恩將仇報的偽君子」,在場沒有一個人相信,都認為這是刻意污衊的挑撥伎倆。
「……先生,我也知道你是誰。」
納蘭元蝶的震驚只有比孫武更厲害,龍葵是朝廷秘密緝捕十余年而不果的頭號重犯,這些年來都沒有她的音信,早有人猜她躲藏在域外,只是料想不到她和河洛劍派串通一氣,自己奉命攜帶青龍令到域外出任務,莫非就是為此?
《東方雲夢譚》卷三十四完
虛江子緩緩說話,所說的內容,解開了孫武心中的一大疑團。自從看過虛江子的回憶,孫武便一直在想,當初太陽王為虛江子所留下的資源,那些身懷不凡技藝的囚犯,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一場戰鬥的重要程度,和它所直接牽扯的人數,不一定就是正相關,有時候,少少幾個人所進行的行動,卻可能影響到整個戰局的成敗。
為了不向命運屈服,狼司祭心中自有計較,也做了準備,只是,世事之奇,往往出乎意料,當這七名護衛一如意料地露出猙獰面孔,預備送技術人員上黃泉路,狼司祭正要發動反擊,忽然一聲轟響,一個偉岸的身影從天而降,腳還沒踏落地面,七名殺手已經全部變成死人。
還記得採取行動的,就只剩下孫武一個,他大叫一聲,朝虛河子衝去,「臭賊,別以為你可以為所欲為,就算同歸於盡,今天也絕對不放過你!」
「前輩!我左你右,夾攻這個腦袋發昏的戀姊狂,幹掉他為社會除害!」
不曾親身體驗的人,絕難想像阿默茲狼吞食同類后的可怕力量,這些白虎一族創出的生物兵器,繼承了白虎一族的血脈特性,只要吞食同類血肉,力量就會激增,鋼鐵般的軀體也會再度強化,變成極為可怕的存在,孫武看著魔狼群爭食同伴的屍骸,也感受到牠們力量的變化,心裏一片冰涼。
被這超級法寶創傷過多次,孫武早已聞之色變。舉目所見,十數里之內沒有人在使用大地神戟,敵人一定是在更遠的地方使用,儘管大地神戟是超級法寶,威能遠超尋常貨色,可是在數十里之外發動傷敵,這也未免太過誇張了。
「你……現在是好人?你也能算好人?」
這個猜測其實沒有錯,孫武往前衝去,腦里沒有任何的具體戰術,有的只是一句話,適才納蘭元蝶在他耳邊悄聲說出的話語。
不過,龍葵可不是普通人物,心眼宗能夠暗藏這樣的厲害角色,已是令人料想不到,虛江子不動聲色之間,不但偵知此事,還反過來派人去對付,言談之中,自信表露無遺,彷彿將什麼都掌握在手中,不由得令人刮目相看。
虛江子仍是淡淡說話,和之前的那一句相比,多數人對這句茫然不解,畢竟這裡是域外,曉得龍葵是誰的人不是很多,可是聽在孫武、納蘭元蝶的耳中,這句話就實在不得了。
「弟,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
「……事已至此,你的手下都幫不了你,這條路……你還是堅持要一個人走下去嗎?」
虛河子狂笑道:「你真是從來也不曾了解過我,你以為我在域外針對龜茲,是為了什麼野心?什麼霸業?錯了!我只是要把你重視的東西徹底毀掉!你和西門狗賊害了姊姊,毀掉了我最重視的人,我就要你也嘗嘗這感覺,把所有你珍愛與重視的東西,當著你的面,全部毀滅!哈哈哈哈~~~你此刻感受如何?感受如何了?」
虛江子說話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再有動作,北宮羅漢組織部屬,遠遠包圍,孫武與納蘭元蝶也跨前幾步,虛河子縱然不把北宮羅漢等人放眼裡,卻不能無視孫武的存在,更別說正面還有一個壓迫感更大得多的虛江子,一時間,確實有種四面楚歌的末路氣氛。
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用這句話當開場白,狼司祭並不笨,看著這樣的出手、這樣的身形相貌、這樣的年紀,她同樣也認了出來,除此之外,她還看見龜茲上空迅速凝聚過來的大片黑雲。
經典台詞說完,當然就是輪到同樣經典的殺人動作,這點彼此都是聰明人,心照不宣,狼司祭很清楚眼前人與地上那七具屍體遠不是同一級數,自然不想成為經典畫面的一部份。
孫武口中生硬地吐出這兩字,表情並不好看,而在場其他人的臉色,則是比他更糟百倍千倍,作夢都想不到,已經被徹底殲滅的魔狼,從哪裡又冒出來了這麼大的數量。
環顧全場,臉上半點意外之情都沒有的,也就只有虛江子一個人了,他看著虛河子面上的驚愕,淡淡說話。
一直苦苦支撐,奮戰至今的龜茲戰士們,終於承受不住了,面對這個太過沉重的絕望,他們再也提不起一絲鬥志,唯一的希望,就只是期待國王陛下能有什麼奇策扭轉乾坤,然而,當他們將目光投向虛江子,卻看見國王陛下靜靜地站著,似乎也被這過大的打擊給擊倒了。
(以波動抵銷波動,這一招我練過的,來試試看靈不靈!)
「……小妞,我知道妳是誰。」
「……魔狼!」
那邊戰場的情形,無從想像,這支奇兵雖然強,心眼宗的戰力也不是省油之燈,雙方碰上,勝負難料,但虛河子發出號令,手下居然連回應都沒有,顯然不是正常狀況,如果不是已經被殲滅,就是正在激戰,無力回應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自我介紹的時間可以省了,今天實在是很忙啊,到處跑攤堵人,剛剛堵完一個,又要來堵妳,雖然老夫自認精力充沛,活力四射,不過這樣子操勞……對老人家不好啦,妳說老夫一個局外人,這場戰爭又不干我的事,這麼東奔西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
不過,世局變化並未給虛江子太多選擇,不管他再怎麼不願意,最後終究是得動用這支奇兵,將他們重新集合回來。心眼宗即將發動總攻,總攻擊之中,儘管魔狼之威銳不可擋,可是要操控魔狼,最終仍是需要人,只要把指揮魔狼的那群人解決掉,大批魔狼攻城未必就抵擋不住。
只是,龜茲也好,心眼宗也罷,雙方的大多數人都弄錯了一點,就是這支心眼宗部隊之所以來到這裏,並不是為了直接參戰,而是用以作為血祭的祭品,因此,別說是傷亡慘重,即使全軍覆沒,只要負責施行血祭的地司祭還在,那根本就沒什麼差別。
「鐵證如山,豈容你狡辯!」
「……要是我說牠們沒弱點,或是說我不知道呢?」
虛河子厲聲道:「蛻變之後的阿默茲狼,世上再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匹敵,牠們會橫掃中土、域外,完成當年太平軍國未成的事,什麼陸雲樵、武滄瀾,全都要敗亡在我腳下!」
「……我不曉得龍葵是怎麼和你走在一道的,但如果你指望她來幫你,這點也不用想了,此刻的她,同樣也被我牽制住,自顧不暇,無法顧及這裏了。」
在虛河子的狂笑聲中,更有一件奇事發生。之前魔狼攻城時,是憑著過人的跳躍、攀爬能力,以利爪插入城壁磚石縫中,迅速往上爬,不時還踩著同伴的身體跳躍,但蛻變蘇醒后,牠們只是在底下攻擊城門、城壁,沒有再嘗試攀爬攻城,正當人們開始懷疑,這些完成蛻變的魔狼會否失去了某些能力,無法跳躍,魔狼群中突然發生驚人變化。
說著這些話的,並非是地司祭虛原子,而是一手掌握心眼宗所有技術開發的狼司祭。這個不簡單的女人,此刻正在大老遠外的一處人工掩體下,看著兩處戰場的情形,無論是虛原子與龜茲異能戰隊的激戰,還是魔狼完成蛻變后再度攻城,都看在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