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七百九十九章 禮物
「管那麼多，草原騎兵個個以一敵十，就算有埋伏也不怕，何況西域人射術好的人不多……阿哲巴，咱們從小就是朋友，殿下讓你來幫我，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不會袖手不管吧。」
孫神醫剛被送走，多敦的臉色又變了，他有一大堆人需要懲罰，但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敵人，「龍王呢？」
上官雲晃晃手中的弓箭，笑道：「金鵬堡教的功夫，我竟然沒忘。」
「家學淵源，我學的還不夠好。」上官雲謙虛地說。
號角聲好像沒起什麼作用，經驗豐富的北庭騎兵卻同時心生警覺，止住馬匹，四處查看。
也綽只見過龍王一次，望著四個人，忐忑地問：「那個人是龍王嗎？」
韓芬縱馬馳騁，高興地大叫：「我也要當閑人！」
顧慎為也在計算距離，與此同時拿出短弓，將一支箭搭在上面，「想留可以，想跑不行。」
初南屏輕易不受外界影響，這時也忍不住扭頭看了上官雲一眼，覺得他的臉皮真是厚。
孫神醫茫然不解，「龍王假扮我幹嘛？我只是一個頭髮稀疏的老頭子。」
沒人應聲，她也不在意，跑在了最前面。
上官雲一直盯著龍翻雲的背影，怎麼計算都覺得是北庭騎兵先到，龍翻雲就算奇迹般地喚出救兵，也是遠水不解近渴，於是苦笑著回答韓芬，「閑人嘛，就是閑著無事可做，想留就留，想跑就跑，是不是，龍王？」
顧慎為帶著龍翻雲、初南屏、韓芬
出城之後，上官雲向東邊金鵬堡的方向望了一眼，「不當盟友也不一定就是敵人，龍王，我不為獨步王效力，算個閑人行不行？」
他們是在接近黃昏的時候被攆上的，龍翻雲最先聽到後面的聲音，調轉馬頭看了一眼，重新追上龍王報告情況，「北庭騎兵，大概五六百人。」
「連龍王在內總共五人。」
「我追隨殿下，不會亂出主意。」
箭矢像彩虹一樣划著弧線遠遠落地，這是警示之箭。
「我明白。」阿哲巴安慰道，「等那個人跑到山上，我看清狀況再動手。」
夥伴也綽指著孫神醫大聲說：「龍王會易容，這是假神醫！」
龍翻雲不屑地哼了一聲，他永遠不會忘記金鵬堡三少主在烏山裡給龍軍造成的破壞。
「你說什麼？」也綽站在馬鐙上，伸手拔刀，「亂出主意？不冒險怎麼做大事？龍王要是死在軍營里，我就是最大功臣。我知道，你跟那幫狼崽子一樣，都在嫉妒我……」
「帶了幾個人？」
只是龍王與上官雲射出的距離遠超一箭之地，大部分北庭騎兵都做不到，他們若想發起進攻，還得前進一小段距離。
也綽還在猶豫，阿哲巴拍馬前行，離龍王差不多一箭之地的時候停下，大聲說：「龍王過而不入，殿下將我好一頓埋怨，說我沒有留住您。請龍王返回通天關
這個問題不合時宜，也綽惱羞成怒，「離曼為了龍王背叛殿下，阿哲巴，你天天待在龍王軍中，不會也受到影響，以為殿下應該與外族人結盟吧？」
「是。」也綽已經說不出別的話來，可王子還是沒有讓他走的意思。
初南屏守在龍王身邊，韓芬疑惑地問：「閑人這時候該做什麼？」
顧慎為也抬高聲音，「急務在身，請你回去告訴多敦王子，我很快就會親自前往通天關向殿下謝罪。」
前方是一座孤零零的小丘，顧慎為曾經走過這條路，隱約有點印象，「去發信號。」
「等等，如果真是龍王，小心有詐，你瞧，有一個人正跑向山丘。」
大部分殺手都不重視射擊之術，但是作為基本功，每個人在學徒期間都得練習。
「這位是誰？」多敦強壓怒氣，離得近了，他終於看清阿哲巴身邊摘下兜帽的人是一名老者，與龍王沒有半分相似。
一隊騎兵從小丘後面繞出來，至少上千人，像一陣風迅速捲來。
阿哲巴神色平靜，「輔佐殿下，一統草原，咱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阿哲巴不知道自己剛剛在鬼門走了一遭，被叫到另一頂帳篷里，還很驚訝，等到他見到多敦王子，更加驚訝了。
韓芬小聲問上官雲，「阿哲巴不是朋友嗎？怎麼說話怪聲怪氣的。」
韓芬是主動要求來的，她想「散散心」，上官雲則是被迫來的，他提醒龍王：「
多敦的臉色瞬間由陰轉睛，哈哈大笑道：「神醫來訪，天助我也，來人，好好安頓神醫，等神醫休息好，給將士們看病。」
也綽早已焦頭爛額，立刻應是，起身就要走，多敦叫住他，「別像沒頭蒼蠅似的，先去問問火焰駒在不在，龍王要是借走寶馬，你也不用追了。」
「是。」也綽冷汗直流。
多敦轉向阿哲巴，「你是我是最信任的人，也是神射手，跟也綽一塊去，助他一臂之力。」
阿哲巴又看了一眼離曼，後者正沖他搖頭，也綽走過來，將離曼擋在身後。
「我？」阿哲巴沒想到任務會落在自己頭上，轉念間他醒悟過來，這是一次考驗，離曼的「背叛」讓王子變得多疑了，「遵命。」
顧慎為與阿哲巴互相客套，一個力邀，一個婉拒，說話間，也綽率兵步步逼近，遠處的龍翻雲也終於跑到丘頂。
「來不及了。」顧慎為說，突然舉臂彎弓，向天上射出一箭。
韓芬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知道你是個騙子，不過夸人的話總是好聽，上官飛是你弟弟吧，你們上官家的男人都挺會拍馬屁。」
龍翻雲吹響了號角。
上官雲驚訝地看著她，「韓芬，你真是越來越讓我驚訝了，連話外之音都聽出來啦。」
也綽的計策沒有成功，正惶恐不安，急走幾步，跪在多敦面前，「也綽在。」
「當然
也綽覺得機會還在自己這一邊，龍王來不及逃跑，敵軍數量雖多，也不是北庭騎射的對手。
「我願意扮龍王。」韓芬馬上應承，不知道這其中蘊含的巨大風險。
兩支箭矢插在地上，微微搖晃，五百名北庭騎兵像是遇到頑石的河水，自動向兩邊分流，很快形成半圍之勢。
阿哲巴看著也綽倒下，扭身對龍王說：「這是殿下送給龍王的禮物，請笑納。」
龍翻雲嗯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迅速逼近的北庭騎兵，心中擔憂，嘴上卻沒有說，拍馬衝出去，直奔小丘頂部。
在它身後還有另一支箭，飛行路線幾乎一模一樣。
他舉起手，正要吐出進攻的命令，冷不犯一支箭當胸射來，出自他絕未想到的人之手。
路上有一些不大的關卡哨點，都由龍翻雲負責通行事宜，他亮出的身份是右將軍與疏勒太子的使者，一路順暢，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顧慎為只平淡地回了一個字：「行。」
「我願意試試。」顧慎為如此回答。
孫神醫有點緊張，如果得病的是多敦王子，他會顯示出高傲來，這不僅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是穩定病人情緒的手段，但王子看上去生龍活虎，肝火頗盛，不是很好打交道，於是他選擇恭敬的態度，「草民孫之浩叩見王子殿下。」
「龍王直接出城了，沒告訴我要去哪。」
「這位是璧玉城的
兩名夥伴領命而去，多敦的怒火終於暴發，「把傳令官和斥候都叫來，我想問問他們的眼睛長在哪了，竟然誰也沒有認出龍王？」
上官雲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我出個主意，不如再讓韓芬假扮龍王，吸引北庭人注意，不用太像，有個大概意思就成。」
也綽知道自己過分了，重新坐下，右手放開刀柄，懇切地說：「阿哲巴，你得幫我，拿不到龍王的頭顱，殿下真會殺了我，你知道他的性子，當眾說出的話，沒有一點迴旋餘地。」
阿哲巴仔細瞧了瞧，「好像是，我得近一點才能確認。」
「龍王肯定是南下前往尚遼的軍營，知道朝哪個方向追吧？」
「先殺掉再確認。」也綽擔負著死命令，一刻也不想耽擱。
「帶五百名弓箭手追趕龍王，或者是他的頭顱，或者是你的頭顱，我要其中一個。」
也綽越想越覺得阿哲巴的計劃不靠譜，剛要下令強攻，亂箭射死龍王，就聽到一陣低沉的震動聲，好像遠在天邊藏在厚厚雲層中的悶雷。
阿哲巴實話實說，多敦卻流露出一絲不信任，但他馬上明白了真相，邊想邊說：「也綽聽令。」
多敦的士兵犯了想當然的錯誤，他們認得阿哲巴，於是將與他並駕齊驅的人視為龍王，離得遠，沒人看清兜帽里蒼老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