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野性之旅——南十字星森林
第七百零二章 萬古絕唱之戰
「只要不是對付那個李察，愛琴大陸誰也休想擋住我們！」麗人魚皇帝薩默爾陛下獰笑道：「讓我們的奧術師釋放毒霧就是了，包管這個城市一會兒功夫雞犬不留！」
距離這麼遠，除非是特製的重型投石機，否則根本夠不著射程。
「曈曈曈！」
有風起了，寂靜的針葉松林被犁出了響亮的呼哨，天鵝主祭用力甩了甩自己的白金色長發，任由一襲金袍在無冬之夜中瑟瑟翻舞。
今晚，海洋魔族前來拜訪愛琴。
「我不管你們怎麼弄，反正李察的那兩個肥兒子必須活捉，我要用他們換回我弟弟的自由，這是我唯一的機會！」冥界第一大統領茵格里切寶走過來冷冰冰地插了話：「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誰敢傷害那兩個各長著一隻翅膀，會召喚『網狀閃電』的小崽子，別怪我翻臉無情！」
茵格里切寶和四位六階冥龍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到了危險。
「敵不動，我不動，以靜制動……」穆里尼奧回頭一笑，突然猛地一個大轉身，瞳孔中掩飾不住的驚訝。
在無數宗教的法典中，慾望都是開宗明義的第一原罪，這個水漲船高、心隨境遷的怪胎就像一個無底深淵，永遠也不可能填滿。
「魔力鳥……你說『石女』能不能成為寶典阿訇？」布呂克納老公爵偷偷問了兒子一個相當八卦的傻問題，這對驚才絕艷的父子都精通唇典，用唇語互相交流，也不怕旁家能看穿。
四個六階鎧甲冥龍無聲無息地從冥界大統領的身後冒了出來，它們的眼神粗野而暴力，生有二元大腦的瘤狀腦殼高高墳起，在天靈蓋上突突直跳。
這個鐵一般的事實也難怪曾經讓劉震撼大發感慨，愛琴種族實在太不團結了。
采玉城郊外多出了一尊尊形態各異的水晶雕像，有陸地魔族也有海洋魔族還有支離破碎的兇惡魔獸，俱是晶瑩剔透，栩栩如生。
三大海洋魔族王國當然不止區區三千多名奧術師。他們帶過來的這批奧術師全部相當於愛琴高級法師以上水準，其中還有兩個相當於愛琴聖奇奧水準的華納奧術大師和十三個相當於愛琴魔導師的福喀斯奧術大師，愛琴有戰歌圖騰柱又能如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戰歌圖騰柱就是個笑話！
陸地魔族數目龐大的水晶傳送陣，讓早已準備就緒，枕戈待旦的海洋魔族只一個亮相就徹底鎮
其實當天鵝主祭問他有沒有辦法能讓魔族軍隊主動發起進攻，好讓采玉城在三大戰線第一個通過偷襲和伏擊重創敵軍時，隆美爾已經就做好了獻身的決定——從采玉城郊外那支魔族軍隊混亂無序的陣型，身經百戰的他能推算出魔族主帥必然是初上戰場地初哥，缺乏足夠的危機公關心態，可以用禁咒博一把！
穆里尼奧直視城牆下方的血腥戰場，目光平靜，空氣開始變得濕潤，恍如沾了水的絲綢，膩人無比。
最後一抹夕陽終於從地平線上消失了，地面上炊煙般的白色霧靄，就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在采玉城四周裊裊彌散開來。只片刻工夫，野草葛藤、參天古松和城外的魔族大軍就被披了一件牛奶也似的沐紗，連鮮血灌溉的大地也被染白徹底掩蓋。
穆里尼奧的心情很複雜，尤其是看到了現在這副模樣的隆美爾，他憶起了隆美爾在沒召喚禁咒之前對他所說的那番沒頭沒腦的話：
對未知而致命的危險會產生強烈預感是真正的頂級高手不可或缺的特質，仰頭看天的嘉寶女王，臉色也是同樣的凝重。
厚厚的霜霧其實從黃昏時分就起了，但直到太陽落山之後它才突然變大變濃，彷彿它也偏愛黑暗統治的世界。
穆里尼奧的目光定格在這些新面孔的身上，手指將黃金長笛撥弄的風車一般轉個不休。
「魔力鳥，你把迷迭藥劑給龍族朋友分一分，我去讓投石機準備作戰！」布呂克納公爵老臉一紅，趕緊岔開了話題。
「他媽的，難怪陸地魔族始終不渝地想要攻佔愛琴！」去過愛琴大陸的海洋魔族都這麼說。
由於隆美爾出現的很突然，城樓上除了兩個天鵝大佬還能繼續保持矜持，一眾愛琴群豪全都傻眼。
七彩龍和仙女龍有點不敢再往下看了。魔族的水晶通幽法陣還在源源不斷地將一頭頭形態醜惡，令人作嘔的變異超階奧獸和法師部隊傳送過來，龐雜洶湧的元素波動就像怒海狂濤，猛烈拍擊著采玉城這條風雨飄搖的孤舟。
「這，這，這麼多變異超階魔獸……」七彩龍和仙女龍滿面的春風還未來得及散去就又被一層震驚、驚訝和慌亂刷上，半晌
毋庸置疑，玉廷高手和魔龍如果從城樓正面掩殺過來，天鵝主祭確實有可能保住他的性命。但狡猾的敵人最終選擇的還是迂迴突破——李察那樣的愣頭青畢竟罕見。
也難怪天鵝主祭轉過身的一剎那會有些許失態，肉身被毀的美帥通過影子重生之後，容貌雖然沒有改變，但是以前一圈一圈纏裹在他腦袋上的木乃伊式布帛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飄逸柔順的黑色及腰長發，而原來那種寬袍大袖的沙漠服飾也全被朦朧婉約的黑色霧影替代了——怪就怪在這裏，僅僅是改變了一下裝束和髮型，現在的隆美爾卻怎麼看怎麼像一個黑珍珠美女，他的五官配上那頭如雲黑髮，活脫脫就是抹了一臉煙灰的海倫！
天鵝主祭記得很清楚，為了最後那句涵義深刻的話，他凝視了隆美爾好久。
「兩位何塞大人……我們是不是……」一位七彩龍深吸了一大口氣，咬咬牙，扭過頭來環視著穆里尼奧和布呂克納兩大天鵝巨頭：「我們是不是再從翡冷翠和忘憂谷調點高手過來？」
這是最後一個與李察分出高低的機會，美帥不能白白錯過。他所有的追求都已經化為了泡影，肉身存在與否已經變得不再重要，假如這一次的犧牲能讓李察永遠記住自己，無論魔族有沒有上鉤都是值得的！
就算夠著射程又如何？身邊有這麼多高手保護，三位海洋魔族的皇帝當然很放鬆。
海洋魔族的確有引以為傲的雄厚資本。這一次海龍人、海膽人和麗人魚湊了個大份子，三大海洋王國一共帶來了三千五百四十七名奧術師和兩百四十二頭變異超階奧獸騎士，還有成捆成捆的奧骨斯都法杖、論麻袋裝的護盾晶鑽和上千隻地精飛艇大小的鯨鰾毒霧航彈。
不怪他們沒看清楚，嘉寶身後還站著一個茵格里切寶，霧氣實在太濃厚了，三位陛下的眼睛又一直長在腦門上。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盡量活捉穆里尼奧，這不僅關係到斯邁族群的抵抗，也關係到我們面對李察時的籌碼。」嘉寶按捺住心頭的火氣，臉上繼續甜笑：「三位海皇陛下，希望你們能滿足我的小小要求。」
「可是……」
沒等三位海皇陛下在心底考慮好如何回答冥界第一大統領的問題，空氣中突然響起了無數尖銳如哨的破空
和所有的侵略者一樣，他們沒按門鈴。
「雷東多陛下說笑了。」嘉寶女王和三位海皇一一見了禮，對海龍人皇帝淺顰一笑：「愛琴諺語有云：秋霧涼風冬霧雪。現在是冬季，最近看來是要下大雪了。」
「我們肯定頂不住的！」
來得快去的也快，大約五息之後，天地間又重新恢復了原有的黑暗。
「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忘了我……」
通力合作永遠是雙贏，陸地魔族從愛琴海族那裡換來了「安爾樂離水保濕法陣」，然後用離水法陣從海洋魔族手中換取了可以輕鬆攻克桑乾河天險的脫水法陣，也換來了雙方軍事合作的盟約，換來了共同瓜分愛琴的萬古長青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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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龍友，難道你們直到現在才發覺咱們的對手是誰？」布呂克納老公爵抹了抹一絲不苟的銀色長發，酷酷地一笑：「我們的敵人可是魔海冥三大位面空間的強者聯起手來結成的攻守同盟！他們沒有這樣雄厚的實力那才叫咄咄怪事！人家只是把自己的真實家底亮出來，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何塞大人，這一切都是我自願乾的，您不用內疚也不需要和我客氣太多。」隆美爾莞爾一笑，嬌媚這個詞用來誇獎男人實在太變態了一點，但這時候用嬌媚來形容美帥，真的是入木三分。
「登城幹什麼？」海膽人皇帝布馮陛下敲動著手中的權杖，不耐煩地說道：「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城市，我的奧術師可以在三息之內將它徹底摧毀！」
三位海洋魔族皇帝的倨傲神情頃刻間消失。
「我們還沒打他們，他們居然敢先來打我們？」海龍人皇帝哈哈大笑：「比蒙果然狂妄！」
前來采玉城助拳的愛琴巨龍全部陷入石化。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怕你發財，就怕你發了我也能發的財！夢想與現實第一次這麼接近，實力強大的海洋魔族忍不住動了春心，他們放下架子，主動聯繫了已經不藐好多年的陸地魔族。
他們不再將登陸魔界大陸作為終極目標。與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的愛琴大陸相比，夜晚酷寒，白天奇熱，自然災害頻繁的魔界簡直就是垃圾排放地！
「采玉城、翡冷翠、忘憂谷三
穆里尼奧哭笑不得地看住了自己的老爹。
「我的嘉寶陛下，您永遠都是這麼的漂亮。」海龍人皇帝雷東多陛下笑眯眯地和巫妖女王打了個見面招呼：「這是什麼亡靈地方？怎麼霧藹這麼大？看起來還真像我們那個討厭而可愛的家鄉！」
「只要能蓋過李察一頭，我甚至情願將我的影子分身也化為烏有！」
另外三位上位巨龍也七嘴八舌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三大海洋魔族王國派出的是一支銀河般璀璨的超級陣容，就憑這支星光閃耀的強者軍團，別說對付采玉城，單挑整個愛琴大陸都沒問題！
一個寶藍色的天幕靜靜地籠罩在采玉城的上空，結界障壁的覆蓋範圍足足囊括了上百平方公里左右的針葉松林，實在是大的罕見。
海膽人皇帝布馮陛下和麗人魚皇帝薩默爾陛下坐在內侍剛剛布置好的珊瑚王座上，微微挪了挪屁股，算是和嘉寶女王見了禮，神情倨傲無比。
看了看十步之外就有點模糊的大霧，嘉寶也有點覺得稀奇。這才一會功夫，連採玉城的輪廓都快看不清楚了：「今晚看來是天助我等，咱們海洋魔族不是有『游雲戲霧』的天賦么，采玉城的霧起的越大，咱們的勇士們就越容易登城啊！」
在攔截法術此起彼伏躥上天空之後，星稀雲淡的蒼穹遽然間暴閃而過一道道刺眼無比的銀光，這光芒強烈的就像十個帝波羅同時竄出了雲端，無論雪山還是針葉松林都被刷上了一層不可逼視的白花花鍍膜。
「美帥，請允許我對您說聲對不住，剛剛我實在無法顧及您的安全……」穆里尼奧顧盼間又迅速恢復了原有的冷酷表情，鄭重無比地說道：「油丘之戰我們斯邁曾經對您產生了一些偏見，但從今天開始，我以族長和戰神之名起誓，您將是我們天鵝族永生永世的
一群龍族被老公爵這一通夾槍帶棒的搶白嗆得啞口無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服氣之餘也不免暗暗欽佩采玉城上上下下的鎮定自若。比蒙有句諺語說的太對了——「斯邁天生就有驕傲的特權」，在這種危如累卵的形勢下，也虧得是他們何塞家族坐鎮于彼，否則誰還能繼續沉得住氣。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一個陰柔如水的聲音輕輕問道。
但是眼界逐漸開拓之後，海洋魔族的夢想也迅速產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只有把李察大人和所有巨龍全拉過來了，骨聯寶盒在誰那呢？還愣著幹嘛？兵急如火，趕緊聯繫他們哪……」
隆美爾很欣慰也很開心，他明白穆里尼奧的道歉不是敷衍而是發自真心，這個男人的外表永遠像冰山一樣冷酷，但他的內心卻是滾燙的熔岩。
兩個七彩龍捏著下巴，轉過來轉過去上上下下打量著隆美爾，一嘴的口水褡褳；兩個仙女龍更直接，自顧自地用袖子在腦袋上比劃起來，紅口白牙地亂問：「我這樣把頭纏起來像不像男人？」
傳送光環就像雨夜的閃電，此起彼伏地將黑燈瞎火的采玉城耀的雪亮。
「敵人的增援力量太強了！」
繼續鼓起剩勇追窮寇？開什麼玩笑？
「這個代價很值得。」
原本穆里尼奧是堅決不同意他用召喚禁咒的方式逼迫魔族主動發起進攻的，但隆美爾選好地點開始召喚禁咒之後，天鵝主祭也沒法子強行禁止。已經開始召喚禁咒的法師太容易被引發元素反噬了，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只是敵人，友軍也可以，美帥就是吃准了穆里尼奧木已成舟后投鼠忌器的心態——這一次，他果然還是沒算錯。
從結繩記事時代算起，海洋魔族已經做了一萬多年的夢，他們夢想自己能有一天移民到被光明、綠色和季節永遠覆蓋著的陸地，夢想自己能有一天永遠擺脫劇毒霧靄的困擾大大延長自身壽命，夢想自己能有一天與美好的大自然相伴而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從古到今，海洋魔族一直認為陸地魔族過的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
隨著沉悶厚重的迴音一聲聲響起，上百頭奇形怪狀、體格龐大的猙獰奧獸載著英武矯健的海族騎士和成群結隊的海洋魔族奧術師穿破毫光四射的傳送光環，從水晶地板也似的通幽奧術法陣中央傲然現身；他們都有威如岳海的元素波動，神情跋扈，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