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五方順逆
第二十一章 飛步五星VS紫蛟九變
紅色褙裙的女子，立在石上，高挑的身材，疊擰的髮髻。彷彿在欣賞著陽春三月里，那美麗的山間夜景。無法知道她在這裏等了多久，也許她就一直在這裏，看著金烏落下，看著新月升起，看著美麗的夜景替換了白晝。
柏山的山頭，「金刀」舒暢陰沉著臉，抬起頭來，他的眼中，那新升的月光下，穿著紅衣的少女，竟是御著火光直接飛來，落在他的面前。
「就憑你？」舒暢怒火更盛，殺氣如同泰山一般，轟然鎮下，「好，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為江湖再除一害，殺了你這個妖女。」
松山與柏山，在這一帶，被譽為姐妹峰，以前也是陽春時節里踏春的好去處，這幾年裡看，亂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這樣的名勝景觀，自然也不免遭到破壞，只是大自然的恢復能力，是極其強悍的，被伐去建造營寨、攻城車等等的樹樁，又重新換髮了綠意，柏山腳下曾被人工強行引向它處的河水，又慢慢的自己移回了舊有的河道。
雖然捨不得自己過往辛苦積累下來的俠名，以及自己在這一帶的地盤，但是這一次差點失去家人，這位冠傑庄莊主，終於意識到對於自己來說，什麼才是真正的重要。
少女從挺立的樹木間走出，月光在她的身後，散出了神秘的光暈。她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輕靈，輕靈得就像是風一樣。秋香色的裙袂隨著山風飄動，彷彿隨時都會將她從這片天地間吹得飛走。
月光落在了溪面上，反射著藍色的、粼粼的水光，一條白色的光影在水色的正中央輕輕的搖動。從溪邊，能夠看到一點嫣紅，在這隨著水流晃動的白色光波中蘊藏。
少女哼了一聲：「你七弟自己欺凌弱女，害人不成反被害，怪得誰來？辛莊主與黑庭鬼宗根本沒有關係，你不辨是非，強行誣害，到底是你們仗勢欺人，還是我們助紂為虐？」
冠傑莊裡，
雖然就這般穿林而過，林中的飛鳥、野獸，卻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驚擾。歸林的燕子依舊在緩緩的落下，麋鹿不知被什麼追逐著，從她的身邊衝過，又有黑影從亂草中竄動，緊追著麋鹿。
少女緊咬牙關，火魂的力量進一步攀升。咣，金光飛散，劍光飛散。
她的眼眸，如同水波一樣，也在晃動著粼粼的幽光，就像是天地間的每一個變化，都被她深深的映入了眼中。系在腰間的彎刀紋絲不動，她整個人也連同著本該在山風中飄動的裙裳，一同被畫面定格，就好像她原本就是大地的一部分，不被任何的波動驚擾。
下一刻，兩個人都消失在了原地，幾乎是在兩點的最中央，刀與劍相撞了。緊接著時空就像是停止了下來，持劍的少女在迸發的精光下抬起堅毅而又美麗的容顏，劍鋒與刀鋒之間那神秘的一點，光線如同爆炸般一圈圈的綻放，猶如彩虹，色彩斑斕。虹光之上，紅魔女的身影如同從天而降的神女，隨著凝滯的空間，保持著凝固的畫面。
紅衣女子能夠感應到，這少女的鬥志和劍氣，已經隨著她出林而來的每一步，攀升到了巔峰。不過對於紅衣女子來說，她並不需要任何的調節，身為在戰場上無數次殺入殺出、于生死線上反覆滾過的紅魔女，她永遠保持著自身的最佳狀態。龍圖追殺榜上排名第一的身份，並不是隨隨便便得來的。
金烏開始往西山落去，金黃色的光芒，斜斜的灑在了冠傑庄的上空。
石上的紅衣女子，被激起了鬥志，嘴角溢著滿意的笑容，眼眸卻變得更加的銳利。她能夠看出，眼前的這個少女，整個精、氣、神都已經調節到了極致，這是武道突破后的強大自信，以及隨之而來的，對劍道的更深層次的渴望。劍氣發散，群羽騰空；劍光四射，星
現在想來，就為了一個仗義疏財的「名」字，自己這一輩子，浪費了多少光陰，最終又得到了什麼？不過就是聚居在他的莊園里、關鍵時刻卻派不上用場的眾多食客的溜須拍馬和巴結奉承，平日里看起來意氣風發，到頭來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老匹夫。
噹噹噹噹噹噹當！少女的寶劍灑出星河一般的劍花，瞬間與刀光碰撞了數十下，途中又是一連串的樹木傾倒。噼噼啪啪，一根粗壯的樹木上陡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刻痕，再在劍氣與刀氣的爆發下四分五裂。少女旋轉，飄飛。刷的一聲震響，刀光竟又再一次追擊而來，鋪天蓋地的殺氣砭人肌骨。
鏘！沒有多餘的話語，彎刀出鞘，擊破蒼穹……斬！
辛冠斌心知，面對著舒暢和紅娘子這等級別的高手，稍一不慎，便是身死當場，而如何調整自己的節奏，也唯有她們自己明了，自然也不敢再強求。
足尖點著微舒的芳草，她慢慢的抬起頭來，看著石上的紅衣女子。背在背上的寶劍驀地發出嗡嗡嗡的顫動聲。劍氣瞬間發散，在她身後，林中的飛鳥齊齊的飛了起來，漫天飛羽。
金烏已經開始從西邊的天際落下，新月慢慢的升起。
這食客笑了一笑，道：「鳴山的鬼軍師！」
溪流從山頭，蜿蜒地流下，幾隻小魚在溪水中嬉戲，野草的清香，瀰漫在空氣之中，遠處有花香飄來。
「替天行道？天竟然要你這種蠢物來幫它行道，」無視那強大的殺氣，少女于嬌笑聲中抽劍，嬌軀隨著劍勢凌厲地轉動。緊接著劍勢一頓，寶劍倒持在身後，慢慢的抬起頭來，嘲弄的道：「你以為它跟你一樣蠢么？」
最後，辛冠斌目送著兩個少女離去，然後轉身進入庄中，思考著接下來，自己應該帶著遷到哪裡？就在這時，一個人竄了出來，在他面前低聲道：「莊主，有人
辛冠斌看去，見這人乃是他庄中的眾多食客之一，平日里，並沒有展露出太多的本事，因此也沒有怎麼被他注意。他看著這人，頓了一頓，道：「你說的那人是……」
她剛才只是在這裏看風景，殘陽西落，新月初升，光影變化，夜鳥歸巢，天地間的每一個自然變化，都包含著萬象森羅。對於一向忙碌的她來說，能夠有欣賞風景的閑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兩個少女在莊主真誠的感激下踏出了莊園。辛冠斌原本想親自用車護送她們前往松山和柏山，卻被她們婉言謝絕。
名為辛環的孩子在莊裡跑來跑去，生怕他再被人抓去的他的父親，讓人在山莊的周圍，死死的把守著。
轟然間，焰光擴散，驅退了月色，照亮了山頂，炎炎烈火，侵克萬物……
月光以玄妙至不可思議的弧形，被她的劍氣扭曲了，猶如神靈現身後的光華，在她的身後，形成了新月般的、彎曲的光芒。出鞘一寸的寶劍，就以這弧形的月光為背景，劍光四射，劍氣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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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箋麗冷笑道：「讓你多活一點時間，這令你很不爽么？」
驚人的殺招之下，秋香色齊胸襦裙的少女寶劍朝天一指，嗤嗤嗤嗤，左前，左後，右前，右後竟同時變幻出四個幻影，與她自身分立五方。五道劍氣驟分即合，少女往前輕盈地踏了一步，這一踏，空間崩裂開來，寶劍一振之間，嘭，五朵劍花化作五顆流星，在崩裂的虛空中，以華麗到讓人難以置信的曲線，拖曳著五條唯美的光影，她那嬌媚的身影，也隨之朝著怒卷而來的萬千刀影倒迎而上。
根本無法說清這一刻的停滯，到底持續了多久，漫長得像是維持了一整個月起月落，卻又快得像是一觸即逝。刷的一聲，刀光與劍氣快速爆發，縱橫的殺氣間，溪水斷流，土石崩壞。隨著那連續不斷的交擊聲，
「讓我多活一點時間？」舒暢不怒反笑，「像你們這種初出江湖，學了一套絕學、練了幾樣殺招就自以為神功蓋世天下無敵的新手，老子見得多了，也殺得多了。若不是你們殺我弟兄，助紂為虐，我還沒空來搭理你們。」
舒暢金刀一提，勁氣如電，在刀鋒下噼啪作響：「妖女，你以為你說的話我會相信么？」
飛、步、五、星！
就在西邊極遠之處，金烏的最後一絲殘光消逝而去的那一刻，在她的眸中，一個少女背著寶劍，從林中一步一步的走出。
「小心了！」紅魔女發出笑聲，騰空而起。紫色的刀氣隨之上沖，怒潮般漲起。瘋狂的涌動中，如同千軍萬馬匯聚而來的殺氣，沖高到軍陣般的強大氣勢。刀光以神秘的手法陡然一轉，色彩變化，那怒潮般的紫在一瞬間，化作了深藍色的光芒。緊接著，就像是洪水的崩潰，軍勢般的刀氣化作了萬千刀影，朝著斜下方的少女瘋狂的衝擊而下，其氣凜冽，萬物肅殺，刀波怒卷，勢不可擋。
此次此刻，這少女僅僅只是立在那裡，整個天地都似在圍著她旋轉。
一道刀光由下往上劃開虛空，紫色的光華閃了一閃。林中，一棵樹砰然倒下。刀光越過樹榦，追擊著飄退的少女。又是一聲鏘的震響，豎在胸前的寶劍震開了刀光，裙下飛起的秀腿踹中了隨著刀氣飛來的斷木。斷木反撞回去，沖向紅影。
戰鬥中的光影瞬間移到了兩丈開外，不斷變化位置的兩個身影，兔起鵲落，刀與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交擊出一連串的聲響。聲音擴散，不斷的擴散，撞上了遠處的崖壁，再形成迴音反彈而回，回到原處時，地面已經不知道多出了多少刀跡和劍痕。
雖然已是日月交替，但是在這個陽春三月的時間里，天色並沒有很快的暗下來。
大廳里，辛冠斌聽取著他
禹神紫蛟九變——藍、霄、天、濤、卷！
當然，寧靜已經隨著少女的到來而被打破，不過她已很滿足，因為在這個少女身上，她看到了另外一種美麗，青春，靚麗，孤懸于天地之外，卻又意外的與天地相融，就像是月光勾勒而成的夢境，讓人不忍將它擊破……又或者，其實硬生生的擊碎，也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
偶爾，孩子會往後園看去，然後有人會告訴他，不要去打攪那兩個正在用功的姐姐。
媚骨天生的少女，寶劍斜插在胸前，秀髮清爽的扎在了腦後，唇紅齒白，明媚妖嬈。舒暢修為深厚，意志堅定，自然不會為她的美色所動，只是握著金刀，冷冷的道：「妖女，你來遲了！」
刀光爆散，碎木紛飛。刀氣以最直接，最凌厲的曲線朝少女的眉心劈下。這一瞬間，少女的眉心隱隱的刺痛著，看不見刀，也看不見人。強大的危機感下，隱藏在神魄中的力量進一步發散，劍氣在火魂的催動下，快速散開，周圍的點點滴滴全都被她映入心頭。
少女嬌笑道：「其實我也不在乎你這個蠢物信不信，不過是看你也算是有點本事，正好拿來試劍。」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如今天下大亂，以後的麻煩事只會越來越多，為了自己的家人著想，也是時候金盆洗手，歸隱山林了。
歸巢的燕子，在林子的上空盤旋，發出嘰嘰喳喳的，清脆的叫聲。一隻麋鹿從林中鑽出，低頭嚼了嚼腳下的野花，又往另一邊慢慢的行去，然後一點一點的加快了速度，沒入了被樹葉遮去月光的，幽暗的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