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夜獨零落，遙看長安燈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星宿慕少艾
聽完司南的解釋，蝴蝶藍立即轉身，將大量書籍藥材划拉進儲物手鐲，道：「不管對不對，總之咱們先去找我師父要的那五種藥材，假如時間夠，再去找另外兩種。」
「這顆……不是！」
司南不知他為什麼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如此不客氣，就他所知，蝴蝶藍平日並不是一個囂張跋扈的人，而慕少艾看起來人模人樣的，也沒有長著一張讓人看了就討厭的臉，司南幾次欲問，轉頭看見蝴蝶藍板著臉，只有強壓住好奇心。
司南是從高蹈的來信中得知這個消息的，一想到一個男孩子毫無障礙的穿女裝，還把身材弄得那麼玲瓏有致，他就忍不住一陣惡寒。
慕少艾卻似渾然不覺，只在距離二人三四米處停下腳步，依舊笑道：「自然沒關係。兩位現在應該是遊玩夠了吧？那就快些回去吧，最近各門各派不知為什麼，都小心戒嚴，我們星宿派掌門尤其嚴格，一旦發現非本派玩家，就命人擒下，兩位還是小心為妙。」
※※※
小楚淡淡道：「我回來發布出師任務，我要你在兩個月內，尋找五種藥材。」
蝴蝶藍被他的喊聲嚇了一跳，但見他無事，也甚為喜悅，本想細細詢問那顆葯的來歷，卻又忽然想起一事：「不好，剛才你太大聲了，待會可能會有人來查看，我們還是快走吧。」
司南還未開口解釋，蝴蝶藍便搶先道：「我叫蝴蝶藍，聽說星宿海風光怡人，和司南特地來觀賞一番。剛才覺得心情很好，隨便叫了兩聲，沒關係吧？」
蝴蝶藍冷冷一笑，道：「我在自我介紹的時候，也做了一個下毒預備動作，告訴他我已經早有防備，而且我刻意做出比他高明一個層次的手法，他只能停下來。」
司南與蝴蝶藍通行二十天，對他的性情也有少許了解，聽他這麼一說，立即明白他的用意，遂笑道：「要我來試？」
司南撇撇嘴，道：「阿離才不是我師父。」他整理一下思緒，將前因後果大致說出來。
見司南面色通紅，周身被汗水浸濕，額上還不斷冒汗，不由大吃一驚，一摸司南額頭，只覺得觸手滾燙，心
熱度雖然褪去，司南卻覺得全身無力，沒法子坐起來，蝴蝶藍想了想，道：「你試著運一下功力……」
司南默運內力，只覺得內力所經之處，經脈全都鮮活的舒展開來，只胸口沉甸甸的壓著一團不知什麼東西，讓人憋悶不已。
二十天後，星宿海中。
「不找了！」見司南還要去繼續收集石子，蝴蝶藍趕緊將他拉住，道，「不用再找了，現在一共有三顆嫌疑石，這三顆石子表徵極為相似，假如能確認有一顆是的話，其餘的也能確認了。」他現在看見石子就覺得有點眼暈，要是再這麼辨認下去，他大概會落下一個恐石症。
由於已經知道司南被廢除了武功，慕少艾很自然的將方才幾聲內力渾厚的嘯聲認定為蝴蝶藍發出的。
蝴蝶藍笑眯眯的點點頭：「孺子可教，就是這樣。不過你也不吃虧，天心石對人的內力可是大補啊。」
司南也驚訝不已，這人他曾見過，是鶴衝天的人，曾在沙漠事件那天一直呆在思無邪身邊，想必是思無邪的得力助手之一，至於名字……好像叫什麼少艾。
司南搖搖頭，道：「不是，只不過有一面之緣。」
阿離曾說過，他身上曾有三十三種劇毒，壓制著他的功力，出谷之後解了三十種，如此看來，應該是小楚替他解的毒，而阿離要的七樣藥材，恐怕是最後三種劇毒解除的關鍵。小楚大概也在為那三種毒奔走，才會對蝴蝶藍發布尋找藥材的任務。
「女兒紅，天心石，百年茉莉根，蘇坊花，劍芝。」小楚頓了頓，又道，「對了，我又收了一個徒弟，叫下一站女王，你若是見到他，不妨多多照拂。」
蝴蝶藍搖頭道：「不行，天心石要整粒服食才有效，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你就別磨蹭了。」
「怎麼樣？」蝴蝶藍關切地問道。
眼看著司南頭頂冒出白煙，蝴蝶藍暗悔不該這麼心急讓司南吃下天心石，正在他束手無策之際，司南抖著手從儲物手鐲中取出一枚雪白的藥丸，要送入口中，只是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藥丸
司南神智十分清醒，奈何全身遍布熱毒，動彈不得，只一雙眼睛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起因是聶小無不堪忍受瞳孔的追求，終於自曝真身。
司南在倒下之前拿出的藥丸，就是得自小楚手中的妙露瓊丹，可解百毒，若非知道自己姓名命在旦夕，司南還真不捨得拿出來。
換一身衣裳，蝴蝶藍領司南進屋，一邊走一邊道：「我昨天查了幾本書，要的幾樣東西產地很偏遠啊，比如千日醉蘭是苗疆特產，天心石產於星宿海，百年茉莉根生於閩南桃花溪，蘇坊花在天竺……」
這星宿海附近，乃是星宿派的所在地，剛才司南縱聲長嘯，定會引來門人查看，假如來的是玩家弟子，倒也好說話，若是NPC來了，可能就要動手。
司南一想確實如此，也爽快點頭，兩人就這樣一同上路。
蝴蝶藍笑道：「是啊，我們的目標大致是一樣的，但是不論是你還是我，都不可能單獨完成任務，你藥師技能不夠，對藥材的認知也不深，就算遇到目標藥材，也無法辨認出來，就算認出來了，也無法採集，因為有些藥材很嬌貴，一不小心就會弄壞。而我呢，我武功不行，很多珍奇藥材所在地非常險峻，我一個人根本無法到達。我們合作，這是最好的選擇。」
司南回頭一看，見十多米外站著一個人，那人看清是司南，吃了一驚，道：「是你？」
少女緩緩轉過身，司南亦是驚訝不已：那少女竟是小楚。想了想他暗笑自己遲鈍，那日蝴蝶藍拿出來救式微的分明就是九轉金丹，他卻遲遲沒認出來。
這三天來，他們不斷的重複做一件事，司南四處收集符合蝴蝶藍描述的石子，而蝴蝶藍則坐在地上，負責一顆一顆的辨認，不是用技能，而是純粹憑藉自己的知識進行判斷。三天下來，蝴蝶藍一共辨別了不下兩萬顆石子，手上卻只留下三顆，這三顆石子他也僅僅是覺得可能是天心石，並不能完全確認。
司南一愣，順著蝴蝶藍的目光，看見自己身上衣衫破碎，臉上
司南一下子跳起來，籍三聲長嘯將胸中一團火熱鬱氣盡數吐出，這才覺得清爽不少。
兩人悄悄離開盆地中段，正打算逃之夭夭，忽然身後傳來人聲：「哈，原來在這裏。」
一旁蝴蝶藍的聲音將司南從思緒中驚醒，想起他們現在正在做的事。
聶小無是易容的狂熱愛好者，在他看來，一個高明的易容者，應該永遠不讓別人知道他真實的樣貌身份，但是他又號稱「騙經驗騙裝備騙死人不償命，唯獨不騙感情」，為了不讓自己的人生旅程上有這個污點，他只有讓瞳孔知道自己的真實性別。
司南驚訝道：「咱們？你要和我一起去找？」
小楚只要蝴蝶藍找到其中五種，這麼看來，也許是她已經找到了另外兩種……
蝴蝶藍釋然道：「不是就好，假如他是你朋友，那你可真不幸，我剛才看見他偷偷的打算對我們用毒。」慕少艾在問司南怎麼有空來時，下垂的手做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動作，蝴蝶藍是研究毒術的，在這方面自然比司南要敏感許多，輕易便看出這是施毒前一個預備動作，從這個動作中，他大概判斷出慕少艾有高級毒師的水準。
蝴蝶藍將一粒石子磨碎成粉，溶入一杯烈酒之中，遞給司南，司南看著酒杯內的液體，遲疑道：「我能不能先只喝一小口？」假如只喝一點，待會若真的中毒，想必也較為容易處理。
司南正要說話，卻見蝴蝶藍笑嘻嘻的一拱手，對慕少艾道：「多謝提醒，我們這就離開。」說完拉著司南轉身就走。
他腳步忽然頓住，驚訝的看向屋內背對著他的少女：「師父？」
司南嘆了口氣，道：「我內力比較深，加上還有抗毒屬性，所以是最合適的小白鼠，對吧？」
蝴蝶藍道：「是哪五種？」
據葯書記載，天心石外觀與普通石子無甚區別，而星宿海中這樣的石子放眼遍地都是，讓人不知從何找起。
「熱就對了！」蝴蝶藍一拍手，將餘下兩粒
當然，這些推論僅僅只建立在空想之上，也許他完全猜錯了也說不定。
「啊——啊——啊！」星宿海中，嘯聲不住回蕩。
過了好一會兒，蝴蝶藍才慢吞吞道：「說吧，你師父和我師父是什麼關係？」
他這話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在說謊，還說得極沒誠意，連個像樣的理由都不編一下，誰會閑著沒事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觀光的？
司南把心一橫，仰頭飲下，頓時覺得一股熱氣從腹中衝出，雖然燥熱難受，卻還在可以忍耐的範圍之內。
不待蝴蝶藍提醒，司南已經盤坐在地上，熱流自腹中發散開來，流遍全身，初時他還不覺得怎麼樣，漸漸的開始覺得身體發燙，好像有無形的火焰在灼燒一般，司南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被煮了一樣，正在逐漸變熟，再過不久就能裝盤上桌了。
聶小無和瞳孔的糾葛，司南大致上知道一些，聶小無易容術初成之際，喜歡每天扮成各種模樣的美少女去和人蹭經驗，碰到對她起色心的，就設法騙走對方的裝備，後來覺得無聊，便收手了。可是在他收手之前，一個被她騙過的玩家和瞳孔說了自己的遭遇，瞳孔那時正好有些無聊，想行俠仗義一番，便去找聶小無……之後的發展，可以從許多本三流言情小說中找到類似劇情，精靈古怪的女主角，在見面之前因為傳聞對女主角懷有惡感的男主角，兩人相遇之後，男主角原本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卻不料自己被女主角逐漸吸引，但是女主角在配合男主角演了一陣子溫情戲后又厭倦了長期扮演一個角色，開始不停的換用別的面孔，卻始終沒能甩掉男主角。
蝴蝶藍不假思索的撿起藥丸，也沒細看是什麼，便塞進司南嘴裏，不一會兒功夫，就看見司南臉上的紅潮褪去，熱度也消減了不少，再過片刻，蝴蝶藍捏住司南手腕，發現他體內的熱毒居然全部散去了。
司南緩緩開口，嗓音有些沙啞：「熱。」
司南苦笑道：「我要是NPC，也絕對會把這個任務發派給玩家的。」
司南正要將蝴蝶藍帶出
瞳孔失落又黯然的退卻后，高蹈等人自然也知道了聶小無是男是女。
見司南張了張嘴，卻不發聲，那人笑了笑，道：「方才的嘯聲可是這位朋友所發？在下慕少艾。」他先是對站在司南身邊的蝴蝶藍微一點頭，接著轉向司南，道：「司南兄怎麼有閑暇駕臨星宿派所在地？」他緩緩朝二人走來。
他們僅僅是為了尋找藥材而來，並不想多生事端，三天前來時一路小心，不露行藏，沒必要在臨去之前打上一架。
來到此地已經三天，三天前，司南用輕功將蝴蝶藍帶上海拔四千多米的星宿海，一看滿地的石子，兩人都傻了。
星宿海，位於黃河源頭地區，海拔極高，這裡是一塊狹長的盆地，有大片沼澤和眾多的湖泊，二人進入星宿海之前，曾履高山下瞰，但見數以百計的湖泊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閃光，燦若列星，此為星宿海得名之由。
這二十天內，江湖上並無什麼明顯動蕩，但是司南知道，平靜的水面下，暗流洶湧波動。
「你被強暴了？」蝴蝶藍見到司南，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天然居內部有一點小小的騷動，這個騷動來自於聶小無。
花了十多天功夫在天竺找到蘇坊花，在閩南桃花溪找到百年茉莉根，兩人將第三個目標放在了星宿海中的天心石上。
走出一段路程，蝴蝶藍停下腳步，神色略微緩和，問道：「那人是你朋友？」
司南想起剛才慕少艾曾向他們靠近，在蝴蝶藍自我介紹后又莫名其妙停下，明白蝴蝶藍所言非虛，不由心中一凜。
司南的內力雖然較普通玩家要深厚不少，可是如果放在整個江湖的大環境中，把所有NPC一起算上，他的內力也不過只是中流水準罷了，貿然服食天心石，對現在的司南來說，弊大於利。
「用毒？」司南趕緊檢查自身狀態，卻沒發現有中毒的跡象。
說罷，她飄然而去。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蝴蝶藍點點頭：「天心石是補藥也是毒藥，服食之人要求有深厚的內功，否則根本挨不過強烈的藥力……」
「這顆……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