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明天會更好

留下來的莫冷配合著軍隊清理著廢墟，安撫著教眾，將鷹堂還活著的人員組織起來。有了莫冷這麼一個或許平時不怎麼招人喜歡的傢伙站出來指揮，情況很快就好轉了起來，大家開始漸漸從震驚、哀慟和恐懼中恢復了過來，大家都開始明白過來，原來，雲州是那麼強大的，原來他們以為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來的戰爭和死亡，距離他們是那麼近。

內府秘衛和那些江湖人士並不會直接返回雲州，而是會在西凌繼續「活躍」一段時間；特種營則分成兩部，一部返回雲州，另一部則開始在西凌執行另一項任務。都開始陸陸續續撤退之後，道明宗總壇才開始慢慢恢復秩序。那些混亂中，在刀光劍影中不敢再站出來給大家信心的領導者，到這個時候才小心翼翼地一個個站了出來，組織起大家進行滅火、救人、重新組織防禦和警戒等一系列事情。只是，大家在警戒的時候，開始不斷看看天空，祈禱不要再發現一片片的陰影。

地面部隊開始行動了。特種營突破的地方其實本來不能算好，他們應該會正好撞上鷹堂一部，但經過謝波這麼一折騰，鷹堂現在也自顧不睱，特種營輕輕鬆鬆地就進入了總壇，他們直接穿透了外圍的生活區，向著那些道明宗的大人物可能在的區域殺去。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看著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獨地轉個不停。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讓那昨日臉上的淚痕隨忘記風乾了。……抬頭尋找天空的翅膀，候鳥出現它的影跡，帶來遠處的飢荒無情的戰火，依然存在的消息。玉山白雪飄零，燃燒少年的心，是真心溶化成音符，傾訴著你的祝福……」

在這個時候，丹陽傳來消息：談曉培將在一個月內駕臨雲州。這還是這位東平國主第一次要認真檢視雲州、鎮州這些他已經攥在手裡的土地。

謝波的飛艇隊很快就用光了火油彈，只得看著整個一片亮閃閃的地面，爬高了一點，調整航向返航了。他們的這次攻擊做得相當徹底，幾乎將道明宗總壇所有重要的地區變成了焦土。而他們在進行了多次的轟炸之後，對這種事情實在是很有心得，飛艇裝載的火油彈或許並不是很適合用來攻擊建築物，尤其是那些大型的樓閣，一兩枚火油彈也就是點著，要將建築物燒垮、炸塌，實在是很難做到的。他們為了夷平混元殿主殿，前後投下了不下一百枚火油彈。但火油彈攻擊人群的效果就很好，不僅是殺傷效果，更是在人群中引起的大面積播撒開來的恐慌。而當火勢在人群中引起一片片驚叫、慘呼，現在普遍比以前沉默的飛艇乘員們一點都不在乎了。一方面，他們聽多了，也就有點麻木；另一方面，他們原本就是帶著憎惡、憤慨和復讎的情緒來的，唯恐殺人不夠多。

而在葉韜恢復工作的第二天，那些因為葉韜的受傷而停滯下來的工作重新開始運轉了起來。如果是以往，葉韜不在的時候，大家的確是能夠繼續保持雲州的正常運轉的。但這一次不同，談瑋馨、戴雲等人雖然努力保持情緒穩定，努力處理掉一些事情，但她們的心思在葉韜身上，有些拖下來的事情在所難免。而組織復讎計劃，更是第一優先順序的事情，更是會擠占其他事務的人員安排。好在，至少暫時，雲州又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

大家同樣意識到了，雖然雲州剛結束了一次宏偉的戰役，取得了巨大的勝利，但烽煙並未止息。在復讎行動進行的時候，一則歌曲開始在雲州、鎮州的土地上流傳開來。

「通告查詢，大家還有多少火油彈？」穿梭進行幾輪轟炸之後，整個總壇除了少部分不太重要的地方，或者是那些重要的地方藏在地下，火油彈一點都沒辦法的地方，差不多處處有火頭了。而這個時候，謝波看到已經在道明宗總壇附近的樹林里開始搜殺逃離火場的道明宗教眾的友軍漸漸向著總壇緩慢但穩步地逼近。正在尋找突破口的時候，他覺得玩一把狠的。

而在進行了一陣衝殺，加上周圍截殺了大批潰逃的教徒之後，地面部隊也開始陸續撤離。近衛步兵營在完成了轟擊任務之後，將那些辛苦帶來的弩炮付之一炬。他們倒是沒有什麼猶疑，弩炮的造價，在雲州已經相當之低，工藝也越來越成熟了，他們前腳帶著這些弩炮離開營地，後腳就有輜重營的補給隊將新的弩炮送進了空蕩蕩的營房裡的倉庫。

那歌曲是如此悠揚溫婉，雖然在悄悄提示著戰火仍然就在不遠處，卻仍然不帶一絲煙火氣。那歌曲彷彿就是在為了葉韜、為了雲州和鎮州、為了整個東平的將來祈福，又像是在期待著些什麼。「青春不解紅塵，胭脂沾染了灰」的歌詞能讓大家想起戰場，卻也同時像是在提示著每個人莽撞懵懂的青春，而當歌曲進行到「日出喚醒清晨，大地光彩重生」的時候，淡淡的豪情已經開始在每個人的心胸中涌動了。

另外一支殺進總壇的是劉勇的那些江湖朋友們。這批人可不管什麼規矩，不管什麼目標。他們這批人中間頗有一些心狠手辣的人物，雖然這些江湖人物平時可能並不怎麼引人注目，這些人要麼就是在自己的莊園里練武，要麼就是整天飄來盪去的遊玩。但真的有讓他們一展身手的機會，他們卻是手下絕不容情。他們倒是懶得理會那些四處亂竄的信徒，但他們分散開來，只要遇到敢於抵抗的，或者在努力將秩序建立起來的頭領樣子的人物，立刻就殺上去，幾刀砍翻。

當葉韜醒來的時候，這首歌已經在很多地方傳唱開來。在復讎的大行動悄然進行，雲州各地官府的官員悄悄提醒大家，不日消息就會傳來的這一天，也是葉韜恢復在經略府的工作的第一天。而這首歌已經隱隱有成為雲州的主題曲的意味。

整個攻擊只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可以說是非常短促的。但衝天的火光一起，附近的西凌駐軍也聞風而動。平日里，道明宗對這些諸軍的打點著實到位，而道明宗在西凌還是有著莫大權勢的，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們可不能袖手旁觀。但當這些軍隊到來，卻忽然發現，在道明宗總壇里居然找不到道明宗的教宗和幾位最重要的人物，能站出來代表道明宗說話的級別最高的人，居然是鷹堂的老大莫冷。那些在教徒心目中神一樣的人物還沒死，這是莫冷透露出來的消息，但他們現在已經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對於那些教職人員這時候跑路到安全的地方能夠暫避，哪怕是莫冷都覺得有些不對頭。在這種時候，要是有一個兩個強力的教職人員能站出來撫慰大家的情緒，將大家凝合起來，那作用是巨大的。但莫冷實際上也很清楚教宗那幫人是怎樣的人物。那些道明宗的高層，像朝廷高官多過像虔誠的教士，他們能言善辯，機警狡獪，但人格魅力，尤其是膽略那是頗有不足的。這些年，雷音魔宗在北地崛起，道明宗幾乎每一步都落後對方，實在是讓人相當無語。而不管是明裡爭奪教徒，發動武力攻勢清剿雷音魔宗，道明宗的高層始終都沒有把一個想法貫徹到底的意思。在大難面前，袖手，並沒有多增加多少莫冷的失望，或者說，實際上從教宗下令組建蛇眼組織開始，他對道明宗的前景就越發看低了。

而在雲州和鎮州，對於這一點的體會也很明顯。由於經略府舉措及時，雲州上下幾乎是第一時間都知道了葉韜在趕赴亞寧處理貪瀆案件的時候遭遇伏擊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經略府早就在明裡暗裡透露出他們一定會報復的信號。說實在的，在這些危機公關的舉措上，談瑋馨的確是相當有一套，雖然在這個時空，從來沒有人要求過，甚至想像過政務透明這類的事情，但大家對於領袖人物的景仰，崇拜和依賴，讓大家都非常關心這統治著雲州的家庭發生的任何事情，或許，這隻是八卦精神使然。

現在，整個道明宗總壇里，人員最密集的就是信徒、教眾們混居著的地區，而南側的居住區正好毗鄰特種營準備進行突破的一側。謝波準備對這一側進行一次集中攻擊，為地面打開通道。特種營只要衝進總壇，那以他們的戰鬥力，能夠造成的破壞不用提就知道是無比巨大的了。

飛艇隊返航的時候，火勢將天空照得通紅，而天也漸漸亮了起來。當初升的太陽紅艷艷地映照大地的時候，在飛艇上，看到的景象彷彿整個天地都是紅的，像血一樣。這種凄婉的美感讓大家總有一陣說不出話來。隨後，謝波下令：「設定航速四，向郇山關返航。」

「很好。」謝波隨即下令進行了一次極為密集的火油彈投放，當一下子有上百枚火油彈在一個相對狹小的地區集中爆炸，混合、疊合而起的爆轟波讓在空中的飛艇群也搖搖擺擺了起來。

「二隊的火油彈看起來比較多。看報數的情況，二隊報出來的都是八枚到十枚至少。」信號手稍後彙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