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西北望
第三十三章 黑森林〔三〕
獨臂神劍蓋幽手中劍難以寸進。
蓋幽張口咬住劍尖，偏頭扳直劍身，朗聲道：「我乃遠威鏢盟蓋幽，那是我家小姐，不知閣下何方人物，竟對我家小姐不利。」
艷冶男子雙手連彈，一連十五指，十五道指勁尖嘯破空，全部打進翻滾的土浪之中。
但就是這一把普普通通的劍卻綻放出了比名劍燕返還要璀璨的光芒。
蓋幽納劍還鞘，道：「高行天的首級恐怕不是那麼好取的。」
土浪的速度原本極快，可是著了一十五指之後，再無動力，由快到緩再到沉寂，只是片刻。艷冶男子信步走到土浪停止的盡頭，俯下身軀，一隻手插進鬆軟的土壤之中，似在找尋著什麼。他迅疾探到了地底的東西，猛地一拽，竟從土裡拉出了一個奄奄一息的人。
那男子無聲無息的走近兩人，蓋幽對其深懷戒心，發出警戒目光，男子不得已停下來，他的殺意已經完全斂去，彬彬有禮道：「蓋兄和駱小姐遠至西北，莫非遠威鏢盟在西北有一趟鏢？」
「無可奉告。」
蓋幽道：「一面之緣。我雖未見其出手，但觀其氣度，便知江湖所傳神殺手之言不虛。他走的是這條捷徑，你要殺他可要搶先了，高行天幾個仇家已經到了西北，與他照了面。」蓋幽說的都是真實情況，多一人阻擊高行天等人，勢必延緩高行天的腳步，這便多一分拿回鏢物的希望。
那艷冶男子目送蓋幽和駱鈴消失，露出一絲冷笑。他輕輕跳出一步，到了古香古色的老樹下，男子緩緩的用耳朵貼上樹榦，一動不動起來，他的呼吸停止，表情由僵硬變得麻木，口水幾乎要從口中溢出。
聞言，年輕男子微微一笑，殺意大減，說和道：「原來是獨臂神劍蓋大俠客，真是不打不相識，一場誤會而已。我有事欲問駱小姐，不想言語有誤，我們年輕人多少有點熱血，按江湖規矩切磋了幾手，蓋兄當能體諒則個。」
棄劍再出劍，出
「地坤堂，婁冬風，很好，很好。」艷冶男子仔細的辨認，平靜的說道。
不是名劍勝似名劍。
順著他衝出的方向，三丈遠處的地皮忽然鬆動起來，像是一隻巨大的蚯蚓受了驚嚇，在地底瘋狂游竄。
駱鈴暗想這個貌似忠厚的傢伙果然一直跟在左右，連她做什麼事情都知道。蓋幽這般一說，駱鈴也不能為了一場煽動就賭上自己的清白。
那男子拋還了燕返劍，抱拳一笑，道：「蓋兄見多識廣，不知追殺高行天的是那些同道？」
燕返犀利非常，乃是當年崔楠仗劍江湖的名劍。深知厲害的蓋幽沒有硬接，他矮身閃避，順勢就欲撩襲對手的下身。怎知對手更快，那男子一劍斬空，轉身便是一腳旋踢。蓋幽急收劍式，艷冶男子一腳正踢在劍身上，劍身頓時彎
「你難道不是一樣。」
「方家，鄭家，風流閣，有光殿，千秋幫，金鵬幫。」蓋幽清晰地報出這些幫派的名稱，他觀察到這個男子非常認真的傾聽他報出的名稱，並因為回答的簡單而略有些失望。
駱鈴失聲道：「蓋幽！」
那男子佔了上風，並不追擊，負手贊道：「報上名來。你身手不錯，本座不殺無名之輩。」
駱鈴忽然想通一事，不由氣道：「這三天你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就覺得沒那麼好甩掉，你果然藏得很好啊，看你平常悶不吭聲的，不想也這麼詭計多端。」
土壤起了一道地浪，急速遁向遠處。
這個人被艷冶男子捏住脖子，發不出聲息，露出地表的僅是上半身。這是一個奇特的人，他周身被一層黑凜凜滑膩膩的緊身衣所包裹，雙手套著圓錐狀的鋒利器物，發著嗡嗡的震響聲。他的表情充滿著恐懼與後悔，望向艷冶男子的眼神儘是求饒的悲屈。
平凡的劍，不平凡的
蓋幽無語道：「我們走吧。」
駱鈴指著那艷冶的男子，叫道：「不走，既然你都來了，那起碼把他放倒，不能饒了這個下三濫的。」
那男子鳳眼輕眯，道：「哦，你見過高行天？」
凶艷男子露出激賞的神色，面對這一劍他沒有硬接，男子退一步，左手一彈指。
「呵呵，本座當然是來追人的，準確的說本座是來殺人的。可以告訴你，我為螞蟻窩高行天而來。江湖都傳言他出窩來了西北，他仇家滿天下，我想捷足先登一步。只是不知他是否走了芙蓉、鷹眼、黑森林、定邊城這條道路。」
地底人露出絕望的神色，艷冶男子手上發力，扭斷了他的脖頸。
一陣子的功夫兒，艷冶男子停止了窺聽，自言自語道：「有人走了，有人來了，走的走對了地方，來的卻是活的不耐煩了。」他低著頭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那凶艷男子驟然轉身，揮手一截，電光火石的瞬間竟是以二指夾住了名劍燕返。
蓋幽道：「不錯。」
這其中必有緣由。不過蓋
指風尖嘯，錚然有聲的擊在劍上。
蓋幽眉頭皺起，一股不同尋常的指勁從劍身渡來，指勁陰蝕，任他全力去化解，那指勁依舊綿綿不絕。蓋幽分心應付這詭異指勁的同時，那男子雙指夾著燕返的劍尖，本末倒置的橫斬一記！
蓋幽沉住氣，趕到駱鈴身邊，低聲道：「小姐，如果有什麼事，盡量和蓋某說一聲，蓋某雖然本領低微，但還是能給小姐出個主意，當個馬前卒。我知小姐想獨行江湖，可眼下不是時候。」
「小姐，放不倒。」蓋幽直截了當的回答，不過他繼而直視駱鈴，嚴肅而認真的道：「如果此人玷污了小姐的清白，蓋幽拼卻性命也要為小姐討回公道。」
「無可奉告嗎？好，本座換個說法，不見遠威鏢盟大隊人馬，不見鏢車，而且你們不走尋常路，按道理冒險穿過鷹眼峽就應該轉道官路，可是你們兩個直入芙蓉丘陵，深入這片黑森林，是要追誰吧。」
兩人略一僵持，蓋幽先棄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