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獸行
第八十一章 帶刀談判
現在這把兵器就貼身收在我西服襯衣下，只等必要的時候就能一把抽出來建功立業。而我之所以帶這東西來這裏，自然也是因為來和魏總拉拉關係的緣故，要知道他這樣偉大人物的關係那是不可能隨隨便便想來拉就能來拉的，總得要有兩分不同尋常的手段。我早已經計劃好了等會上去先和他拉拉三百年前是一家的同宗關係，好言相商一下盡量爭取和平解決，實在不行了，才用出這最後的手段，把這東西抵在他脖子上讓他答應。
在想像中，其實早就已經和這家門兄弟見面過無數次了，但我都沒想到過我面對這全國十大傑出青年，上了中國福布斯榜的名人也能有現在這樣侃侃而談，不亢不卑的驚人氣質。這人一旦豁出去了，那展現出來風度氣質就會完全不同，我連蹲牢房的心理準備都有了，其他的還怕個啥？
「我能看得出你其實是個很有潛力的年輕人，真能放開去闖蕩一下，不見得以後的成就會比別人低，何不把這看做是個轉變的契機呢？好了，難得來這種場合一次，好好到處逛逛吧，旁邊那些冷盤不錯，餓了可以多吃點。」家門老總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他似乎認定我是混進來的，也沒多說什麼，轉身準備走開。
這完全就是我和這家門老總之間關係的生動寫照，他要拿出有錢有權有辦法的高貴姿態把我等逼上絕路，我也就只有請他見識見識我們這些地痞流氓的手段了。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這人一旦豁出去，爆發出的能量就不可以常理等度之，在這種能量下，啥法規地位之類的東西統統無用。
「為什麼？」我一楞。
我沒有慌著上前搭話，只在不遠處端起侍者手上托盤中的一杯酒喝了起來。滿是古怪香料味的洋酒走喉嚨滑過，全沒有意料中泡酒二鍋頭那種火辣辣的酣暢淋漓。本來想借這口酒醞釀一下氣勢，但這一分神，讓我本來憋足了的氣勢不禁有些一滯，不自覺地摸摸腰間，硬硬的還在，又松上一口
不過我打扮得這樣隆重甚至堪稱二十二年來頭一遭，氣勢這樣的威猛彷彿傳說中王八之氣，目的可不是用來震懾服務員保安要他們心悅誠服甘當小弟，只是因為我要來這裏找我那位同宗老總拉拉關係。其實就算門口的保安沒被我的王八之氣所震懾而要檢查，我也早有應對之法，口袋裡裝著一枚騰翔公司員工的工作證，隨時以備不時之需。而且這工作證並不是假的，去騰翔公司里都能刷開門，不過頭像那裡稍微貼了一下，把我的英勇面貌遮蓋了賤人的模樣而已。準備如此充分，我是下了死決心要來這裏的。
「找我？是為了起訴你們的事吧？」這兄弟反映也快，立刻猜到了我的來意。不過他大概怎麼猜也猜不到我可是揣著刀子來這裏找他的，反而饒有興趣地和我談了起來。
我卻是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這事情居然搞成這樣，讓我很是有有力沒處使的感覺。按照計劃現在就應該抽刀上前抵住他脖子問他你給老子到底同不同意，但他剛才對我說的話卻讓我的鬥志無論如何燃燒不起來。
先禮後兵這是古有之訓，能不動刀兵地解決問題當然是最好，我並沒有打定主意非得要去蹲個三五年的彪悍，所以我並沒有上來就亮出刀子說你小子到底給不給，先試圖好好溝通一下，說不定他看在大家都姓魏的份上真能放我們一馬呢。
「對不起，不大可能。」魏翔遠微微一笑，搖頭。「看得出你也是個聰明人，應該也明白其中的要領。這是表達了我們公司態度的一個舉措，其實目標不是你們，是所有的玩家，如果公司現在再收回對你們的處罰，那其他玩家會怎麼看？」
他是一驚，我也是一驚，沒料到他還真認識我，看來這次遊戲里鬧出的事情還真是上達天聽，連公司董事長也知道我的尊容大名了。不過這也只是稍微有些意外而已，我還是鎮定自若應對自如，淡淡說：「我當然是來這裏找你的。」
「因為再好的
酒店的停車場上滿是賓士寶馬保時捷，相較之下這部寶萊雖然能讓月薪兩三千的門衛兄弟肅然起敬，但在這裏一停就顯得有些寒酸了。羅美女摘下墨鏡，羡慕的眼神在旁邊一輛保時捷上溜了一遍，然後給我囑咐一遍加油啊，你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記得要有機會要給我引薦一下魏總殷總X總……啊之類的，這才開車走了。
「國家對我們遊戲行業有規定，必須盡量遏制單純在遊戲中玩家之間的牟利行為，也就是你們職業玩家，按照中央發布的文件來說，嚴格說來是不允許的。」魏翔遠不緊不慢地打了個官腔。
「魏飛……」這本家兄弟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陡然一驚。「我說怎麼看起來眼熟……原來是你？那個遊戲裡帶頭和GM勾結的玩家？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我眼角一跳，手不自覺地朝身後挪去。一般來說，一個人一旦開始打官腔那就表示根本不想和你多說的意思。我其實明白他是不願意冒那個險，借用一武俠小說里的一句話，那就是死人才是最能保密的人。
大廳中一派晚會耙蹄的模樣，中央還有個樂隊在那裡吱呀吱呀地演奏輕音樂，聽說這會好像是省發改委哪個領導組織舉辦的，附庸風雅地搞成這不倫不類的模樣。我緩步在裏面走動，眼睛四處找著那個雜誌報紙上早熟悉了的面容。
而時至今
這大廳不小，裏面的人更不少，我左逛右逛地逛了一小會，也在幾個人中找到了要找的人。我的那位家門同宗，騰翔公司的老總魏翔遠，正在幾個大腹便便的傢伙中間談笑風生，其中一個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似乎是本省父母官一類的角色。
看看羅美女的車消失了，我整理一下身上這套向龍醫生借來的高檔西服，快步向燈火輝煌的二樓酒店大廳走去。今天是什麼勞么子『L省青年實業家高端峰會』的最後一天，這個時候是與會者們，也就是本省青年實業家們正在上面用一場酒會來結束這兩天的辛苦會晤，我那位門同宗老總自然也在其中。
自從姜卞那裡發下狠話之後的第三天晚上，我坐羅美女的車來到了旁邊L市中最高檔的酒店金海棠門口。
「你好……你是……」這位本家兄弟看上去不到四十，並沒有這裏諸位老總和領導那大腹便便的模樣，相對而言顯得很精悍。他下意識地伸手過來和我一握，大概以為我也是某個商界後起之秀或某個省領導的親戚。
此刀全長二十八公分，重一斤四兩，尋常高炭鋼所鑄，上有不明藏文一列，雖然是標準的管制刀具，在我呆過的藏區卻是隨處可買的地攤貨，售價人民幣二十五一把，雖不能吹毛斷髮，也是能傷人的利器，開鋒之後可飲過兩人一雞之血——兩年前野炊去農家偷雞，匆忙間施展的一招一刀斷頭差點把我和蘿蔔頭兩人的手指頭也給斷了。
陡然一聲大喝在會場中爆發出來，震得所有人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嘟嘟』。羅美女的車在酒店門口按了下喇叭，幾個保安眼睛一掃，立刻開閘放行，還啪地立了個正行了個禮。
話說以前有個皇帝和地痞，兩人之間不知啥事互相弄毛了，皇帝拿出高貴模樣說你曉得
不過就在我正準備發飆的時候，魏翔遠又繼續問我：「……加上嚴格要求在線時間，要求實名制遊戲，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我是魏飛。」我直截了當，本好漢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魏翔遠！你這個偽君子，嘴裏掛著仁義道德的大道理，其實不過就是個壓逼我們平民老百姓的奸商罷了，今天我就要來替天行道～！」
慢慢地把這口洋酒悶完，那邊魏翔遠也已經和幾個領導說完了，似乎正準備走哪裡去，我上前走到他面前去，先伸手打了個招呼：「魏總你好，久仰了。」
魏翔遠，如今中國第一的遊戲開發運營商騰翔公司創辦人，董事長兼總經理，去年的中國十大傑出青年，十大富豪榜上有名……如此牛B的人，我們這些升斗小民一般都只能在雜誌封面上瞻仰一下平面形象足矣，萬一能和這種偉大人物扯上點關係，那更是得去租個宣傳車掛上五檔地滿街跑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如雷賤人就是一典型。而至於我，同屬小民級別，自然不能免俗，也曾經有過這類似的念頭。大家同姓魏，他名字是翔遠我名字是飛，聽上去有點淵源的味道，彷彿是我親戚或失散多年的血親兄弟或者叔伯的可能性，為此我曾經激動過好一陣子，時時忍不住要去幻想骨肉重逢的動人場面，然後這巨富兄弟——或者叔伯，反正具體關係無所謂，關鍵是偉大的親情要達到這樣動人的地步——在熱淚盈眶擁抱之後感慨這麼多年虧待了家裡人尤其是兄弟（侄子）你啊，於是就叫人提來一大麻布口袋的鈔票說這是補償給你的零花錢你先用著吧不夠再說……可惜後來經多方查證，嚴加盤查我
別說這從頭到尾只是個遊戲這樣做不值得之類的廢話，陸小妞之前也是這樣說，只是事到如今這早就不是遊戲的問題了。而且我就不相信被人用刀子架在了喉嚨上他還能不怕不抖鎮定如故說你們真的是違反了網路管理條例我實在是不得不封了你們的賬號……只要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開口答應了，我自首最多判個三五年，真能把這出事就這樣處理了，也值！
「不只是為了這個起訴，還有封殺賬號的問題……我知道錯在我們，也明白合同的問題，不過這個封殺賬號和起訴，對於我們來說實在是有些不能承受，所以我想請你更改一下這個決定。」我不緊不慢看著他說。
這腰間硬硬的，自然不是準備用來去買饅頭蘸料的銀元，而是我當年從藏區帶回來的藏刀。
難道我還真的就這樣回去，將他剛才所對我說的也給其他人說一遍，大家一起放棄遊戲去做個積極向上努力打拚以實現四個現代化為目標的新世紀理想青年？
「並不是所有事都要擺在檯面上做給其他人看的，魏總你在商場官場上混了這麼久，還會不知道這個？……不瞞你說，我們那十來個人其實是靠你這個遊戲混飯吃，而且借錢才買到了遊戲頭盔，你這等於就斷了他們的生計……我可以保證，只要你放過我們，這事絕不會傳出去，我們也絕不會再犯……」
大廳門口有幾個服務生和保安，不過只是看我一眼也就讓我進去了。這並不代表這裡是誰都可以任意進出的，如果是我平常那副閑散流民的打扮鬼頭鬼腦的氣質，到了外面大門口就得被當做收荒匠給攔下來。而我現在是西裝革履，鬍子也罕見地颳得蒼蠅在上面都站不穩般的溜光，舉手投足間更有平常沒有的不凡氣勢，連小羅美女看了都要芳心亂動恨不得立刻就要載我去街道辦事處把手續給辦了，現在用來震懾下這些保安服務員還不是小菜一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