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頭是岸（下）

「真的戒了，這東西確實對身體不好。」

「媽的，日了……」

「你他媽的是誰？找死嗎？」兩個暈暈乎乎的小子站起來就要動手，兩個女的還抓起了桌上的啤酒瓶。但魏秦軍一手扯掉KTV的電源，拿出警官證在燈光下一晃，立刻震懾全場，有個小傢伙還要逞強吼叫一聲警察有什麼大不了的，馬上被同夥拉住閉了嘴，這桌子上的水壺大麻還擺著哪。

「啥？摯愛？你別是玩那遊戲玩傻了吧？聽說那遊戲頭盔可有輻射要損傷智力，之前我還不信，現在看來老子以後也要少玩點了，別變成你那模樣，居然還摯愛……」

「你們心理不要這麼陰暗好不好，人家又沒有先知先覺的能力，怎麼能發現我們在做手腳？人家以前確實可能品性不怎麼樣，但壞人不一定就永遠是壞人，也有回頭是岸改過自新的可能……我回去后給蔡姐說一說她一定也能理解這樣的轉變，她也是過來人……」南光在同學這些方面的辨別力和翠花小妹妹沒什麼區別，都是靠著電視劇電影之類的東西類積累人性方面的知識，所以很容易就接受這些戲劇性的改變。

一番大約十幾分鐘的情深意重浪子回頭的動情演說之後，廁所門后的翠花妹妹終於忍不住走了出來，被男朋友高尚的坐懷不亂和深情表白深深感動，淚眼朦朧地上前相見。雖然這包間里其他人已經暈暈乎乎，有個女的開始跳脫衣舞有幾個隨著音樂抽風一樣在那裡抖著，但再惡劣的環境也依然沒能阻止這一出男女主角經過考驗感情更牢固的電視劇橋段。

「戒你媽個毛，這裏誰不是答應過別人戒的？我都答應我媽戒了十幾次啦。」

「這傢伙是怎麼發現這是我們給他安排的坑的？」看過錄像，我和魏秦軍大眼瞪小眼。臨風布意的表演能感動翠花妹妹能忽悠南光小子，對我們兩個這種老油條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這傢伙百分之一萬是發現了這是個陷阱，所以根本就不往下面跳，居然當場來了個愛和正義的演講，化險為夷順利過關。

「唉，還是要感謝猛獸哥你的大力幫助，連派出所的朋友都找來幫忙了……雖然沒成功但這心意還是很感謝你啦。還是你的朋友多面子廣，連派出所的所長都能叫來，不像我朋友就只會讓我去請什麼私家偵探，又花錢又沒什麼用……只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是沒辦法了……」南光一如既往地發揮不了任何的作用，只能在旁邊感嘆和打邊鼓。這傢伙突然好像靈機一動腦袋裡有靈光一現的樣子，問：「咦，我突然想起猛獸哥你以前遊戲里有一個朋友，說不定對現在這樣的情況能有點幫助。」

一群紅男綠女烏煙瘴氣中，臨風布意一臉正經嚴肅，面對朋友遞過來的水壺左遮右擋，一之前狠抽了幾口后一手已經在自己裙子里的妹妹要過來自動服務，他立刻如臨大敵嚴詞拒絕守身如玉，儼然道德大學堂柳下惠專業的模範畢業生的樣子。也多虧了魏秦軍為了證據效果而把局裡高科技的攝像和錄音設備都用上了，這才能在轟隆隆的音樂聲中把這幾人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讓我們見識這該向黨中央推薦向全國青少年推廣的道德標兵的風采。

眼看所長大人敗退離場，我也沒轍地鬱悶起來，本來還說這五萬說不定馬上就能到手呢，不過實在不是我軍不努力，而是敵軍太狡猾啊。

「遊戲ID是『尋找真愛的人』的那個人，不知道現在在哪裡？我看他對這個愛情的理解很獨特也很深刻，說不定讓他去開解下小花妹妹會有效果……還有我看他行為獨立特行往往會有常人想不到的效果，就像上次我們去弄那個龍蛋的時候一樣……」

「不，小強你不明白的。我以前也是和你一樣，還以為這些就是電視電影里弄出來騙人的玩意，但是直到你自己全身心地投入這種感覺中，你才明白那和之前所有逢場作戲的感覺完全不同的，那是心靈的凈化和升華……」

「喂喂，魏所，不是你叫我們別管這裏的嗎？你這樣鬧其他客人看見了會嚇著的，我們陳老闆那裡不好交待……」KTV的經理跑過來打圓場。這KTV的老闆黑白兩道都很有些關係，魏秦軍倒也沒真的敢為一時之氣就強行抓人，經理好說歹說還有我也勸了兩句最後終於還是放過了那小子。走出KTV，心情大壞的魏秦軍和我交待了幾句，說再有了辦法和進展的時候再通知我，然後自顧自的就開車走了。

「謝謝，不用了不用了……」

「阿林，來幾口三。」

「……」

「算了，我答應別人戒了。」

「謝謝，我不是隨便的人。我今天來就是這麼久沒看到這些老朋友了，過來看看聊聊天的……」

「誰？」我倒是一楞，我有什麼朋友有此翻天覆地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神奇能力？就現在看唯一的出路就是請阿酷找兩個吸粉的粉民給臨風小子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只是南光怎麼會認識他的？

「哥哥來嘛。吃了這個等會幹起來才過癮。我最喜歡給你這樣的帥哥口X了好有成就感哦……」

「喂，阿林，你他媽的這段時間搞什麼去了？怎麼現在完全不是以前那模樣了？聽說你現在又交了個女朋友？」之前那一努力向臨風布意推薦水壺大麻的朋友是個貨真價實的雞冠頭，頭髮全朝中間梳成一個凸起還染成了紅色，戴個起碼有半斤重的大耳環，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自詡為個性青年音樂青年的小雜毛。聽魏秦軍說這居然就是他朋友的線人，這一出好戲可都是安排給他來執行的，大力推薦一番各種好貨色未果之後這傢伙開始向臨風布意套話起來。

「老大，那些東西可都是你拿給我的讓我用的啊……」雞冠頭叫苦不迭。這些東西確實是魏秦軍給他的，要不這滿桌的東西就值三四千，他們這些只是到處鬼混的哪裡捨得自己去買來請客消費。

「什麼我給你的？老子什麼時候給過你這些東西了？走，回局子里去說清楚。」魏秦軍臉色難看得很，說得好聽那是鐵面無私難聽那就是猙獰恐怖，這計劃失敗還搭上一堆東西讓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這所長大人很生氣，後果絕對很嚴重。

「啊，是啊，我現在的女朋友是我前段時間玩遊戲認識的。嘿嘿，運氣真的不錯，居然玩遊戲也能碰到我生命中的摯愛……」

「呃……這小子的小聰明是很有點的，可能是你那個線人去叫他的時候被看出什麼來了？」這是可能性最大的一個解釋，臨風布意雖然人品性格不怎麼樣但腦袋是夠聰明的，從遊戲里的那些小花招就能看得出來。

「走，給老子回派出所去。你們敢給我在這裏吸毒～！」魏秦軍上前就把雞冠頭給提了起來。

說起雷猛同志，自從他的老總叔叔黯然退出公司管理之後，他也對這遊戲喪失了興趣，原因無他，他實在無法忍受和其他庸庸碌碌的眾玩家一起在沒有特權無法作弊不能彰顯他的偉大無雙的環境中默默無聞。沒多久之後他強烈的不甘寂寞不甘平凡的心思又活絡起來，號稱對影視方面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又軟磨硬纏讓他老爸把他送去了日本留學，走時對我信誓旦旦地說了番不混個名堂絕不回來的豪言。本來這傢伙的話我從來只是當放屁，但前段時間卻傳來消息，那傢伙居然真的在幾部日產片子中分擔了角色而且還有一個居然是男主～！據說已經成為這演藝界中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這種光宗耀祖的事雷猛同志是絕不會低調處理的，給我們留守中國的朋友每人郵寄了幾張光碟過來敬請欣賞，只見上面這傢伙果然是汗流浹背賣命演出，以前去健身房練出的肌肉和臉上花了大價錢去修修補補看來是沒白費，難得的是本色盡顯之下和影片格調非常一致融合的天衣無縫，完全沒有一點生硬和不自然簡直宛如現場直播果然無愧是實力派的潛力新人。我們幾個朋友有忍不住的就撥電話過去問候一下這為我們S男人爭光的代表，這傢伙也毫不客氣地接受這民族英雄的美譽，大嘆為何之前沒有發覺自己有這等驚人的天賦沒有早幾年就日本來發展在S和幫下里巴人浪費那麼多的寶貴時間，現在終於回頭是岸找到了值得奮鬥終生的人生目標，以後一定要更加努力爭取要以一己之力來挽救陰盛陽衰的日本影視業，為國爭光為無數對那島國有怨念的數萬萬中國男同胞出氣～！還要委託我們一個電視台的朋友給他做個節目給父老鄉親們宣傳一下他在大洋彼岸的光輝業績，給萬千有志學子介紹一下成功經驗，朋友說做可能沒問題但這東西可能審批是過不了的，賤人又義憤填膺發一通關於廣電局審批制度的腐敗無能完全有傷赤子拳拳愛國之心的牢騷。

「聊嘛聊嘛，不來點東西怎麼有聊的精神，你沒看到張三哥弄上了頭連女人都不搞就只喜歡找人聊天？你不來這個就來這個嘛，這可是健康產品哦，人家荷蘭連吸煙都禁了就是不禁這個。」

「假正經。看你人模人樣的別是陽痿吧……」

「……指望他？我看你也快沒救了……還有人家現在正在日本拯救水深火熱中的幾千萬日本婦女，可沒時間來給一兩個單獨指導。」

「媽的，那小子給我辦的什麼事？」魏秦軍怒氣沖沖地走進包間，上前一腳就把那個雞冠頭給從沙發上踹到了地上。

「如果你不想被認為是個傻B就最好別提這事。」我並不是不相信世界上是有幡然醒悟回頭是岸這種偉大故事的，只是絕不會和天上掉餡餅一樣莫名其妙地就發生在某個人身上，也不是碰到一個人或者靈機一動后就能吃了仙丹一樣的脫胎換骨，和酸菜大姐的經歷一樣，那是需要相當的痛苦經歷和自省精神去積累最後才能達到的境界，之前在麻辣燙看著臨風小子說話做事的言辭神態完全就是得意洋洋自得其樂，這種心態的垃圾也能回頭是岸這世界上就沒那麼多的慣犯了。

「這又不是海洛因吃了要上癮死人。這有段時間沒見你，怎麼一下變得這樣假正經了？今天難得有貨有這麼多美女，叫你來爽一爽的，裝啥子怪哦？」

投身於如此偉大如此有意義的事業中，他老人家哪裡還會有閑心來管你這邊的雞毛蒜皮小事？我們也只有默默祝願他在那邊努力發展爭取成為萬千日本女性的夢中情人。這邊的事確實他也幫不上忙。雖然現在暫時好像陷入僵局困境了，還是只有讓我自己來見機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