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變》第二卷 天邊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胡不歸?

第二卷 天邊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胡不歸?

母親在平樂觀等著我,問我是否讓銀鈴在洛陽安胎,生了后再回。
在各家的時間都差不多,除了和本初把酒言歡,也就在老二那裡時間長點,問問校尉種種情況,偶爾提及他的馬如何之類。據說他的馬懷上小馬了,我表示「很驚訝」,並詢問有否抓到此淫賊馬之類的。他笑著表示馬都散放一起,目前也不知道,但是嫌疑馬已經有數匹。由於馬色都有差異,等小馬生出來就知道是和誰生的了。我私下覺得應該是紅黑相間,但沒說出來,因為他指的「嫌犯」中沒有黑馬。問大概什麼時候懷上的小馬,校尉說大概是二月初左右,我表示那時候我老家農人正好開始種稻米;然後校尉又提及今年十一月十二月生,我說在我老家正是寒蘭開花的日子,不若叫稻寒或者米蘭吧。
司馬大人似乎沒有什麼情緒變化,只是隨口道:此乃是不肖犬子朗。
那天太晚,第二日一早我拿著信簡去找徐大人,將他兩位公子被眾臣拔舉薦授之事向他通報,順便編道在夫人家信中提及令公子種種不凡之處。
不過還是不以為然,心道:從小到大,什麼時候敢讓你受氣?
「為什麼?」不過這句倒真是徵詢的口氣。
懷孕后的銀鈴刁蠻無理得很,但是不便「忤逆」,只能適當表示一下不滿的情緒:「不能用徵詢的口氣么?」
「其實是別人乾的,但是孟德知道后沒有追究,只是命李大人去齊公那裡送了一封信,莫非他知道是齊公所為?」
其實最關鍵的是,我們在內朝具有無可匹敵的掌控,甚至可以影響外朝種種,但是,外朝一干重要位置大多卻還是那幾家豪門家握在手中。此次分封便是內外朝妥協出的辦法,雖然目前對緩和大漢種種矛盾有些幫助,但我總覺得大漢未來必為此事而受損深重,一旦如此,我也是漢室之罪臣。
「哎呦,那驃騎將軍豈非元禮大人同族。」琪姐必然從小在父親教導下必聽過不少關於李元禮大人的事迹。
看著這兩個風神俊逸的人才,真是暗自慨嘆,這等人才為何我越國便沒有。就張林這種讓人撓頭的多,他的字都想給他換了,原本說是叫松濤的,現在還是叫松皮比較好。聽了就有去給他緊緊皮的慾望。
他還帶了一些補血的葯,還湊近我耳邊,說如果我覺得有欲行男女大事之願,這葯就得停了。
銀鈴趕緊正衣起身開門,就見光亮中兄弟連聲告罪道:嫂嫂莫怪,聽師父說了,趕緊過來看看大哥。
我說此為吾與百姓之約。余僻處天邊,遠居嶺南,尋機遣兵去打便是。斷不可損我大漢御北狄之力。
「確是如此。因下面只是趕路回洛陽。今日晨,趙公大人命我等籍貫三輔之掾吏回鄉省親,只需在十日內趕回洛陽便是。兒思念父親母親,便趕緊騎了匹快馬,直接趕來了,未曾來得及先寄信件說明。」這少年終於發了話,聲音渾厚,卻很是小心。
不過銀鈴因為我會跟著去心情好了不少,我也開心。
沒什麼叮囑關照,琪姐就說有事走了,比我兄弟走得都快。
出來后,子龍兄問我將來那個女刑徒如何處置。
一番見禮完畢,司馬大人奇道為何我沒有跟著衛隊禮樂,我笑道既然是來拜訪妻兄,應是家中私事,豈可動用公家儀仗。
看得我很是開心,雖然也不知道是佩兒故意還是怎麼的,沒怎麼提到與我的相思之情。但我還是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去找佩兒辦事。銀鈴一直在我身邊,她說應該是擔心她偷看,佩兒會覺得不好意思。
但不胡鬧,我的人生簡直沒有辦法繼續,為此有些無計可施的銀鈴甚至提出不如我出去收拾一頓張林平一下民憤。
校尉最終接受了我的禮物。與他互道珍重,相擁而道別。
孩子還沒到斷奶時節,便與子龍兄約定先送到洛陽到斷奶后再送去。乳娘有些茫然,似乎對前途有些不明了。我猜她是因為要離開故土而焦慮,安慰了她幾句,還拿自己當例子,表示自己最初是司隸人,然後遷到荊州,現在已經到交州了,將來她的女兒長大,也終須嫁人,有子龍兄照應定會給找個好婆家,她將來也不會吃什麼苦。然後便將她們一起接回了平樂觀。不過,我猜錯了。
他表示兄弟在下面行醫也幾年了,這點道理兄弟還是懂的。他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還很認真地說,嫂子有了身孕,你得處處讓著,不能讓嫂子受氣。
或者是注意了故意不提。
琪姐沒有在母親那裡說,只說她看到此時就覺得我這次在山中遇襲可能與王國和齊公有關。但她不敢亂猜了,只是將此事告訴我。
「那你為何不早說?」司馬大人終於臉色緩和了些,似乎放了心。
未離開行宮被太監喚回,心道麻煩事來了。
我好像從未如此對男女之事如此熱衷,我懷疑兄弟給我的葯里有點問題。
我總覺得四輔政雖在此事總體處理上最終意見一致,但私下想得卻不盡相同,但目前這點差別不打緊。而且只要我們還有著共同的利益,共同的敵人,一切都還好辦。
下午兩位公主和子玉來了。
當夜廣信佩兒和眾人的信件到了。〔信件內容可回看一百七十四章,不多重複——作者注〕
「這位少年真是一表人才,不知為何卻一臉憂愁候在此處?」銀鈴顯然注意到我的眼神,便也掀開窗帘偷眼觀瞧:「子睿,你去問問。」
結果那天夜裡做夢真夢見和佩兒辦事,夜裡醒來褲子都濕了……最近我覺得我性淫。
雖然聽到的大多是和藥材和或者和華佗相關,但我覺得我兄弟也有病了。
我心裏還是對我的妻帶著歉疚的,強打精神地問她:你不會怪我吧?
彷彿伊人在院落中和葛涼說上了話,我卻沒怎麼聽進去,彷彿昏沉沉便又睡過去了。
將我的鈴兒環在臂中,掛上笑容:承人美意,兩度手下留情,怎可不還?這樣他在他主君之前也可推過未能殺我之責。
銀鈴不屑道:那是自然,你不管事,不代表我不管事;你不懂事,不代表佩姊姊不懂事。
銀鈴起草了個拜帖,卻是以我名義。我剛想說為何不以你的名義,畢竟他是你的族兄。忽然想明白既然我跟去,堂堂輔政卿總不好在後面等傳,這會讓京兆尹大人很難做,便憋住沒說。
他們很關心你的傷勢,尤其是兩位公主,似乎比子玉更關心。
我說兩個孩子斷奶后給筆錢找個地方給她安家,給她再找個事情做做,畢竟她也有孩子。
地上少年似乎不敢解釋,只管俯身無語。
鮮卑據于北疆,此外患也;董賊困於西川,此內亂也;鮮卑逢災而損其牲畜,董賊困頓然未失其軍;鮮卑雖嘗新敗,然近年多有戰端,仇怨難消,雖可暫保兩邊無兵事,來日卻難免會有再戰之時;董賊雖窮,然苦於未有脫困之機,若欲征剿必拚死抵禦,難免靡費兵將米糧,甚至曠日持久,難以善終。若此時鮮卑重振旗鼓再往犯我,我大漢必陷入兩面對敵之境,未能徹底解決外患之前,不可損我大漢氣力平此內亂。
司馬大人這時才看了地上少年一眼,對我拱手歉然道:越侯大人有所不知。隨即轉身又面對其子喝斥道:汝身為尚書左丞,豈可擅離職守?
「不準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別以為我不知道,銀鈴曾我和提過,說你從小就會瞪大眼睛裝無辜。哼,你這時候才知道關心姐姐,你忘了當年我們先後進洛陽了么?」琪姐顯然覺得那次記憶很糟糕,不過我覺得銀鈴泄露我的秘密更糟糕:「那次我光入城我都吐了好幾次,也沒見你這次這麼小心地來關心。不過那次第一次見到孟德,著實令人懷念。」
「我和玉兒昨晚上已提早回來,我便去孟德那裡,玉兒也先跟著我。剛到苑門,見到李大人正匆忙出來,玉兒和李大人頗熟絡直接行禮稱叔父,便叫下了李大人。要說真是奇怪,玉兒似乎特別尊重李大人,李大人似乎對玉兒也似子侄一般,還關照了幾句,不過多是問驃騎將軍的。我當時就是覺得奇怪問了李大人所為何事;李大人便說去齊公那裡送一封公函。難不成驃騎將軍和李瓚將軍真的有什麼關係?」
我也覺得這少年實在是太磨嘰,要我能如此,早騎馬直接踏進家門了。
我依然義正辭嚴地拒絕,並表示越國很多事情需得請教夫人,我得帶她走。
下旨即刻回宮,各諸侯就國。
片刻銀鈴閂上了門,繼續回到我的身邊用手撫著我的臉:小時候養得白白胖胖身上什麼傷都沒有,現在滿身傷痕,割個口子就是,還自己給自己放血,你又何必?秋鸞說看到湯池中未散盡的血色,眾婢女都嚇壞了,我還幫你說沒什麼,你只是洗了洗傷口。
可平樂觀依然在大家準備離開之前熱鬧了起來。銀鈴或許懷上了孩子,對幾個小姑娘都更是溫柔,抱抱這個,親親那個。
沒事幹,繼續拿出佩兒等人的信簡,尤其是那兩份徐穎、徐衛的拔擢的奏議令人欣慰。
伊人帶著溫柔的笑:子睿現在是孩子的父親了,你的決定總會有你的考量,鈴兒信得過子睿。
銀鈴拉我靠近,和我說道:子睿將來在越國朝內如何安置士燮?
我自然沒什麼反對,反正我也沒什麼事情。和宋在一起聊經史,傷我自尊;和徐老爺子談多了,太不自在;和張林在一起說事,丟不起那個人;和葛涼在一起敘話,總在耳邊聽到什麼是人?為何而生,為何而死之類,我覺得我遲早會和他一樣有病。
我終於能睡過去了,醒的時候看見銀鈴套著我的衣服在我身邊挑燈看著什麼竹簡。
那段時間眼前的景物除了屋內忙裡忙外的銀鈴,還有便是夢境。
那日杯盞之間逐漸熟絡了起來。這位少年是司馬防的長子,叫司馬朗,表字伯達,那年還沒婚配。那天午飯和他聊了不少,他說自己的二弟去年開始在溫縣自家私學讀書,這使他這年他公務之餘攢了幾日假期便常會去看望他。據說他的三弟今年也快要去了。
銀鈴懷孕后情緒就不算特別好,或者說不是很穩定,我很快還是灰溜溜自己出來了。張林努力遏制住自己了想取笑我的情緒,想假裝路過,宋看了我兩眼,立刻回屋關門,不出意料,張林還是難逃我的一頓揍。
就在這時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官員走了出來,到了我身邊趕緊對我行禮。不過就在他出來的同時,那個少年卻先朝這個中年跪了下來,卻一聲未發。
總算琪姐心情好了許多。
我點頭表示恍然,頭腦里卻已想著按照他哥的表字,他將來該稱呼為司馬仲達。
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說了,又不能惹銀鈴心情不好。
不過回去還是有點不滿,和銀鈴提及那個尚書左丞,我表示我不需要尚書台。我一個越國小小天邊諸侯還搞內外兩個朝廷不合適。
司馬大人與我一起笑了出來,似乎對我觀感甚好,便立刻省卻一干繁複禮儀,只顧邀請我們一同進去。
銀鈴直接表現了無視,勿聽,莫理的超脫境界。
我再次閉眼,銀鈴這回沒陪伴我躺下,只說出去幫我燉點補藥便出去了。
葛涼自己一直到處閑逛,他沒被苑中護衛格斃或者被我練箭誤傷真算是他命大。他的腦袋中在考慮什麼,我也不清楚。或許什麼都沒考慮。
我卻能扯起謊來,我知道在朝輔政卿的最大職責便是領尚書事,打理內朝,不過也不能說是扯謊,最多是一種很有理由地猜測:「此應是妹婿之父親趙公大人之命,望司馬妻兄大人莫要怪罪令公子。父親大人為人寬厚,一向體恤掾屬,此番路過長安,必會有此安排。」
眼神朦朧中看到秋鸞沖至門口,似乎要彙報什麼,看我已經躺在那裡似睡非睡,沒敢說出來。銀鈴趕緊出去和她到廊下離門稍遠處,二人一陣耳語細言,聽不真切,彷彿是說什麼血。
雖然我們大多聽得見結果,但這廝居然也不做做樣子過來稟報,實在是「張林之心,眾人皆知」。秋鸞有次來送些喝的水,聽到外面張林又在問詢,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努力表示出不可多言,不可多說。行弟禮,佯作悵然神傷地離去。
雖然還有些迷糊,但聽了還是覺得有趣,努力睜開眼睛,拉他湊近我嘴邊問他可否婚配了,怎麼這都懂。
只得出外耗費點精力。天氣越發暖和了,那幾日稍微走快點身上便能出一身汗。去馬廄卻看到小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只是和我意氣風發,情緒很不穩定不同,它蔫蔫地窩著,對我的到來視若無睹,而且明確地表示拒載。
射完一壺箭,覺得手熟了些,武藝箭術以及一切東西還是需要不停練習,練熟了手,一切都好說。至少後面大半壺箭我只需要從一顆樹上拔,前面七八支就得往後面最近長得很瘋得草中尋覓,而且花了小半個時辰也只找回五支,要說這弓力量大就這點不好。
子玉嘆了口氣,繼續恬淡無奇地總結道:也就你這個混小子敢這麼干!
二公主實在不可靠。所幸和她說的我自己留了後手,供以後對質之用。另外外面的傳言早滿天飛,這事情真傳出去了,聽者大多也只當是另一個謠言版本而已。
於是我果斷停了葯。
我這次倒沒這麼做,雖然真的很想,最近也常如此為之。但我覺得給這孩子在外面留點面子比較好,到底也是滿身盔甲的將軍樣貌。但是立下志願,回去后就得收拾一下他,他就是欠收拾。
很快他也走了,他真的很忙。
不過他似乎根本沒注意旁邊那個年輕人。
想寫個回信,又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回去。沒了寫信的心情。
即便如此,我依然表示很需要銀鈴。銀鈴卻提出孩子需要安靜,不希望被打擾,我問那我該如何?回曰:憋著。
眼睛已經閉上,沉沉地不願打開,但是還是能察覺出銀鈴的氣息拂過我的臉頰。
「姐,你沒事吧,不怕看到屍體吧?」
但還是被批了一通,我說我什麼都沒說。鈴兒笑著轉臉:子睿以為鈴感覺不出來?
當然主要是因為更想找銀鈴商談一下,關於打擾一下淼兒或者焱兒休息的問題。架不住某人旁敲側擊直至肆無忌憚,銀鈴最終無奈表示答應。
銀鈴為了衣服整齊,不允許我胡鬧。
口渴異常,坐起喝了葯又喝了不少水,才依靠著榻邊坐著,繼續問道:為何穿為夫的衣物?
「幼蒙庭訓:不命曰進不敢進,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問不敢言。兒雖入仕,然旦夕不敢忘。」
眾人終於離去了,陛下車隊會慢些,先行離去,父親陪同。臨走前,找我叮囑說我得先到洛陽呆幾天再走,不過銀鈴可以等生完再走。
但是立刻就醒了,有人彙報,太醫令的那個徒弟來了。
他認為他只是表示他住在院子內的最主要感受,其他一時想不起來。
兩個人在平樂觀外道別,我都想找人給他們拉個四方的屏風,把他們隔在裏面。非禮勿視,非禮勿聞,非禮勿思。
用父親的話說,老娘們就喜歡在一起聊,本來屁大點事,也會變得生死攸關一般。
不過我的餘光卻注意到院門側站著的一個青年,側像俊秀,身材挺拔,一身利落。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人才,只是不知為何站在這裏。
不過隨即出現一些分歧,顯然這裏存在著問題——軍隊調配。
眾人大多都表示要征討,尤以齊公,隨侯表現積極,陳詞慷慨激昂,端是一副忠臣風骨!
但是為了保護自己的顏面,我決定轉移話題。便問他喜歡啥樣的,我幫他去物色,畢竟大哥我見識面還是很廣的。他表示自己還要學醫,這個事情不著急。我表示得著急了,要不然我孩子將來比你妻子大,他叫你老婆嬸子豈不太吃虧。
「琪姐如何知道?」
我對司馬防大人沒什麼映象,最初韋康那個少年縣丞提及司馬大人時,我就想著是不是和銀鈴有啥親族關係,後來知道我那妻弟司馬彪在溫縣讀司馬家私學,便知道應和銀鈴有族親關係,現在知道是鈴兒族兄我也沒感到什麼意外。目前我所知道和他相關的事情便是門外兩支鐵天狼,但是三輔之一的右扶風鍾大人是何等俊逸之士,我倒還對見這位遠房妻兄多了一些期待。
醒來后,努力回想,終於想清楚夢中得出的結論:我們靠當年洛陽之亂得到了四輔政之位。
徐老爺子很開心,直接導致謙虛得很勉強。
有人建議臨近出軍隊,遠處出輜重糧草。
銀鈴一直沒說什麼話,只剩我們兩個時才開始催我趕緊回去休息。
我一遍遍看著這兩份擬官奏狀,開心道:還真像個樣子。
我驚詫不已:這卻是為何?
其實那段時間還是忙了很多。作為輔政卿我得和眾諸侯話別,彷彿我們都是極好的朋友。還要順道去看望各家的衛隊,畢竟相對諸侯我和他們還更親近,各位諸侯也全能理解,大多也樂得我多和他們說話。於是我得到了機會和那位稍敘了敘舊。他似乎還好,我不敢與他說的時間過長,當著他主君面還大談這次失血過度,差點回不來了這種話;以及還得去下一家與人道別之類。本初說,他聽了麴義提及的王國此人,知道孟德想留歸己用,但我卻非殺之不可,他手下數將都在陳倉之戰中有所折損,深恨此人,與我心有戚戚,便派人去偷偷殺死了王國。我自然感激不盡,與本初兄弟相稱,痛罵王國惡賊誤國。
我去遼公那裡看望了一下小孩子們。當然是拜謁過遼公后。不過我覺得和葛涼處的時間一久,我就會不自覺忽略過所有沒有實際意義或者不感興趣的過程。三個小女孩我不是很分得清誰是誰,不過都很可愛。
此下各家一番番去過。此時一別,與諸人之後何時見面如何見面便不得而知了。
自然眾人都要帶著一起去,只是他們主要責任是離開前好好逛逛長安城,尤其命宋好好陪著徐大人一同遊玩,秋鸞等一眾婢女也被我放了假。張林則先穿戴整齊盔甲作為護衛,但到了府上,便也可自行離去。至於葛涼,在哪裡似乎都不妨礙他探索天地萬物之理,所以,隨便他去哪裡都無所謂。
我愣了一下,直拍自己腦門,然後又放下在她腹上撫摸了一下,精神也好了起來。
不過地上少年也是,至少說兩句話,卻只顧在那裡拜伏不動。
我沒提任離的事情,他也沒提。我沒提是最近沒看見任小姐,他沒提估計是希望等我提,但我相信他會相信我會想辦法。
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我的表現很好,鄙人幾乎一直糾纏自己懷孕的妻子,就是最後通常是被勒令出去。
剛到苑外,已得來報,說母親已經和姐姐一起出現在平樂觀里等著我。顯然這應該是從各種女人們的渠道得到了消息。看來囑託老爹沒啥用了。
看望了二皇子,他並沒有什麼悲傷,倒是太子對二皇子將就國有些不舍。那日兩兄弟正不停敘話,太子要二皇子經常回洛陽看他。
我總覺得他有點病了,不過我兄弟不這麼認為,他似乎和葛涼談得還蠻開心,得了空就躥來找他。
我表示大家心裏都明白,但是現在顯然不能捅破,否則必然天下大亂,而且既然他家如此兵行險著,必留有善後之計,輕易定不下他家的罪。但這個責任太大,必須要有人承擔,不過絕不能是子實,這是我和子玉一直在努力避免的。老師不便說話,其他兩位也不便插嘴,只能我和子玉來推掉一切不利於子實的地方,我是被害人,自然可以幫著說話,子玉是皇上女婿,說起話來也要比其他人方便很多。不僅是為了我等兄弟同窗之情,也為大漢西北之日後安寧。
「嗯,咳咳,那次,弟大多在廝殺平亂,實在對不住姐姐,而且那次看您那一下下馬,誰會想到您在前面吐了。」我的腦海里還真是留有那天琪姐在我和孟德前的那次漂亮下馬,我都沒如此馬上功夫,想來便更是誇了一通。
「姐,能說正題么?」我很直接地表示琪姐已經走題,按照我現在的身體狀況,糾纏這種父親稱之為「老娘么們關心的事情」顯然不切實際。
兩三天,我似乎就找到了兄弟說的那種渴望男女之情的感覺,尤其是看到銀鈴在我身邊晃的時候,我總覺得她的衣服的存在很影響我的情緒。
銀鈴湊近我的懷裡,輕聲說:睡吧。
可是兩位公主著實很在意子睿,彷彿你真是她們兄弟似的。
兩個人用相當不友善的惡趣味眼光看著我,我居然沒揍他們,自覺自己的涵養又有了提高。
相對來說,我倒是經常拂簾觀察一下葛涼在哪裡,真有點怕他走丟。此人任由馬帶他行走。來上林這段時間倒是把他馬上功夫練出來了,他經常發獃沉思,居然也沒被馬扔下來。
母親看我走路樣子,包括精氣神才放下心來。為避免搓過的臉又恢復蒼白,我表示出一直沒休息好的意思,母親說讓我休息,自己「就走」。但是實際上叮囑關照了大半天,逼得我裝作很睏倦過一會兒再搓一次臉彷彿就要睡著似的。姐姐反倒沒什麼話,但臉色有些凝重,幾次欲言即止。我對母親都有些應接不暇,故而沒有另加詢問。
子龍說那便帶回遼東,當個乳娘帶帶雪晴。越國太遠,不合適。
我看向她的眼神,顯然被輕易解讀。不過還算有人在場,場面上似乎什麼都沒發生,只是挽著的手臂那裡難逃一揪。
孟德兄則屏退眾人,將我直接引至內室,便直言不諱稱沒想到王國如此行事,只道他有才,卻沒想到他竟敢如此為之,直到本初派人來殺此賊,他才全明白了。
說了什麼?
總算我還記著一個叫衛寧的博士祭酒在山上,一道詔書便送去招他回來了。實話說,我最先想到的不是他。
這天晚上我居然精神抖擻,我很驚訝。
我覺得一旦生了,如果是女孩還好,如果是男孩,我作為孩子他爹能看見這個兒子的時間就少了很多。便說還是趁早回越國。
我問她什麼時候了,她喜道:你醒過來了?睡了一天了。現在戌時了。
不過看得出來,其實謹兒還是蠻開心的,只是有些可以理解的緊張。所以經常前言不搭后語地問我很多二皇子的問題。自然,我不停誇二皇子。
關鍵是我看見了聽見了也亂琢磨過了,這使我內心壓力很大。銀鈴明確表明自己很忙,我不要亂打壞主意。還當著很多不明真相和明了真相的群眾表示:別人要忙,自己不幫忙,就別擋道。
夢回過去種種,似乎在夢裡還和人辯駁,彷彿得到了一個結論。
銀鈴一邊嗯嗯回應,一邊衝著我小人得志般的連連點頭。看得我笑精神了許多。
一語點透,不需多說,立刻明白了。
上林苑本就在長安邊上,沿路半日可到那裡,車隊沒有打出我的旗號,只是慢慢前行,此間各家大多已經離去,路上很是寂寥。等稍微熱鬧起來,便是離長安近了。
這就是我恨極內外兩權分離的主要原因,當初布政之時,我想都沒想過設立尚書台,設立也會掛少府下面,做一些文書的雜活,絕不讓其干政,硬生生分出一個內外來。不過看來,似乎現在還是無法避免。
我居然還能很快睡去。
不出意外地遭到銀鈴的偷襲,但是兄弟應該沒看到,只是笑得開心。銀鈴似乎也覺得可能重了,趕緊揉揉,需得我回頭表示沒事,才放下心來。
葛涼示意自己屬於不知道如何幫忙的閑人,然後建議我這種內心沒有興趣幫忙的擋道物品和他一起出去。
我彷彿立刻睡著了。
然後悠悠地說道:你個膽大包天的死老三,那種謊你都敢撒。我說:你當時能跑,我那時跑不掉了,不編個瞎話,真和你做了連襟,你銀鈴姐咋辦?
初平二年三月中,上立長子劉辨為太子,次子劉協為平安王,封于平安。
你們打算如何對付他家?
他經常會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比如:是我騎著馬在往前走,還是大地被我馬蹬了而往後走。
「哦。」我甚至坐起身來:「孟德兄終於痛下決心了?」
果不其然,兩位公主大人將我一個人叫到一個屋裡,屏退眾人。心道早知道尋個其他人,甚至父親都好,不應該把事情都推給子玉,結果放出長公主大人肆虐,實為荼毒生靈,殘害忠良之舉。
子玉和子實抽空一起來看了一下我,兄弟們好好暢談一番,我和老二和子實談著以後種種,尤其是老二因為和子實相鄰,說以後還可以經常去看望子實。子實喝了不少,說這一切都多謝兄弟們了,我還記得他最後離去時說:真不能為大漢盡驅北狄之患,便要埋骨于狼居胥山。
我忍不住了,主動提及:這位少年端是一副俊逸人才,不知是哪家門下?
我不想做什麼解釋,只想抱著她,抱緊她,但不能太緊……免得被伊人表示我快勒死她,謀殺親妻之類的,現在又可能多一條罪名:謀殺親子。
我搓了搓臉,問問銀鈴我的臉色如何。銀鈴說好像稍微紅潤了些。我點點頭,拉她和我一起進去。
他們來了,我如何不知道?
我認為雖然他回答正確,但答非所問。
似乎立刻又醒了,琪姐跑了回來,和銀鈴一起進屋閂上門,直接說當著母親面沒法說:「子睿,王國終於被殺了。」就這句壓低聲音的話讓我立刻清醒了。
回來看到葛涼和我兄弟竟在一起相談甚歡,不知這兩個什麼時候好上的。我說我好了。兄弟看我一陣便說,確實。還誇葛涼,說他帶的鹿的那活兒泡入酒中最後入葯,確實有效。
銀鈴走之前要我和他一起去趟長安,拜訪一下京兆尹司馬防大人。我問為何,她說司馬防大人是她的堂兄,是我的岳父讓她以後得空需去拜訪一下。
最終隨便尋了匹健馬,帶著弓箭,出去練練箭,上次打獵覺得自己用箭還是有些生疏。
我想了想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其實給他們那個未婚先有的小孩子帶個乳娘,正好不耽誤他們辦事。
子實先行離去,他的事情確實還有很多。當然老二也不少,等子實一走,老二就表示你個兔崽子推卸責任為啥非得尋你二哥,老子最近累死之類。
長公主甚至流淚了,說只是隨便看看我,我離去后需保重身體。不過從場面上,她可真沒隨便少看我。
自然,葛涼相當淡定地在稍遠處等我,不過也不是專門等我,彷彿他把自己和周邊景物當做我被趕出家門的第一個驛站。不過他所做的也就是用一些很不怎麼樣的話,或者漫無邊際的問題象徵性安慰我一下,然後建議我哪涼快哪獃著去。
我不想為了一個董卓丟掉北方對鮮卑的優勢。而且正值西北東北兩個長史府新建,一定要保證安定。不和袁家撕破臉皮也正為如此。
坦率地說,我很想找銀鈴辦事。
至少目前有一點細節上是相通的,留著鮮卑作為外患,咱們大漢暫時內部還不會鬧起來,尤其是邊境諸強。畢竟除了父親,其他三卿都不在邊境上,而父親相對來說地勢又最好,鮮卑最不易攻擊。
我示意銀鈴靠過來,將我在二公主之前冒充長公主孿生兄弟的事情交代了。
「哦,對對,因為驃騎將軍最近和秦侯都在忙著各種籌劃,本打算進去見完孟德便帶玉兒到我那裡休息。沒想到孟德沒在正廳,一路尋進,路上人想勸阻我,卻都不敢攔我,更讓我生疑。便一直跟到了後院一廂房。孟德似乎聽到風聲,趕緊出來。臉色有些怪,和我說,可以告訴子睿,王國被殺了。」琪姐咽了口水,停頓了一下:「我沒進去看,但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後來也偷瞄到確實有具屍體。」
但是最終被否決了。
那日又吃了一頓,不過很奇怪的是銀鈴也和我一起多吃了不少。我本飯桶不足為奇,故而問銀鈴,答說自己最近胃口不算特別好,但為了孩子,還是努力多吃。我讓她別太撐著,伊人笑而不語。
他們不讓我叫醒你,你當時睡得很熟,鼾聲很大。
銀鈴和我對視一眼,交流了一下心中所想,似乎也都從對方眼睛里得到了需要的答案。
「嗯,應該是吧?同宗么,很容易攀上親的。」我想稍微敷衍一下。
說話間有意無意看了看我,我懂她的意思,要這麼說起來,我也覺得很神奇。
開始真的嚇了銀鈴一跳,不過既然我交代了原因,伊人便沒發火說我胡鬧,只是伏在我懷中,輕嘆,你這又何必。
我頗有幾分無奈道:請平國夫人稍微注意一下夫君的顏面。
我們沒有多說,只是略微耳語了幾句,基本在此事上便沒有什麼分歧了。
二皇子對我的到來甚是欣喜,恭送走太子后,與二皇子便不出意外地相談甚歡,一談便談了半天,二皇子最終攜著手將我送走,與我行兄禮。
我擺手笑道無事無事,賊人死了便無事了。但我總覺得恐怕沒這麼簡單。
葛涼總在附近騎馬溜達,問他可住得習慣,他表示張林性淫。
校尉覺得我給馬起名字的方式有些意思,還說稻寒名字太怪,不若米蘭聽著好聽。我表示我很喜歡他這匹棗紅馬,想要將來那匹新生的小馬,給家裡小孩子騎。校尉說既然如此不若把棗紅馬送給我。我表示你們那裡更需要戰馬,還不若我送我坐騎給你們。你的棗紅馬有了身孕不適合長時間奔波。校尉笑言其實馬沒那麼精貴,而且他對我為何要送他馬有點搞不清狀況。作為近年來的戰友,我其實是希望小黑一家團聚。當然嘴上不好說:其實是我們家小黑姦汙了你們家小紅之類的。我最終說,你的棗紅馬到臨產之時就不能騎了,我的小黑是匹公馬沒什麼大礙。作為朋友,便算這次臨別的禮物了。
「哦,可有此事?」此番卻是問下面人的。但我總覺得是終於找到借口下台階,因為聲音稍有些急切。
我換上正裝規規矩矩坐在車上陪著鈴兒,就聽見外面一騎上下奔跑,很是道貌岸然地問詢,此處離長安還有多遠,只是回答的永遠是女聲。
母親安排周邊眾人繼續收拾,卻喚來姐姐對我一陣說教,最終還是被父親給打發走的,說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小妹這天終於回到府上,說被皇甫若等一干小姐們留住,這陣一直在昆明湖那裡。這日早上倒是小妹和我說了很多,最後忽然很認真說自己要嫁人了。我點頭,我說我知道。指了指平安的方向,小丫頭彷彿長大了一般地點頭。
憑心而論,送走小黑我還怪捨不得的。不過看著這孫子恢復精神后又只顧在馬場中追逐其他母馬,卻不理自己懷孕的妻子,我都想衝進場內為民除害,就像我經常看見出神地看向各官宦小姐車隊的張林時的想法一樣。
我是第一個否決人,也是最堅決的。
我又被踢了一腳。
伊人隨由我的手在自己的腹間掠過,忽然感慨,人真是神奇,最初渾然不覺,慢慢竟變得那麼大。
最後還親吻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不禁看向銀鈴,原來小時候管我那麼嚴是他們整個家族的風氣。相對來說,銀鈴還算溫和很多了,要是這位妻兄小時候管我,估計得知我和子涉混在一處,回來能被關門外十年。
我依然有些淫,不過看銀鈴用小朋友們保護好了自己。於是我決定到處跑跑,繼續耗費過剩的精力。
兄弟說我需要多休息,多叮囑了兩句要讓著嫂子這類的話,便走了。比母親那「就走」快很多。
二公主還穿了你好久衣服,鈴兒便不能穿了么?言及此時,伊人語調甚是調皮。
我居然又挨揍了。只能很無辜地抱著腦袋看著琪姐,才沒讓事態惡化。
那是自然,子玉必然知道我沒什麼事情,今早和他一起面聖的。
哦,此事你都知曉了?
送走母親和琪姐,我很快便躺下休息。我確實覺得很累,銀鈴伏在我身邊,像是在哄我入睡。
甚至有人提及我與百姓的五年之約,我真不知道他如何知道的,是不是我的事情都是天下皆知了。
他知道了銀鈴的弟弟也在那裡,問了這個小叔的名諱。銀鈴說了名字,他便立刻有所憶及,還與他的父親談到:「阿姨」新去,學堂先生們常誇他天賦異稟,有神童之資,很是看重。因而被人嫉妒,在學堂里常被當地族中小孩欺負,這時便是小叔常在旁保護,二人由是甚是親密。
這個結論正確而無聊,但是卻讓我對這件事情如何處理有了大概的思路。
不過回想起來,好像也沒談什麼,就是山中種種翻來覆去地講。
我搖頭,二公主看來還是沒有保守住我的「秘密」。或者說我的謊言。
我問了「阿姨」是誰。回道:在下二弟,單名一個懿字。民之秉彝,好是懿德的懿字。(語出《詩經》)
母親說如果生了男孩子,嶺南少男多夭不合適生長。我表示那都是浮雲。
看見老師時,老師自己在收拾竹簡,讓我順道扛上他的馬車。順便說道:你這次回去得過襄陽住幾天,我說自然。老師笑著便打發我走了。倒是牛金送我很遠,很是興奮地期盼下次作戰若能再在我的麾下將不勝榮幸。
子龍和雲鷺小嫂子終於要暫時分開,兩邊據說商討了一陣禮儀程序。說是回去就送聘禮,還請了人算了送嫁的吉日。
我明確了我要幫忙,尤其銀鈴有了身孕,我一定要留下幫忙。
正午才到長安,一路無事。長安的暮春晌午,熱鬧異常,酒肆坊間散發各種香味,令我的肚子不禁叫了起來。在其中一處用完午飯,叮囑張林不要生事,便遣散眾人。
只我夫妻二人一車到了京兆尹府的門前。我的謁帖由御夫遞了進去,我則先下了車,整頓好衣衫,讓銀鈴先在車上等候。銀鈴也不推辭,只是微笑看著我,當然我也笑著看著她。
所以趕緊轉身去問問那個少年。
又一日,上朝通報,最終定論將此事歸咎於董賊餘黨欲除我,甚至想除掉二皇子而未果之事。還列出以前曾有餘黨在各處以我之名行淫亂之事,毀我名聲,見事不成,便雇聾啞之人殺我。遂令秦侯領人除惡務盡,好生搜索餘孽。還向眾卿問如何討伐董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