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刀劍鋒寒
第八百一十六章 遇襲
顧慎為轉身問道：「怎麼回事？」
「她轉變得倒是夠快的。」
韓芬走出來，也是一句話不說，查看鐵玲瓏的眼珠與口腔，從懷裡掏出三隻小木盒，各取一粒藥丸，塞進鐵玲瓏嘴中，左手從她的喉嚨輕輕撫到腹部，用內力助她吞葯。
顧慎為覺得自己很殘忍，但他不想給予韓芬虛幻的希望，這是個奇特的女人，一旦希望破滅，很可能成為難纏的敵人，可顧慎為不想殺死她。
「死人經嘛，我知道，御眾師說這套武功很邪門，永遠也不會教給我。」
「哪裡錯了？」韓芬低頭看了幾眼，「哦，那是因為我現在做的是自己嘛，我再學小教頭，肯定像。」
「你相信她嗎？」
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韓芬身上，韓芬不明所以，挨個回視，眼睛一眨不眨。
舒利圖匆匆跑進來，舉起帳簾，在他身後，聶增抱著昏迷不醒的鐵玲瓏。
聶增暫時借給舒利圖，鐵玲瓏要專心練功，莫林另有任務，其他人大都被派往璧玉城，顧慎為沒有選擇，只能讓韓芬擔任自己的護衛。
「荷女讓你學的？」顧慎為不得不懷疑韓芬執著于模仿上官如別有用心。
「我在給龍王當護衛。」除了嘴巴，韓芬仍然一動不動。
聶增一臉怒意，猶豫一下，讓舒利圖來說。
「為什麼？」
「她的決定很正確，是死人經讓我們兩個相似，而不是誰模仿誰，也是死人經讓我們成為敵人，我殺死過她很在意的人，她永遠也無法忘掉，就像我永遠無
上官如漆黑的眸子像寶石一樣晶瑩剔透，「我相信你，所以從來不問你想做什麼，希望你也能給予我同樣的信任，我保證襲擊事件不會再發生，整件事跟曉月堂無關，跟金鵬堡……也沒有多大關係。」
「原來的不好嗎？」
上官如與紅蝠一塊來的，直奔榻邊查看鐵玲瓏的情況。
「不，我是說你誤解荷女……御眾師了。」
顧慎為考慮的已經不是鐵玲瓏的安全了，命令聶增立刻去請幾個人過來。
顧慎為沉默片刻，指著鐵玲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舒利圖連聲應承，「當然……好……跟我來，我寫兩道命令，他們拿去就行了。」
上官如想了一會，「我不知道，我會安排一次機會讓你們單獨面談，到時候你自己判斷吧。」
「她沒事吧？」上官如急切地問。
顧慎為能感覺到她就在自己身後悄沒聲地前進後退，於是一個猛回頭。
「我本來想明天再告訴你的，小閼氏願意幫助龍王和舒利圖奪取西域的七萬騎兵，唯一的條件是不能動多敦一根手指。」
「嗯，御眾師是個驕傲的人，不屑於模仿任何人。」
上官如示意紅蝠退下，對龍王說：「我想單獨跟你談談。」
顧慎為什麼也沒問，先將自己的睡榻收拾出來，讓聶增將鐵玲瓏放在上面。
顧慎為沒吱聲，上官如幾乎是以懇求的語氣
「小閼氏害怕多敦會為了權勢拋棄她。」
「你剛才為什麼在我後面走來走去？」
「她沒有模仿我，我們曾經一塊練習劍法，那套劍法……」
孫神醫自告奮勇去檢查食物與飲水。
顧慎為全是猜出來的，韓芬每次見到上官如都要仔細觀察，心事昭然若揭。
韓芬只是思路跟普通人不同，腦子一點也不笨，而且不擅長說謊，顧慎為相信她，「韓芬，你弄錯了。」
「她一直在我這兒。」顧慎為可以保證下手的人不是韓芬，何況她還提供了解藥，「韓芬，最近有曉月堂弟子找過你嗎？」
「韓芬。」顧慎為馬上認出鐵玲瓏中的是迷藥。
「可御眾師模仿龍王了，你們兩個有時候就像是一個人。」
韓芬站起身，是帳篷里唯一沒感到緊張的人，「好啦，睡個一兩天她就能醒了。」
韓芬顯然理解不了，她只是感到失望，喃喃說道：「可御眾師……」
「有什麼問題？」
「我們沒驚醒別人，覺得還是讓龍王做決定比較好。」舒利圖補充道。
「畫得不好，線條太粗糙，空白太多。」
韓芬從角落裡走出來，「太好了，說實話，我覺得當護衛一點都不好玩，咱們聊天吧。」
「你不會走路？」
韓芬的這一番話竟然有幾分道理，顧慎為看著她，「你在學上官教頭走路？」
「我跟聶增沒事出來閑逛，看到她——」舒利圖指著鐵玲瓏，「好像在跟蹤什麼
「咦，龍王怎麼知道？」韓芬露出一臉的驚駭，「你一回頭我就停下了，就這樣也能被認出來？看來我學的有點門道了。」
「不，怪我，以為她睡著了，沒有好好照看。」紅蝠更加自責。
韓芬拚命搖頭，「不是不是，御眾師很少跟我提起小教頭，我是自願的，我就是想知道，龍王到底喜歡她哪裡，我學會了，再教給御眾師，到時候御眾師身兼兩者之長，龍王還能不喜歡？哈哈。」
龍翻雲與莫林站在一邊等待龍王的命令，顧慎為對舒利圖說：「對鐵玲瓏下手的人可能還在軍營里，我希望殿下能將整個軍營的防衛之責交給龍翻雲，莫林負責查找內奸。」
「啊？我——在學習走路。」
韓芬嘆氣離開，臨行前也不忘多看上官如幾眼，她還沒有放棄模仿的意圖。
「一兩天？」聶增脫口而出，忙又閉上嘴。
孫神醫的診斷跟韓芬一樣，「嗯，過一兩天她就能醒了，幸好有解藥，這麼說，曉月堂弟子混進來了？」
眾人接受任務先後離去，顧慎為示意聶增留下，「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韓芬立刻恢復正常，笑嘻嘻地走到桌邊，與龍王並肩站立，一手托著下巴，「這張地圖不好。」
顧慎為搖搖頭，「不是誰的錯，鐵玲瓏發現潛入者，跟蹤的時候遇襲。」
家人的形象早已模糊不清，可是一想起他們的慘死，
顧慎為點點頭，聶增告退，臨走前忍不住瞥了一眼昏迷的鐵玲瓏，身為一名殺手，他對軍營中可利用的潛行路徑認得清清楚楚，非常肯定鐵玲瓏是從上官如帳篷附近走過來的。
「都怪我，帶著她去小閼氏那裡喝酒。」上官如低聲自責。
「嗯，很好。」顧慎為說。
「可走路也是易容術的一部分嘛，有時候明明裝得很像，全身上下幾乎沒有破綻，可是一走路，漏餡了。」
「好吧。」顧慎為心中還是湧起一陣疑慮，藏著心事的上官如跟沒有心事的龍王一樣奇怪。
鐵玲瓏外表沒有受傷，呼吸平穩，散發出淡淡的酒氣，臉上仍殘留著兩抹紅暈。
上官如搖頭苦笑，顧慎為說：「我現在不想聊天，你回帳篷休息，不準亂逛，只准睡覺，這是俘虜的本分。」
「呵呵，我當然會，龍王見過的，我在學習一種新的走路方式。」
兩人默不作聲地互視，彷彿都看不見對方，最後是顧慎為甘拜下風，他沒辦法跟一個瘋子比耐心，「你在幹嘛？」
「這就是死人經邪門的地方，它把仇恨清晰地印在心裏，時過境遷，你想不起當時的人，仇恨卻還是跟剛剛發生一樣新鮮。」
「知道。」上官如坦然承認，「不過我現在不能說。」
聶增點點頭，「是，我看到鐵玲瓏的身
聶增看了一眼韓芬，見龍王並不在意，說：「我看到她好像是從……上官教頭的帳篷那邊走過來的，遇襲地點離得也不遠。」
雖然在韓無仙眼裡是一個半成品，韓芬仍是名優秀的殺手，她與龍王有過合作，當時表現得非常好，可她現在不把自己當成殺手，而是俘虜、閑人與「佞臣」，因此在隱身不到一個時辰之後，她出來了。
「沒事，已經服過解藥。」
韓芬拉過一邊的交椅，重重地坐在上面，悵然若失，想了好一會才說：「可我不覺得御眾師恨龍王，什麼人她會那麼在意，竟然超過了龍王？」
顧慎為等了一會，扭頭說：「韓芬，你可以退下休息了。」
「可以動了。」
聶增不太相信韓芬，一度想要阻擋，被龍王攔住。
「沒有，她們要是來過，我肯定能感覺到。」韓芬仰頭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瞧，沒聞到。」
韓芬僵在當地，仍保持著躡手躡腳的姿勢，雙手停在胸前，好像捧著一隻大碗。
韓芬罕見地皺起眉頭，好像在費力地理解龍王話中的意思，張嘴想要說話，吸進一口氣，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外面又有人走來，韓芬再次隱藏。
「我誤解了？」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顧慎為伸手握刀，剛剛還茫然失措的韓芬從椅子上躥起來，像陣煙似地消失，躲進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