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新起點

但姚悲武隨後提交上來的一系列提案，則讓他多少放下心來。這一時的挫折雖然讓雲州的空中守護者們鬱悶不已，但他們並沒有灰心喪氣，而是直面敵軍也有飛艇這一事實。姚悲武想的沒錯，北遼有了飛艇，春南也有飛艇，既然私底下俺們都認為東平和春南必有一戰，那早一點遭遇空戰，早一點準備起來，也沒什麼壞處。姚悲武和其他幾個飛艇隊的隊長們聯絡了一下之後，大家都一致同意，要開始調整訓練方式，加強對空作戰的訓練。姚悲武也直接向雲州統帥部，向葉氏工坊研究院提出了要建造更具空中優勢的飛艇型號。全面換裝肯定是不可能了，但至少給每個飛艇隊配備兩三艘這類飛艇，那他們在面對北遼那些飛得很高的飛艇的時候，戰術可以靈活很多，豐富很多，不用完全依賴己方對飛艇性能的極限使用。他們深知，北遼的飛艇乘員們雖然稚嫩，但這些敵人遲早會成長起來的，他們不能永遠指望這個。雖然知道有速度更快，升限更高，打飛艇極為輕鬆的飛機這類東西的存在，姚悲武並沒有在這方面多做文章，他知道，現在的飛機和當初的飛艇一樣，是昂貴到只能小規模試用的奢侈品，而且，雖然飛艇需要系泊，需要大量的地勤人員和補給物資補給，但其實飛艇對於起降場地的要求並不高，並不需要專門整備場地，因陋就簡地設置起降場地也行，尤其適合大軍開進中不斷部署，而飛機……姚悲武並不知道現在的飛機的起降距離下限，但他可是去葉氏工坊的研究院看過的，那條三里多長的跑道，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

而經過葉韜的這番解說，原本的鬱悶倒是一掃而空，餘下的只有趕緊去空中不斷將敵人的飛艇打下來的求戰慾望……葉韜的一半目標，已經達到了。

葉韜索性在系泊場上解釋了北疆經略府的轄制範圍內先開始試行的飛行隊的軍功考核標準和獎賞。雲州的軍士們從來就是富足的，飛行員又是需要相當文化水平的軍種，能夠當上飛行員，這裏的戰士們就算不是出自富庶的世代軍門，至少家裡能有錢供養其兼修文武，飛行員的薪餉在整個北疆經略府的軍隊中首屈一指，這一次，金錢上的獎賞雖然豐厚，但大家也並沒有覺得有多興奮，但接下來的一些條款卻讓大家熱切了起來。每次擊墜敵軍飛艇，都可以在飛艇的尾翼上繪製一個飛艇記號。一個飛艇飛行小組，擊墜十艘以上飛艇，就能夠獲得「空中王牌」的稱號，並且將在飛艇頭部繪製特定的小組標記。擊墜二十艘以上，飛艇小組將可以全面定製飛艇的整體塗裝，想要將飛艇畫成什麼樣子都行，只要所有必要的番號、部隊標號都在就行，而這類飛艇以及他們的乘員，將在整個北疆經略府轄制範圍內享有諸多「特權」，比如，飛艇乘員們毫無疑問會非常熱衷的新型飛艇的換裝優先權，戰場上的補給優先權等等等等……

稍後，在葉韜單獨接見的時候，姚悲武將比提交的報告更詳細的作戰情況彙報給了葉韜，而他從葉韜那裡拿到的則是一份全新的任命：戰區空勤總指揮。對於空戰已經有了非常鮮明印象的他，將開始負責協調所有飛艇隊的行動，組織針對空中目標的專項訓練計劃並且負責驗收成果，組織飛艇隊進行對敵人空中力量的偵查、發現和肅清，而原先配合地面部隊進行對地轟炸的工作，也將由原先各個飛艇隊通過中軍營來進行組織協調，轉而成為由他以及戰區空勤指揮部來統一進行協調，不堪重負的中軍營，又下放了一項重要權力。

既然敵軍也有了飛艇，姚悲武索性提出，他們在戰場上空，不再能像以前那樣放肆地飛行了。姚悲武提出了戰區空勤巡邏計劃，計劃在前線設置兩條空中巡邏線，保證主要作戰方向能夠發現敵人的飛艇。

姚悲武以及麾下的那些飛行員，地勤人員們最近總覺得周圍的目光有些異樣。那一次的空戰讓飛艇隊遭受了有史以來最重大的損失，雖然最終結果可以說是他們獲勝，但他們是整個雲州的驕子，這一點點的挫折都讓他們覺得臉上無光，覺得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由於工藝日漸成熟，哪怕是他們使用的這些軍用標準的飛艇，造價比起以前來也大幅度下降了，飛艇的造價，大概充其量也就能武裝一百到一百五十名雲州的輕步兵，並且保障他們的薪餉和給養一年。很多人為了這樣的造價鬆了一口氣。以現在雲州和東平的富庶程度，這樣的造價並不會造成太大的經濟壓力。相比之下，飛艇對於北遼的經濟民生的影響要大得多，而在葉韜的有意縱容下建立起來的北遼飛艇隊，在空戰中對己方造成的損失，比不少知情者預料得都要小。在得到戰報之後，葉韜並沒有太把這事情放在心上，但是，當葉韜聽說飛艇隊上下的情緒有些不對，他意識到，這事情仍然需要自己關心一下。帶領麾下將士們作戰畢竟不是在玩戰棋遊戲，單純的計算並不能包攬一切。

飛艇系泊場原本就是各種類型的軍營中最講究紀律和程序的地方，系泊場、周圍的緩衝區域、用於檢修飛艇的車間、軍士們的宿營地都被大夥以最快的速度折騰了一遍，原本就乾淨整潔的營地，雖然說不上一塵不染，但煥然一新，幾乎每個細節都被吹毛求疵地整理過了。而到了午時，除去那些固定的崗哨，全部軍士們都集中在了空曠的系泊場上，等待雲州一號的到來。

雖然以現在的通信手段來說，還做不到緊急呼叫己方飛艇進行支援，但是，進行纏鬥，阻滯敵人則完全沒問題。在這個巡邏計劃之外，姚悲武還首先提出了戰區制空的概念，讓葉韜也喜出望外。

葉韜轉身，重新踏在舷梯上，向上走了幾步，讓自己在一個大家都能看到，卻又一點都不覺得有仰視的距離感的位置，大聲說道：「戰士們，我來到這裏，為了來聽你們訴說有史以來第一次空戰的經過，你們英勇的戰鬥。並且，你們的英勇將永遠銘記在史冊上。而從你們英勇作戰的這一天開始，戰爭開始有了新的走向，我們的戰鬥，從地面、海上蔓延到了空中。而我堅信，從現在開始，天空是屬於你們的。之前，我聽說，你們沮喪過，因為你們遭受了一些損失，但這些損失並不比敵人更大。而你們驅逐了敵人，贏得了整片天空……因此，無論如何，我認為這是一次勝利，而我來到這裏，同樣為你們帶來了獎賞和榮譽。從今天開始，擊墜敵人飛行器將開始納入到雲州、東平的軍功考核類別中去。還是頗為重要的一項。……」

對於將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北疆經略府治下的軍隊來說，這種用塗裝來實現的榮譽，可是非常非常有吸引力的。要知道，他們可是飛行部隊，想到他們在空中飛行，無論是敵人還是友軍，都能夠看到他們的豐功偉業。那些北遼的生澀的飛艇看到他們的赫赫戰功將聞風喪膽，他們心裏就湧起一陣陣的憧憬。但要能實現這一點，倒也不容易，這一次作戰中，哪怕是他們中間最強力的一組飛行員，也不過獨立擊墜了兩艘飛艇，尾翼上繪製兩個飛艇記號，除了讓他們心裏更痒痒之外，別的作用可還真不多。

姚悲武有些頭痛了，這的確是他憧憬過的晉陞。他將獲得一個新的起點，來證明自己腦子裡的諸多想法是正確的，或者是相反，但他也將離開第一線的作戰崗位……天曉得，他現在還挺熱愛空戰的，哪怕第一次的空戰在他看來不算很成功。

「姚將軍，葉帥將在明天午時，到你部進行視察。另外，稍後將有人將一份機密文書送至你處，請您親自查收。收取文書的通信暗號是：天空，五五四一。」當中軍鎮通過簡略的電話機通知姚悲武的時候，姚悲武在一恍神之後，意識到葉韜必然不會僅僅因為來責備自己而跑來自己的基地，更不會將一份需要專人遞送的重要文件交給一個他不信任的軍官。那麼，葉韜的來意也就非常明確了，他覺得自己先前提交的那些東西還是有點價值的，而他們的作戰也不是沒有意義。而葉帥蒞臨這樣的事情，也足以振奮起飛艇系泊場里那黯淡的士氣了。

葉韜向來是準時的，就在戰士們剛剛開始列隊的時候，瞭望哨就揮舞著旗號向系泊場上集合中的戰士們示意：雲州一號已經出現在天空中了。伴隨其出現的，還有看起來像是雪梟飛艇，但似乎又有點區別的護航飛艇。

現在，葉韜的出行可沒有什麼「例行巡視」的名目了，大家心知肚明，葉韜必然是為了前一陣的戰事而來，這麼說，只是為了讓大家寬心。姚悲武笑著說：「不擺花架子，營地可以打掃乾淨，但要一天之內讓所有戰士都能讓葉帥滿意，我可沒這本事。葉帥，既然來了，您是不是……」

葉韜沒有擺什麼架子，飛艇停穩之後他就當先走下了飛艇，而在場的戰士們的精神不錯，也讓他覺得頗為滿意。「別擺這套花架子了，這隻是一次例行的巡視而已。」葉韜笑著對姚悲武說道。

葉韜點了點頭道：「好，本來也就是要召集大家一起聊聊，那就現在吧，等一下還有很多事情要找你聊。」

葉韜不用將原來的時空里那套應付上官檢查的那套搬過來，在這個時空里，這套東西同樣是自動自發地產生了。哪怕在最不講究虛套的東平，在東平最不講究虛套的北疆經略府治下，各級軍政官員們玩弄這套都一樣嫻熟。在匆匆通知之後，姚悲武立刻就將任務分派了下去，而對葉韜由衷尊敬崇拜的軍士們立刻就忙碌了起來，雖然他們覺得自己是吃了敗仗，但仍然希望將最好的一面表現給葉帥看，他們知道，葉韜也不是來看垂頭喪氣的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