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畫卷》第四卷 西北望

第三十五章 香河雪〔六〕

第四卷 西北望

第三十五章 香河雪〔六〕

到了這個份上,呼延奪再不行動也不行了,他策動棗紅馬向上,就欲揮鞭捲走慕容婉兒。哈魯奇當然不能讓他如願,怒嚎一聲,往前衝撞。兩人目標俱是慕容婉兒,但是一個離慕容婉兒較近的第三人出手了,侏儒般矮小的漢子葫蘆般從馬下翻滾而過,長刀再次出鞘。
青年兀自問道:「慕容婉兒,你是什麼身份,金鞭呼延世家為何為難你?」
哈魯奇與烏代等人打退阻擋的呼延家眾,領著北漠人步步上前。
少了軟鞭的鉗制,慕容婉兒一陣劇咳,才哭叫出聲,制住他的黑臉漢子低吼道:「小婊子閉嘴,否則老子撕爛你的嘴。」
擒制慕容婉兒的黑臉漢子只覺眼前一道亮光,那長刀便閃過他的雙眼,他的世界剎那血紅,無盡漆黑。慕容婉兒感覺束縛的力量消減,掙開黑臉漢子便跑。黑臉漢子慘嘶著向後仰著走了幾步,哐當一聲摔倒于地,腦瓜子像熟爛的西瓜般開成兩半。
矮子與魁梧漢子收刀入鞘。矮子低頭啐了一口,罵道:「一條破麻繩也敢擋老子的路。」
「刃甜。」
青年點點頭,懇切向慕容婉兒道:「姑娘,想說什麼,不妨用中原語,我或許可以幫幫你。」
黃巾老者冷笑道:「不讓人開口,就說是門內之事?如果老夫記得不錯,金鵬幫十二金鵬使中有位小玉鵬恰巧與這女子重名,怎麼,展飛鵬一死,是你呼延奪繼了金鵬幫幫主位?」
慕容婉兒神色複雜,頃刻間兩道新淚流出紅紅的眼眶,哽咽道:「婉兒被人強逼,大俠若救我一命,慕容婉兒永世難忘。」
呼延奪面色一變,沉聲道:「朋友,這是呼延家門內的事情,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刀光掠向呼延灼的金鞭。這條鞭子纏在慕容婉兒的脖頸,拉成筆直一線,攔著五人的去路。五人沒有避開這條軟鞭視而不見的意思,他們刀劍開路,定要走正道。
呼延奪坦然辯道:「金鵬幫已經併入我呼延家,我說這是門內之事,何錯之有?」
黃巾老者大笑道:「不過搶了點地盤,就說把人家幫派並了,有誰承認?金鵬幫主事的人又有那個加入你呼延家了?」
紅衣少婦瞥見順勢倒入青年懷中的慕容婉兒,眼中藏不住嫉妒之色,嘟著紅唇偏了頭。
「去他娘的,跟他啰嗦什麼,就算是呼延家內部之事,又怎地,門主整個西北都管得,還管不了區區一個呼延?」紅衣少婦不耐煩的接過話茬,探手取下九環鬼頭刀,就欲取呼延奪。
侏儒般的矮子與魁梧大漢牽馬著馬匹走在前方,黃巾老者與紅衣少婦殿後,四人成一個口字型隊形,青年居於四人的中間。
慕容婉兒櫻唇微啟,唇邊忽然溢出一絲鮮血,顯出痛苦的神情。那黑臉漢子抵受不住壓力,手上終是下了重法子,硬生生叫慕容婉兒說不出話來。
青年眉宇一揚,薄怒不悅道:「為什麼不讓人說話。」
一字出口,便是兩記飛起的刀光。
路過的青年驀然望了受制的慕容婉兒一眼,連帶掃了一眼少女身後的黑臉漢子。那漢子嚇了一跳,黑臉蹭著少女的秀髮,警覺的窺視著青年。青年淡淡的一眼讓他渾身不舒服,黑臉漢子不由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舐著慕容婉兒脖頸的傷痕。他緩解緊張的方式又讓慕容婉兒再度失聲尖叫起來。青年停下了腳步。黃巾老者和紅衣女子自然駐足,當先的矮子和魁梧漢子也在第一時間回身。那魁梧漢子聽著慕容婉兒的哭叫,細聲細氣的向青年稟道:「門主,她說的是北漠語,意思大概是救命吧。」
呼延奪早就瞅著這五個人了,這五人不像是鎮虎教的,五人都有著他拿不準的實力,鎮虎教沒有這麼大的吸引力,不可能招攬到這麼多的高手。呼延奪沒見過這五個人,五個人的面孔是陌生的,但他卻隱約覺得有幾分熟悉。這種熟悉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他說不清,因此呼延奪遲疑間沒有發出任何的指令。
呼延奪見形勢愈來愈不妙,勒馬厲聲道:「你們這幾個好生無禮,呼延家門內之事,你們外人如何管得。你們不僅壞了江湖規矩,那矮子還殺我門徒,也欺人太甚了吧。」
「斬!」
青年解開披風,呼啦一展,飛舞的薰紫色緩緩落幕,將慕容婉兒裹在當中。慕容婉兒驚恐的看著青年。青年溫柔的替少女圍好披風,遮住了她胸口的大片雪白。青年微笑著用絲絹擦去少女唇邊的鮮血,道:「有我在,不必怕。」青年的話語似有著令人安定的魔力,連日逃亡積攢的慌懼潮水般退下慕容婉兒的心頭,疲累卻蔓延全身,少女腳步浮移,站不住要倒。青年手臂一抄,攬住了慕容婉兒。
他們五人徑直向著水灣酒家而來,那矮子扯開嗓子叫嚷道:「嗓子里冒煙了,趕緊吃幾口酒,趕緊趕緊。」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五人吸引了對峙雙方不少的注意力,許多人都在默默地打量著張揚的他們。
呼延奪氣的吹鬍子瞪眼,但他還是得忍,形勢比人強。矮子、魁梧男子、黃巾老者、紅衣少婦皆是一流高手,不是他現在的人手能夠對付了的,這四人護衛的青年更是高深莫測,他如果還表現強橫,招惹這五人插手,保不準會吃個大虧。
呼延灼在涼州南部頗有聲威,可是從未見過這般蠻橫的主兒,他若想快速收回軟鞭,就計較不了慕容婉兒的性命,而當下並非殺死小玉鵬的時候,呼延奪稍一猶豫,軟鞭已經斷為三截。
紅衣少婦聽到這個堅定有力的聲音,銀牙暗咬,繃緊的身軀卻慢慢柔軟,她解除了戰鬥狀態,隨手將鬼頭刀甩進了腳下地面,雙手抱胸,無聊的吹了吹半遮面的黑髮。紅衣少婦輕鬆下來,呼延奪卻一個失神,險些從馬上栽下來。
五人要正大光明的進入酒家,肯定繞不開呼延家這一大隊人馬。這五個人看上去也沒有避讓的意思。領頭的矮子和魁梧男子在接近呼延家眾的時候,突然釋放出了凌厲如刀的氣勢。堵住道路的呼延家眾感覺半邊身軀如遭錐刺,下意識的往旁邊躲閃,矮子和魁梧男子順勢就切入了呼延家眾的防衛圈內。切入是這般的輕鬆,以致手托刀鞘才能保證長刀不蹭地的矮子發出了嗤之以鼻的譏笑。
青年不經意的喊了紅衣少婦的名字。就是這個名字傳進呼延奪的耳中,帶起一連串的火花電光在其心頭燎過。他瞬間知道了這媚艷的紅衣少婦是誰,那陰鷙的黃巾老者是誰,侏儒般的矮子是誰,細聲細氣的魁梧漢子是誰,而那個不露鋒芒的青年怎會是他。
被戲耍的幾個呼延家眾覺得臉面無光,羞惱之下就想對五人動手。呼延奪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這五個人的身上。這五人帶給他的威脅感覺遠遠超過了北漠人。呼延奪見手下蠢動狀立即喝止,他冷冷的盯了手下幾眼,轉頭盛起滿面的笑容,向進入呼延家包圍圈的五人道:「老夫是金鞭呼延世家的呼延奪,我在此處理一件門內小事,不知幾位俠客是何門何派啊?相逢有緣,如不嫌棄可以交個朋友。」呼延奪報出自身的門派名號,並指出眼前事乃門內之事,一結善意,二堵人口舌。不料這五人像是沒聽到他的客氣話,無一人回應,如同在自家庭院中漫步般一路向前,唯有那矮子懷著未收的譏笑,斜楞眼瞄了喵他。呼延奪心中暗怒,面上仍欲保持不動聲色,而那矮子卻忽然低聲說了一個字。