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山中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山中

「哦,那挺快了,你住在襄陽吧?」我覺得左道長的腦袋肯定有些問題。
「沒人!」裏面傳出熟悉而戲謔的聲音。
「對,馬在半山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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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待片刻。」他臉上泛出興奮的光芒,顯出他一種現寶般的孩子性情。
「沒事的,沒事的。」她有些氣急,似乎覺得我有些明知故問。
「請賜教與子睿。」我立刻給他跪下,深深叩禮。
「子睿能有這種心胸確實是好,但你會錯意了。我想讓你與我一起去窺破這天下間萬事萬物的玄機,而非鍊金之術。」
「是啊,那個女孩受什麼傷了?」顯然我們感興趣的事情不同。但既然他們問了,我就把這一路的情況給他們講了。
不過最後不是我找到她家,而是她的家人找到了我們。因為不時的起分風,讓這裏山路上的足跡極為模糊,地上又是白白一片,難於辨認,我這左右徘徊,上下求索之時遇見了這個人。那是一個中年女人,與這女孩不同,雖然也只是著一些普通衣服,但她更顯出種華貴雍容的感覺。
「非,銅。我已窺破此中玄機,但限於我之駑鈍,尚無更大進展,如有可能,吾希望子睿可隨我修行,定有大成。」
「謝謝。」她只說了這句話,聲音有些顫抖。
「嗯……等等,您什麼意思?」我忽然感到一絲不祥之感。
出得洞來,沒有幾步,就見前面一洞中出來一個五十上下年紀的人。他的濃密的花白鬍鬚和他微盱的眼睛顯出他的年歲。一身玄青道袍和一朝天冠現出其身份。他顯然在打量我,仔細地上下看我。
我被嚇蒙了,不知所措,但是稍一定神,我還是走上前去,搖著她,希望能把她搖醒,我的手才碰到她時,我的整個心神都一震,不是一振,我可沒那麼急色到人命都不顧的程度。但這畢竟是我第一次這樣觸摸女孩的身體,碰周玉那是不明真相,以為她是男孩;姐姐好像伸出手來,那我就得牽著在後面跟著,那是從小養成的毛病。
「子睿受教。」
兩個中年人互相對視,于吉抿嘴微笑,許子將伏案大笑,「你這傻小子,哦,我這次來才知道這左老道和你們家還有些淵源,不過你現在別去打攪他。等中午會有人來叫我們去吃飯的。」
「你要十八歲了吧?」
「我不想。」我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這與我沒什麼用,就是金子也沒什麼用,我的俸祿已夠我活得很好了,我一個人有再多的錢財也沒有我和我的姐姐、同學老師在一起愉快。」
「子睿知道了。」我上樓梯總是憑藉腿長兩三個台階一步的上,沒想到在這雖然掃了雪,但仍然有些滑的石頭台階上,我就只能左右踉蹌。于吉下面一句話卻讓我記了一輩子,也忘了一輩子。
「才想起來啊?我看你的心思里全是那個小女孩吧,小心啊,那可是劉繇的后媽,輩分很高的,而且,人家也算是有夫之婦,只是現在是寡婦而已。」許子將在我後面念叨,我忽然覺得他好討厭,我想什麼他都知道。
「你真的不願意,你還是要去做官嗎?」
「你現在怎麼樣?」他好像和我很熟的樣子,直接就問我這個。
「保衛我荊州。」
這是個整齊的方正的字組,之所以我這麼說是我還沒看懂它什麼意思,怎麼看,就算我看出有些地方有些字連在一起有些意思,但是我還是不知道她的意思是從哪裡開始,哪裡結束。
沒有人回應。
後來我就看這二人下棋,直到一個童子來叫他們。
「年輕人,不要貪快,要一步步踩實了。」于吉在我後面給了我忠告。
「這裏向北幾里有一湖河北洞壁中住著一個左道長。」她似乎對我觀感不壞,而且和這左道長很熟。「或許你找的人就是他吧。」
「是啊,後宮嬪妃差個二十歲沒什麼稀奇。」
首先,我是因為老師才出來做官的,但如果沒有老師的話,我想我可能也是要去登仕途,因為沒什麼其他的可以干。只是老師的出現讓我一路高陞。然後,我參与平定了黃巾之亂,收編了黃巾軍隊。如果我們不剿黃巾軍,如果黃巾軍勝利了,改朝換代了。我心裏緊了一下,我感覺我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如果改朝換代了,真的黃天當立了,那麼老百姓是不是過得會更好。黃巾被消滅后,一下子出現了好幾路諸侯。何進徹底掌我大漢朝中之權,天下又變成了戰國時的情景,那麼,是不是真的要改朝換代了。許子將和我說過,我當時嚇了一大跳,但是我總覺得這是不可能發生,所以我很快就不把這事放在心上,給淡忘了。但這次於吉給我講的讓我又再次迷惘起來,我們打仗為什麼,我們為什麼要打仗,死的都是我們自己的老百姓啊!我們據一地而割據,卻和其他華夏子民開戰,我們會成為歷史罪人吧?我徹底的迷失了,就像現在這樣,茫茫天地,沒有路,只有身後的一排腳印,和已轉到北邊的那塊不知何處飛來的巨石。我忽然感到我很累,不知該幹什麼好。
「那不是她母親,那應該是她的姐姐。」許子將很詭異地笑,笑得讓于吉都皺著眉頭看她。
「應該算是吧。」我覺得我的嘴有些變笨了,想找點比較有意思的話開頭,都沒找到。
漸難然而不悔相傍于閨
她除下了自己的鞋襪,撩起素裙,將自己裸露出的兩條小腿,全部浸沒在那冰窟中的水中。她的身體立刻如風中之葉一樣不停的顫抖起來,似乎隨著風隨時可能會飄走一般。
這時那塊光禿禿的巨石,非常顯眼地出現在我的去路,我不知不覺竟轉到了和那女子初識的地方。
「過世了。」那個領路的婦人和我說,我立刻決定告辭,這裏不好久待。
「子睿對道德經也有些鑽研?」
我們終於離開這亮閃閃的山樑,進入一條黑黑的林間小道,我幾乎一下子變成了瞎子,要不是前面婦人身上紅色腰帶的指示,已經有些適應那刺眼的光芒的我,幾乎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走。努力的擠眼,試圖看清前面的路況,我不知道她怎麼能這麼快適應的,她走得很穩,根本不在意這亮度的變化。而我就只好叩叩縮縮,跟著她,接著又是豁然開朗,我剛感覺能分清楚哪是路面,那是樹木,一下子又在白茫茫一片之中,我想我肯定會瞎的。我眯盱著眼,看見她進入一個樹枝籬笆圍成的院落,顯然她們沒有張凱那兩口子那麼多情趣,只是很淡雅地在籬下種了些花草,只是這時被雪覆蓋成了整齊而明顯凸起的雪垛,偶爾伸出的枝杈告訴我它們的榮枯。
我們是在一個山頂的道觀里吃了些齋飯,從那裡往西看,可以看到那塊巨石。宴席上,他們就亂聊,他們聊得就和世事沒什麼關係了,全是煉丹一類的東西,我一向不信這個,否則那麼多君王沒一個能活得比常人長久,就不好解釋了,至少我知道秦始皇,我朝武帝都搞過這個。偶爾也會問到我,主要是關於那女孩的事情。左老道介紹說那是個從益州嫁來的才女,她是為了給已經病危的老郡王延壽而被益州刺史同宗成都郡王劉焉選中嫁過來的,沒想到才過來,還沒過門沖成喜,那老頭就一命嗚呼了,那劉繇想將那少女據為己有,沒想到反讓那少女窺破了奸謀,那少女心地良善,這才救了一眾夫人的性命。那少女書法也很好,左老道還請過她給他抄道德經。我問了那女子叫什麼名字,左老道居然又想了一會,才告訴我叫黃忻。我都有點擔心,他記性這麼糟糕,我很難保證這十八年,他沒記錯什麼,或者根本不記得了,或者乾脆他說一個月後告訴我就是因為他已經記不起來,需要一個月來慢慢回憶。
「我猜到你會來的,裝病的日子難熬吧。」
「但要記住前面的路不會都是那種鋪好了的樓梯,有時它會是滑的,有時它根本就沒有。」
我不明白她忽然舉石頭砸地的目的是什麼,只看見雪花飛濺,但傳來的聲音卻讓我知道她的下面這塊地似乎有點不同於石頭土塊。
但是心裏卻還是像堵了什麼東西一樣不暢快。
〖獨何為傷心積雪勝素裳
「見過了,她好像受傷了……我抱著她……然後應該是她的母親碰見了我,我就把她送回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臉都有點發燙。
走了沒一里路,就聽到嘩嘩的水聲,我知道應該是那湖了,便由這水聲指引,來到一個南北兩峰對峙,中間的一湖平流的仙境。兩邊的山上籠罩著一層薄霧,隨著風吹送,兩邊的山上的松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湖不是很大,在東部溢過湖邊岩石形成一川瀑布直瀉向下,發出轟鳴的響動,水霧中不知這段懸崖有多高。看來只有順著這段瀑布懸崖邊緣露出水面的岩石才好到湖那邊去。我向來是想著就去作了,不過我走得非常小心翼翼,風也給我搗亂,總讓我覺得我隨時可能摔下去。但是還好不足五十步的距離,我就到了北岸,我知道這裏肯定有人居住,因為沿著這邊山峰得山腳,明顯被人鋪好了路。這讓我更覺得好奇,不知道這位左道長得又是什麼模樣。
我想我應該是的,因為給她披完后,我又向後退了五步。
我確實在想著那女孩,而且那女孩確實很出色,道德經中的斷句居然分毫不差〔漢時沒有標點符號——作者注〕。整齊而秀氣的小篆,透出一股女子中難得的一種超然脫俗的才氣。
「這水寒冷,你受得了嗎?」我覺得換個話題可能會好點,至少我認為在這裏洗浴不是個好主意。
說完,從地上近期一塊黑鐵,將鐵拋入一種很漂亮的藍色的水中,有點像海水的顏色,但是又不很像。
「你今天早上來的?」許子將開始有些詫異了。
走不十步,想起披風還沒拿,想想,實在不好再進那寡居之家,雖然有些寒冷倒還支持得住。我身體真是好強啊……我感覺我的臉皮厚得是有些問題了,居然這麼不要臉的問題對自己炫耀,還竟然有些洋洋得意。
窗暢穹余相手以星藏香
言辭非常大胆,但卻讓我真的沒話回擊了。他說得對,我們為什麼要打仗?我雖然生於布衣,也知道些百姓疾苦。但是現在想想我真的為他們從根本上想過嗎?和董卓開打,幾乎我是有些巴不得的心態。結果,益州百姓因為我的妙計而受苦。我們為什麼要打仗,保全自己?我們不出來作官不就行了,但是沒我們出來,也會有人出來,公孫瓚他們不也是這樣嗎?那麼怎麼才能解決。我一聲不吭地出去了,不知道該幹什麼?我想我得找個地方想想,我順著湖邊就這樣一直走了下去,我想我得好好想想。
我知道她是個才女,我還記得她在上面寫了些東西。我便走上前去,那方硯台和筆還擺在石頭上,還有那個歪在雪地里的水袋和那個擺在石旁的包袱。我沒動那個包袱,只是端起那方硯台,才發現墨竟然幹了!
「保衛荊州?荊州也是我華夏之邦,你們諸侯之間爭霸,卻把各州視為自己的勢力範圍,你們這樣互相征戰,苦的只會是百姓。你上陣廝殺,你面對的除了對方和你們一樣將帥,就只有那些曾為百姓的兵卒了,你們所謂的勝利,不都是建築在我華夏子民的屍骨上嗎?戰爭,戰爭算什麼?你想到為什麼會有戰爭么?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為個人私利,權位無視老百姓的疾苦而爭鬥的人。根本就不該有皇帝,根本不該就你們這些官吏,那樣老百姓的日子就好了。」
當她的手中石頭忽然離手時,才發現她腳下那一塊平地是層冰面,砸破后,脫手的石頭濺起了三尺高的水花。只是不知道那裡原來那是河,還是湖。但是即使這樣,我還是不理解她究竟要幹什麼。
「左道長,請問您的名諱?」
「是啊。」
我提起水袋,水袋都沒結冰,裏面嘩啦啦的水聲。難道這是仙水,我心裏更加奇怪,我拔開蓋子,沒費一點力氣,以前在這種時候,弄開水袋非得我這種壯漢來辦,通常冬天姐姐遞個袋子給我都是這事。
「哦,那你幾乎是沒有耽擱就到這裏了。」我點頭,許子將和于吉同時停下棋局。許子將繼續問:「你怎麼認識這裏的?不會這麼巧吧,一次就走到了。」
「對,還有一個月,臘月里過。」
她直搖頭,低著眉沒有看我,但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接近午時。」
「可是小姐,您出血了。」我更加客氣,但是我覺得必須給她點破,否則她不肯承認。
坐曾在心真證為月朗雲
「你在那裡能幹什麼?」
「老頭子死了,留他一個小的,他不願留那麼多后媽。但殺或趕走,都會被人視為不孝,但讓她們隨之殉葬,史上有先例,還可以被視為孝舉,他何樂而不為?」許子將無奈地搖搖頭,不過旋即變成如釋重負地微笑。「就是那個小女孩,發現了劉繇這個計劃,帶著其他人逃離了合肥,這才幸免於難。後來,還是左老道幫忙,這才在這山中隱居。」
「哦……哦……」恍然大悟但是想不到該說什麼的這個老人給我的第一印象是有點……老了,我發現我和他也差不多了,也許是年歲大了,我的腦子也有點遲鈍了。
「小姐,你受傷了?」我發現她似乎以這個為羞,但我還是這樣問出來了,否則如果這樣血流不止,還在這樣的天氣,肯定會出人命的。
「有人嗎?」一邊說我一邊準備離開,無論是不是左道長,第一句話沒人回應那就應該沒人。
吃過飯後,我借閱了那本道德經,我忽然發現我有些不太像話。
「很好。請問左道長,您認識在下的父母嗎?」
我連忙拜謝,趕緊退出這院,那婦人對我的舉止顯然比較滿意,頻頻闔首。
我扯下頭巾,心道兄弟幫個忙,便也倒了些酒研墨一番,揮筆將它抄了下來,慢慢去想。
這是個絕對值得驚奇的事情,原因是這個天氣,想到這裏,我冬天我的硯台經常結冰,姐姐一看就知道我偷懶。而她的硯台居然是幹了,而不是結冰。
「舉一例來說,袁紹手下策士辛評問天有母乎,子睿答曰有,名喚有名,逢紀立刻道,胡言,何解?子睿答道德經有云無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故此知之。辛毗見其兄受挫,立刻問,萬物有母乎,子睿亦答有,為三。逢紀皺眉曰之胡鬧,此又何解。子睿曰道德經有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不為母,何以生之。」
我只想著不能讓這女孩子輕生,感到了從沒感覺過的緊張和不安,每一步都讓我如此局促而心慌。看著眼前被疼痛和猶豫交織折磨的女孩,我覺察出一絲心疼。
我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將它披在那女的身上。女孩的身體立刻巨震,眼睛驚恐地掙開看向了我。那是清澈如泉的雙眸,沒有任何不幹凈的東西,看你一眼立刻就好像能把你看透。
「實話講,我不能背棄我的老師,我的姐姐,我的同學兄弟。」
「不認識,沒人給我介紹。」我想我們之間好像有些誤會。
「嗯……嗯……嗯。」左慈抑揚頓挫地回答,三聲語氣的變化顯示他的恍然大悟和感到我回答得如此巧妙。實際上當時我是被逼急了,一旦把我逼到沒處逃避時,我就開始才如泉涌了。他們和我大談天下地理事物,我在這方面所知道的只有這張圖,我便對他們說不知這些的來龍去脈,知之無用,便引出了那一段問答。
「所謂,大道至簡至易。我想還是在我們的平常生活中慢慢去體會吧。」
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必然會讓我感到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譬如是剛才那一家,顯然有很多疑點。首先,那些將女孩抱回去的人,氣質風度也絕對不是僕人,就是說除了那女孩感覺是那種官宦仕族小姐外,其他人似乎都是貴婦人一般。再說這裏這條路,這種石板路,想建起來,是個很大的一個工程量。在這種雲都在下面的地方,這是誰做的。順著路走不了三百步,就看到了山洞,裏面黑洞洞的,但洞外延的一些裝飾和一個最明顯的特徵,就是有門,告訴我裏面是有人居住或做事的。我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朝半掩著的裏面施禮問道:「請問左道長可在?」
「我鑽研這道德經三十年,你讓我回答這些問題,我也未必能想到這些,子睿大才啊,你隨我來。」他將我引到山下,在剛才那個洞里,他像個小孩子炫耀一般,對我說:「我與你示一物。」
那夫人發現我走的比較慢,想來幫我,我表示沒關係,只是太晃眼,看不清路。
「左慈。」那老頭這次沒有猶豫,看來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堂前孤燕過流香欞間藏〗
我正吱吱嗚嗚的要表明我非那種輕薄之徒時,那女人卻笑了一笑,示意我跟著她走。這一路地形更為險惡,雖然我還是保持鎮定,但我已開始欽佩他們這二女了,在這險惡之地都能生活下去。我們順著一條山脊向東走著,左邊是一片白色霧氣中被雪覆蓋著的山林,右邊則是白茫茫一片。雲不知什麼時候散了,只有一絲薄霧籠罩,太陽照在這雪地上,非常的晃眼,我不得不不斷的眨著眼睛。
我不過塞子一打開,我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一股香濃的酒氣撲鼻,我情不自禁地就是一口。然後,意尤未盡的看起石上的文字,暫時將煩心事拋于腦後。
片刻后,他用一隻木夾將那塊鐵夾出來,炫耀般的問:「你看出什麼了嗎?」
「你是個老實人吧?」她嘆了一口氣,低著頭使勁地說,說著用披風把自己又裹緊了些許,沒有看我,而是看著冰窟。
「你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會去襄陽告訴你。現在我必須保守秘密,這是一個約定。」他有些古板到極點。我十八年不知道自己父母,他卻非要為一個約定就是不告訴我。但是我立刻又感到釋然了,因為如果換作我,我恐怕也不會說,已經忍了十八年,卻在一個月前違背誓言,確實不太好。
落追憶文相棄鄉遠家于
那女孩忽然好像是下了決心,而我離她還有五十步,我感到了一種無可挽回的絕望,不過旋即被更加疑惑所代替。
「借問,這家男主可在。」直接點,免得不符理法。
「她們都是合肥老郡王的嬪妃,或者說,她們是劉繇后媽。」
心中暗罵這老不正經的東西,但還是很開心的進去了。兩個熟悉的人正在裏面下棋,許子將看了我一眼,沒有絲毫的驚訝。
「請進吧,把忻兒交給我們好了。」又出來幾個婦人將那少女一起抬進屋子。過程有些奇怪,所有人都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徵詢地看了那婦人一眼,最後對我行了一個禮才接過那少女。我則在廊下先坐下歇息,因為我覺得有些怪,似乎此院中間沒有男人,雖然看不清所有的布置,但似乎有些寡婦居處的感覺,這門不好進,我心裏盤算。可能是我的病也才好,確實非常累,坐在台階上喘著粗氣,出的汗也覺得是虛汗。
「騎馬?」
我曾經這樣抱過熟睡的姐姐,這次我這樣包裹這位少女在這雪地中走。幸而雪停了,我能由她的足跡,向山中辨認著摸過去。她顯然住在這山中,還不知道和許子將於吉的朋友有什麼關係,按說那一手書法,應該是出自書香門第。這種山林野地,雲霧之中,歷來是那種隱而不出的大賢居所。
我近前到五步之外,仔細看這女子,一張俏臉已是慘白,緊閉雙眼,青紫的雙唇緊咬,雙手環抱自己,身體不停的顫抖,整個身體還一前一後輕輕晃動。我知道她很冷,雖然不知道她這樣干有什麼道理。
外如蒼時攜荒以升形飄
原本黝黑沒有光澤的鐵上竟有了黃黃的光芒,我大驚問:「金?」
依然俊秀的字體,這回看起來就仔細的多,但是我依然一時看不懂。
順著湖邊,我們拐上了山,這一路非常的滑,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走穩的。他們三個人一路走上來都沒什麼事,我卻不得不經常靠扶住左老道來掌住自己的平衡。
左老道似乎還在想著什麼,但是很快他終於拋開了他那張牛鼻子臉,笑著拉著我的胳膊左右打量,還和我說我當時小得可以裝在袖子里,現在我是大得太多了。我卻滿腹心事,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忽然又開始有些怕了,我總有一種預感不知道這個生世比知道可能要更好。
「是的,請賜教在下父母雙親之名,在下虛度十八歲,尚不知父母高堂名諱,實為不孝。」我說得有些動感情了,也有些急了。
我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外五尺處,可以仔細的打量她了,還是那張俏臉,只是寒氣似乎已讓她有些麻木,口中急促而出的熱氣,隨著身體一同顫抖。在這個距離上,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白色的裙裾上滲出的血漬,她的腹部肯定有傷。而她發現我在看她的裙裾,立刻用手將那處遮住了。
他們似乎對這個問題沒什麼興趣,他們立刻興緻盎然地問我:「那小女孩你見過了。」
「有一戶人家住在這邊向南約幾里的地方,我在路上碰見她們家的人了了。後來我問了她們這裡有沒有一個隱居的人,她們就指這裏了。你們的朋友呢?」
「是很難熬。所以來看看二位伯伯和兩位伯伯的好朋友。」
芳觴遼忙亦不悔晚街房
「哦,如何引經據典?」
「那她們怎麼會在這裏?」
「您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嗎?」
憑歡乎懼何言人旁情溢
「今天雲特別低,所以日光直接照在這雪地上,眼睛一開始是受不了馬上就好了。」她指了指南邊白茫茫的那一片。
「子睿,謝智,平安風雲侯,荊州,襄陽。」許子將一下子羅列出我的所有關鍵詞。
她似乎更是有些氣苦,一句話沒說上來,竟暈了過去。
「何止鑽研,可謂爛熟於心。你知道他在青州袁紹那裡與眾謀士論戰,便能引經據典,其中很多都引於此書。」
雖然我還是不能理解她做這些是為什麼,但是至少我知道她沒有想死的意思,感到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忽然注意到我的姿勢是如此的奇怪而不可描述,忽然感到穩不住自己平衡,整個人趴在了雪地上。我沒管臉撞擊冰面的疼痛,而是立刻站起身來,舒展好身體,拍掉身上的雪,因為我知道那麼大的聲音,她肯定發現我了,既然被發現還是不要躲躲閃閃比較好。
等我將所有表現形象的動作作完一遍,我才發現,她居然根本沒注意到我,我忽然感到我又當了回傻子。
「這劉繇確實可惡,人殉這種事情居然也做得出來。」大漢都四百年了,還有這種事情發生,確實讓我覺得很受不了。「你們說的那個左老道,就是你們在這個山上的朋友?」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于吉發話了。
「知道。」
心道不好,她可能是要自盡。雖然冰面上的這個冰洞不是很大,但對她這種體型肯定夠了,現在她正在猶豫,該是對這現世還有些留戀。我心裏緊張起來,我更怕我忽然大叫起來,會把她嚇得不再猶豫,立刻跳進去。我開始動了,不過是慢慢的移動,有點像爬,心裏還慶幸地想,幸虧沒把身上的雪拍掉,否則在這雪地上一席黑衫的我真是無所遁形。風又起,在這山間松柏間掠過,捲起滿天雪花和長長的哀鳴。
「沒事。」我也只說一句,我感覺出了她不想多說什麼,可能是疼痛和寒冷讓她無暇顧及這些。
「得罪。」姐姐告訴我做人禮貌一定得有,哪怕是別人不能領情。我將她在冰窟中雙腿小心翼翼抬出,用袖子稍微擦了一下,有些慌亂的套上鞋襪。心跳得有些過分,從來沒這麼緊張,好像我在作賊一樣。我不知道怎麼了,臉燙燙的。我的披風很大,我可以講是把她裹在了我的披風裡,抱著由她來的路向山中走。走之前,我還看了一眼大石,整整齊齊的隸書排列起來,但是她似乎在練字,因為我看不出每個詞和它下一個字有什麼聯繫。不過,我沒時間去研究有什麼奧妙,我還是先帶她回去為上。
原來這南邊白茫茫的是雲!我已經在雲上面了!那她們是不是就是仙人?但看了看我臂彎中這個昏睡的小姑娘,立刻讓我打消了這個念頭。
「請問,這山中可還有隱居之人,我的朋友說他們的朋友在此山。」
嘴裏念叨著快醒啊快醒啊,我卻毫無辦法讓這個昏過去的女子哪怕有一點醒轉的跡象。但總不能讓她這樣躺在冰面上。冰窟又開始收口了,她的身體也顯得非常的冷。雖然我也很冷但我的手顯然比她暖和得多。
她捂著腹部坐在那個冰窟前,皺著眉咬著唇,似乎在下很大決心,她對這冰窟帶著恐懼,卻又不能將眼光離開這個冰窟。
「哦,歲數相差蠻大的。」我隨口說了說,沒有察覺出一絲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