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此夜獨零落，遙看長安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劍傾長安城
等天涯海角的回應。
「哦。」開心向前踏了一步，長劍飛快的向司南刺去。
他跑到司南面前，還沒來得及喘氣，便飛快地道：「鶴衝天出九萬兩銀子懸賞殺你三次！」
開心從頭至尾，除了一開始被司南刺了一劍外，沒有再受傷。
來到天涯海角門口，司南平復一下呼吸，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揚聲叫道：「開心！我要見你！」
司南沒有急著追擊，而是後退兩步，往嘴裏丟了一顆葯，思考接下來的動作。
開心知他心思，安慰道：「就算他還很厲害，我們也得與他決裂了，你不是說過嗎？從實用角度看，一個司南遠遠比不上一個鶴衝天。所以不用那麼沮喪，我還指望著你繼續幫我處理幫派事務吶。」
開心反身揮劍。
本來開心打算更快結束戰鬥的，但是司南對各種二流劍招的掌握實在不錯，居然憑著對招式的合理運用正面接下了他的幾招，並且靈活運用輕功和暗器不斷的擾亂他，給他增添了一些麻煩。
司南不理會他的言辭，只繼續道：「我到現在依然沒有後悔把你當朋友。」他真誠的看著開心，「也沒有後悔相信你。」
比起輕功的神妙，司南現在的劍術只能用拙劣兩個字來形容，他只勉強接了開心一劍，便知道自己不是開心的對手，飛快發動流光，向後退去。
司南全沒注意到眾人的反應，只淡淡道：「我要找開心。」
司南微微搖頭：「不必。」接著半真半假的玩笑，「你要是直接殺了我，就能去領一份懸賞了。」
司南冷靜的看著開心，淡淡道：「不必懷疑，你沒有聽錯，我要向你挑戰。」他的聲音很平穩：「開心，拔出你的劍。」
憂傷皺眉道：「你是誰？」這個時候還在天涯海角駐地附近的，基本都是本幫的人，但是天涯海角的幫眾他大致都見過，似乎沒有這麼一號人。
實驗的結果是，雖然他佔了一個先發制人出其不意的便宜，可是開心本身的戰鬥經驗非常出色，警覺危險后立即用最小的動作避開要害，讓司南這一劍沒有很好的發揮效果。
有一個玩家在論壇上寫了一篇帖子，記錄今晚發生的事，文章里用了很動人的兩個字——傾城。
吳鉤愣了半晌，才喃喃道：「靠，誰他媽的造謠說司南廢了的？」
小菜很愉快地道：「這是公平決鬥，輸贏都只是雙方的事……啊，說這麼多忘記說我的來意了。」他拔出劍，劍身清亮宛如一泓秋水，映著月光，泛
開心在傷處拍上金創葯，檢視了一下自身狀況，司南那一劍刺得並不深，沒有對開心造成多大實質上的傷害，但是開心卻不由得心驚：那個速度，那個速度……太快了，快得好似夢魘。
暗器功夫可以作為奇兵來使用，但是絕不是主要手段。
出門的時候，黑夜已經降臨，月光皎潔柔和。
司南笑笑：「不，我在等。」
「開心！我知道你在裏面，出來！」由渾厚的內力發出的聲音，甚至傳到了一裡外，而在司南附近的人則被震得雙耳嗡嗡作響。
開心已經在向外走：「他指名找我，難道我能龜縮不出？」
「開心，我要向你挑戰。」小菜眼睛里含著笑意，一字一頓的說，「我們似乎從來沒有認認真真的完整打一場，現在阿南離開了天涯海角，我也不用顧慮這麼多，撿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和現在吧。」
吳鉤顯然也收到了相同的消息，他看著司南，想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沒說。
拍手的人坐在天涯海角外一棵大樹的樹杈上，視角極好，樹枝伸展的角度也非常合理，能讓人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
開心保持著將長劍刺入司南身體的那個姿勢，兩秒鐘后，他垂下手，扭頭朝長安城看去。
小菜點點頭：「對啊。」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司南已經有了決定。
這個笑話雖然有些無聊，但是很直觀的描述了比較內力大小的辦法。
他雖然不畏懼從各個角度突如其來的襲擊，可是一直保持高度警戒也是一件很費力的事。
勝者生，敗者死。
司南點點頭。
憂傷快跑幾步跟上開心，與他並肩而行：「一起出去吧，我想看看他還有什麼我們所不知的本事。」由於司南的劍法太狠太犀利，所以之前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司南的劍法上，忽略了他的內力，現在想來，他們似乎沒有收集過任何有關司南內力的情報。這是他又一次失誤。
「待會再聯絡看看吧。」兩人說著已走出天涯海角大門，司南面沉如水的站在門外不遠處，他周圍是一些得知消息的玩家，大概都想拿司南去換銀子，可是剛才司南所展現出來的內力把心存不軌的人全鎮住了，沒有人敢頭一個上去試探司南的虛實。
小菜往傷口處拍上金創葯，笑著看向開心，道：「這下條件均等了吧？」
離開天涯海角，司南到附近逛了逛，看見吳鉤在帶幾個人練級，猶豫一下，
憂傷之子冷冷道：「我不同意，開心受了傷，雖然只是小傷，但是高手相較，一點小差錯都足以左右勝敗。」
開心吃驚的睜大眼，像是第一天認識司南一樣，看著他。
簡單說完這句話后，吳鉤身後的十多個人，至少有一半，眼中冒出火熱的光芒，看著司南。
憂傷正要說話，忽然聽見開心道：「好，我答應你，就在這裏比嗎？需不需要去演武堂？」
這不是司南的夜晚，也不是開心的夜晚，所有的光彩，都只屬於一個人。
開心放下心來，笑道：「你不是要和我決鬥嗎？怎麼又後退了？」如此看來，司南速度駭人的流光和遁影並不能長時間使用，那麼接下來的戰鬥應該很好解決，他原本還在煩惱司南會一直用開始那一招呢。
那人微微一笑，動作利落的從樹上跳下來，抬手往面上一揭，撕下一張人皮面具。
「那你來這裏，是打算練級？」
司南退。
兩分鐘后，開心將司南送回復活點。
開心朝長安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黑夜中的燈火依舊，重生點的那個隱隱綽綽的人影卻不復存在。
開心在距離司南六七尺的地方停下腳步，站定，微笑：「你找我有事？」
開心沒想到司南會這麼說，他預料到了司南的責問甚至喝罵，卻沒有預料到他的笑容，因此他呆了一下，幾秒鐘后才慢慢道：「我也希望能繼續和你做朋友，但是我不能包庇你做的事。」
司南直視開心，後者沒有迴避他的逼視，只輕描淡寫地道：「有什麼事就說吧，你叫我出來，不會就為了這麼看著我吧？」
開心想起天然居眾人合力帶司南升級的奇怪舉動，心裏大致猜到了原因：他們拚命的給司南積累經驗值，也許就是為了成就今天的司南。
司南只退了一秒就停了下來，同時往嘴裏扔了一顆內力葯。流光和遁影雖然好用，但消耗實在太大，剛才那兩下，輕易花掉了他近三成內力，假如一直用同樣的方法進攻，沒幾秒他就該躺地上任人宰割了。
若說這個懸賞沒有通過開心的允准，司南打死也不信。
只不過三四秒鐘功夫，司南便停止施展流光，改用普通輕功往天涯海角趕去，同時往嘴裏塞內力葯。流光太耗費內力了，現在的他，絕不能處於內力耗盡的狀態。
司南喊完兩句，便轉身
「那是自然。」小菜笑得很愜意，還有一點點小小的狡猾，「生死戰。」
司南吳鉤面色大變，接著對視一眼，俱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不敢置信。
「開心？！」憂傷著急的叫他的名字，他雖然看不出小菜深淺，可是他此番前來，必有所恃，開心答應小菜，幾乎已經輸了一半。
面具下是一張很多人熟悉很多人喜歡也有很多人妒恨的娃娃臉。
開心更加吃驚。他怎麼都沒料到，司南竟然會選擇向他挑戰。雖然小菜的陰影還在，但是開心本身的劍術極為出色，放眼所有玩家之中，也不容易找到能拼過他的。即便司南武功未失，對上開心，也依舊沒有勝算。
劍光傾城。
這個夜晚，在今後常常被人記起。
開心微笑道：「隨時可以開始。」他話音未落，司南便在他眼前憑空消失了。
在剛才談話的功夫內，他的內力已經回復得差不多了，他現在所能依仗的，只有一身遠比旁人渾厚的內力，第八層的流雪傾，一起十數種雜七雜八的劍術。
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你救我兩次，今天先還你一命，剩下一次改日償還。」
這個弱點，本來應該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不能答應！憂傷心裏比誰都算得明白，司南挑戰開心，這就是一場無本買賣，司南輸了，那是理所當然，沒人認為他能夠在開心面前取勝，對於開心的聲望沒有任何好處；可是他要是僥倖能傷到開心，那反而給他臉上貼了金。
拍手打破沉寂的勇士有一張陌生的臉，一個天涯海角的幫眾想起來，在司南提出決鬥的時候，這小子便迅速佔據了樹杈上的好位置，動作之快顯示出了很不錯的身手。
司南一振長劍，道：「準備好了嗎？」
等憂傷的決定。
開心點點頭。
收到系統消息，說他被踢出天涯海角后，司南嘆了口氣：雖說這個結果早在他意料之中，可是心裏面還是會有些黯然。
憂傷之子點點頭，淡淡道：「說得也是，對了，鴿子樓那人沒有聯絡上嗎？不知道為什麼，比武大會後他就不再賣消息給我們，天然居的內部狀況我們一無所知。」連帶著對司南的實力判斷錯誤。
我不會後付出信任，我不後悔摒棄懷疑，將後背賣給你。但是現在，我要與你決鬥。並不是因為怨恨，也不是因為後悔，為這種事怨恨和後悔毫無意義，相信本來是一個人的事，他做出選擇，他承
是三萬兩銀子，對於普通玩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那個人影做了一個動作，不一會兒，開心收到飛鷹傳物送來的一隻包裹，包裹內有一片用利器割下來的衣袍下擺，布料的顏色和司南今天所穿的衣衫一樣。
開心苦笑，知道司南在諷刺他，鶴衝天懸賞的錢是他出的，目的是給慕少艾一個交代，他自己去領像什麼話？
吳鉤眼前一花，發現司南消失在原地，夜色里遠處疾奔的身影快得宛若流光。
不過這一招只能用一次，面對真正的高手，只有速度是不夠的。
過了一會兒，司南看見簡單朝他這邊跑來：「不好了！」
司南忽然露出笑容：「開心，我一直把你當作朋友，一直很相信你。」
曾經有人說美人可以傾國傾城，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今晚所有在場的人都可以做見證，那如雪的劍光，即恐怖又美麗，呼吸間足以攝魂奪魄。
割袍斷義嗎？開心苦笑著想起，剛才那個人影的動作，似乎是在揮劍。
這點小傷並無大礙，但是開心看著司南的眼神變得警惕起來：之所以只造成這點傷害，一來是因為他快速做出反應，二則是因為司南沒有好的攻擊武功，假如七殺劍法還在，那麼現在的司南，該是多麼恐怖的一個刺客啊？
開心僵硬的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接著問道：「剛才你一直在？」一直坐在樹上，從頭看到尾？看司南挑戰，看司南落敗，接著看司南死去？
想到這裏，開心出手的慾望一下子濃烈起來：「好輕功。」他微笑著稱讚，「這個輕功叫什麼名字？」
一聽兩人要決鬥，周圍玩家立即散開，空出一塊場地，上樹的上樹，上房的上房，總之盡量搶佔制高點，以便看得更清楚些，也相對比較安全。雖然附近除了天涯海角駐地外沒多少建築，但是圍牆也是可以站人的。
他抬手，劍尖指著開心的眉心：「開心，拔出你的劍！」
還在天涯海角駐地內的開心和憂傷之子聽見司南的聲音，驚訝的互相看了一眼，憂傷雖然武功不好，但並不代表他毫無見識，略一遲疑后便問開心：「你的內力和他比起來如何？」
他笑意盈盈：「你說過我隨時能來向你約戰的，不會在這個當口反悔吧？」
開心注意到了他這個動作，神色微動，似有所覺，司南看見他的神情變化，頓時後悔起來：他不該在開心面前吃藥，現在他沒有受傷，那麼吃下的只能是內力葯，才交手兩三招就需要吃內
司南深呼吸幾下保持冷靜，並飛快的分析自己和對方的差距。
他剛才所做的，說出來一點都不稀奇，就是利用輕功，在流光的基礎上使用遁影，他可以出其不意的到達近距離的任何位置。
小菜笑道：「你是奇怪剛才我為什麼不出手阻止司南，甚至代替他對付你，對吧？」他聳聳肩，「沒什麼好阻止的，阿南決定做的事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不打算干涉他的決定。」
別人不清楚，但是他和吳鉤是知道的，鶴衝天和天涯海角潛在的關係。
天涯海角建在長安城外的一處高地上，在這裡能大致看見長安全貌，此時已經入夜，長安城內星星點點的燈火閃爍明昧，他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人影，站在重生點那個位置。
司南瘋了嗎？
誰都沒看清司南是怎麼來到開心身後的，就是在遠處觀戰的人，也只看見一道流光從司南原來所站的位置斜向前衝出，接著突兀的打了一個轉折，來到開心身後。
開心沉默。
「流光和遁影。」
雖然司南知道這個道理，但他還是想試驗一下，假如依仗輕功，他能做到什麼程度。
由於這一戰太過詭異，以至於分出勝負生死後，沒人發聲打破這份沉寂，現在居然有人在拍手，所有人都偱聲朝那位勇士看去。
小菜。
憂傷之子眼中閃過憂慮的光芒：「怎麼樣，要出去嗎？」
小菜笑嘻嘻的看著開心，道：「開心幫主，好久不見。」
小菜撇撇嘴：「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反手回劍一刺，輕雪劍輕飄飄的在他肩頭輕吻出一朵血花。
司南微笑著拔出劍：「但是開心，我要向你挑戰。」
開心一愣，隨即聽見身後傳來尖銳的破空聲，他急忙側身，卻依舊沒完全避開，肩膀被什麼東西刺入。
「啪。啪。啪。」空氣中傳來鼓掌的聲音。
開心搖搖頭：「大概只有他的三分之一。」可能還要少些。
開心對他笑了笑，接著搖搖頭，走向小菜：「怎麼比？在這裏？」
開心站在原地，氣定神閑。
開心看著司南，看見他溫和的眼睛里掩映著銳利的鋒芒，印象中那個總是平和得好像一杯溫開水似的青年，頭一次流露出這樣桀驁崢嶸的稜角。
這場決鬥，只是一個告別的儀式。
這不是什麼獅子吼一類的神功，而是單純以內力運氣發聲，聲量的大小與內力的深厚程度成正比，有人曾開玩笑說，假如有一個內力比拼大賽，只要讓一群人一起吼，看誰吼得最大聲，冠軍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