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江湖》第四卷 劍氣須臾縱,誰言意氣真

第八十七章 相煎何太急

第四卷 劍氣須臾縱,誰言意氣真

第八十七章 相煎何太急

她這一句多謝,是衝著司南那句「我信」說的,司南瞧一眼殺氣騰騰的五個人,笑道:「需不需要幫忙?」山頂風大,吹得人衣衫飛起,司南看破軍就站在山崖邊上,很擔心她會一時站不穩跌下去。
她話音未落,綉線便從亂石後走了出來,她身邊還有七八個人,顯然是又來了幫手。
司南不知道她是否在難過,但至少,他為她難過。
司南冷笑道:「這麼約束還是不公平,你上不上線,只要有人加你的好友就能知道,她是否弄鬼,卻不可能直觀的看出,不管怎麼算,她還是有贏無輸。」
司南這是第二次管破軍的閑事了,第一次那是被小菜陷害,這一次他卻主動站了出來,並且一點都沒覺得麻煩。
司南頭一個便想到了擅長陷阱的白月光,才想到就立即推翻假設:不可能,白月光沒有理由算計他,更何況機關術並不是只有一個人能學。
司南只覺得腰上一緊,然後整個人似騰雲駕霧般的給拉上了陷阱旁,司南回頭看一眼已經整個暴露出來的陷阱,見底下倒插著森森白刃,除此之外並無其他,這才完全安下心來:白月光的陷阱不會如此粗糙簡陋。
白光從她的頭頂開始向下蔓延,那光景看起來竟然有幾分聖潔,司南正好看見了這一幕,白光映著破軍美麗的面孔,有一種冷酷的錯覺。
又交換了幾招,司南衡量一下,估計這人差不多有接近千江那個水準,千江雖然為了幫派事務多日不曾專心武功,可畢竟其人基礎極好,放在江湖上依然能算得上一流高手,只是在小菜君不見這等變態面前被欺凌得很是凄慘。
破軍很大方的表示不在意:「我倒要謝謝你這一跟,如果不是你,我就真的必須和她動手了。」雖說綉線已經單方面和她反目,但是要她對綉線出手,還是會心裏面難過。
她懷念的語氣略微勾起了綉線的記憶,默默然不發一語,良久才道:「大家原本都是一起的,你為什麼在背後中傷我?」
說罷五人下山去了。
破軍笑道:「這個賭約對雙方的要求就是月落不能在暗中推波助瀾,而我在這些天內必須正常上線,如果有一方違背,那麼就算她輸了。」
司南和小菜跟隨破軍前往牽機閣所在地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所以綉線還不至於忘記司南的模樣,只是她素來沒有上論壇的習慣,所以不曉得司南的利害,只道他不自量力,妄想英雄救美:「你算什麼東西?」
綉線咬了咬嘴唇,搖頭道:「不是你還能是誰?只因為幾句話就讓月落拒我于門外,除了你,誰當得起她這麼看重?」她倒也不是沒進入明月幾時就會死去,只是被拒絕這件事對她而言是一種難以釋懷的屈辱,她忍不得這口氣。
司南還記得,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好像看見了活生生從武俠小說里走出來的女子,颯爽的英氣和生動的嫵媚天衣無縫的糅合起來,揉合成一個火一樣鮮艷的破軍。
原來當日破軍解散牽機閣后就要獨自離去,卻被月落一把攔住,請求她加入明月幾時,但她怎麼可能願意?於是月落在拒絕綉線的入幫請求后,和她打了一個賭,賭的就是假如只有她加入明月幾時,在半個月內,綉線一定設法來殺她,假如破軍贏了,那麼月落不僅會讓她離開幫派,還會在她想建幫的時候提供地盤資金,但假如月落贏了,破軍就必須留在她的幫派內。
司南聽后忍不住道:「這個對你未免也太不利了,月落烏啼是一幫之主,她只要想贏,隨便挑唆收買一下,你不就輸定了?」
這又干月落什麼事?司南好奇的追問下去,破軍心情不好,司南這麼一問正好給了她一個倒苦水的機會,於是將事情的前前後後一起說了。
司南嘴角抽了一下,目送綉線走遠后才鬱悶道:「什麼遲早會教訓我?你說這話不是存心勾搭我拔劍么?好在我定力夠,不然就真忍不住把你掛在這裏了。」
破軍也知道自己不能支撐太久,但司南那邊卻一時間脫不開身,忽然停下旋舞似的動作,一袖護身,另一袖宛如洶湧潮水,襲向綉線,綉線拿劍來擋,卻忘記了破軍的袖功其實和月落的長鞭類似,是最擅長破解短兵器的,袖劍接觸,長袖將劍身卷了個正著,破軍手一抖將情劍奪了過來,與此同時,她露出空門的後背給劃下了一道刀痕。
司南微笑道:「勞動不敢當,為美女效命是男人的義務。」
破軍悶哼一下,面上的神色有些森冷,卻沒回頭,長袖二度擊出,正中綉線腦門!綉線慘叫出聲,還沒等腦子裂開腦漿橫流的駭人景象出現,便化作了一道白光。
司南偷空瞄一眼破軍的情況,見八人合圍的圈子裡破軍好似舞蹈一般雙袖飛舞,不住地格擋向她身上招呼的兵刃,長袖與刀劍碰撞之時發出金石之聲,只見破軍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雖然一時半刻不至於落敗,但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司南一驚,問道:「你知道她要殺你,還特地引她來?」她未免也太過大胆自負。
破軍凝結的面孔上終於出現一絲鬆動,她嘆了口氣,道:「要打就來吧。」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綉線,神色複雜,有無奈,有不忍,有失望,還有一點點的哀傷,「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沒有和月落說過有關你的事。」
綉線沒料到她說動手就動手,拔劍慢了一步,被破軍的長袖掃著肩膀,頓時肩臂麻木,幾乎連劍也要拿不住。
走到破軍身旁,司南主動沖她笑了一下,破軍略一愣神,也還報一笑,道:「多謝。」她展開笑顏之際,又恢復了幾分昔日的風采。
半空中無處借力,下落的瞬間,司南還有些慌亂無措,卻聽見身旁破軍冷笑一聲,揮動雙手,右手長袖飛出卷上陷阱旁凸起的石頭,左手長袖卷上了司南的腰。
破軍微微仰頭,看了一下明凈的天色,低聲道:「這回可能真的要勞動你出手了。」
破軍忽然燦爛的笑開來:「今天這一戰,始終難以避免,那就打吧!」她才說完,身子已向前飛出,雙袖好似吹了氣一般鼓漲起來,似是有生命一般襲向綉線。
聽見他抱怨,破軍不由噗嗤笑出聲來,司南看破軍一眼,忍不住也露出笑容:「不好意思,我剛才看她跟著你,有點好奇,就一路尾隨過來了。」
司南默然無語,他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破軍,倒是破軍說完后展顏一笑:「心情好多了,多謝你聽我說這麼久廢話。」司南自然表示沒關係,兩人一道下山,正走著,忽然腳下一沉,地面下陷,二人雙雙落入其中。
司南雖然好先發制人搶得先機,可竟也比破軍慢了一拍,破軍一招得手后,他的劍才緊跟著刺上綉線身旁那個在山頂上勸綉線離開的男子。
綉線身旁一個男子仔細盯著司南看了很久,忽然面色大邊,低頭對綉線附耳說了幾句話,兩人好像爭執了一會兒,最後綉線惡狠狠的瞪了司南一眼,道:「我遲早會教訓你。」
破軍盯著半山腰一叢亂石,朗聲道:「綉線,你出來吧,既然有心要掛掉我,為什麼不幹乾脆脆打上一場?」
綉線的只要目標是破軍,所以除了被和司南糾纏上的一人之外,其餘七人都圍著破軍出手,綉線的武功原本就不是太弱,加上七個和她實力差不太多的,破軍陷入了艱難的苦戰之中。
破軍衡量了一下敵我強弱,自忖沒有把握以一敵五,又對司南笑了一下:「又要再次麻煩你了。」
破軍忍不住笑了一下,再一次深深看向綉線,道:「我記得,你是在我剛剛成立幫會時就加入的,那個時候,我還很有野心,想要建成全江湖最大的幫派……可惜現在什麼都不剩下。」幫會沒有剩下,情誼也沒有剩下。
破軍嘆了口氣,道:「她不是那樣的人,這個賭約,賭的是綉線的為人,其實當初立約的時候,我就已經隱約感覺到,我可能會輸,只是我依然想要相信一次。」她信錯了,所以她輸了,這沒什麼好說的。
破軍搖搖頭,颯然笑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她倚樹坐下,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半屈,姿態雖然不夠幽雅,卻十分的隨意洒脫,「我早知道綉線在跟蹤我,便特地引她過來,要談話要殺人,這裏都很適合。」
破軍畢竟是破軍,雖然她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動手,但一旦明白事情沒有轉圜餘地,不得不出手的時候,她的動作比誰都快,下手比誰都狠,並且頭一招便打向敵人中主事的綉線。
綉線才要出手,忽然聽見一聲嘆息,接著有人道:「我信。」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她回頭看去,見司南姿態悠閑的從幾塊岩石後站立起來,輕飄飄的躍上山頂。
司南皺眉看了看四周,道:「這附近沒有怪,你到這裏來做什麼?」才問完他猛然醒起破軍可能在做任務,連忙補救道:「我就隨口一問,你要是不方便就不說。」
破軍面上依舊沒有表情,半點神色波動都沒有,好像她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破軍聳了聳肩,無奈笑道:「那又怎麼樣?我不給她這個機會,她遲早會另找時機,不過這麼一來,我真是輸給月落了。」她露出一個苦笑。
白月光?
破軍揚了揚眉毛,道:「我早已說過,我從來沒有和月落說過你的不是,相處那麼長時間,你也該知道我的為人,為何不信?」
甫一交手,司南便明白,這個人才是幾人中武功最強的,綉線雖然殺破軍隊伍的領頭,卻並不意味著武功上她是最強。
可是如今,她看起來像一座雕塑。
司南當日也是層蹂躪千江的「變態」之一,此時自然是有勝無敗,為了能騰出手來幫破軍對付其他人,司南也顧不得什麼狠毒不狠毒了,哪裡陰損往哪裡刺,短短几秒鐘,那人所有要害都被司南的劍尖指過一次,所幸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將要害都防守住了,不過身上還是留了幾道不太深的傷口。
綉線冷笑起來:「誰信你的鬼話?」她拔出劍,這把劍以及配合的武功都叫做情劍,和意刀一併是任務武功,當初為了幫她做這個任務,破軍花費了不知道多少心力和時間,但是她現在已經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