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第一卷

第三十章 州牧的日子

第一卷

第三十章 州牧的日子

她走了我才想起來,我還有事沒問她。
這段繁忙略有些枯燥的時間還是有些有意思的事情,皇上派人在襄陽為我置宅,是以前襄陽郡王的府第,修繕好了就讓我搬進去。姐姐去看了,不過她放棄了搬進去的想法,她也勸我別住進去,我也去看了,不過出來以後,我還是不明就裡。回家一趟看到姐姐又在到處找小孔明,這次還包括龐統,徐庶時,我就立刻明白了,搬到那裡去后,姐姐遲早有一天會被累死。
「小人不敢當,大人說得對,我就是來這裏找口飯吃的。」
「你小聲點,叫你單獨過來,就是不想讓你老婆難堪,你這麼大聲幹嗎?」
「喂,你走什麼神,你怎麼認識他的,他那麼老有這麼年輕的妻子,還要離開他的兒子,到底怎麼回事?」
「稟大人!」
天有些邪門,到了播種的節氣時,天就很熱了,沒幾天,播下去的種子就全發芽了,田野中一片生機,我把那厚厚的被褥也送回了家。夏天這麼快就要到了?
「只能是我,因為您一走,襄陽只有我有爵位,而陳梁要在上庸防著西涼人,子涉子聖皆在洛陽。這裏只有我這個平安風雲侯的身份便於我與其他州郡的人打交道。」老師點點頭,說:「你小事上比較亂,大事上倒還沉穩。而且,可貴的是,你還能聽的進其他人的話,最好的就是你的應急處變能力。我們曾在草堂論事,當其他同學侃侃而談之事,你卻不言不語,但我忽發疑問,隨便找人回答時,卻只有你每每都能有奇思妙想,讓人拍案叫絕。思來想去,怎麼著也只能由你來代行州牧之職。」
「你讓那老人做布匹和糧食的生意?你沒有弄錯什麼吧?你不是讓他和姜叔和鍾叔家搶生意嗎?你該知道,姜叔是我們襄陽城最大的糧草商人,而最大的布莊是鍾家的,而且他們一向貨源很寬裕,去年沒有姜叔,襄陽肯定會餓死人的。你這樣做……」
「那老師何時動身,沿途保護這些工作,是否布置下去了。」老師是個文人,雖然縛雞之力是有的,但對手稍微大一點那就危險了。
「學生領命。」坦率地說,我開始有點興奮了,不過,我忽然想起姐姐的詛咒。一個月,我真的能支持過來嗎?我不知道,可很奇怪的是,現在的我卻一點都不擔心。
沒有人回答。
「哦,他來了,讓他進來。」我知道是誰了。姐姐感到很奇怪,我笑著讓姐姐坐在我旁邊,讓人領他們進來。
我招手把他單獨叫過來,耳語道:「你兒子,我是說你的大兒子,或者說你岳父知道你來這裏嗎?」
「你們四更時去荊州各官員家中,令他們給我來點卯。」我聽完后只說了一句話,便看起一些沒批的公文。
同學們出奇的靜,沒有人說話,我提高了嗓門繼續我的話:「老師叫我們開朝會,名為問計,共同商議,或是各述其職,其實,如果要定計,實際老師早就拿定主意,只是希望由我們來做出決斷,而各述其職,實際上老師亦早就知道一切,我們來這裏與上學無異,老師想的無非就是讓我們增強我們處世處事應變的能力而已。」
我就一五一十的把他們家紛繁複雜,曲折離奇的故事講給姐姐聽,講完后,我還幫姐姐把她驚訝地閉不上的嘴合上。姐姐仰著臉陷入了沉思,不過最後,她還是垂下了頭,搖了搖:「好亂。」我知道她和我當時幹了一件事:去想他們家複雜的結構以及人之間的關係。
「丑時!那大家也不用說了,一定不知道老師每天都做了多少事情?」我環顧一遍我的同學,「大家在下面一路說老師沒以前笑得多了,說他是不是做了州牧,講起官威了。實際上呢,如果不是今天我睡不著,頭腦發熱早來了一趟,我想我和大家也許永遠不會知道這回事,老師都快要被累死了!」我感覺我的眼睛有點濕,我用手捂住嘴,試圖先讓自己平靜下來,「我們總認為每天的事,簡單,費不了多久就能辦好,那是因為老師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的只剩需要一個人去執行一個命令就可以了了。他一直不怪大家午時之後才赴任所,因為,在他心中,我們還只是孩子,他的一幫未經世的學生,他怕累著我們,而留著我們繼續留于官位,是為了大家以後的仕途之慮罷了。所以,幾乎是老師一個人在撐著荊州的局面,我們乾的只是一些瑣碎的小事罷了。雖然這些小事不能說不重要,但和老師做的是比起來,我們簡直就是在一直睡覺。老師卻真正是事必躬親。」
半個月就這樣過去了,開始過得很慢,後來速度就開始快了,我知道的事也越來越多,辦事也越來越麻利,可心中的疑問也隨著越來越多,我想著老師回來,我一定要問問他。
「無妨無妨,請起,您老終於過來了。」
「你不知道姜叔和鍾叔都來找過我了嗎?他們都不想幹了,但怕沒人接手他們的生意,亂了襄陽。真巧來了這個人。你怎麼認識他的?」
那個商人一身農夫打扮,領著他兒媳婦的閨女抱著他孫媳婦的兒子進來了。一進來,便領那婦人給我行禮。
「大人,我已年老,跑東跑西已經不可能了,我告訴了他,我老了,要到南方溫暖的地方住下來做點小買賣養老,不能再跑來跑去了。我兒子要跟來,被我喝止了。您知道我們家這種事,實在羞與人言。現在,希望……您現在是侯爺了吧。能給我們一口飯吃。」
「謝謝大人,不知襄陽城現時需要些什麼貨物,小老兒各種貨源倒也有不少熟絡戶。」
這使我有些索然無味,似乎那天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可那一夜我還是一點睡不著,我腦海中一直出現的是我在兄弟們前指揮若定的樣子。好不容易睡著了,也幾乎立刻就醒了一樣,我起來了,天還是黑的,天還沒有泛白的樣子,我打算第一天早點去,先到那去坐著,免得在家再睡著了,早上就不願起來了,老師把荊州交給我,我要像個樣子,至少第一天要像個樣子。
「此人何等模樣?」
老師出行后的第二十天夜裡,我在府衙的寓中被凍醒,推開房門,我的眼前是滿天的雪花。
很奇怪的是,這天的晚餐我們家是在沉默中度過的,當然氣氛和上回我離開襄陽前的那種沉寂不同,小孔明和那兩個小東西鬧了一天,只管吃東西,官場上的事,就算他們懂,也遠沒有面前的食物來的誘人。姐姐則左看看我,右看看我,有一次正襟危坐似乎想說什麼,可正當我也俯身靠近聆聽教誨時,她又彎下腰開始動箸了。
「無妨,我曾經說過,您到我這裏,我必能給您安排妥當,您以前是行腳商人,現在,就做個立地商人吧?」
「此時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哪像你那麼亂,此事不要你掛懷,你明天早上上任,我今天夜裡就走。」老師說完就拂袖走了,和往常一樣,沒有多一句廢話。只是最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當我騎馬到州牧府時,州牧府外竟有人已經在接待我了,更令我吃驚的是領頭老兵的一段話:「侯爺年紀輕輕便代州牧之職,與韓楚公大人一樣勤政,也是寅時未至便臨任所,我等深感欽佩,此實吾荊州之福啊。」老師這麼長時間竟然都是這個時間來任所的!我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點頭,一言不發直赴議事廳。甫一坐下,便讓侍從將老師以前所做之事,一一報來。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怪我。」我就是這樣平淡的開始了我的第一天上任的就職演說。「認為我人來瘋,第一天上任就拿自己兄弟開心,可你們能不能回答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你們知道老師每天什麼時候來任所?」
這天午飯是姐姐給我送來的,正好還有一些事情也要向姐姐討教,我撥開一卷竹簡,門外忽然來報:「大人,府門外有人自稱在洛陽的故人來訪。」
那老商人走了,我盯著姐姐,姐姐明顯看出我眼中很奇怪的光芒,「幹嗎?這麼奇怪地看著我,我在替你分憂啊,現在吃飯!」
「一個五旬的老漢,旁邊還有一個抱著小孩的二十上下的婦人,看神態,似乎是那老漢的妻子。
我是個很懶的人,但我承認我好像開始變了,雖然我對自己的事情還是無所謂,但對公事,我卻非常的認真。我覺得自己也開始越來越成熟,慢慢地由手腳無措,變為遊刃有餘,雖然有時還是有點磕磕巴巴,但比一開始時好多了,至少每天早上我能批到差不多一百斤,就是稍微有點累。為了保證自己每日能早早開始工作,我把鋪蓋卷都帶到了府衙里。姐姐也默許了我的作法。不過她認為這是便於我隨時找個地方睡一下。
卯時過來的同學顯然睡意未消,一個個對我都表示了不滿,姐姐算最給足我面子了的,她就坐在我原來的位子上,不過當子淵最後一個來后,我就看不到姐姐那嬌小的身軀了。
我的第一天上任就算正式開始了,我想像韋老師一樣高效率地快捷地做好每件事,卻發現想和做完全是兩碼事,最後,我不得不一次次的把我的同學一個個請來,在他們的幫助下,我才總算讓批閱的公文逐漸多了起來,而我問的問題,他們告訴我,老師回來後到他走已經給他們所有人做了很完善的交待。正午時,我問了一直在旁的侍從,老師一上午能批閱多少,侍從告訴我,約一百斤。我吩咐他下去了,我們批閱的東西,州內事務以竹簡為體,各州之間事務以帛為載,最近州之間事務較少,我只收到帝都來的由一字並肩王何進來的籌集軍費的命令一卷。而且帛也不佔分量,我把所有已批閱的竹簡拿于手中,只有十幾斤。我搖了搖頭,繼續埋頭看起下一卷竹簡。
「布匹和糧食,我可以借於你本金,給你地方,讓你以官商的名義,你給我襄陽弄來這些東西。」這是姐姐說的,我很驚訝。我看著姐姐,姐姐看了我一眼,繼續道:「你先下去休息,具體事宜,申時來這裏西苑,找我即可。」姐姐在一塊木片上快速寫下幾個字,遞與那老人。「以此物,自會有人領你去我那裡,先下去休息吧。」
「可老師,為什麼是我?你也知道,我……」我正想羅列出我的缺點,就被老師打斷了。老師反問一句:「那你說是誰?先想想,別急。」
我不是很笨,只要讓我想一想,別沒頭沒腦的亂說,我還是能做個謀士的,因為片刻后我已有主意。
「他們不想幹了?」我感到他們不想干應與在洛陽那的兩個新郎的信有關,不過具體原因我還不知道。
一直無法回憶我是怎麼熬過這一柱香時間,但我這一株香時間,把我曾經所有想過的東西全部推翻了。我一直認為,荊州的那些事情,對於我和同學來說,真是太簡單了,我們的天地要遠在荊州之外,可這次我再不這麼想了。
這幾個小傢伙,一次比一次躲得有水平,我們家就那幾間房,還每次都能給他們躲出花樣來。小孔明就裝過枕頭,要不是他自己累了挪了挪位置,姐姐還真找不到他,比如說這次,他們就全躲灶膛里了。不是張大嬸要生火做飯,還真找不到他們幾個小黑球。
我一時無言以對,老師看我心存猶豫,繼續開導我說:「我已經給你的同學全部說過,讓他們好好輔佐你,……呃,包括你姐姐,我大概就出去一個月就回來,這段時間也許只有涼州的董卓會來給我們找麻煩,記住,可以謙讓,但不可一味退讓,勿失了我荊州的尊嚴,其他主意都由你來定奪吧。只這點不能忘。」
「我先走了,我還要把哪件事安排好。」姐姐離開了大廳,在出去前,她還是轉身嘮叨了一句:「吃完了好好乾,要對得起你的老師。」
我把聲音又提高了一些:「老師說他一個月才回來,我倒希望他半年都別回來,好好在外休息一下,我希望在老師回來時能看到,我們能把荊州處理得很好,老師肯定叮囑你們要勤快一點扶助於我,他可能就是擔心一旦他不在,荊州就會亂,現在動亂方平,又屬初春,即將播種,此時天下暫不會起戰亂,所以老師才敢少離片刻,若我等在這一月中將荊州之事,處理的妥妥噹噹,便是對恩師最大報償。我希望自明日起大家都能在卯時時共赴任所。」說完,我揮手讓大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