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亂

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亂

我說吃得差不多了,讓他快點回去陪夫人,他也沒什麼客套,拍了拍了我,又順手捲走一條羊腿。
我必須得去見老師了,時至日上三竿,我才把我這一院子人全部見完,也至少把各種事情了解一遍,實話講腦子中很亂。
「哦,嗯,你走吧。」他忽然打住了,讓我有些生氣。
「子睿,何事唏噓?」
「你老師根本沒讓三弟說什麼話呢,你叫他三叔?嗯,倒也貼切。」
「不是還要抄寫么?」
第二日清晨我是被很多兄弟從熟睡中折騰起來的,只剩下司馬姊姊有些歉意地低著頭說沒辦法攔住。我只好說讓姊姊費神了,便和兄弟們相見。
「為何不說,看也看過了,總該有個結果吧,謝智不懼兇惡,但是很不喜歡被蒙蔽。」實際上我也不太信這個東西,只是好奇心上來了。
實際上,我還想到管亥,但是我實在想不出這裡有誰和他熟悉,因為葉劍也不知去向。可能是我認識的人太多了,我的糟糕記性不知道撐不撐得住。以後見到熟人想不起名字可要被人罵死了。
「你幫老師帶回那麼多賢才,老師該怎麼賞你啊。」看來兄弟們都見過老師了,老師的口氣中可以感覺對這些人還是很滿意的。
「你這頭小豬,再吃還得了。」我找到了一個借口,順勢趕快勸慰:「去睡吧,明早大哥帶你出去玩。」剛說完,屏風后冒出另外的三個小孩的腦袋,「那我們呢?」
這是對姐姐很高的褒獎,我卻高興不起來。姐姐就要離我而去,讓我如何能高興。我前十七年在姐姐身旁,只生過一次病,沒受過什麼傷;離開姐姐,我卻幾乎一直多災多難,命都去了半條。我唯一的親人,為我前十七年遮蔽風雨的姐姐,卻從沒讓我為她做什麼,當我想做什麼也能夠做些什麼事時,她卻離開了,再次回來時,她就將是別人的新嫁娘了。
我自己看了看,沒錯,是斷的,在指根下一寸處,一條不深但很清晰的斷紋橫亘我的手掌。我還知道什麼時候斷的,怎麼斷的,用什麼斷的,本來敷上藥后,很快就好了,所以我已經忘了,不過這倒讓我發覺凡是和我有關的事同時也必和姐姐有關。
「讓你們兄弟好好敘舊吧,我讓孩子們都去睡了。」其實根本無所謂,我可以和兄弟出去談,現在這倒讓這幫小子撈了便宜,偷了懶。
不過,還有人故意嫉妒我;所以,我決定也嫉妒他,順便把周玉好好誇獎了一下,讓那小妮子開心得不得了。
「子睿給三叔行禮,剛才未曾見得三叔,三叔莫怪罪子睿。」
「不要說他,說到你便也讓我一肚子火,出去后就隔個半年給我來封信,也不來襄陽找我,我想找你都沒辦法找。要不是子睿,這會兒我可能還不知道你黃漢升在長沙。」
「原名宋玉,為紀念故友,便添一字,名喚宋玉東。侯爺打斷我為何事?」他原來的名字確實有意思,至少我剛從秭歸回來,就碰上屈原的學生了。
「快點吃,吃完了,你們把《天問》抄完,孔明,你累了就先去睡。」
他在我身邊鼓弄了很長一段時間,覺得很是奇怪一般,又在我上下左右好好看了看。
「他們還待在老宅不願離開,說住的時間長了。」
一路沒什麼人,倒讓我的頭腦清醒了許多,我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卻總不知道如何組織我頭腦中尚有些零亂的疑點。
「你在此,應把他們接來,還有等他們來安頓好后,你需去幽州去見那逢家道謝救命之恩。此事我會替你安排,可好。」他點點頭。
「佩姐姐偏心,幹嗎又向著孔明?」剩下的幾個孩子都很是不忿,看來孔明已經激起民怨了。所以,激起民怨者沒有多發言,只管吃著東西。
宋玉東還是顯得比較孤寂,他更多的時候只是看著笑笑。
「多謝。」我拱手道謝,心中卻已經開始盤算他說的這些事情。
「老師,學生不肖,今終能趕回襄陽拜見老師師父了。」我再次磕下了頭去,想到終能趕回襄陽見過老師,我竟忽然眼眶有些濕潤了。
「原來子睿大哥小時候嘴角流著口水,那時的樣子肯定很有意思。」
「管大哥有叔叔?住在這裏嗎?」
不過,我的笑容很快被驚訝所代替,旋即又轉為興奮。令我很驚訝的是張凱、劉雯居然在我家,北海,閻柔,小南很開心地把我拖到了外面大堂見到了他們,問他們為何不進到我的房間去,劉雯嘲笑張凱太胖,進去就顯得太擠。
逢東在他那樣的家中長大,應算個很不錯的人,他死了確實可惜。
「姐姐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就走了!」我心中忽然感到空蕩蕩,差點沒吼出來。
「子睿來了就不要躲在門后。」老師和師父的聲音同時響起,心中咯噔一下,心道完了,今天不被罵都不可能了。就是想不通,怎麼才到就被發覺了。
「略通籌算術數之道。」
「銀鈴,實奇女子也。常思評人容易,做人難;而做人容易,教人難;銀鈴能把子睿的性格、品行引領至如此境界,讓人無法不長嘆,我虛度半生,卻不如銀鈴之十五載。慚愧慚愧!」
翔也在我家,我想起一事,便問他的姓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只說翔便是他的名姓,只因幼年便父母雙失,後來為些鄱陽湖上的義士所收養,沒有自己的姓,平時就喚作翔。
「平安風雲侯太客氣了,老道方外散人,來則來,去則去,不需招待,暫宿你家,已是叨擾。您這樣說太客氣了。」他抬起頭看著我,我感覺他已經很尊重我了,在我印象中這種修道之人通常都是行事飄忽,淡泊無為,言辭深奧,晦澀難懂的人。至少左慈大爺我是想找都不知往哪裡去找。
所以,我的語氣在極快的時間內,又回到了客氣地問詢中來:「請問這位姑娘……你與家姊是否相識?」
我早就看見了葉劍,葉劍也站在看著我,不過看我和張叔張嬸說話,他沒過來打攪我們。等張叔一進屋,便上來和我打起了招呼。
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黃頭髮小子和吳越端著一些吃的東西進來,在門口看見我,就停在那裡了。吳越認得我,因為手上拿著東西,不便對我行禮,只衝我稍微點點頭,叫了聲:「平安風雲侯大人您回來了。」
「子睿認得我三弟。」師父有些奇怪,老師也訝異的呃了一聲。
而我則繼續保持斯文地吃東西。一邊不時偷偷瞅瞅司馬家的千金,總覺得她的聲音有點耳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了。
「你先給我跪這裏,待會兒再教訓你。」我心道這回慘大了,卻被第二句話搞得我莫名其妙,「子睿啊,呵呵,快快起來,讓為師好好看看你。」
他和管亥住在了我家的老宅,主要是管亥想清靜些,葉劍也覺得和眾人不熟,暫時除了驛站,便只能住在我家了。
打發完這幾個讓人頭疼的小傢伙,我與我的鮮卑兄弟坐下,我們倆也沒什麼客套就吃了起來。一邊說著什麼,佩姊姊就在我們的身邊不遠處,繼續做著針線活,讓我們有些噁心話不好說出來,很多事情還只能小聲說。
「你多心了。」
「噢,知道了。」我感到剛才有些失態,尤其是在姐姐的閨中密友面前。
這位司馬小姐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應該說是個很矛盾的人,一方面她很敢說,很多話說出來,毫不避諱;而另一方面她又總是低著頭不願正面看我,顯得很羞澀。可能是因為她的父親是水鏡先生,母親卻是個東夷女子,而造成受到雙方影響的緣故吧。
我臉上燙燙的,我還記得當時我就是想引她注意,所以站在她窗下的正對面。這回真看見了,我卻不知該怎麼辦了。
「姐姐說你要治傷,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她說她在出嫁前,還會回來的。」孔明忽然怯生生地說。
不過在那女子還沒回答之前,我又想到孔明和宋謙既然與她這麼熟識,她該是什麼熟人才對,但是我就不認識她。
「乖乖個隆地動,侯爺好高啊!」前面的發語詞很有意思,我曾經在鹽瀆城裡聽過這詞,當時沒想明白那是什麼東西,這回聽著他的口音也是揚州鹽瀆那一帶的,那麼估計就是那兒的人的語氣詞了。
「我早已不認這個罔顧結義之情之人。」老師背過身去,言辭竟有些決絕。
「斷掌?」
「你為何稱他為恩公?」搖頭嘆息之餘,我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原來是水鏡先生的……小子無禮,以為是姐姐,多有冒犯。」我有些慌了神,趕快賠禮。
我很喜歡小孩子,可以舉出例子的是,孔明這麼壞的一個小子,我都能如此寬容。所以,看著甘寧作為父親的幸福表情,我更感覺嫉妒和落寞。逢到這種關鍵時候,左慈大爺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不怕丟人地告訴你,當時我根本沒想起益州里有人!我真的沒考慮到這點。我只知道益州有哪幾條路。」說到此處,我伸手去探腰間,可能那張圖早被姐姐給收走了,反正和姐姐重逢后,我就再沒看過圖,而且看了這麼多遍,那張圖不用看,我的腦海中都有了一個大致的樣子。所以此刻腦中雖然總有姐姐在旁看我,我還是能把那裡的樣子描述一下:「我已把北面的路全給堵死了;我也知道秭歸每年接不了幾趟川中的來船,所以,我也根本沒考慮從河走;南邊我們在和南蠻人對峙,董卓的出現,反倒會讓我們的南邊很可能會輕鬆很多。我在這次當著逃出來的幾十萬益州人前折旌焚麾,大大折辱自己。除了謝罪,便是乞益州百姓原諒在下,容在下有進去伐董的機會。因為我最大的錯就在於我知道董卓的殘暴,仍然把他們放進了益州,因為當時我只管考慮怎麼騙他進去,怎麼堵住他所有出來的路。其他的我都疏漏掉了。」
才發覺我的整個思考的方式方法,應用的典故,幾乎都和姐姐有關,想到此便要嘆口氣。
「你嚴重了,沒關係的,實際你也該把我當姐姐也可。我小時候來時,你還只是個嘴角流著口水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小孩子;這一年你沒在家,父親怕銀鈴姐姐太過孤寂,便讓我過來陪銀鈴姐姐。後來銀鈴率軍平叛去了,我就留下來照顧孔明和這個大宅院。這十幾年沒見,你真的如銀鈴說得一樣和以前變化了很多。」這是個有些開朗但是同時還是有些羞澀的姑娘,她能如此侃侃而談,但是卻總是低著頭與我說話;但是聽得她說了這些話后,我卻感覺這個聲音很耳熟。
「噢,我當時也不知道益州中的確切情況,所以我的推算也有問題……能問一下嗎?如果一切重來一次,你會怎麼做?」他有些意料不到,但是他還是很快問了我這句。
老師將我攙扶起,「苦了你這孩子了,這事本不該你來承受,你卻如此折辱自己,何苦啊!」
我便起身再興一個長揖,低頭向前趨了幾步,忽然看到那人側面,趕緊又退後幾步。
「起來!……坐邊上去。」老師看來終於消氣了,第一聲還明顯有些怒氣,後面的就緩和了很多。又瞟了右邊大漢一眼,笑著對我說起了話。這個轉變有些大,我的心裏也不是能很好承受。
「你又來了,你來找我的時候,那天晚上已經罵我一晚上了,把你的弟妹嚇得不輕。現在你又已經罵了三弟一個早上了,三弟妹還在外面沒有安定。你也夠了吧,子睿都來了,你可以消氣了。」
「謝智見過管道長。您來我家暫住,未能親往迎接,請勿見怪!」我覺得作為主人,應該起到主人的應盡的禮儀,至少姐姐在肯定會這樣做。
我知道我被人設計了。
在我還沒想到的時候,我的夜宵也到了,不過隨著夜宵到的,還有破六韓烈牙。據說此人也在尋摸吃的,被佩姊姊在廚房逮到了。
「都在。」
「那是孟德大哥的話?啊,你是那東夷女子?」
整頓好衣服,衣服是佩姊姊給我做的,本來我一向不在乎這個,但是這一路,我盡量想些讓自己放鬆些的事情。才注意到衣服居然這麼合身,佩姊姊也不知道怎麼知道我的尺寸的。至少本人對自己各個部位的大小尺寸,從沒有一個量化的概念,只知道我的整個身體各部位都比常人大很多。佩姊姊的女紅很有些特殊,好像比姐姐的複雜,可是沒有鏡子,在家也沒有好好看看,我還不知道這身衣服我穿的樣子如何,不過她知道我喜歡什麼顏色,估計是姐姐告訴他的,那麼衣服大小也是姐姐告訴的了。我只知道兩個姊姊都曾勸我不要穿的老是武夫的樣子,有些文人的儒雅的樣子會比較好,不過對我的頭髮,她們都沒太在意,反正我確實未及冠禮,而且她們手頭又沒有冠可以給我戴,我也沒有,曾經有的,但早就不知被我丟到哪裡去了。
起身後我轉向吳越,前一句說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在身邊,所以,我還要對他說一句:「我不會哄你開心,或指望讓你對我心存原諒,我確實就是這麼想的,哪怕回到十個月前,我依然會與眾將下達這條命令。」
「對了,孔明?張叔張嬸呢?」我忽然想到我們家中另兩位長輩,我回來后就一直沒見到,這一路我也很挂念他們的。
我忽然感到我也有些太膽小了,霍地站起,肅然地問:「你是何人?為何在我家。」
「老師為何責怪三叔呢?三叔在遼東整日思念兩位兄長,今千里迢迢攜家趕回見義兄,為何還要責怪於他。」老師不說話了。
「你太不用心了。」言畢我二人大笑。
「在下因患此疾,只能在家聽別人說長道短,知些新鮮事情,不過,您在漢中將董卓誆入益州之事我也知曉,開始我還想你的所作肯定會失敗。卻沒想真的困住了董卓。」
「是的,銀鈴姐姐是家父的學生,又因年紀相仿,故而小時便熟識了。」這是個端莊清秀的少女,現在的她稍微地戴上了笑意,但是卻依然捧著心顰著眉,恐怕是剛才被我嚇著的。
「今益州董逆盤踞,所行暴虐,民不聊生,我欲伐之;你可否替我籌算一番……此事你知曉否?」我忽然感覺我的第一個問題可能有些為難人,怕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匆匆吃完午飯,我便離開了這個新家,回我的老家。不過我留了點心思,先找了面大銅鏡稍微看了一下。必須承認佩姊姊的手藝非常好,姐姐的穿得很合身,很舒服,但是佩姊姊的衣服使得穿著映在鏡中的我顯得非常……我很難得發覺自己如此文質彬彬,氣度儒雅。而不再是一個赳赳武夫的形象,甚至看著現在的我,一時間我甚至無法把自己認了出來。
但是,我就想不通的是,為什麼當時就沒人替我指出我的這個計劃有遺禍益州的結果。如果當時只要一個人說出來,說不定當時的我會放棄這個打算,而考慮在陳倉到漢中之間打他埋伏,再前後夾擊,這樣還是有勝算的。
「老師常教導子睿應以天下百姓為先,子睿犯錯,又豈能由他人代過。」
我與他隨便攀談一會兒。他告訴我,管亥去裴大哥墳上了,因為今天是臘月二十八了,還有三天就過年了。我才想起來要過年了,對啊,臘月後面是下一年的正月,我的頭腦中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過,在我組織完畢時,我就回到了老宅。門沒關,我推門進去時,門外的風也被我放進了老宅,老宅里有些冷清。一個老人正在背對著我,掃著中院的地,他似乎感覺到後面的風襲來,縮緊了乾瘦的身體。
而那個黃頭髮的小子則完全在獃獃地看著我,實際上我也和有興緻地看著他。在昏暗的燈光下我依然能分辨出他和吳越的另一點不同: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按說這孩子長得還算挺好的,沒什麼部位長得有什麼錯漏,就是這兩處顏色有些問題。我立刻想起這人是誰了。
「陳武!為何在那裡發獃啊?」我覺得得表現出一種萬戶侯的氣度,直接喚出他的名字,顯得親近。
「那可以讓三叔起身了吧。」我感到事情有所轉機。
「城北的山坳之中,是管亥的叔叔給選的地方,那人是個占卜打卦的道人。」
旁邊沒人說話,我與他互相深深一揖。
「明白了,宋玉東心甘情願隨風雲侯左右,謀劃破董之策。」
孔明忽然有些黯然:「姐姐走了。」
「張大叔,我回來了。」我跑了過去。
「你們過來了?」我有些沒把握,但是還是很興奮。
「恩公已於兩月前在在下家中病故。」他很沉痛地說了出來。
佩姊姊一走,我就來了脾氣,「你們這四個人餓瘋啦,能不能不要吃得這麼沒有品。」
「別管我,我是和你學的。」但是孔明這個小賊小子搶先的一句話就讓我一點脾氣都沒有。
「與這次一樣,因為我沒有辦法,這是我一個一定要犯還要去承擔的錯。」
「為何責罵三叔,三叔大老遠從遼東回來,就是為見老師師父,老師師父這樣待他,未免有些不顧結義之情吧?」師父在沖我眨眼睛,然後臉上做著表情,眼睛朝老師看看,彷彿說是就是老師在發脾氣。
「過來,還和你老師、師父客氣什麼。過來過來!」我感到更有些不對勁,便趴在地上偷偷向上瞟。卻見老師和師父面前還跪著一人,此人背影頗為熟悉,總感覺在哪裡見過。看來老師前一句話是對他說的。
這時候,孔明卻跑了回來,我第一感覺是他良心的回歸,不過他說的是:「子睿大哥,你回來了,我睡哪裡?」
那夜我和她談了很久才睡,如果她是個男子,就可以一起同榻而眠,繼續討教。或者,作我的夫人也可。想到此,我就想笑出聲來,不過想起左慈老道不知去向就感覺很是煩心。
不過此人倒是熱情,說他會相命占卜之術,看我相貌覺得骨骼雄奇,想替我算一卦。我也覺得有些意思,便放下心中所念,決定讓他先算算。
我心中一動,看這少年眉宇之間亦確有脫俗之氣,便問:「你有何本領啊?」
不過,我心裏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所佔據,就是這個佩姊姊的聲音總感覺在哪裡聽過。
到州牧府時,我與眾同路之人被衛兵攔住。他們說州牧正在發火,說誰都不見,不過如果子睿回來,可以例外。兄弟們聽說老師發火,而且今天不召見,都感覺鬆了口氣,轉過來帶著易水送壯士的口吻道聲兄弟走好。
「家姊外出說是置辦婚嫁,念及不能送姐姐風風光光出門,著實讓子睿感到汗顏,子睿曾想,如老師問我需要什麼,我只想說讓姐姐風風光光地大婚,可這事姊姊仍不讓我插手,自小姐姐照顧我一切,到此時,我仍不能為姐姐做些什麼,感覺自己很是沒用。老師說要封賞,我就想起要請老師主持姐姐的婚禮。故此心下凄涼。」
要見老師了,卻感覺有些緊張,以至於佩姊姊出來問我有沒有吃早飯,我居然想了半天,最後確信沒吃,只好再回去吃點東西。
我想起來了,當時為了保護她我還在窗下呆了一夜,還被張凱夫婦合夥給當作了賭具一用。
我知道觸及別人傷心事,雖然翔心胸豁達,無甚關礙。但我有些不能釋懷:「翔兄弟,智哥剛才對不住。不過,你也確可選個姓,以利你將來開葉散枝,續你香火,為一族先祖。而且日後各式戰船上,麾桿上總該有將軍的名號吧?」翔笑了起來,便請我給想一個。我稍一沉吟便道:「你起於鄱陽之上,本待為你用鄱字,可是鄱字音同潑皮無賴之潑,連起來念你的姓名也不甚好聽,便去掉那半邊,加上水,不久成潘了,你叫潘翔可好?」
「走了,走去哪了?」
「宋玉東,實話告訴你,開始我設計時,犯了個大錯誤,你知道嗎?」
「不敢,況子睿無需封賞。」心中思得一事,竟嘆出聲來。
「子睿不敢。」我心裏還奇怪,三叔回來,本是好事,老師至於發這麼大火嗎?
「為何我會失敗?」此時,周圍的人也很感興趣地圍了上來。
「把你手掌再送來。」
這讓我一頭霧水,原來姐姐讓他睡在給我準備的房間,我便說我再找一間睡好了,想這襄陽王府找間屋子睡該不是麻煩事。不過他走之前,他很誠摯地對我說:子睿大哥回來就好了。接著加了一句,可以帶我出去玩了。然後,又加了一句,大哥我很想你。就算這句話比較有人情味了,不過最後一句讓我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知道你什麼好吃的東西都沒給我帶,走之前連聲招呼都不和我打。」這真是個小大人。
「子睿,你也有些餓了吧?我幫你做點吧。」佩姊姊真是好人,她一眼就看出我的所需。我本來想說不麻煩了,然後自己去搗持點什麼填填,可是不爭氣的肚子比我搶先回答,讓我有些尷尬。不過她莞爾一笑,直接出去了,似乎並不在意,也很能理解我這樣的一個大肚漢。幸虧那幫孩子吃得跟四頭小豬一樣,其中最兇猛的必然是孔明,所以很幸運地是他們根本沒注意我剛才的尷尬。
張凱顯然沒有辦法逃脫我的打擊,我問他什麼時候有,他直接問他的夫人,招引得郡主的小拳頭不斷相加。這倒讓我想到我們家的郡主,便很快結束了各處的問候,回去吃飯了。
午宴必須分成很多屋同時開席,我和宋謙、陳武、吳越、孔明四人以及佩姊姊在一屋,我們六個人吃的都是佩姊姊作的。
不過,住在我家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人,至少我沒有這個人的印象。這個人七尺有餘,很是消瘦,雖然目光炯炯,卻總顯得大病初愈,一張俊臉有些泛黃。我翻了我所有的回憶,還是想不起來我曾在何處見過此人。他見了我只對我做了個長揖,我也只好先回禮,卻還是摸不清此人來歷。
原來鮮卑人都住在這府中,晚上他覺得有些餓就自己出來整東西吃了。因為弟妹的身孕已有了些時日,現在雖然還沒到行動很不方便,但已夠讓我的龍行兄弟凡事不驚動夫人大駕。而且他也怕驚動別人,因為還有人住在這裏,這些人包括輕那族人,四個小子,佩姊姊,揚州的來人,一些到現在還不知從何而來的人,還有幾個老傢伙;剛想問問他們的情況,北海還補了一句讓我打消了念頭:最近不知去向。他便自己去膳房自己整點東西吃,卻正好碰上佩姊姊說我回來了,他便過來了。我覺得弟妹有了身孕后,這個小子就比以前要踏實冷靜多了,至少沒有大喊大叫讓全襄陽人都知道我回來了。
「是的,你沒看出來吧,哦,當時你在帘子之後,只能依稀看到我影子。我母親本是東夷女子,當時正要過夏,是我的表舅來看望我要先帶我去洛陽玩一圈,然後帶我回吳郡看望我的外婆。沒想到在洛陽竟碰上了你,其後吳郡起亂,我便在中途折道回荊州了。想起來,你當時在大街上替我趕走那潑皮很是英雄。開始我還不知道你是誰,我好久沒見到你了。但是很快我就從路邊人談話中知道了那個武器的主人的名字,我才知道正好碰上你了。」她指了指我的身後,我知道是她指的是什麼,從窗戶中看宋謙時,餘光就看見我的刺蝟了。
「沒事啊,我們還小啊,而且你先管管孔明吧。」那三個大一點絲毫沒有愧疚的意思,直接把罪責推給那個小的,因為吃得幾乎趴到桌子上的就是這個小東西。
「你要我說的,怨不得我。此傷正好壞汝姻緣脈絡,斬斷壽命、功業兩脈。汝幼時遭厄,但因有眾人悉心照顧,你已與此厄無關,心中也不掛懷,故此十七歲前諸事順利,心中安樂;十七歲后諸惡不斷,因你的一切端倪朕兆都已被毀,故你需一生需小心謹慎。因你這掌中纏節已毀,唯有你以後一切需自己把握。汝之姻緣,可能已被天定。如就依著斷紋連接殘段,你一生有兩妻,其一似乎早有,但詭歿,其二雖侍身邊,但很舊方為你所娶,她將為你送終。你走吧,我不妄言。」
想到此,我便躡手躡腳,行至門后,想先聽一下,是哪位同學遭老師罵了。
但是我不是個悶葫蘆,所以實在想不出來時,我就直接問了出來。
「他還小啊,快點吃吧。」這個佩姊姊的理由倒真是充分有力,一句話結束,幾個孩子只好老老實實吃起東西了。看他們吃的樣子,尤其是孔明,我不僅知道他是怎麼胖起來的,也讓我感到有些餓了。
「子睿,」他忽然叫出了我的字,我也停住轉過身去,「如想不要經這許多噩事,或可有一法:今日酉時之後,莫見一人。切記獨自居於房中,誰都不要見,因為我算不出會給你的帶來這許多兇惡之人是誰。」
襄陽的老兄弟基本上都在外面,在襄陽的已經沒幾個了。子玉,子實,周玉是隨大隊人馬回襄陽的,輕是從平安風雲侯府趕過來的,隨他而來的還有芸小姐。看到她我想起來一直忘了查問他是怎麼把她給釣上的。按說這兩個人性格真是差太多了,雖然現在芸小姐已經變了很多了,但依然是低著頭沖我問好。我一問什麼時候成親,少女的臉立刻變成了出鍋的山芋。一想到這個詞,我就想起了這個詞第一個受用者姐姐,姐姐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這種準備應該是我來做的。
到州牧府的一路就是我向各位大叔大嬸,七哥八姐打招呼的一路。每個人都問些廢話,比如你回來了什麼的,不過我感覺很好,至少沒有感覺煩,就是累了點。
「入川出川之路,絕非一條,你無法都堵死,這是其一;如果川人幫忙,以船東出,你有如何是好……」
「風又這麼大了,要變天了嗎?」
與司馬小姐的談話是很開心的,當時在洛陽就領教過了。不過這次談得多了,有了更加明確的認識,她對軍政之類的事情毫無涉獵,只是自己聰慧了解些;而那些女工她卻極熟,至少我一直在和她談話,她手上的活一直沒停,也沒受什麼影響。其他三教九流,無不拈起就能作番精闢的議論,讓我只能自愧不如。
我活動了一下,「沒斷啊。」
弟妹的肚子已經顯出我那鮮卑兄弟的下一代的輪廓了,這讓我很有興緻地說了一通,還說要讓這孩子喊我乾爹。把一對小夫妻臉都臊紅了。潘翔很是豪爽,大聲地起鬨,毫不介意,而甘寧因為夫人的緣故,只是隨著笑;蘇飛也在笑,不過他就要大胆些了。閻柔也能加上一把力,但匈奴人被一個漢族女孩子管著沒敢。
「我受恩公恩惠,恩公則受您之賜。恩公與我談及你時,便說道您未及弱冠,便能在大亂中縱橫捭闔,細微處救人脫困,其間或張或抑,風度讓人折服;便說如此番能治好這肺癆,願投效侯爺麾下,為各處驅使,不敢有所怠慢;今故人已去,此願自當代為實現。」這逢東倒是看穿了我當時的詭計,他死了真是可惜。可能是他把我誇了一番,讓我更有可惜他的理由。
聽到老師的咆哮聲了,我差點打算轉身先走掉算了,幹嗎趁老師火氣最大的時候進去?可是心裏又好奇老師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而且想想估計應該不是沖我發的,至少老師不會對著空空的大殿大罵我吧?
「子睿不敢。」
吃飯時,我忽然對宋玉東發問:「你父母高堂都在?」
「家姐為救我而誤傷。姐姐是我唯一親人,子睿幼時全憑姐姐與張叔張嬸一起拉扯長大。」
甘寧是抱著兒子來的,小甘鳳城還不會說話,看見我就把臉背到父親的懷裡,此事被子玉和子實揪出來當材料來打擊我長相的兇惡。我為了推過這部分,便急中生智,說起那四匹長相各異的小馬,說道要給小鳳城一匹。甘寧大笑,說道,這馬與人壽命差了太多,若我們可活六十,那馬只能活十五,等鳳城長大,就可以給這四匹小馬養老送終了。小馬再過五年,就可以騎了,只能讓我們這輩人用了。子玉覺得甘寧兒子的名字有些奇怪,便問了緣由,被告知其妻臨盆前夜,做得一夢,見一鳳立於城頭,故而得名。
「你個小傢伙,你才來我家時就給我榻上留了那麼一大攤口水,你還說我。」我立刻板起面孔教訓起孔明,忽然想到一件極重要的事情,「姐姐呢?」
為了盡地主之誼,我還要各屋地先跑一遍,客氣地讓大家先吃,覺得人多吃飯都麻煩。之所以不選大家一起在大廳用餐,是因為大廳里的各式書簡太多,不好清理,我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麼書簡,得找個時間看一下。
「斷掌之人,常有一生惡厄,除非……此為誰人所傷,此人與你若何?」
「那夜天已渾沉,恩公的一行人仍未找到投宿之地,很多人家因為他有癆病,也不敢留宿於他。在下也是癆病無甚忌諱,便讓他夜宿我家,是之同病相憐,很是投緣,他告訴我可以隨他一同去荊州求人一同治療,想來不會遭人拒絕。孰料因長途奔波,他體質本就虛弱,加上那夜忽然癆病加重,三更就病發而去了。他臨行前給我留下你給他的信書,這才讓我可以順利請得這裏的一個身份似乎頗為特殊的大夫的徒弟幫著治療,免得被那些庸醫耽誤了性命;現在我已好了許多,想再沒多少時間便可如常人一般了。」
「大家有些餓,我們就去弄點吃的。」
「你好了以後有什麼打算?」我想說的是該去逢家去看看,卻沒想到引出他的一番話出來。
「把你的手給我看看……左手。」
「大叔,好久沒給你拔白頭髮了,都這麼多了。」我深有感觸。
「請問這位先生,子睿記性頗糟,記不得何處曾得見先生了。」我很誠實地說了出來。
不過,我感到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是卻想不出理由。
張大叔很是激動,撇下掃帚,轉身就是看著我,左右端詳,他眼神有些不好了,總是不斷地眨眼睛。張叔是老了,原本的花白頭髮中還是黑的多,白的少,現在已經是黑的少,白霜多了。
「這位……你叫什麼名字?」
老師讓我在旁少歇,我便依言在旁坐下,很自然的回到了我以前的位置,不斷婆娑那塊鋪墊,我知道,姐姐以前也在這上面坐過很長一段時間,我也藉此來思念姐姐。這一年在外,只要思念便有姐姐,但畢竟想到以後還能見到,便感到一種希望和期盼。但現在姐姐就要嫁了……不行,我已經十八歲了,不能總把姐姐拴在我的周圍,我怎麼這麼自私。姐姐,我該怎麼辦呢?剛說不能再纏姐姐了,還是拖到姐姐身上,我怎麼這麼沒用。
張嬸也顫巍巍地出來了,看見我很是激動,便要過來,我連忙過去扶住張嬸,問及緣由,卻原來秋天她老人家得了一場病,身體大不如以前了。與她老人家說幾句我一切都好讓她放心,便趕緊讓張叔陪張嬸進屋去,別著了涼。言畢便到身上的兜中尋些制錢讓張叔多買點好的東西給張嬸補補。卻忽然想起來,這件衣服是早上才換的。以前衣服中的銀錢昨晚全被分光了。不過,我的手還是摸到了東西,取出來一看,竟就是些銀子,也沒想它們是從哪裡來的。就趕快塞給張叔,張叔說小姐給了,我說這是我給的,讓他趕緊回去照顧大嬸為上。
「我小時候見過你很多次,不過那時候……」肯定是和姐姐學的壞毛病,又說這種我不可能記得起來的事情。不過她旋即加了一句,我就立刻想起來了,這一驚可不小:「你可記得一人之口,為之台的典故吧?」
在原來我的屋中,我看見了一個麻葛布袍的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榻上研習著什麼,渾不覺我們的到來。
「你是沒見過,但你見過我的恩公,敢問平安風雲侯,可曾為一個逢性公子薦醫?」
老家離襄陽王府不遠,不消半刻,我便趁著午後眾人歇息時間溜回了老宅。
這才是兄弟,我與他拍著脊背,互相問候,一時間倒把其他的給忘了。至少等我們寒暄完畢,卻發現一幫孩子都不在了。
「我們走過很多地方,這裏算是天下難得的好地方了。」張凱以不知是誇獎還是嘆息,「州牧給了我一個地方讓我能專心與我的那些東西的地方,還給我了個荊州司農的頭銜,待我不薄,信賴有加,我若還要挑三揀四,豈非強充清高,趁著還有一膀子力氣,快做些事情為上。」
本來想象中的熱情迎接就變成了這樣的一個狀況。想想也是:陳武和我不熟;吳越才和我分手,現在又見;宋謙和我也分開不到半個月。就是孔明這小子太沒感情,一年沒見我就只顧吃東西。想想我就是一肚子火。
當我稍微回過神來時,從門外進來幾個少年與老師行禮,都是二十歲上下。他們是三叔帶過來的,使他一路南歸見到的年青俊傑,只是身份卑微,沒得徵辟,便以他的口才說服那些人家,讓這些人隨他而來投效老師。老師問了他們些話,那些少年似乎都能對答如流。老師也點點頭,荊州缺人,尤其是現在我們還佔有揚州,架著交州,鎖著一州。甚至讓小斌一個人在吳郡支撐局面。三叔所為確實很能為荊州解決很多問題,總不能讓那些養老的舊官吏再蹦出來說要為國效命。
我完全回過神來,是他們叫我去吃飯。我說我還是回去吧,家裡還有一大堆人等著我呢,他們想想也就同意了。
「不妨事不妨事,」三叔連忙道,「子睿請起吧,三叔被大哥責罰,不能起身回禮了,子睿莫怪三叔才是。」
我都被他們說得后脊樑發涼,我很少見老師發脾氣。據說今天發得非常厲害,讓我感覺很是有些害怕。
「陳武,為何不吃啊?」回去后,我看見其他人都在吃著東西,只有陳武沒動,我還在想是不是在那個水賊窩有什麼規矩,他習慣了。比如吃飯先看別人吃,看看有沒有毒,我的天,我的腦袋有時候怎麼轉得這麼快,這麼噁心而有創新的想法都能被我想到。
「是啊,你有什麼意見?你們幹什麼去了?」
「對,逢東,我曾擬書讓他到荊州治肺癆。可他人呢?」
我只好低著頭走進去,在門口就趕緊跪下,向兩位恩師請安,不敢稍動。
「難道三叔未與老師師父提及么?」
覺得禮節到了,我也確實沒什麼事情和他說。說聲不打攪清修,便準備回去忙一下年了,心中已在盤算:把兩處的桃符都得準備好。襄陽府的東西人那麼多,大家一起忙年,該不會缺些什麼,那麼這裏我得多照應一下。如果是要過年,大年三十姐姐應該會回來的,那麼我一定要把所有事情做得好好的。讓她回來后也不用擔心她走了我會餓死,心中想著姐姐太過慮了。
佩姊姊的手藝沒得說,不過要問我好在什麼地方,我也說不出來,反正吃得挺舒服的。
「不是,我是說你的掌紋是斷的。」
「二少爺啊,你再拔,老頭子就要變老禿子了。」張叔倒有些開玩笑的本事,可我卻感覺有些辛酸。這一路過去的人太多了,眼看著張叔的衰老,我無法不感到瀰漫在這老宅里的凄涼。
「子睿,思念銀鈴姐姐了?」我點點頭,沒和佩姊姊多說話,只管吃東西。
「喂,老大,我看不下去了,仨是不對,一直沒和我們聯絡,但畢竟他在遼東,又有了家事,什麼都不知道嗎?能怪他么。而且你開始一見他,不也執手相望,神請頗為欣悅么,怎的忽然就冷了下來,然後就一陣大罵,你變化也太大了。」
「不知道,她只和我說姐姐要出嫁了,得去準備很多東西,就在昨天走的。」
他很高興地點頭同意了,我也笑著加了一句:「那我便可命人替你準備潘字大旗了。」
說完,我沖他一點頭,表示我的堅決,而他也對我點了點頭,不知他的點頭有什麼意思。
「裴大哥現在在哪裡?」
「什麼?」
老師和師父還見過了三嬸,我也去給三嬸行了禮,不過我很老實地沒有參与他們的談話,而是繼續在那座位上,換著各種方式坐著那塊墊子。
「當時我接到一對也是出來遊玩的年輕夫婦的一張紙條,他們讓不要朝下看。我知道他們沒有歹意,不願拂逆別人心意,就順著他們的意思做了。但是我真的又想看看你們,所以我是從窗縫中看的,正好能看見你,那曹校尉不時來找你,你都讓他小聲點。」
「那還能看么?」
「大哥去幫佩姊姊端羹過來,我在等他,不能獨食。」這麼小的孩子都能如此仗義,上次是宋謙挂念兄弟,一個小孩向我們請求;這回是兄弟等待兄長,不願獨食,這兩個孩子將來會有出息的。姐姐說過,人品是第一位的,便如大樓根基一樣,根基打歪了,什麼高樓廣廈都會很快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