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暗夜陰影
第六百零七章 撞人
「呃，所以龍王才要弄三功合一啊。」
上官飛獃獃地搖頭，他在石堡里待得最舒服的時代，也受制於父母兄長，甚至還有妹妹和堂姐。
「我……」上官飛腦子裡一片木然，沒有成群的奴僕與殺手跟在後面，他怎麼都覺得沒底氣，下面的話順口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我今天的心情也不錯，磕一百響頭，自扇一百記耳光，賠一千兩銀子，我就放你們一馬。」
遠處的確有兩名大漢在燈光下拔刀相向，不過他們只是動嘴，周圍也站著幾名親友，七嘴八舌地助威，看樣子，吵到明天早晨也不會真動刀，路過的行人視若無睹，好像那是一場拙劣的木偶表演，不值一看。
「這個行。」上官飛小聲說。
「讓他鑽褲襠。」紅臉漢也噴出同樣的酒氣，「小白臉長得倒挺秀氣，大哥乾脆把他收了吧，哈哈。」
三名大漢看著這位像學童背誦課文一樣說出狠話的小白臉，先是驚訝，隨後大笑，最後同時伸手拔刀。
「散功？練這麼一個破玩意兒，還得先散功？它以為自己是誰？這麼霸道。」
正撞上並肩走過的三名壯漢，這是木老頭替他選擇的目標。
「這個我知道。」木老頭頗不耐煩，一邊撓頭，一邊來回踱步，思考眼前的新情況，「我還以為那是你們金鵬堡嚇唬殺手的小把戲，沒想到是來真的。」
「他想占你便宜。」沒被撞到的紅臉漢調侃道。
「打得不對，陽勁用得太過，陰勁反而不足，再來一拳。
上官飛黯然長嘆。
「我該殺誰？」上官飛惴惴地問。
木老頭果然滿意，拍拍上官飛的腰，「你是未來的希望，動手吧。」
這裡是上官飛的敏感地帶，他像是不小心坐在了火盆上，不等木老頭使出力氣，人已經躥了出去。
上官飛得意洋洋地講述自己當年殺死堂姐上官雨時的經過，「誰都沒防備我，你不知道他們有多驚訝。」
「是是，這裏的人怎麼不認識我？他們沒看這兩天的比武嗎？」
絡腮鬍子鬆開手，「算你走運，今天老子心情好，磕十個響頭，賠一百兩銀子，我就放你一馬。」
木老頭讚許地點點頭，「我就說你是可塑之材，不過別人一重視你，你不就傻眼啦？」
那是一名十幾歲的少年，渾身髒兮兮的，瘦小疲憊，像是乞丐，只有腰帶里別著的一口刀，表明他也是刀客。
他們正站在一處十字路口，周圍全是正在營業的簡陋酒館，進進出出的客人不少，大都帶刀，滿口中原話和西域胡言。
「沒辦法。」上官飛小聲囁嚅，擔心木老頭會對三功合一失去興趣，又一次把自己「逐出師門」。
「我和他不熟，今天早晨才認識的。」紅臉向後退了一步。
「有這事？」
「英雄，我有三個孩子……」黑臉向後退出兩步。
「對啊。」上官飛拍手配合。
「中原、西域聯手，殺的人越多，獎賞越多。」
木老頭的神情比三名大漢還要凶，不
「咱們是不是應該找一個人少的地方？」就這麼明目張胆地殺人，有點超出上官飛的承受範圍。
「我也不到二十歲。」上官飛小聲辯解，拿出黑布，熟練地蒙住面孔。
「我不能讓別人認出來，我參加過勇士比武，有點……名氣。」
「當心他偷你東西。」另一名黑臉漢說。
上官飛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木老頭在自己手中拚命掙扎，低頭看去，自己的手掌不僅堵住了嘴巴，連鼻子也一塊覆蓋了，忙撒手道歉。
「少廢話，快點動手，憑你的速度，殺七個人得用一晚上。」
木老頭皺起眉頭，「是不是跟你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我才變笨的？」
「你還會真會挑人，快點動手，再等一會，他自己可能就得倒地暴亡。」
上官飛也向後退去，心想這下糟了，雙拳難敵四手，這裏的人可是擁有四十雙手。
上官飛費力地咽下嘴中苦澀的口水，扭頭看了一眼木老頭。
「想殺誰殺誰，看誰不順眼就給他一拳，實在不行，閉眼往前走，撞到哪個是哪個。」
上官飛一拳擊中絡腮鬍子，隨著那具龐大身軀飛出去的還有他心底的一部分恐懼，這太容易了，出乎意料地容易，大漢甚至不如比武場上的二流高手強大。
紅臉與黑臉的看法與此截然相反，張著嘴巴，手中的刀掉在地上。
乞丐似的少年刀客早已不見蹤影，上官飛又得重新尋找目標。
「你
「磕頭認錯！」黑臉漢喊道，吐出一股濃烈的酒氣。
絡腮鬍子倒在地上，胸腹之間露出一個大大的血洞，身體幾乎因此斷成兩截。
那是上官飛人生中的巔峰，現在想起來仍然津津有味。
「一直……就這樣的。」上官飛不明白木老頭為何驚訝，「金鵬殺手從一開始就禁止修鍊其它內功。」
「西域人？」人群中有聲音問道。
「不早了，走，咱們練殺人去。」
絡腮鬍子雙手抓住上官飛肩膀，一字一頓地問：「幹嘛？」
「去他奶奶的十八條腿，我還真是笨蛋，我的內功沒剩多少，此時不散，更待何時？哈哈，無道神功簡直是為我現在的情況量身定做的。」
木老頭抬起頭，目露凶光，「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是笨蛋嗎？」
上官飛猶猶豫豫地不吱聲，木老頭突然跳起來，大聲叫道：「干！」
「對不起，腳底滑了一下。」上官飛急忙道歉，不要說運功出拳，連身子都嚇得軟了。
上官飛可沒有這種恣意妄為的膽量，四處張望，尋找合適的獵物，首先排除身材高大一臉煞氣的人，低頭瞧了一眼木老頭，又將所有長得矮小偏又顯得自信滿滿的人忽略掉，即使這樣，可選擇的餘地還是不少。
木老頭聲稱在這裏打架殺人不會受到任何關注，顯然判斷錯誤，沒一會，圍上一大群人，幾乎每家酒館都有刀客跑出來，盯著地上的屍體，臉上神情莫測。
「那就像……那就像……
「不是不是。」上官飛急忙搖頭，心想難得野馬忍了好幾年，自己不知道能捱多久。
上官飛嚇了一跳，急忙彎腰堵住木老頭的嘴巴，緊張地東張西望，還好，他的名字沒引起騷動，從酒館里出來的客人直奔目標——下一家酒館，根本不關心任何人的叫喊。
「知道我是誰嗎？」絡腮鬍子怒氣未減，雙手加力，語氣越發兇惡。
木老頭等得不耐煩，左右瞧了瞧，伸手在上官飛屁股上推了一下。
上官飛既欣慰又失望，咬咬牙，「好，我也不蒙面了，這就動手。」
「啊？」上官飛徹底糊塗了。
「現在？這裏？」上官飛吃了一驚。
上官飛搖搖頭，兩天來在勇士比武場上建立的自信消失得一點不剩。
木老頭臉色通紅，大口大口地喘氣，香積之國那一把火燒掉小半功力，玉清五老的折磨又廢掉剩下的一半功力，如今他連上官飛都推不動了，「還沒過河就想拆橋，小子，你有種。」
「勇士比武是王爺們的遊戲，觀眾都是北庭牧民，這些人是外來的刀客，參加普通比武，誰關心你？」
但他知道正確的反應是什麼，驚訝、欣喜、艷羡、同情，只要露出這幾
「不是不是，一時糊塗……一時沒想到而已，一點都不笨，而且我也不笨，我還曾經讓龍王和妹妹上當受騙呢。」
貴族區是不能隨意舞刀弄劍的，工匠區的大部分人也都受到保護，跟龍王訓練初南屏一樣，木老頭選擇賤民區。
「啊。」上官飛聲音發顫，一天殺十人的指標，他還差著一多半呢。
上官飛覺得木老頭在吹牛，據他所知，這位魔頭當年不敢進入金鵬堡地界，睡老汗王的女人也不敢聲張，顯然離隨心所欲還差著距離。
聽上官飛背完《無道書》第一章，木老頭蒙住了。
木老頭不屑地嗤了一聲，突然抬高嗓門，像是逼債的惡霸，大聲叫道：「上官飛！上官飛！」
「無道神功與須彌芥神功一陰一陽，一道一佛，屬性截然相反，互不相融很正常，其它內功就算有衝突然，也頂多是一個把另一個壓服轉化，用不著散功啊。」
「說你笨，你還是真笨，人越多，打架殺人越不受關注，你瞧，那邊不就有人吵架？都拔刀了，也沒人搭理。」
上官飛點點頭，想說些什麼，嗓子眼卻像是被堵住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武功這麼好，跟我們一塊去殺人吧。」另一個聲音說。
「大好時機，這裏擠滿了中原傻瓜和西域笨蛋，隨便殺，沒人管。」望著夜色中密密麻麻的帳篷群，木老頭突然心生感慨，「想當年，這就是我的城市啊，想去哪去哪，想收拾誰就收拾誰，你知道那種感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