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逆襲

在受到攻擊的時候，輞川的飛艇站里有四艘飛艇，突破了敵人的防空陣的有兩艘。在這一役中，懸挂著爆炸物的小型飛艇、火箭之類葉韜「預言」過的防空武器紛紛亮相，證明了北遼的工匠也不是吃素的。一艘飛艇飛往雲州向戴雲報信，另一艘則南下向葉韜報信。輞川易手，也代表著血麒軍暫時被切斷了和雲州的地面通路，而暫時，除去鎮北關的飛艇站可以不斷向他們空投各類物資之外，他們沒辦法獲得大宗的補給了。高森旗抓住了這個時機，攻佔了輞川之後，乘著雲州方面的部隊沒有恢復這條地面通道，高森旗圖謀和血麒軍一戰。他覺得手裡近十萬部隊還不夠，冒著和戴雲的大軍膠著作戰的中路全面潰退的風險，居然從中路又調了兩萬多精兵南下，另外，再從西路軍的總預備隊里調來了兩萬多部隊，總計加起來近十五萬人，大部分都是訓練有序的精兵。而高森旗，帶著他們浩浩蕩蕩地南下，尋求和血麒軍一戰……

而到時候，有了血麒軍掩護側翼，還沒有完全完成戰爭準備的天璇軍，鎮北關諸軍和禁軍一部，也可以陸續將整備完成的部分陸續投入作戰。

葉韜的解釋，也是在理清自己的思路。他隨即下令自己的侍衛隊反身進入群山，協助保護幾個輜重營加強防禦，並且對沿途的小股敵人進行清剿。雖說是在山裡，但畢竟是有不少中小型的村落，沿途駐紮的軍隊加強了警戒，協助補給的運送。一時之間，雖然高森旗的確在群山中利用長期經營的一些隱秘的洞穴藏了一部分士兵，但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下手的機會。高森旗在輞川的故布疑陣這麼說來也算是取得了應有的效果，血麒軍的確因為前期的騷擾和現在的越發謹慎而減緩了向東南方突進的速度，但是，高森旗想在群山中尋機吃掉一個輜重營和一部分輔助部隊的念頭卻也沒有能得逞。他絕沒想到，當血麒軍全軍在輞川集結完成之後，分頭駐紮在群山中的部隊居然向兩翼撤出，輜重營也完全放棄了運輸物資的工作，撤回雲州。不僅如此，這一部輜重營甚至直接全軍向南運動，以急行軍的姿態準備回到東平，再一路行進到鎮北關，在鎮北關重新開啟運輸工作。而封閉了群山兩翼之後，高森旗在群山中的部署頓時成了一句笑話。

在得到攻佔大侖山的消息之後，戴雲沒有等大侖山集中的兵力重整，就在中路全面發動了攻擊。有了如虹士氣和精到的戰役規劃，在短短三天里，中路大軍就將西路軍驅推了四十多里，攻佔了數個中小規模的城鎮。雖然中路大軍還要為那些城鎮里敵視自己，各方面都堅決不配合的居民們分散那麼一點精力，但中路大軍至少是獲得了好幾個支撐點，後續的展開會更順利一點。雲州大軍從來不擔心地方的配合問題，他們不從當地征糧，有嚴格的戰場紀律，出行總是成群結隊，隨時保證應對各種規模的戰鬥。

這一招讓血麒軍上下越發鬱悶了。鄒霜文雖然統領血麒軍多年，但總的來說，他是一個行政管理式的將領遠多過是一員戰將。在葉韜帶著衛隊進駐血麒軍之後，他一直作為葉韜的副手，將葉韜的指令傳達到血麒軍全軍。這種詭異的局面，鄒霜文更依賴葉韜的決斷。

「別著急么。」葉韜從容地說，「戰場上的確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但是，這些奇思妙想的軌跡卻是可以追尋的。高森旗想要做的事情無非幾種，要麼分散我們的兵力，讓他可以形成局部優勢各個擊破，還必須能夠速戰速決，他知道血麒軍的戰力一旦發揮出來，絕不是相同兵力或者三倍以下兵力能夠輕易解決的。要麼，是要讓我們無法正常完成作戰目的，這倒是很有可能，我們如果不能迅速打通到鎮北關的通路，靠著穿越大山的補給線，血麒軍這樣的部隊很難持續作戰。但他還是對我們有信心……居然不玩堅壁清野這招。他看準了我們，一直都是戰場上的紳士，永遠是。再要麼，就是想方設法阻斷我們的補給，讓我們慢慢消耗掉戰力，這也不容易。其實，真的要有這種危險，我們不管不顧地直接打通到鎮北關的道路，加上邱浩輝和薛垣的接應，估計也就是三天。三天的補給不算什麼，但是，輜重營怎麼辦？輜重營不是沒有自保的力量，但是，面對的要是飛虎營這樣的部隊，又是另外一說了。」

而在中路全線攻擊之後一天，血麒軍開始接敵了。一開始，只是小規模的伏擊、騷擾。在相對於中路和北線而言複雜得多的道路環境里，血麒軍需要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一開始兩三天里，西路軍居然陸陸續續造成了血麒軍超過兩百人的傷亡。除了第一次戰鬥中的十三人陣亡二十九人受傷之外，都是西路軍用各種非戰鬥手段造成的。高森旗讓飛虎營的斥候部隊化整為零，分成許許多多個小組，在路上設置各種陷阱，在崎嶇的山路上，一次小規模的山體滑坡，說不定就能報銷若干個血麒軍的戰士。血麒軍的戰力的確是強，但除了輕步兵、弓手和騎兵，最具戰鬥力的重步兵和重器械營在行軍過程中都需要依賴友軍的保護，戰鬥力一塌糊塗。而在山道行軍中，當那些人為造成的山體滑坡、滾木擂石和小規模的騷擾破襲結合起來，血麒軍不勝其煩。

「對這樣一個對手，決不能以平常的想法去測度，其實……我也沒什麼辦法，我想不出來，到底西路軍現在玩的是什麼花樣。現在，我們正面的對手，可的的確確就是高森旗本人啊。」葉韜說道。

但是，高森旗似乎把握到了血麒軍的這種情緒似的，輞川鎮居然完全不設防，原先輞川鎮的六千駐軍居然在一天之前全部撤離。高森旗只留了一個小校，捧著一紙戰場移交文書等著血麒軍，文書上寫明了整個輞川鎮的人口和現在的糧食、藥品和其他日常狀況，聲明了戰場移交旨在減少平民傷亡，輞川鎮本地的居民不會配合血麒軍的軍事行動，卻也不會妨礙他們，希望血麒軍不要傷害當地百姓。

就在這個時候，不好的消息傳來了：輞川失守！

「大人，你也沒辦法？」鄒霜文有些著急，「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

隨後的幾天里，血麒軍不得不大大降低了行軍速度，更依賴於飛艇的事先偵查，更依賴斥候部隊的反騷擾作戰。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將近十天，一直到血麒軍作為先頭部隊的輕步兵營終於走出了群山，將輞川鎮收入視線。十天里，血麒軍傷亡超過六百人。雖然就戰力損失來說微不足道，血麒軍堅信自己會勝利的信念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全軍卻陷入了一種煩躁的情緒中。大家都想著，在輞川好好打一仗，紓解一下鬱悶的情緒。

這樣的部署，對於葉韜來說，只是謹慎起見。維持十天沒有全程保護的補給線，不符合葉韜求穩求全的戰爭美學。當輞川有了飛艇站和前進基地，而血麒軍又有了二十天上下的口糧，對葉韜來說，完成初步戰術已經足夠了。葉韜隨即下令血麒軍出擊，陸續攻佔了鐵門鎮，大興鎮，永興城，在五天時間里，血麒軍開進到了距離鎮北關僅有兩天路程的地方。只要再攻克祥寧城，這整條路上通道就打通了，血麒軍將能夠直接通過鎮北關獲得補給。

在血麒軍離開之後，駐紮在輞川的是奔狼原上的部族組成的一個營，和榮軍營一部，再加上維護飛艇站的那些技術兵種，以及血麒軍自己的輜重營一部。總共加起來也有五千多人，六千不到一點。要說戰鬥力那是相當不錯的。但是，沒想到的是，高森旗居然將南線自己保留著準備和血麒軍最後決戰的七萬兵力集中了起來，再加上從中路退下來剛剛整編完的一萬多人，一次性投入到輞川的攻堅作戰中去。十幾倍的兵力優勢、大量用於封鎖空中力量的神臂弓、壓倒優勢的弩炮、不要命的攻擊方式、連續輪換絕無間隙的攻擊、加上輞川城裡的「百姓」的策應，攻擊開始后第七個時辰，大量敵軍衝進了輞川。榮軍營死戰不退，終於讓草原營有機會殺出一條血路，帶著輜重兵和飛艇技術人員衝出輞川，向南撤離。而榮軍營一千兩百戰士全部陣亡……他們最後引燃了囤積的火油彈，將半個輞川付之一炬。高森旗的所謂的戰場移交，最終還是被證明是一個陷阱。如果不是潛藏在百姓里，一直得到很好掩護的那幾百死士突出奇兵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本來很有機會守住輞川，堅持到援軍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