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劍氣須臾縱，誰言意氣真
第九十三章 慷慨赴死去
司南眼睜睜的看著小菜揮劍刺在大鵬鳥身上，帶出少許血花，鵬鳥鳴叫一聲，巨大的翅膀扇過去，小菜悶哼一聲，整個人化作柔和的白光。
這些變故都發生在司南跌倒的瞬息之間，等他再站起來，開心已經又揮出捨生忘死的一劍，斬斷山狼的頭顱，而與此同時，山狼的爪子抓開了他的胸口。
五人一下子掛了三個，小菜將司南往旁一推，長劍交換至未傷的左手，單足點地，整個人與劍光融為一體，連人帶劍的撲向大鵬鳥，被推開的同時，司南聽見小菜的入密傳音：「這大概是最後一關了，不要管開心，我打開通路，發動飛天流光佩向前跑！」
「小菜！」與此同時，那邊活下來的慷慨為開心擋了一擊，也當場死亡。
前方充當斥候的玩家已經在剛才不幸掛回重生點，開心另挑了一人負責探路，小菜和司南也沒辦法安心多在隊伍中接受保護，而是與開心一道走在外圍，便於參与戰鬥。
司南駭然，抬眼看去，見大鵬鳥在開心慷慨五人的圍攻下大發神威，或以翅扇，或以嘴啄，只片刻工夫便給五人又添重傷。
司南一看他神情，便知他又不爽開心了，遂道：「你又怎麼了？」
白光自胸口傷處溢開，迅速包裹住全身，開心抬起頭，臉色蒼白，微笑的看著司南，嘴唇無聲無息的開合：小心。
七個人都受了或重或輕的傷，其中以小菜和司南所受的傷最輕，幾乎不影響出手，除了兩人一直受開心重點保護這個因素外
他兩次拒絕加入開心的幫派，開心卻絲毫不介懷，還捨命救了他，讓司南覺得很對他不住。
有少許不平的憤恨。
此時開心身上有七八道新添的傷口，形象狼狽到了極點，他伸出一條胳膊讓山狼咬著，另一隻手拿劍斬向山狼的腹部。
小菜聳聳肩，道：「大概吧，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算了，不說了，待會還要合作。」
順著司南所指的方向一看，開心扯了一下嘴角，大約是想笑笑，卻沒笑出來。
落款是開心。
身邊的人一個個掛回重生點，開心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漸漸的笑不出來了。
小菜的計劃是他暫時拚命擋住大鵬鳥，讓司南從缺口中逃脫，司南的輕功雖然不佳，但用上玉佩的速度增幅，再好運的碰上前方沒有怪的情況，也許能順利脫離危險區。
「這都是……什麼鬼地方啊？」開心苦笑著掏出一塊布擦拭劍身上的血污，低聲吩咐身旁一人：「慷慨，清點一下傷亡人數。」說完轉向司南，有些遲疑的開口，「本來我不該這麼問，但是我必須對兄弟們負責……你，真的來過這裏么？」此時大家全聚在一個隱蔽的山坳里，這裏沒有怪物，但前方還有無數未知的危險等著他們。
巨大的孤單包圍著他，雖說遊戲里的死亡並不會真的消失，司南也不會矯情的表現出撕心裂肺的悲痛，可是看著朋友、同伴一個個的化光而去，只有自己留了下來，
嶙峋而荒蕪的山道中，兩人一言不發，開心失去了五十多個部下，而司南亦為小菜的死亡悶悶不樂。
可出乎他的意料，山狼跳起來，正好從他頭頂上越過，司南扭過頭，看見開心與山狼戰成一團。
山谷深處，隱隱綽綽，有歌聲清越，餘音不絕。
看見了目標，開心道：「司南，雖然被拒絕了，可我想再問一遍，你真的不願意加入天涯海角？」
在這個生死危機的時刻，司南忽然想起了他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了。在被絕刀困在復活點的那段時間里，他曾經到一個即將關閉的遊戲《遠方傳說》中去打發時間，在新手村碰上回村子懷舊的戰士，得到一身新人所能得到的最好裝備，並被帶著升了一陣子級，那個戰士，就叫做慷慨。
兩道血泉噴湧出來，一道來自開心的斷臂，一道來自山狼的腹部。
司南依言而行，同時心裏奇怪：真的還有那麼遠嗎？
慷慨這個名字，司南總覺得莫名的熟悉，卻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聽說過。
司南笑道：「你要知道，我那時才一級，死多少次都不必可惜，只要你願意以十幾次甚至幾十次死亡為探路的代價，你也一定能好運的碰上一路上沒有怪物的時機。」他將小菜地圖的功勞刻意隱去了，同時也隱去了小菜來過這裏的事實。
開心沉吟片刻，果斷道：「大家休息一會，待會繼續前進。」都已經走到了這裏，他決定放手一搏！
「各位加
原來開心方才那一推不是為了害他，而是為了救他。
司南笑道：「開玩笑，任何人練了這麼久，都不會甘心輕易放棄的吧？」
前方有一道由山石構成的狹窄隘口，僅能容兩人並肩通過，小菜正要掠過，忽然瞥見前方一抹黑影，不及細想，長劍陡然刺出，卻給那黑影伸出什麼扇了個趔趄。
這個時候，除了小菜和司南，天涯海角連同開心一共只剩下五個人，這五人中包括剛才幫開心清點人數的慷慨。
司南扭頭看去，見自己撲倒的方向，有一塊巨石，石上站著一隻山狼，山狼低吼一聲，作勢欲跳起。
開心給創傷處拍上金瘡葯，嘆了口氣道：「我們走吧。」
這個時候，兩人亦聽見了別的聲音。
司南將整個入谷路線粗略分為八段，先將第一段告知開心，開心斟酌片刻，回頭向屬下分派任務，他回頭說話的時候，小菜走過來將情劍還給司南，並問他要了一把商店出售的普通鐵劍湊合著用，之後便瞧著開心的背影冷笑。
七個人施展輕功向前奔去，小菜在最前頭，司南在最後一個。
接著消失得無影無蹤，留在地上的，只有鮮血和怪物的屍體。
「快到了。」司南忽然開口，他已經能隱約看見遠處山壁上那七個氣勢磅礴的「殺」字。
假如他不跌到，現在和山狼對上的就是他司南。
小菜鬱悶道：「
他略一分神，小菜所製造的最佳跑路時機已經沒了，可奇怪的是，那隻大鵬鳥沒有繼續發起攻擊，而是拍拍翅膀，旁若無人的飛走了。
一隻雪白的鴿子撲扇著翅膀飛來，落到司南手中，拆開來，信上只有三個字：沒事吧？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
小菜重重的摔在地上，這才看清前方攔路的是一隻巨大的鵬鳥，司南這時也認出了，這鵬鳥就是當初送自己出谷的那隻，只是他並非那少年，無法勒令它停止攻擊。
小菜曾懷疑山谷中的怪物都是變異過的，雖然外表與外界沒什麼不同，但一隻看起來溫馴無害的梅花鹿，卻有著不亞於熊的力量，豹的速度，更不用說虎豹獅狼等生物，數量雖少，卻讓天涯海角的幫眾吃盡苦頭。
司南心底一片冰涼：他不加入天涯海角，開心便要拿他來喂狼么？
為了來到這裏，他實在付出了太多的代價。
司南笑道：「你對開心懷有成見，自然會這麼想，我卻覺得他頗有氣度呢，敢將所有人的去留交到你一個外人手上。」
也許，還有少許的不安。
司南一愣，小菜嘴唇微啟，入密傳音道：「距離安全地至少還有五
出發前一共五十九個人，現在只餘下兩個。司南和開心相對苦笑。
「小菜你怎麼樣？」開心慷慨等人上前攻擊，司南趕緊將小菜扶起來，後者呲牙咧嘴靠在他身上，呻吟道：「骨折了……這隻鳥太狠了，一下子把我的手腳都扇斷了。」
「大概還有多遠？」開心揮劍逼退一隻山狼，取出金瘡葯往被抓傷的腿上一拍，疲憊的問司南。
這時那名叫慷慨的人清點了人數，回來告知開心：「來時一共五十六個，掛了十七個，傷六個。」
開心雖遺憾，卻也只有無奈的放棄。
司南抱歉的搖搖頭，還未等他說出隻言片語，開心忽然叫道：「小心！」他伸出手來，將司南向旁邊一推！
開心將整個隊伍排成三角陣型前進，由一個速度高的幫眾在前頭探路，而小菜和司南一起，被他安放在隊伍中央稍靠前的位置。
且不說司南目前無心加入幫會，就算要加，由於小菜的關係，司南也不可能加入他極度討厭的開心的幫會，所以面對開心誠懇地邀請，司南只能抱歉的搖搖頭。
司南有些茫然的，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開心釋然道：「原來如此，可惜現在的我不能如你當初一般，不知這是否就是級別帶來的束縛呢？」
這個慷慨和那個慷慨，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開心亦叫出聲來：「慷慨！」
他的懷疑很有道理，以他們數十人之力，才走了三段路程就如此辛苦，司南怎麼可能僅憑一人之力就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