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劍氣須臾縱，誰言意氣真
第六十九章 聲聲堪斷腸
切，煽情煽了半天，還是要開打。
司南用力佩服了一下自己的聰明，斟酌了一下言辭，結合自己的感受，平靜的說出五個字：「聲聲堪斷腸。」
他們分別是：小菜，長歌，遠，高蹈。
……等等！聽他這話的意思，莫非不打也能過關？
他聽得懂。
氣氛頓時凝滯。
紅衣青年點點頭，笑道：「你們玩家真有意思……」
這個NPC，很有意思吶。
青年靜默半晌，忽然道：「你來此間，可是要前往王陵入口？」
斟酌片刻，司南決定繞行，英雄氣概固然重要，但也要發揮得是時候，如果這遊戲設計者是黃老邪的粉絲，他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紅衣青年徒手接下他的劍招，那冷電般的劍光，在這人面前好像柔弱無力宛如微風，而青年則是渾厚沉穩的山，莫說是微風，縱然是狂風暴雨，也無法撼動分毫。
司南不滿道：「不打你能讓我們過去嗎？」
除了沒有打過的長歌身上乾乾淨淨之外，其餘三人的模樣都或多或少有些狼狽。
果然。
那人分明看見了司南的到來，卻沒有搭理，只自顧自的吹著蕭，平心而論，他的蕭聲並不多麼婉轉，技巧不算高明，可司南想不出會有誰吹奏得比他更動聽。
司南越發鬱悶，聽紅衣青年繼續道：「那位抱琴的小兄弟指出了我曲中的幾處錯誤，我將曲譜贈給了他……」
司南自練習得七殺劍，並受小菜實戰磨礪后，已經可以說堪稱玩家搶攻第一，只要搶得攻擊的先手，那麼在他內力耗盡攻勢
司南決定用這個問題來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可以不回答嗎？」
紅衣青年微微一笑，眼神依舊是空的：「我可以，但我不願意，寧願是由他人告知於我。」
靠！又被系統晃點了一把！
驚訝過後，司南面臨一個問題，那便是他該怎麼走？
果然找對問題了！
紅衣青年依舊微笑，道：「不說無妨，是我冒昧了。」
那蕭聲平靜安然，可司南聽了，卻有一股落淚的衝動。
紅衣青年失笑：「怎麼除了那個抱琴的小兄弟外，你們每個人都喜歡先和我打上一架？」
足尖輕飄飄的點在地面上，花瓣沒有半片被驚起，司南迷惘的在花樹間穿行，追尋著蕭聲的尾音。
可是今天第一次對高級NPC展開進攻，司南才發現，所謂的搶攻第一，只不過能在玩家中吹一下罷了，面對這個層次的NPC，他的進攻好像小孩把戲那麼拙劣可笑。
一曲奏畢，紅衣青年垂下雙手，靜默不語，似在回味，司南也不急著主動跟他搭話，跟著裝深沉，腦子裡卻在盤算今天下線后吃些什麼……
大約走了十分鐘，一路消滅若干主動襲擊的怪物，司南終於看見前方出現希望的亮光，他心中一喜，加快腳步，衝進那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終其一生而不可再得。
衣衫上披著落花，司南終於找尋到了那蕭聲的主人。
沒有什麼桃花陣，這裏不是桃花島，有的只是一縷越來越連貫清晰的蕭
「慢。」身後傳來聲音，司南奇怪的回頭：「還有什麼事？」不會是要他留下買路財吧？
司南驚愕回望。
紅衣青年輕輕甩了下衣袖，穩穩的微笑：「你可願與我一戰？」
被淘汰了嗎？
入口外，已經有幾個人在那裡等著，或站或坐。
司南一愣：這算什麼任務？不過他還是如實回答了：「司南。」回答之後忍不住問一句：「你沒辦法察看我的名字嗎？」他記得很多NPC都有察看玩家名字這個本領的。
情感無可自抑的膨脹擴大，壓倒了清明的理性，幾乎是不自覺地，他踏足進入桃花林。
隨意呢……
那是平靜的，哀莫大於心死的安寧。
司南滿心鬱悶：合轍是他自己多餘找罪受啊？鬱悶的同時忍不住好奇：「我那個抱琴的同伴他是怎麼過關的？」
就在這時，桃花林中傳出隱隱約約斷斷續續的蕭聲。
紅衣青年繼續問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靠！」高蹈一臉不爽的伸手往小菜掌心一拍，道：「七分之一的機率也能給你碰著，你這是什麼運氣啊？老子現在沒錢，先欠著！」
說起來，也不能怪青年故意欺騙，青年當時問的是「可願與我一戰」，那時他完全可以拒絕，只是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認為必須先打贏才有資格說話。
紅衣青年笑道：「其實你們什麼都不必做，我根本是與王陵無關的NPC，只是恰好待在這附近罷了，只不過你們如果向
得到指點后，司南無奈的朝桃花林某個方向徑直走去，走了大約一分鐘看見一個地下入口，有階梯向下延伸。
這個紅衣NPC待他的態度，與其說是考驗，不如說是閑聊。
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青年，身著紅衣，面貌俊氣而樸實，一雙漆黑的眼空茫而幽深。
「我知道。」司南也沒跟他虛偽客氣，「不過拿要看跟誰比，跟你比差遠了。你叫我有什麼事嗎？」
「請問閣下，要如何才能告知王陵入口？」對方既然問起，司南也無心再閑扯，直奔主題。
司南忍不住刺了一句：「您老貴庚？」說完后他有些後悔，倒不是怕激怒這NPC，只是擔心拖累高蹈的任務。
待眼睛適應了外界的光亮，司南忽然呆住了，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不速之客，闖入了只有夢裡才會出現的桃花源。
司南忽然來了興趣，任務做到這裏，他才開始覺得有些好玩和不一樣的地方了。
沒有哪種技巧能敵得過用整顆心去演奏的樂曲。
司南給自己定的等待底線是五分鐘，如果五分鐘后這NPC不主動和他說話，他再打破沉默也不遲。就在司南心中數秒數到二百九十九的時候，紅衣青年說話了：「你叫什麼名字？」他神色淡定，氣度無比的沉穩，讓人很懷疑即使是火山在他面前爆發，他依然不會驚慌失措。
青年溫和答道：「這曲子是我一個故人教我的，沒有名字。」頓了頓，他問道，「我吹得如何？」
這是遊戲。
司南平靜道：「永失吾愛。」
靠，這種事難道還分什麼年齡歧視么？
山洞外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桃花林，彷彿一大片粉紅色的雲彩，微風吹過，落英繽紛。
落地再退三步，司南抱劍一揖，嘆息道：「技不如人，在下告辭了。」轉身欲走。
是沿著林子邊緣繞行，還是直接闖進去？
青年露出笑容：「是，確是在下失言了。」又道，「緣何斷腸？」
也……回去了嗎？
不過真正讓司南耐下心的原因，是司南已經記起了自己正在做任務，而眼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任務的關鍵NPC，儘管情感依然不由自主地追逐著蕭聲流動，他的心卻已經徹徹底底的清明冷靜起來。
對方很明顯要他知難而退，他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而他在和朋友做任務。
眼看內力即將耗盡，司南嘆了口氣，抽身而退，方才在打鬥中他已經看出了，紅衣青年沒有傷他之心，很多能進攻的空擋都被他輕易放過了，所以他退得很沒有心理負擔。
因再見到同伴而產生的欣喜一下子消失了，司南放緩腳步，心思迴轉。
這，才是真正的王陵入口。
司南聳聳肩，將入林前還鞘的長劍重新抽了出來：「冒犯了！」話音未落，司南已經遵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原則開始搶攻。
司南又是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高級的NPC問的問題居然這麼八卦……照常理說不是應該考驗一些忠孝仁愛勇信禮智之類相關的問題嗎？
想起隨意還是因為他才來做這個任務的，司南的心一點
掛回去了嗎？
盤膝坐在地上的小菜看見來人是司南，開心的跳起來，伸手朝高蹈一攤，大笑道：「我說來的最後一個人是阿南吧？給錢給錢！你輸了！」
那是生命中永遠的缺憾，無法彌補無法填平，更不能取代。
既然說他是最後一個，那麼剩下六個人呢？來不了了嗎？
雖說他現在能打贏很多玩家，可是對這個NPC完全沒有辦法，這個認知讓司南有些沮喪，卻也沒有立下要刻苦練功發奮圖強的宏願，畢竟天大地大系統最大，跟NPC過不去進而為難自己這種事實在太扯了，更何況，司南還不至於那麼小心眼，因為打不贏一個高級NPC而耿耿於懷。
司南一驚：難道他們走了這麼半天，連入口都沒碰著？想了想他釋然，方才除了在蛇窩裡有點危險外，其餘的地方連驚都沒驚著就過來了，如果這任務如此好做，那獎勵想必也很是不堪。
紅衣青年打量著他，神色有些玩味：「你的劍法很好……」
司南本想等青年繼續問下去，卻不料那青年一笑之後就不再說話，逼得他只有自濟自救，問道：「你方才吹的那一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想來想去，他只想到這一個切入點。
紅衣青年神色不動，只深深地看著司南：「你年紀輕輕，又懂什麼是傷心斷腸？」
青年雙手空空，沒有武器甚至保護手掌的手套，就那麼舉重若輕的接下司南的每一劍，用一雙肉掌。如果司南沒有從玩家和怪物身上驗證自己的攻擊力，他幾乎要開始懷疑自己的劍法很廢材。
還有六個人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