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之天下霸主》第一卷 江山如墨

第五十二章 身無彩鳳雙飛翼

第一卷 江山如墨

第五十二章 身無彩鳳雙飛翼

宋俊哲知道彈琴女子的身份,想要攔著大家上山,然而坡上彈琴的女子乃是「佳人」,大家又紛紛以才子自居,他如何阻止得了?再加上連寧小夢都求著想要去見一見彈琴的女子,他不願得罪自己喜歡的意中人,於是向眾人道:「大家要見一見那位女子,並無不可,只是山腰上那女子身份尊貴,還請大家安靜一些,待我親自上去,將她請下山來。」
其他人聽到宋俊哲將這最多與他年紀相當、只怕還要比她小一些的女子喚作「堂姑姑」,心中詫異,緊接著便又反應過來,心中這位女子必定出身於皇室,只不知是哪位郡王又或國公之女。
女子道:「那詩作已是完美,只是鸞梅所譜琴曲,或還有不足之處,還請國公和王兄指點。」
少女卻是看著凌雲髻的女子,一邊是眾目睽睽的盯著她的眾人,一邊是馬上就要離去的漂亮姐姐,她心中焦急,忽地叫道:「我哥哥喜歡你!!!」
許國公與河項郡王在此,諸生自然不敢大聲喧嘩。宋俊哲先向那女子鞠了一躬,道:「眾人想要知道堂姑姑適才演奏的那隻曲子,其詞是何人所做,還請堂姑姑告知。」
凌雲髻的女子回過頭來,見說話的乃是寧才子的妹妹,許國公與河項郡王原本也已轉身,此刻也回過頭,與其他人一同看向那穿著碧綠色襦裙的嬌小少女。
整個落雁湖,都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緊接著便一片嘩然。百子晉在一旁瞠目結舌,鄭秀秀等人瞪大眼睛,不知道這少女是誰的低聲詢問過後,緊接著彼此對望,既驚且訝,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那美麗的女子。
錦衣玉冠的中年男子訝道:「能夠讓鸞梅你也為之心動的佳作,必定不凡。只是這十二月鼓子歌,只是以小鼓、二胡演奏的民間小曲,以之為律,不免有下里巴人之嫌。」
崆山的山腰處,有一石亭,名為醉翁亭。
一時間,其他人也全都豎著耳朵,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位才子,能夠寫出這等非凡詩作。
其他人亦是彼此對望,尤其是唐虞書院的眾位,想起寧江昨日那「銅州第一才子也沒啥意思」的可惡態度,想贊不甘心,不贊卻又說不過去,結果盡皆啞然。
凌雲髻的女子朝內中的一位少女略一額首,美目又轉了一圈,略有些遺憾的道:「我本以為那位才子亦會參加此次游會,是以過來一見,可惜他不在此間。他便是,年初于岳湖詩會作出那首《長歌行》的寧江寧才子。」
眾學子議論紛紛,更有人嚷著,能夠彈出如此仙籟的,必是不同尋常的奇女子,無論如何都要到山上去看一看。
與他二人在一起的,是一個戴面紗、凌雲髻、寬袖深衣的女子,身抱瑤琴,裊娜娉婷,雖看不清全部容貌,給人的感覺卻已是風華絕代,傾國傾城。
驀地,弦音一轉,飄飄渺渺,如夢如幻,而山頭女子的歌聲,也變得愈發的空靈。
當下,宋俊哲便到了坡上,過了一會兒,便有三人隨著他一同下山,其中有一位老人,與一位中年男子,很快,有人認出那老者竟然是當世大儒許國公,而那錦衣玉冠的中年男子,則是宋俊哲的父親河項郡王。
河項郡王點頭道:「堂妹這曲譜得妙,此詩也實在是作得好,說到底,這位才子到底是誰?」
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夢境一般的感覺,就好像天開霧涌,雲氣濤濤,又似有星河涌動,千帆過盡,心靈深處的絲弦不自禁的被撥動,讓每一個人都陷入難以自拔的陶醉,然後,歌聲響起,清流激湍,暢敘幽情,連帶著那充滿韻律感的詩詞,猶如在每個人腦海中展開幻象,竟讓人無法自拔。
當琴聲響起的那一刻,山腳下的眾人便安靜了下來。
如此神奇的意境,如此別緻的格律,彷彿打開一片新的天地一般,令得人人動容。
那女子輕身正坐在琴案之後,撥弄著指間琴弦。
那女子微笑道:「國公所言正是,鸞梅便是覺得這詩詞必定能夠流芳百世,是以便先求了過來,為它重譜琴曲,或能沾上一些光。」
——「我輩讀書人,做人應該低調一些,文無第一嘛!」
小夢卻是生怕她就這樣走了,哥哥喜歡這位姐姐,哥哥對這位姐姐一見鍾情,要是她就這樣走了,哥哥以後要上哪去找她?至少,她要讓這位姐姐知道,讓這位姐姐知道自己的哥哥喜歡她。
眾學子先是沉默,緊接著卻是紛紛動容。甘烈、路知遠等人彼此對望,盡皆苦笑,想著難怪那寧江連「銅州第一才子」的名號都看不上。百子晉亦是感嘆,難怪寧兄敢自比天上星宿。
老者笑道:「長公主這般一說,老夫就更想聽了。」
一時間盡皆無語!!!
似這般,過了許久,山腰處才有老者的大喝聲傳來:「好!好曲!好詩!」
許國公笑道:「原來是那位寫出『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的臨江案首寧才子,不錯,不錯。呵呵,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未有驚人句……此子還真是謙虛啊!」
那老者拂須笑道:「已有許久不曾聽長公主彈琴,今日風景正好,長公主可否演奏一二,讓老夫與郡王一飽耳福?」
「許國公既有所命,鸞梅自當遵從,」自稱鸞梅的女子欣然道,「其實,鸞梅前兩日聞得佳作一首,那詩韻律與眾不同,脫胎於十二月鼓子歌,鸞梅得詩作主人授意,將它譜作琴樂,國公乃我朝大儒,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鸞梅正想請國公指點一二。」
眾人見連郡王府世子都這般說,看來那女子來歷的確不凡,於是便先安靜下來,只是,這樣一來,更是無論如何都要去見見這位佳人,萬一被佳人看中,豈不是一下子攀龍附鳳?
宋俊哲怔了一怔后,將手一松,無法再說出話來。
此言一出,眾才子俱是錯愕,甘烈、鄭祥等人更是面面相覷,他們剛才還在對不知因何原因沒有到場的寧江冷嘲熱諷,沒有想到轉過頭來……一時間,他們只覺得臉上火辣。
當下,旁邊侍女端來清水,那女子洗手焚香,輕撥琴弦,先是有清脆琴聲悠然散開,幽若空山靈雨,挑動了聽者的心弦,天空中的翠鳥不知不覺間聚集而來,雲彩隨著弦音而動,清風在這一刻刮過,搖動著遠處的綵帶、綠竹,近處那還未染上暈紅的楓葉婆娑亂舞。
宋俊哲卻是知道彈奏這首琴樂的是什麼人的,只是這首琴樂,他以往也從未聽過。而小夢卻是興奮到了極點,因為,她聽出了這是前夜她和哥哥遇到的那位姐姐的聲音,她原本還在想著,不知道該上哪再去找這位姐姐,卻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裏遇到她。
許國公拂須吟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搖首笑道:「還說什麼學詩未有驚人句……這根本就是一句接一句啊!太謙虛了,此子實在太謙虛了!!!」
老者與中年男子不由也為之動容,只因他們知道,這女子絕非空口白話之人,以她的地位和才氣,若連她都覺得那詩能夠流芳百世,那就必定不會有差。
在那美妙的弦音中,女子放聲唱道:「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
「……彷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甘烈、鄭祥、路知遠等等立時想起寧江昨日說的那句話:
此刻,醉翁亭外,楓樹只見,坐著一名錦袍老者、一名錦衣玉冠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名柳青色寬袖繞襟深衣的女子。
美麗的女子抱著瑤琴,一下子連脖子都紅了,突然遭遇到這種事情,竟是讓她不知所措。
小夢要跑過去將詩交給凌雲髻的女子,宋俊哲趕緊拉住她的袖子:「小夢姑娘,冷靜,冷靜一些!」其他學子雖然已經猜到那女子是皇室中人,但大周王朝立國數百年,皇室早已開枝散葉,在他們看來,這女子多半是哪位縣君又或縣主,最多最多是位郡主,但他卻知道,這女子的身份絕不是普通的郡主可比。
生怕這位姐姐就這樣離去,哥哥以後再也見不到她的小夢心中一急,乾脆拿著詩直接念到:「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將蜀箋對著漂亮的姐姐張開:「我哥哥寫給你的詩。」
山下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喝彩,更有人搖頭晃腦,將那女子所唱的詩歌又吟誦了一遍:「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彷佛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未有驚人句;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好詩!果然是好詩!」
對於曲樂有些了解的,能夠聽出那琴曲是由「十二月鼓子歌」變化而來,然而原本只是由二胡和小鼓演奏的「十二月鼓子歌」,經過那女子的改編,猶如直接升華了一般,提升了不知多少個檔次,而這詩詞,更是不凡,遊走在夢幻與現實之中,景象壯闊,氣勢磅礴,氣度恢宏、格調雄奇,甚至有種一洗近百年詩壇之腐朽的、耳目一新的開拓感。
小夢一心想要替哥哥做媒,但是其他人卻在這一刻獃滯了,一些人完全反應不過來,還有一些人拍腿大叫,沒有想到寧江竟然玩這一手,先下手為強啊這是?宋俊哲一陣尷尬,想著小夢姑娘,你可知道她到底是誰?
凌雲髻的女子憋紅著臉,只覺得整個俏臉都是滾燙滾燙的,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小夢卻是生怕她不信,趕緊取出一張蜀箋:「這是我哥哥為你寫的詩,我哥哥喜歡你。」
「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未有驚人句……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錦袍老者道:「話不可這般說,曲調只是曲調,以之為律作出詩詞,還是要看賦詩者的本事,就像同樣的五言,有的人作出的能夠流芳百世,有的人作出的,單是聽一聽便覺污了耳朵。」
凌雲髻的女子原本以為寧江也在眾學子之中,是以下山來見,現在看到寧江不在此中,也略有一些遺憾,微微一笑過後,轉過身來,便要抱琴離去。
許國公拂須笑道:「莫說諸生好奇,便是老夫也想知道。」
「坡上演奏的女子到底是何人?」「這首詩到底是何人所做?」……
本是空靈的歌聲,忽的轉向豪邁,弦音也在這一瞬間變得飛揚,彷彿有煙塵落地,陡然間衝天而起,大鵬展翅,過盡千山,虹銷雨霽,彩徹雲衢,撫凌雲而不惜,奏流水而不慚,扶搖直上,踏步仙山。其後,琴音婉轉,將那歌、那曲又回蕩了一遍,流連忘返,蕩氣迴腸,作罷之時,整個崆山都陷入了沉靜,所有人都陷入那難以言喻的陶醉中,久久無法自拔。
小夢要是衝撞了她,那可不是鬧著玩的,連帶著他們河項郡王府都會受到牽連。
這種空空靈靈的感覺,猶如鳳凰鳴川,明月獨舉,讓人幽若神遊在天上帝宮,奇妙至難以言喻,動人至不可思議,只覺得每一個細胞都在戰慄,甚至要一種想要膜拜的崇敬感。而琳琅的琴聲,美妙的歌聲,也在這一刻,夢一般的延續著:
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等一下!」
凌雲髻的女子美眸環視一圈,微笑道:「我前日於此湖岸邊遊玩,忽聞湖中有人乘舟吟詩,那才子吟的便是這首『天接雲濤連曉霧』,因為此詩實在與眾不同,非絕句,非律詩,乃是倚曲樂而成,我便將它討了過來,為它重譜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